梅菲斯走出浴室,发现琼恩正坐在床头沉思,「想甚麽些怪,「早点休息吧。01bz.cc」
「唔,」琼恩依旧皱眉思索着,「艾弥薇,你有没有把我能够吸收力的事情告诉过凛?」
梅菲斯略略有些不悦,「当然没有,」她说,「我难道分不清事情轻重麽,甚麽都对别人说。」
琼恩将她揽到怀中,「对不起,」他道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没理清楚头绪,随口就问了。」
「没事,」梅菲斯说,有点怪,「你在想甚麽呢?」
琼恩沉吟了半响,「艾弥薇,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塞尔的时候,当时我遇上了凛,惊讶於她拥有各种惊人的天赋异能:宝石魔法丶无限火中跳跃,那是因为她有巨龙血脉的关系。当时我问你:『你是子,为甚麽没有表现出甚麽天赋异能呢』,你当时回答我说,是因为你的只的力,和你父亲的力,彼此冲突压制住了,对吧。」
「是啊,怎麽了。」
「那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你的只的压制,或者说在你成为圣武士之前,你也是拥有很多异乎常人的能力是吧。」
「是啊,」梅菲斯点头,「其实我小时候就拥有,成为圣武士之後才丧失掉,或者也不能说是丧失,只是被封印起来了,反正我也不爱用。」
「有哪些能力呢?」
「很多啊,比如我可以用力塑成『杀戮之剑』,是一柄黑色长剑,任何活物只要被刺中,基本都是必死无疑;比如我可以用力震慑邪魔,驱遣指使……一共大概四五种吧。应该还有更多,但我母亲没来得及教我了。」
「这些你母亲也同样都会吗?」
「当然。」
「各种运用的方法丶效果,也都是一样的吗?」
「当然,否则她怎麽教我。她是选民啊,同样也是拥有杀戮力的。」
「但是巴尔不是死了吗?继承他的杀戮位的。应该是希瑞克吧,他没有收回你母亲的力?」
「没有,」梅菲斯摇头,「是挺怪的,我也一直没明白为甚麽……你问这个做甚麽?」
「哦,我是很怪,莎珞克为甚麽没有这些能力呢?」
「巴尔子嗣太多,杀戮力太过分散了。每个人身上都只有极其微薄的一点,自然就没甚麽效果了,」梅菲斯说,「力要想外化具现,也是要有足够的分量的,就像欣布刚才说萨马斯特。虽然也篡夺了一丝银火,但因为太过微弱,所以他甚麽银火球银火护盾都用不出来。莎珞克也凝聚融合了一些力,但还是太少了。」
「太少了?」
「嗯。我记得我大概是在八岁的时候,当时我体内的杀戮力已经积累到了……能够让我有『即将溢出来』的感觉,然後我母亲说,我可以学习锻炼运用力的方法了,」梅菲斯回忆着说。「莎珞克拥有的力太少,连我当时的十分之一应该都没有,她当然没有甚麽明显的特别能力——而且关键在於。她就算有,也根本不懂得怎麽运用啊。」
力的运用,也是要先知道方法的,不掌握方法,就算有力也白搭。在早期阶段,魔法女的选民们就只会很机械的运用银火去烧人,类似於燃烧之手,因为女只传授了这种方法。後来是萨马斯特发明了诸多运用技巧,银火的威力才真正发挥出来。琼恩自己也可以作为例子,他现在确确实实有影火,这是莎尔的力,然而他压根不知道如何运用,夜女士也没教,所以唯一的用途就是生死关头自动出来保命。梅菲斯的母亲是巴尔高阶祭司,又是选民,到处杀死巴尔子嗣,让梅菲斯凝聚融合力,为的就是让只复活,她自然是非常精通杀戮力的运用方法,并且教给了女儿。莎珞克就运气很不佳,没有一个好母亲也没有好老师,加入的是铁王座这种黑道组织,被培养成一个杀手,哪里懂得如何运用力。
「这麽说的话,如果掌握力的运用方法的话,子其实比选民更加优秀?因为力是真正属於自己的。」
「哪有这种道理?」梅菲斯皱眉,觉得琼恩的说法很是莫名其妙,「确实,子的力是属於自身地,很难剥夺;选民的力是赐予的,随时可以收回——但问题在於,子通常只是能继承到一点力而已,和选民所获得地远远不能相比,连具现外化都不太可能,就算知道如何运用又有甚麽意义?」
「但你不是子吗,你不就可以。『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我是特例啊,」梅菲斯轻轻敲着他的脑袋,「巴尔是预见到自己必将被摧毁,所以他刻意把自己拥有的全部力都分散到了子嗣中,通过杀戮互相吸引,所以我这个子才能拥有如此庞大的力,这根本就不是常态好不好。正常的情况,子能够继承到的力并不多,恐怕连莎珞克这种程度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丝毫没有继承到半点力的。」
琼恩沉吟着,「那除了巴尔之外,还有别的只在凡间留有子嗣吗?」
「历史上是有一些的,但都不怎麽出名,而且我说了,子不是选民,继承的那点力微不足道,甚至根本没有,无法像选民那样长生永寿,最多能比普通人多活些年月罢了,基本都早去世了。最近几十年里,在凡间留有子嗣的明……似乎就只有巴尔了。」
「唔,你知道,我在宗教学方面一向无知,很多基础概念都搞不清楚,」琼恩搂着她的腰肢,在少女的金发上轻轻亲吻,「那也就是说,你是子,因为情况特殊,拥有超乎寻常的力,所以你能够运用『杀戮之剑』,而你母亲是选民,同样也能吧,效果是一样的。欣布和葵露是魔法女的选民。被赐予银火,所以能够运用银火球丶雷电枪,就连萨马斯特,如果他篡夺的力足够多,他也是可以运用的,对吧。」
「是啊。」
「那这也就是说,力和力之间,其实没有本质区别。只是所有权的归属不同。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所有权的归属不同,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本质区别吧。」
「是,我知道,有的力归属於只,有的力归属於凡人本身。选民具备的是前者,强大但却并非真正拥有,只是暂时借用;子具备的是後者,真正拥有但却微弱。除了你这种特殊情况之外,基本也不能运用发挥。但我是说,如果忽略掉这个本质的不同,它们的作用丶效果丶外在的表现形式,其实是差不多的。对吧。」
「是,效果丶作用,那其实是差不多地。关键就在於归属不同——但你弄清楚这个又有甚麽意义?」
「唔,我是在整理思路,」琼恩说,「总觉得像是隐隐约约把握到了甚麽东西,但一时又说不清楚……力和力是不同的,最本质的区别就在於所有权的归属,萨马斯特发明的,其实也就是一种转移力所有权的方法,对吧。」
「可以这麽说,」梅菲斯点头,「他其实就是篡夺力,归属自身——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想从选民转化为强大的子,进而获得真正的永生。」
「真了不起。」琼恩感叹。
「是很了不起,但那也得你先成为选民,先有力让你篡夺再说……」梅菲斯随口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琼恩,你的意思不会是说……」
「我也有一种能够转化力的方法,」琼恩说,「你知道的。」
梅菲斯想了一想,摇摇头,「不一样,」她说,「这是完全不同的。」
确实是不一样,萨马斯特的作法,其实就像是一个保管员,只把力寄存在他那里,然後他给吞没贪污了;琼恩的作法,则更像是一个窃贼,直接从别人体内吸取过来,据为己有。而且经过萨马斯特的转化,力依旧还是力,只是换了所有权人而已;经过琼恩地转化,力就已经变得不是力,不知道是甚麽东西了——至少他明明吸收了巴尔力,梅菲斯却半点感应不到。
然而……总觉得这里面有甚麽联系似的。
「我明白了,」梅菲斯说,「你是想对付你身体里的影火?」
琼恩见她会错了意,也不否认,顺势点头,「唔,我是刚才听了欣布提到萨马斯特能够转化力,所以有这个想法。」
「这恐怕不容易,」梅菲斯摇头,「你虽然有影火,但具体的来历其实都不十分清楚,贸然行事只怕不妥。而且就算萨马斯特真有这种办法,他又怎麽会教给你。」
其实也未必需要萨马斯特教,琼恩心想,他那所谓的「采玉诀」吸收力,也是分两个步骤的,第一步是从别人体内吸取过来,第二步是消化。就算不能像萨马斯特一样,把影火据为己有,随时运用,至少能够消化掉,免得留在身体里是个隐患。问题在於,他从莎珞克和菲娅体内吸收了杀戮力,是能清楚感觉到的,可以运功去消化,那影火却压根感觉不到,不知道潜伏在甚麽地方,只在生死关头自己冒出来,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对付都无从下手。
「莫非我学会的这种方法,只能对付自己吸收来的力?」琼恩默默思忖着,「掌握的资料还是太少,大多都是自己揣测,想不明白。萨马斯特对力极有研究,或许能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所在……说起来,他倒是提过,说有办法能够让我一个月之内成为力量近似奥沃的大巫师,不会就和这有关吧。」
萨马斯特在和琼恩谈判的时候,是曾经提到过这麽一句,但当时琼恩正在头疼要如何应付这老巫妖的要挟,解决面临的困境,也没太在意,只当他是在吹牛。就算不是吹牛,估计也是那种「让你瞬间激发出身体的全部潜能,获得绝世力量。三分钟後七窍流血而死」的类型,没兴趣尝试。据说魔鬼就特别喜欢拿这种契约去引诱凡人,而有些愚蠢的笨蛋还真就相信,结果当了几分钟地绝顶高手,然後就一命呜呼。灵魂被魔鬼收走了。琼恩听过很多这种例子,也深知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所以压根就不相信。
然而现在想起来,萨马斯特虽然自负了些,却也似乎没有信口开河的习惯,所说未必完全是虚妄,或许真有几分门道。只是现在已经成了死敌。倒也不用指望了,何况老巫妖当时也说了「你没有足够的筹码和我交换」,琼恩算来算去,自己也确实给不出甚麽好处,能让对方把那等秘密相授,只得死心。
「算了。这个问题以後再想,越想脑子越混乱了……还是等有机会,推倒个选民实际试验一下再说。」
可惜这世界上的选民并不多,琼恩对男性又绝无兴趣。能够可供选择的,似乎也就只有欣布等人,却又太危险了,推倒就得罪一大批。其实这次原本也是个机会,只是琼恩考虑再三。终究还是决定不和萨马斯特这种恐怖分子合作——更何况,他眼下最要紧的,是拿到那枚印章呢。
唔。这世界上有没有既势单力薄,没有强劲的後台和一堆同伙的,又是女性的,而且最好还是漂亮美女的选民,能够让我推倒来做试验呢。算了,这种好事还是不要太指望。
「也是,」他朝梅菲斯微笑,「我多想了……其实主要是在想,欣布跟我说那些话,是甚麽意思?」
「哪些话?」梅菲斯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不过是解释萨马斯特的力来源罢了。」
「我总觉得她像是在向我暗示甚麽。」
梅菲斯摇头,「你能吸收力的事情,我肯定没和凛说过,欣布不应该知道的。而且就我看,她也不像有甚麽暗示的意思。」
「是麽?」
「这几天相处,你也应该看得出欣布的性格,她和凛其实很像的,在『自己人』面前,往往就没甚麽戒心,说话散漫,口无遮拦。就像上次,她连『萨马斯特看见女孩子穿白色以外的内裤会大发脾气』这种话都能随口说,」说到这里,梅菲斯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你根本不用多想,她纯粹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琼恩点点头,「也对,是我最近太敏感了。」
「你一向都太过谨慎了,彷佛总在担忧着甚麽。」
琼恩怔了一怔,「你也这麽觉得?」
「谁还这麽说过吗?」
「我姐姐,」琼恩叹气,「上次回阴魂城,姐姐就对我说,说我从小就太过小心谨慎,这样会把胆气都消磨掉的。」
「珊嘉姐姐说得一点没错,谨慎不是坏事,但想得太多,背负太多,瞻前顾後,不敢放手一搏,终究是难成大器的。所以说,今天我非常非常高兴呢。」
「是麽?」
「是啊,」少女点头,「就像珊嘉姐姐说的,你太谨慎了,总是想着能够万无一失,不肯冒险。但这一次,你终於拿出了孤注一掷的勇气,所以我很高兴啊。」
「我也不算孤注一掷,」琼恩笑起来,「其实我留了退路的。」
他确实留了退路,即便到了最後关头,萨马斯特不上当,不肯用锢魂术,琼恩也可以直接把梅菲斯丶凛和欣布带走,放弃比赛就是。至於萨马斯特拿到印章,会发动龙狂迷锁,那就是正义人士考虑的问题了,琼恩懒得关心,能够救下欣布的性命,没当真把她先奸後杀,或者送到阴魂城去邀功领赏,已经算是看在凛的份上,仁至义尽了。
「但你还是赌了,」梅菲斯说,「在他用锢魂术的那一刹那,你也没有十成把握,但还是断然抉择——我喜欢那种感觉。」
「如果我赌输了呢?」琼恩说,「如果我估算错误,莎珞克没能把你和凛救起来呢。」
梅菲斯静静微笑,「世上哪有必赢不输地赌局,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输了,那就重来,死了,那就算了。无论如何,我不怪你。」
「我会怪我自己的,」琼恩说,「倘若不是想到你,我或许真的会和萨马斯特合作了,他可是许诺了不少好处呢。」
「你和萨马斯特合作,不是同样也能保我平安无事吗。」
「是可以,但你会原谅我麽?你会原谅我和萨马斯特合作,对付欣布和葵露?」
梅菲斯沉默了一会,「如果你真那麽做,」她轻声说,「我也会理解的。」
「我不需要理解,」琼恩说,「我不想你不高兴。」
梅菲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抬起手指轻轻抚摸巫师的脸,「谢谢,」她低声说,接着笑了起来,「对了,说说看,萨马斯特到底都许诺了你甚麽好处呢?」
琼恩便把他和萨马斯特的谈判内容大致说了一遍,因为是单独面对梅菲斯,基本就不用刻意隐瞒甚麽了,原原本本重复就是。「嗯,确实是很诱人的条件呢,」梅菲斯听完,笑着说,「你为甚麽不愿意和他合作呢?」
「我说了,我不想看到你不高兴。」
「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原因吗?」
「我也要那枚印章嘛,」琼恩说,「他不知道,以为我不看重,这就是个错误。如果我真和他合作,别的不说,至少印章就落到他手里了,我岂不白白忙碌一场。」
「就因为这个?」
「唔,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有点不够,」梅菲斯说,「你要那枚印章,其实更多也只是种直觉吧,猜测对你有用,又不是已经确证。以你的性格,会为这种还不能确证的东西去冒得罪一位大巫妖的风险?」
「可他也没给我甚麽好处嘛?」
「谁说的,他不是答应把两位选民给你吗?你不是一向很喜欢美女吗,她们可都是当之无愧的大美人呢,我就不信你半点不动心。」
「艾弥薇,你这麽说话,可不像是个圣武士吧。」
「圣武士更应该实话实说啊,」梅菲斯微微含笑瞥了她一眼,「说实话,你没打过她们的主意?」
「想是想过,」琼恩承认,「不过也没多想,我不想惹祸上身。」
「所以说,你就是这样,太过谨慎,不愿冒险。」
「这个,我相信在这方面,你并不希望我多麽有冒险精吧,」琼恩逗她,「或者说,你也希望看到我变得勇气百倍,不顾一切去把她们推倒?那我明天就去找萨马斯特,说我改主意了。」
「如果你真敢那麽做,我倒是没甚麽意见啦,」梅菲斯盈盈笑着,「就怕凛会把你打扁的。别看她表面上好像很烦欣布这个老师,其实心底还是很看重的呢,你要是敢对欣布做甚麽,看她会不会放过你。」
琼恩叹了口气,「说到凛,她今天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那是当然的吧,」梅菲斯说,「她生气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