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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那些大人物,家族为了他们的未来堪称是呕心沥血……
——我儿龙傲天出生时天降祥云,有仙人行礼,有龙下凡!
——我儿冷冰寒出生时产房冒出了红光,香气馥郁,嗅一嗅年轻十岁,孩他爸只是嗅了一口,瞬间从青年变成了婴儿。不说了,老娘还得给他喂奶。
这是家族长辈为了孩子的未来在造假。
造假之道源远流长,当然不止一种。
还有另一种就是此人长大牛逼了,比如说做了皇帝,或是做了重臣,他自家就会给自己吹个牛笔。
——出去放话,就说当年朕出生时,有巨虎从山中衔来灵芝,有凤凰在产房上跳舞鸣叫,有相师路过皇城外,惊呼:这是明君出世!
史家最喜欢记录这等叨叨的事儿,用于彰显庄严。
可大伙儿都知道,汉高祖是个闲汉,唐高祖是个阿婆性格……
现在有人说皇宫方向乌云笼罩,孕育着什么。
这就是反向操作。
别人的孩子出生时祥云片片,就你武媚的孩子出生时乌云罩顶,这是啥兆头?
这孩子一出生就多了个不祥之人的名头,李治就算知道是王皇后等人弄的鬼,可依旧心中膈应,这孩子就算是和大位无缘了,顺带武媚也会被冷落。
“好手段!”
贾平安在值房里琢磨了一番,旋即出去。
他去买了些东西,随后回家。
明静正在修炼。
说是修炼,其实就是打坐。
“打坐是耗费生命。”
外面传来了贾平安的声音。
明静的道心瞬间被破。
“出来,有好东西。”
明静翻个白眼,觉得这位郎君真的太玩世不恭了。
她开门出来,贾平安当先往书房去了。
明静跟了几步现不对。
我怎么和小狗似的?
这个状态不妥啊!
明静止步。
贾平安回身笑了笑,低声道:“那就瞒着吧。”
他把鸿雁叫了来。
到了书房,贾平安从桌子底线拿出一个小碗,里面有液体。他从里面弄了一条线出来,然后放在纸上晾干。
“知道豆腐有几种点法吗?”
鸿雁摇头,“奴连豆腐如何做的都不知道。”
那就安全了。
贾平安弄了一枚铜钱,费力的把表面弄平。
弄了一半手没劲了,贾平安抬头,现自己有些傻,“来,你接着弄。”
“为何?”鸿雁觉得自己不该干粗活。
“不干活没饭吃。”贾平安活脱脱的资本家嘴脸。
鸿雁弄了许久,手都被磨破了皮……
“你看看。”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女人,都爱惜自己的肌肤。若是肌肤白嫩,心中暗爽。若是白嫩的肌肤破了,那个心疼啊!
鸿雁的眼中有水光……
“你这只是臭皮囊。”贾平安随口就是金句:“肉体只是装着咱们魂魄的臭皮囊,有的能直达彼岸,有的半路就被淹死了。你越在意这具臭皮囊,得道的机会就越低。”
鸿雁瘪嘴:“郎君,带皮羊肉也好吃,上次郎君说要带皮吃,奴想着菜蔬也该带皮吃。”
贾平安满头黑线,觉得自己造的孽不小。
随后他在铜板上写了一个孝字,用浸泡过的线穿起来。
“你……”贾平安看着鸿雁,“太老实了些,坐下。”
鸿雁心中一颤,颤声道:“郎君你要作甚?”
她退后一步,贾平安起身过来,“坐下!”
这是要……
鸿雁浑身僵硬,“郎君……”
“你想什么呢?坐下。”
鸿雁坐了下来,浑身僵硬的就像是一截木桩子。
外面杜贺一脸喜色。
郎君这是开窍了?
妙啊!
他看了边上洗衣裳的明静一眼,觉得自己以往错了。
郎君这等大才,还俊美,自然是喜欢女人的,可他为何不睡了明静,反而是选择了鸿雁呢?
他不禁想起了皇帝。
李治的前几个孩子都是宫人生的,也就是说,还年少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的上了宫人。
哎!这便是饥不择食啊!
鸿雁……果真是大功臣。
只要开了窍,剩下的事儿就水到渠成。
回头去寻媒人?
杜贺觉得不对。
到了贾家这等层次,家主的姻缘哪里能让媒人来决断?
要联姻!
老帅们的孙女可以看看,交好的崔氏家也能瞅一眼。
前途无量啊!
杜贺心中暗喜,觉得老贾家在康庄大道上越走越稳健了。
里面,贾平安几番操作,嘟囔道:“脸蛋太滑了些,不好粘粘。”
明静一直觉得自己很丑,但几乎却格外的嫩滑,让许多女人艳羡。此刻听到郎君夸赞,不禁暗喜。
“这里描深一些,如此看着就是个黑妞。”
可贾平安只是想给她化妆罢了。
是我想多了?
鸿雁沮丧。
晚些化妆结束,贾平安看着这个肌肤灰黑的女冠说道:“准备一下,去皇城外装弄鬼。”
……
马车里,鸿雁想摸摸脸,贾平安干咳一声,“别弄坏了。”
鸿雁低着头,突然问道:“郎君,奴这是去作甚?”
贾平安说道:“晚些你去了皇城外,镇定些,把这枚铜钱放在外面,随后说一番话……”
贾平安拿出一枚铜钱,“淡定些,放下就走,去平康坊,某在那等你。”
鸿雁有些紧张,“郎君,这不会是能翻天覆地的宝贝吧。”
贾平安:“……”
“就是一枚铜钱,过了今日,忘掉此事。”
鸿雁是奴隶,生死都掌握在贾平安的手中,这也是贾平安让她来装弄鬼的原因。
晚些到了皇城外,鸿雁下去。
她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稳重的女冠,看着三十多岁的模样。
她走到了皇城前,心跳加。
郎君的那些安排若是不妥当呢?
那我会不会被弄死?
她的脸都红了,幸而被外面的妆容遮掩。
但想到郎君对自己的宽容……别人家的奴隶可没贾家的待遇好,而且主家的态度更是天壤之别。
为了这么好的郎君!
鸿雁给自己打气。
守门的军士见来了个女冠,就喝道:“止步!”
“有何事?”另一人问道。
鸿雁稽,去掏袖口。
戒备!
几个军士手握刀柄,盯住了这个女冠。
鸿雁摸出了一枚被细绳穿着的铜钱,“早上我在道祖像之前现了此物,地上有字:此子若是孝顺,火燎不断。”
她把铜钱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洒脱!
鸿雁从另一边绕了回去,她担心被人跟踪,不断的回头。
按照贾平安的安排,她进了平康坊。
郎君何在?
贾平安说会来接应他。
可人呢?
走到一个巷口时,一只手猛地伸出来。
鸿雁刚想尖叫,却忍住了,被拽了进去。
贾师傅就在里面,他把一个包袱递给鸿雁,“那边巷口被王老二堵住了,这边某来堵,你赶紧换了衣裳,里面有湿毛巾,把脸上的擦干净,黄冠也暂时弄下来,把头擦一擦,全是白色的,啧啧!”
鸿雁欲言又止,心想郎君,奴是女人啊!这么换衣裳合适吗?
“巷子口不能堵的太久,赶紧换。”
鸿雁想再进去些,可却担心有人从那边进来。
最后她就在贾平安的身后更换衣裳。
她没现,自己最信任的就是贾师傅。
贾平安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好气的道:“不知道进去些?”
鸿雁面红耳赤的脱了外裳,“里面怕有人。”
贾平安想笑,但最后却是无语望天。
他在想着那个东西送进宫去的效果。
那条线是用盐卤水浸泡过的,用火一燎就能燃烧,但只是烧外面的那一层物质,里面的线丝毫不伤。
此子……
阿姐这一胎一定要是儿子啊!
至于为何写了个孝字。
李治才二十多岁,按照历史的走势,他差不多还能再活三十年。
三十年啊!
那个孩子一旦成年,李治觉得自己依旧还能再活数十年,在他的眼中,成年的皇子们都是威胁。
所以这等时候就要突出一个孝字。
孝顺碾压一切。
王皇后等人说陈王李忠敏而好学,聪慧的不像话,而且英武过人……
好话不要钱,但不能用在皇子的身上。
李治一听这个儿子英武过人,智商高达二百五,而阿姐的儿子老实,只有一个优点,孝顺,他会觉得谁好?
不管是作为帝王还是从一个老父亲的角度,当然是孝顺的儿子好。
而那个智商二百五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威胁。
呵呵!
贾平安觉得自己太坏了。
……
“陛下,皇城外有女冠送来了一枚铜钱,说是早上在道祖像前现了此物,地上还有字……”
“什么字?”
李治觉得这玩意儿叨叨,有些厌倦。
但老李家当年为了抬高身价,就说自家的祖先乃是道教祖师爷老子。
所以他必须要保持敬重的姿态。
“此子若是孝顺,火燎不断。”
咦!
李治觉得有趣。
“陛下,奴婢查验过了,并无异常。”
沈丘飘然消失。
李治笑了笑,“去武媚那里。”
武媚已经卧床了,产婆和医官严阵以待。
一片临战的气氛中,李治来了。
“先前有女冠送来了这个,说是此子若是孝顺,火燎不断。”
李治提溜着这枚铜钱,觉得很是荒谬。
什么样的线燎不断?
“朕觉着这条线点不燃。”
这等把戏对于李治而言颇为无趣。
他看向武媚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这是谁弄的?
“陛下,臣妾不知。”
“武家还没进京,倒是朕的疏忽。”李治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是猜忌上了。
武媚有些头痛,她对贾平安了解的比李治还深,一看这枚铜钱就知道是阿弟的手笔。关键是,她知晓贾家最近多了个女冠。
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唯有那个少年在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筹谋奔走。
她仰躺着,眼角有泪水滑落。
这个女人在装哭!
萧淑妃犯错也会哭,哭的楚楚可怜,以求得他的原谅。
可武媚却是无声的落泪。
李治有些不耐烦了。
“弄了火来。”
他不喜欢和哭哭啼啼的女人争论什么,那么用事实来说话。
王忠良看了武媚一眼,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倒霉催的,撞到了皇帝的霉头。
今日长孙无忌又上疏了,再次建议皇帝早立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奏疏里给出了人选的建议:皇后的假子陈王李忠。
那奏疏里把陈王李忠一顿夸,什么有陛下英姿,什么敏而好学,谦逊有礼。
王忠良记得皇帝看完后,嘴角紧抿,眼深邃。
这是不高兴了。
他叫人点燃了蜡烛,然后提着铜钱上的线,把蜡烛凑上去。
武媚偏头看着,嘴角却微微翘起。
就算是被皇帝说成是居心叵测又如何?
皇帝此刻要对付长孙无忌一伙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宫中的两个女人和他同床异梦,更是让他身心俱疲。
他需要帮手。
只要自己能展露价值,皇帝就不舍下手。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
李治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一幕。
蜡烛的火头点到了那条细线。
火头一下就窜了起来,王忠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扔了出去。
铜钱和细线带着火苗在空中舞动着。
王忠良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他手忙脚乱的去抓细线,可旋即想到细线会被烧掉。
但已经来不及了。
细线还在燃烧,落地滚动几下,火苗小了些。
所有人都觉得这条线没了。
火苗熄灭,王忠良拿起铜钱,然后去触摸细线。
应当是灰烬了吧。
李治漫不经心的起身,若非武媚临产,呵斥是少不了的。
但就算是不呵斥,他也会在最近对这个女人冷漠一些作为惩罚。
咦!
王忠良捏着细线,手一松,铜钱就在下方摇摆着。
“没断?!”
李治一怔,“拿过来。”
王忠良把铜钱拿过来,李治一捏到细线就觉得不对劲。
没断!
他拎着细线甩动了几下,那铜钱摇摆,颇为稳当。
“这……”
李治愕然,“这竟然能不断?去,去寻了那女冠来!”
有内侍去了。
武媚不敢置信的看着这枚铜钱。
“火不是烧起来了?为何不断?”
有人说道:“要不……再烧一次?”
你个蠢货!
王忠良现了比自己更蠢的人,就喝道:“出去!”
这是在道祖像前现的铜钱,烧一次就是对道祖的不敬,再烧一次……
你觉得自己脸比道祖还大?
李治面色平静,可心中却颇为震惊。
布匹一旦燃烧,随后就会化为灰烬,这一点他非常清楚。可一条细线燃烧后竟然完好无损,这是为何?
难道……
他想到了那个女冠的话。
——此子若是孝顺,火燎不断。
难道这是道祖的提点?
若是如此,那么武媚这一胎定然就是儿子。
若真是儿子……
李治干咳一声,柔声道:“你且好生养着。”
武媚笑着应了。
李治出去,叫了产婆和医官们来,吩咐道:“都要尽心尽力,若是懈怠的,严惩!”
武媚的眼中并没有感动的情绪,等到了晚上,她把那枚铜钱拿出来,然后寻个借口把人赶出去。
她艰难的走到了烛台边上,再度点燃了细线。
细线在燃烧。
随即化为灰烬。
武媚捂着嘴在笑。
那个阿弟!
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细线烧两次才会变成灰烬。
果然是他的手笔。
皇帝是天底下最迷信的生物,一方面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天授的帝王,一方面又千方百计想寻找自己就是老天爷私生子的证据。所以历朝历代,祥瑞成灾。
有了祥瑞,就证明老天爷对皇帝的认可。
所以李治见到这等火烧不断的迹,瞬间就膨胀了。
这是老天爷给朕的馈赠!
但武媚不同!
她半生坎坷,此刻对灵并无多少恭敬心,加之她判断这事儿是贾平安弄的,就觉得有问题。
那个小老弟善于忽悠人,她于此深知,所以就想试试。
她把铜钱放在枕头下,随即躺下。
孝顺吗?
也好啊!
她安然入睡。
……
半夜。
张天下在门外打盹守候。
“来人!”
他听到了声音,抬头,就见值夜的宫人开门。
“昭仪可是想起夜?”
到了后期,武媚晚上起夜的次数比较频繁。
武媚躺在床上,语气平静的道:“去把产婆和医官寻来,令张天下去盯着产房,不得令人进去。”
宫人被吓了一跳。
“昭仪!”张天下进来。
武媚说道:“叫人来,扶我去产房。”
张天下应了,“可要告知陛下?”
武媚摇头,眼中有厉色闪过,“我问过产婆,有的会生一夜,陛下辛苦,不必了。另外,看住那些人,产婆和医官来了也牢牢看住,一句话,我生产之事不可外泄。”
她冷静的近乎于冷血。
“扶我起来。”
武媚想到了贾平安交代,“扶着我走走。”
产前坚持走一走,会更好生产。
“昭仪。”
一群人觉得这位武昭仪真是疯了。
“快!”
武媚被扶起来,就在产房前来回走动。
产婆来了。
制止,未果。
医官来了。
制止。
未果。
“这是谁的主意?昭仪不听我等的,却去听外人的。”
走到了贾平安说的时间,武媚这才上了产床。
气氛骤然一紧!
产房里偶尔有呻吟声传来,但更多的是平静。
天色微亮,李治那边也吃了早饭。
“陛下,武昭仪那边已经在生产了。”
“哦!”
李治起身,“去看看。”
他一路到了产房外,刚想问话,就听里面欢喜的喊道:“出来了。”
“哇!”
朝阳在天边露出了一抹,晕染着周围的云霞,看着气象万千。
“恭喜昭仪,是个皇子。”
李治心中一喜,看着沐浴在朝霞中的产房,说道:“这个时辰颇好。”
天边的朝阳在慢慢爬升,光芒笼罩人间,无边无沿。
“弘,广大也!宽容也!此子有孝顺之意,出生时气象宏大,可名曰‘弘’。”
宫人在武媚的耳畔说着皇帝先前的这番话。
武媚的鬓角都被汗水湿透了,她看了一眼孩子,说道:“李弘……我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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