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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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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起来,我能听到刀剑相碰的声音,但却不能看到究竟谁已经领了上风,心里焦急。01bz.cc不一会,后面又响起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就是不知道这马蹄声来自哪一方?

    “他们的大军来了,我们走——”我突然听到奎武说了一声,然后就是尖锐的碰击声,估计是他们正在奋力撞开了楚冰的剑。

    “晴妃,皇上说了,他知道误会你了,在宫中等你回去,他说当年诺言不变,可为你架空——”但他还没有将话说完,就已经走远了,因为身后的马蹄声响得是那么恐怖。

    “小夜——”随着袋子的打开,一丝亮光突然射入眼里,即使是夜晚的光,我的眼睛还是感到刺痛,楚冰迅速解了我身上几处大|岤道,我的身体终于可以活动,舒服多了,只是胸口太痛,他什么都没有说,将我放在马上,然后他一个跨步飞上马,一手揽住我的腰往军营飞驰而去,身后的大军也跟着他呼啸而回,黑压压的如黑云催来。

    回到帐中,他拿药给我自己疗伤,我重新将裂开的伤口涂上了药,简单地包扎好,然后躺在床上,今晚真是险得很,现在濯傲知道我在军中,真是麻烦大了。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究竟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你,为什么他们会叫你晴妃?他们口中的皇上又是谁?似乎小夜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着,如大风刮雨之前的天空,一连问了我几个问题,让我无所适从。

    “这个我不想说。”我拉过被子将整个人盖住,只想躲避。

    “如果我一定要想知道呢?”他咄咄逼人,将我的被子揭开,让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任何遮盖,他逼着我说。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就离开。”我倔强地看着他,不肯微微服软。

    “你——”我的话一出,他的脸色更为阴沉,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营帐中踱来踱去,心中似乎很是烦躁,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又无处发泄。

    我总不能跟他说,我嫁给他哥后,又嫁给了皇上,成为他的妃子,这样不但自己抬不起头,更重要的是让银狼脸上无光,我只想将这一段往事埋葬,而不是将这一件事挖出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尤其是银狼的家人面前。

    “整天想着走,你走去哪?你能去哪?”他的话让我一下子愣住,大声嚷着离开,但突然发现我已经有家归不得,无处可去了。

    现在濯傲已经发现了我,我住在楚家,势必连累楚家,让楚家成为被人瞩目的地方,我回无量山,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将暴露在人前,我甚至不敢回鬼煞门,怕自己到时真的被跟踪了却不自知,结果连累了银狼。

    我该去哪里?真是茫然了,我感觉现在的我,已经被处于严密的监视当中了,一举一动都会传到濯傲的耳中。

    “对不起,其实我并不是想骗你,只是有些东西我不想说。”我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嗯,快点将身体养好,要不下次还是被人扔进了袋子里,毫无反抗的能力。”我看见他不再问,我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我还是低估了濯傲要将我捉回去的决心,这一路上他的手下为了将我捉回去,无数次闯我军营帐,甚至晚上我出来晃一会,也有人突然从我身后出现,好在身体渐渐复原,但却对军营造成了极不好的影响,虽然来人被楚冰击毙的不少,但也连累了不少将士牺牲,这让我的心很是不安。

    楚冰开始加强了巡逻,军营开始平静了好一段时间,但我总觉得他们一直在跟着,并没有走远,他们就是一队狼群,睁着森冷的目光,锋利的牙齿在等待机会,我害怕被捉回去,这次捉回去,他知道我有武功,就会加强防范,他也不会再给我机会让我离开,他会囚我一生一世。

    “楚冰,要不我明天晚上乔装打扮,悄悄离开,这样就不会殃及池鱼。”

    “离开了你准备去哪?”

    “我还没有想好,我不敢回你们家了,怕连累了楚府,看来只有浪迹江湖,到处走了。”

    “你与其浪迹江湖,一个人被他抓到,你不如跟我回将军府。我就不信我一个将军府会护不了你一个小女子,他们现在兴许就等着你乔装打扮,一个人行走江湖,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将你劫走,他们现在正在守株待兔,等待你这个笨笨的兔子撞上去,蠢。”

    我想了想,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等回到将军府,我联系哥来接你走,将你交回他手中,以后弄丢了,弄伤了,弄死了也不再关我的事了。”

    他说完扭头倒下盖上被子继续睡。

    大家不说话,睡意就袭来了,这段时间担惊受怕,很难得睡一个好觉,好在现在越来越接近了银魄的皇城,心就越踏实,并且这些人也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过来,兴许是知难而退了,难道不怕死吗?他每次派来的人能活着回去的寥寥无几。

    就在这时,我听到几声微微不同往常的声音,似乎是银针掠过天空的声音,当我正要留心去听的时候,声音已经消失了,但突然我又听到了一阵轻微得声音,很轻很轻,但那训练而出的警惕性,让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我立刻拿起手中的剑,而楚冰似乎也有察觉,手动了一下,握住了剑,就在这时我闻到一股淡香,我第一反应就屏住了呼吸。

    “楚冰——迷烟——”在我的提醒下,他忙屏住呼吸,但说话间,还是吸进了一点点,外面的人发现已经暴露,就直接冲了进来。

    这次进营的有五个,我们合二人之力灭了四个,外面接应的发现不成功,逃了,被巡夜士兵围攻,也歼灭了十几个,这些人的武功都是出类拔萃,尤其轻功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来无踪去无影,我们巡夜的士兵已经被他们放倒了好些个。

    “我今日不杀你,你回去跟你们皇上说,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们夫妻的情分就如此袍已经断了,我已经不是他的晴妃,他也不是我的夫君,再见只是陌人。”我把一段袍子的袖子割成两半扔给他,我不能不狠心,我不能再与他纠缠不清。

    “皇上说,他是不会放弃的,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如果不想殃及池鱼,不想那么多无辜的人身死,回皇宫,他会一直等你,别想逃得走。”

    “皇上还说了,沁雪宫里面的摆设没有任何改变,这个宫室天天打扫只为等晴妃回去,卑职言尽于此,望晴妃三思。”说完迅速离开了。

    他走了,我感觉全身无力,软软地倒在床上,直喘气,他果真是不放过我了,兴许那半截袖子又该让他愤怒得整个皇宫鸡犬不宁了。

    “他是谁?”楚冰的脸又再次乌云密布。

    “是濯国的濯傲。”我无力地说着,整个虚脱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我,震惊地嘴巴都张得很大,似乎很久没有反应过来。

    “究竟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你成了他的晴妃?什么夫妻情分,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但对上我的眸子后,又狠狠地松了手。

    “楚冰,我上次没有跟你说完整,我那天被他们发现了,翼王坚持要杀我灭口,是濯傲要放我走,那匹骏马是他的,他甚至还与翼王反目了,因为我是他的妃子,没有他我无法活着回来。”

    “他知道我是银魄的左先锋,就派人来找我,现在我跟你同一个营帐,他一定是忍受不了,才三番两次来劫人,兴许我们分开营帐会好点。”

    “胡说八道,跟我同一个营帐他就愤怒,那跟一大堆男人同一个营帐他不是疯了?山高皇帝远,这是我楚冰的地方,我管他是谁?”他气呼呼地说着,怒火似乎要从他的胸口喷薄而出。

    “你真的是他的妃子?”他逼视着我,知道他现在似乎还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是”

    “可拜过天地。”

    “拜过,我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已经嫁给他了。”楚冰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但我不想瞒他了,即使再难堪,也不瞒了。

    “那你跟我哥到底什么关系?你真的嫁给我哥了?”

    “嗯,嫁了,也拜了天地。”

    “你——”他双拳紧握,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愤怒。

    “你先嫁我哥,还是先嫁他,你怎么可以——”他眼中的怒火在燃烧。

    “我先嫁你哥,后嫁他。”我觉得现在我就是一个犯人,他在审着我,准备宣判,我等着狗头铡将我铡死,然后尸骨无存。

    “你——”他气急败坏,但又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所以在干生气。

    “为什么?”

    “我嫁给你哥后,与你哥发生了误会,于是我跟他说了恩断义绝后离开了楚府,浪迹江湖,想不到倒霉透顶遇到了你,一路被追杀,接着跟你参加了舞林大会,后来被一群女人围攻,最后失手就擒,这些你还记得吗?”

    “嗯,怎会不记得呢。遇到我就那么倒霉吗?”他有点丧气,但火气依然没有消退。

    “我娘在这些女人的手中,她们用我娘的性命要挟我,一定要嫁给濯傲,然后想办法控制他,达到她们的目的,我没有选择,所以按她们的安排,以濯国夏丞相的三女儿夏初晴的身份嫁给他,后来——”

    “夏丞相?一夜灭门的那个?”

    “是的。”

    “后来他登基为王,我被封为晴妃,在宫中再遇到你哥,你哥将我从宫中带走,但是他封了所有关卡,全城戒严,我们根本逃不出去,后来你刚好来濯国,你哥哥就求你带我离开,因为只有跟随你们的军队,我才能顺利离开濯国。”

    “当日他出门迎接银奕的时候,我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所以怕得全身冷汗,离开濯国,我以为这辈子与他再无瓜葛,但似乎冥冥中又将我们两个扯在一起了,我去翼国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所以就一路跟到现在。”

    “他是很执拗的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认定一个人,就不肯改变,其实他很孤独,他想温暖,也想要别人真心的爱,所以他有些时候很可怜。”我不由得想起他孤傲的眸子,孤独的背影。

    “我也认定一个人,不肯改变,我也需要爱,但我能怎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你讨回去,但我——”自从听我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后,他的脸色反而好了很多,不再乌云密布,也许知道一切都不是我所愿。

    “既然我哥将你交到我手中,我会将你完整无缺地交回给他,回到濯国你跟我住进将军府,别再给我乱走了。”

    “嗯”似乎也只能这样了,但我茫然了。

    “如果有一天,我哥有负于你,我将军府的大门依然为你打开,不管什么时候。”

    “将军——”外面有守卫将他的话打断。

    “什么事情?”

    “将军外面有人说求见,说有密函交给你,还请将军你亲自出去一趟。”

    “小心点,怕有诈,还有小心书函是否有毒,要不——”一听到有人找他,我的心又提了起来,莫不是濯傲的人又来了?

    “你放心,我能处理好,你就安心给我睡觉。”说完他就披衣出去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即使在帐篷里,也开始觉得清冷,外面的风呼呼得吹,帐篷要被刮得有点鼓起来,这样的夜晚躲在被窝里面最为舒服,但自他出去后,我就再也睡不着,心里惦记着。

    他出去似乎真的很久了,不就一封密函吗?我披了一件长袍出去,但北风呼啸,寒风入体,这样的夜晚,难为守夜的士兵了。

    走了几步,我竟然发现,寒风中他独自一人坐在小山坡上,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一般,风鼓起他的外袍,在这样的寒夜,他的衣衫实在是单薄,连我都替他感到寒冷。

    “将军坐了多久了?”我搓着手问巡夜士兵,士兵也猛跺着脚,今晚似乎显得特别的冷。

    “将军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了,不动也不说话,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将军这样子。要不左先锋跟他说说去,穿得那么少在这里坐一晚肯定会病倒的。”

    我朝他走去,但我还没有靠近他,他就冷冷地开口:“回去——”声音竟然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冰冷。

    “楚冰——”

    “回去——”今晚的他突然让我感到害怕,他没有转过身子,我从他身上感受不到杀气,感受不到愤怒,但却感受到浓浓的悲哀,尤其他那背影让我感到尤其孤寂绝望。

    我走回了营帐,这一晚他没有回营帐,接下来的几天,他即使在将士面前依然是以前的大将军,但在营帐之中,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笑了,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晚上他整晚不会来,就在外面吹着寒风,一吹就一整夜,衣衫单薄,早上他回来的时候,换下的那件衣服几乎已经结冰。

    就算在营帐里休息,我也从来没有见他合上眼睛,无论我什么时候醒来,只要睁开眼睛,都会发现他正直直地盯着帐篷的顶部,眼很空洞,但眸光闪烁间,我能看到他的矛盾与挣扎,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晚上那封密函写着什么内容?为什么他看完后会如此反常?这几天他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虽然出了营帐他依然是精抖擞的将军,但就短短几天,我发现他消瘦了,但我每次只要一问他,他就会打断我,并且脸色特别阴沉,让人害怕,他的双眼已经布满了一条条的血丝。

    这天气一日寒于一日,但将士们的心情却一次比一次好,因为已经到了勒山了,过了勒山就到了皇城,他们说已经闻到家里的饭菜香了,甚至还有人打趣说是闻到自家女人的香味了,他们的好心情也感染了我,让我的心也充满了欢乐。

    楚冰吩咐士兵今晚在这里驻扎一晚,明天晚上就进皇城,士兵们欢呼雷动,开始唱歌的唱歌,打筋斗的打筋斗,整个军营好不热闹,似乎打了胜仗开篝火会一样,但当楚冰转过身子的时候,我却发现他眼里有一抹痛楚,是那种痛到骨髓里的痛。

    是夜,风特别大。

    是夜,星月暗淡。

    军营半夜起火,风借火势,越烧越旺,营帐一个接一个烧了起来,这里正处于山脚下,根本就没有水救火,营中贮存的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没有被火烧到的将士逃了出来,他们拼命地大喊,喊破了喉咙,但着火营帐中的士兵似乎已经睡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跑出来,有人忍不住冲进去救火,结果还没有将人拖出来就已经被火海吞噬了,我们就这样看着他像一个火人那样,被大火一点点烧成碎末,那一声惨叫划破黑黝黝的夜空,刺穿了我们的心。

    那滔天的大火将勒山头上的天空都映红了。

    喊破了嗓子,喊出了眼泪,喊痛了心,这种感觉就如那天看着那三万人自相残杀一样痛彻心扉,但又爱莫能助,我看到有将士抱头痛哭,火光中,每一张脸都是那样痛楚,他们滴下来的泪被火映红,如一地滴血。

    楚冰的眸子通红通红,如一个受伤的猛兽一样。

    泪从他的脸庞滴下来,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大火烧了很久,大家站了很久,北风依然在呼啸,那鸣鸣的声音与将士压抑的哭声混在一起,让人压抑得喘不过起来。

    尸体烧焦的味道在勒山的上空飘荡,久久不散,这一夜,没有人再有归家的喜悦,这一夜那些葬生于火海中的将士,在回到家门前被烧成粉末,永生不能再与亲人相见,那在家苦等的妻儿再也见不到他的笑颜,也许他的妻子正穿上最漂亮的衣裳,涂上红妆,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一晚没有人再走回营帐,这一晚所有人在外面站了一晚,等到火停了,天上乌云密布竟然下起了一场雨,滂沱的大雨狂洒下来,这场雨很大很冷很冰,我的手僵了,我的腿也僵了。

    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导致了这场大火吗?我蹲下来哭了,哭声很响,但被雨声遮盖了,泪水沿着雨水一起洒下来,没有人知道我哭得有多大声?没有人知道我此时的心又多难受,我宁愿葬身火海的是我自己,我宁愿——

    有将士发疯地骂老天,为什么这场雨不下早一些,有些跪在地上,有些躺了下来,这一晚泪水不比雨水少,这一晚咆哮声沙哑难听,这一夜无人心不痛。

    这场大伙活活烧死了将士三万多人,在他们营帐找到用迷烟的筒子,据巡夜的士兵说,有几个放火后逃跑被杀,身穿我们士兵的服装,就连说话也带着濯国特有的腔调,经证实是濯国人。

    在风雨中,将士们开始含着眼泪用双手挖掘他们的尸体,试图入土为安,但已经找不到一具尸体,全都烧成了灰烬,被水冲刷着,融入了冰冷的泥土中。

    这场火太大了,大得我们的心都承受不起来,大到成为所有人心中永久的痛,第二天天放晴,冬日的暖阳照在山脚下,但没人觉得温暖。

    我在一处小山坡找到了楚冰。

    他静静地坐着,当我走近的手,才赫然发现他那件灰色的长袍已经染上了刺目的鲜血,他手上的匕首正淌着血,他一刀一刀地往自己的手臂刺去,然后大力抽出来,一抽一插,血涌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枯草。

    “心里是否好过了一些?”我默默的坐了下来,他不吭声,呆呆看着流淌的鲜血,整个人麻木了一般,似乎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一样。

    “这场火是你放的?”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但却依然还是颤抖,其实我很怕我的猜测是真的,我很怕他说是,因为昨晚我知道他出去了。

    派派  苏、手打,转载请注明shubo2    卷三 狼啸虎跃 o45 恶有恶报

    “如果我说是我,你会怎样?”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苍凉,勾起的唇角却让我觉得是那样的无力与绝望,虽然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但那一刻我的心却如坠冰窟一样,冰冷的同时又感觉到疼痛,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也为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男子。

    要他亲手做这样的事情,一定很难吧,一定很痛吧,是银狼要他下手的吗?突然我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声音哽在喉咙了,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却憋得慌。

    “我这场大火不是我点的,但却是我亲眼看着别人点燃而没有阻止,那些烟不是我放的,但却是我自己将巡夜的士兵引开,让他们好下手。”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我亲手杀死的,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与我楚冰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放火烧死自己的兄弟,我没有放火烧死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突然笑了起来,如癫狂了一样,但那笑声竟是那样的凄厉,绝望与伤痛,我第一次听到楚冰如此笑,也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笑感到害怕。

    他的心一定是很痛吧?人为什么都活得那么累,活的那么无奈?

    “为什么?”我茫然地问,其实自己不是都明白吗?为何还要问出口,是希望一切有转机?是因为自己的心底还有祈求吗?

    “为什么?”他跟着问,似乎在问他自己,他没有再笑,但我依然感受到那浓浓的哀伤,他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但没有走几步,他突然摔倒了,倒下去他就再没有爬起来,只是用手猛得捶打着大地,一下又一下,那压抑而痛苦的悲鸣在我耳边回荡,轻久不散,我没有劝止他,因为我知道他需要发泄,其实我也好想大喊大叫,但我知道叫了那些人也不会回来,哭了他们也感受不到。

    累了倦了,喉咙哑了,他倒在地上,仰视着苍穹,那姿势让我想起拓木死去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头上凿字了?”

    “收到密函后,你整个人就变了,我从你的脸上只看到痛苦,从你的眼中只看到煎熬与挣扎,我一直想问你,但却不敢,那天晚上我靠近的时候,你很粗暴地将我赶走了,你从来不会这样。”

    “攻打夷国皇城时,死的同样是三万人,我知道你痛,但你可以忍住不滴一滴眼泪,但今日却满手是伤痕,你红肿的眸子,不能不让我起疑。

    “还有濯傲的目的只是我,他新皇登基,这龙椅坐得并不牢固,别人不知道,我倒清楚得很,他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不会公然与银魄扯烂脸皮,他上次放火,也只是挑了莫河附近下手,可见他只是想引起马蚤乱,乘机将我劫走,他无意与银魄交恶,如果你说是翼国我倒相信,但你却言之凿凿说是濯国,其实我心中就已经知道了,放火是你,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最重要一点,失火的时候,你并不在营帐,种种迹象,怎能不让我怀疑你。”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真的不愿意是他,这样心中就是有恨也不知道恨谁?

    “信是我爹写的,送来的却是哥的师傅,也就是濯国曾经的骠骑大将军蒙鹰。”

    师傅?我愣了一下,我没想到师傅竟然来了,看来楚冰他并不知道我与银狼师出同门,蒙鹰也是我的师傅。

    “我投军十年,爹从来没有给过家书给我,看到别的士兵都有家人写信,说真的,我很羡慕,这是第一封,我接过的时候真的很开心,那么多年了,爹终于也给我一封家书了,但没想到——”

    “里面寥寥数语,但字字却如刀子一样戳着我,他说哥那边快要行动,现在必须要离间银魄与濯国的关系,不能让他们守望相助,他还说——”楚冰突然闭上了眼睛,有点说不下去,良久,他才睁开眼睛,但那眼睛似乎充了血一样。

    “从小爹就不停地跟我说,我不是银魄人,我是濯国人,我身上流的是濯国人的血,即使投身军中,每次短暂回去,爹也反复给我说这个问题,他怕我在银魄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跟军中将士接触越来越多,会让我忘记自己是什么国家的人。”

    “其实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常年与这些将士生活在一起,为银魄出生入死,征战沙场,我有些时候真的当自己是银魄的大将军,一直把自己的手下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我开始渐渐忘记了我究竟是谁?我投军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投身军营的目的是什么?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已经记得清清楚楚,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哥,为了必要时能助他一臂之力,替他扫除障碍。”

    “当时爹给我说之时,我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一定会记住血海深仇,一定助哥夺回皇位,因为那个皇位本身是属于他的,不应该是哪个小人的儿子登上这个皇位,因为他不配,因为他流着哪个背信弃义、出卖兄弟的小人身上的血。”

    “收到爹的密函时,我的手抖了,心颤了,以前两国没有任何冲突的时候,我从没有矛盾过,但如今要我亲手杀自己的兄弟,我下不了手,我实在下不了手。”

    “我在外面吹风,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想让自己做一个决定,但时间一天一天过,离皇城也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矛盾,但蒙将军却一天一天地催促我。”

    “你不是我,你体会不到我的感受,你只是在军营里与他们结束了短短几个月,但我却好多好多年了,这么多年的情谊,这么多年的生死与共,你不懂,骠骑大将军他不懂,连爹他也不懂,从来没有人想过我有多难?从来没有人想过我的心有多痛?”

    “与他们相处的每一个日夜,都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我甚至想过就此离开,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离开国家,离开家,这样自己的心就不会那么挣扎,那我不能这样。”

    “爹说的也许没错,无论我住在这里多久,我依然是濯国人,养儿始终没有亲儿亲,无论在这里过的多开心,我身上流着的始终是濯国的血,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心软,让大哥功亏一篑,因为我知道不是这些将士死,就是哥死,就是我们楚家的人死,甚至是你死,我没有选择。”

    “最后我还是狠着心配合他们完成了,只是看着火光滔天,闻着尸体的烧焦的味道,我觉得自己很罪恶,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这双手是那么的肮脏,我觉得我也随着他们被大火焚烧得只剩一堆灰而已,我觉得以前的楚冰,他们的大将军也随着这场大火死去了。”

    “其实我知道,只要我身为濯国人,就总有一天会与银魄有冲突,总会有一天与银魄的将士兵戎相见,以前总觉得这一天很遥远,但真正来了,我却不敢面对,爹这样做的时候,他没想到他的儿子有多痛吗?”

    “我们鄙视郭郁,我们骂邓超是叛徒,是j细?但究竟这军中谁是最大的j细?小夜知道吗?这个全军最大的叛徒就是我,就是我楚冰,一个十岁就进军营的人,一个隐藏得最好的人,一个一步步往上跑,统领全军的人,一个受着士兵尊敬、仰视的大将军,我觉得自己很悲哀,我觉得他们也很悲哀。

    “我昨晚不停地对自己说:”楚冰,你是濯国人,你是濯国人。“我不停地说,但看到火光冲天的瞬间,我整个人就差点崩溃了,我支撑不了自己站着。

    “也许从今以后,我只要一听到叛徒,我一听到j细就会想起我自己,我真的不想成为千夫所指的j细,为什么一定要选我来做叛徒,为什么不要我光明正大地去战场上厮杀?为什么要我与他们有感情后,拿刀子刺向他们?”

    “这种感觉真的很绝望,如果可以,我不愿意是爹的儿子,如果可以,我不愿意是哥的弟,如果可以,我不愿意我身上流着濯国的血。”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我没有选择,我真的没有选择。

    他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得回到了帐营,那背影是那样的凄凉落魄,让人心酸。

    第二天所有士兵在那堆废墟下站了好久好久,即使清理好了,我依然能闻到那股烧焦的味道,即使被大雨冲涮干净,但那里有永远留有痕迹,留在我们心中,成为一种永远不会消磨的痛。

    但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无数红肿的眸子,也许在战场死去三万人没有人哭泣,但现在已经回到了家门口,已经可以闻到家里的饭菜香的时候,突然烧死了三万人,并且是眼睁睁地烧死了三万人,突然得让所有人不能承受。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的时候,我们回到了皇城,但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笑容,也没有人再欢呼,大军一片死寂。皇上与众大臣准备晚上举行庆功宴,也因为那场突然的大火而取消,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庆功?多大的喜事,也被这三万人的死,笼上浓烟黑雾。

    但当晚皇上却叫宫人宣我们进宫见驾。

    “我能不能不去?”我问楚冰。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表情,但现在我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即使他在众人面前恢复如常,但他在我面前依然无可遁形。

    “皇上他认得我,他曾来过你们家,我们有一起狩猎,我怕——”我说出了我的担忧,但我没想到楚冰却不当一回事。

    “认识就认识,没说不准女人上战场。”

    “但我们是叔嫂,我们同一个营帐,终是不好,要不你找一个人替代我去,他又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哪个是左先锋,你说这样行不?”

    “不行,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你这一换,反倒显得心里有鬼,并且换人也是犯了欺君之罪,你怕什么?叔嫂同营又如何?又没有做什么不轨的事情?”说完就大踏步往宫里走去,再也不看我一眼,而我只得无奈地跟上,他现在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但我知道那一场火一定伴随他一生一世,想起一次,痛心一次。

    我心里有点忐忑,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银奕,但这次身份不一样,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见我,我也只是一个小小先锋,莫非是我在阵前表现勇猛,皇上特意嘉奖我?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皇上在御花园接待我们,我低着头跟楚冰进去,看见楚冰跪,我就跟着跪,看见他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像一个木偶一样。

    “两位卿家请平身,这位就左先锋?似乎我们见过。”我都还没有抬头,他居然就说见过我,莫非我真的那么扎眼?

    “是的,上次我有跟随楚将军护送皇上去濯国会见濯王,所以皇上可能有印象。”我战战兢兢地说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哦,我记得了,上次朕还问楚冰,军中怎么有这么矮小的士兵,我记得楚冰当时说你轻功了得,擅长用暗器,想不到楚冰没有骗我,不但轻功了得,还如此勇猛。”

    “谢皇上夸奖。”虽然他的声音很温和,还带着笑意,但我却紧张得手心出汗了,原来不作贼也有心虚的时候。

    “左先锋,不用那么拘谨,朕又不会吃人,抬头说话。”他的声音温和,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他不凶的时候倒挺不错的,但皇上有哪个是不凶的?

    “是——”我无奈地将头抬起来,这个时候我知道已经避无可避,希望他那天的眼睛都盯着楚乐,他的心都系在楚乐的身上,所以根本认不出我,希望那么久了,他已经忘记我长成什么样子了。

    但当两人的目光相碰触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就上上下下地将我打量起来,打量得我全身发麻。

    “怎么是你?”听到他的话,我立刻心死,心中所存着的一丝侥幸,全部烟消云散了,他的眼睛怎么那么厉害?居然这样也将我认出来,难道我也是额头凿着字吗?

    “皇上你怎么认出我了?”被他认出了,我反倒轻松了很我,反正也这样了,我无须伪装了,亦无须紧张了。

    “你的脸涂黑了,你的眉毛画粗画浓了,声音也变粗了,像一个男人,但你有一样东西没变,那就是你眼睛,所以我能一下子认出来,想不到你也为朕上战场了?”他的笑意更深更浓,那眸子深邃得看不到底,那脸一样如往昔那样俊朗,今晚一袭明黄|色的袍子,让他看起来显得更有王者的风范,看着他总能让人失。

    “我们楚家一门忠烈,愿意为国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我很认真地说着,这句话突然浮在脑海里,我就说了,他听完朗声大笑,似乎有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

    “左先锋,不用那么严肃,请坐。”他的脸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心情显得非常好,这让我心情也放松下来。

    “你一个女子能上阵杀敌,真是勇气可嘉,但毕竟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那里都是男儿的地方,你在战场,楚冰是不是特别照顾,要给左先锋单独营帐?”他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我发现他的好心也很重。

    “左先锋与楚冰同一个营帐。”楚冰坦然地回答,似乎说得是一件普通不过的事情,我为他那么直接愣了一下。

    “哦?原来这样?”皇上那个哦字尾音特别长,似乎别有一番深意,然后抬眸地看着我,眼里带着考究,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我被他看得脸发烧,似乎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楚冰你这次可给我立了大功,我只要求你将入侵的军队赶出我们银魄的大门,我想不到你不但收复了三城,还给我灭了夷国,让我们银魄的国土拓展了一大步,楚冰你说我该怎么奖赏你好呢?”

    “臣不敢居功,在勒山三万将士被活活烧死,是臣的疏忽,请皇上责罚。”楚冰双膝跪地,脸色灰暗。

    “三万士兵在家门口被人烧死,朕也实在感到愤怒,果真是濯国人所为?”银奕一手拍在石桌上,石桌立刻出现了一条裂痕,可见他已经怒不可遏,这银奕的武功也真不赖,那内力可以说浑厚无比。

    “这件事情的确是濯国所为。”楚冰斩钉截铁地说,似乎如自己亲眼目睹了一样。

    “楚冰,虽然你说是濯国所为,但朕还是有所怀疑,濯傲这样做,无疑破坏了两国关系,这对他又有何好处?难道他濯傲想灭了我银魄?他新皇登基,正是稳定局面的时候,朕估他不会那么愚蠢。”

    “我与濯傲虽见了一面,他似乎不是那种嚣张得不顾大局的人,兴许这当中有误会,也许是别有用心的人,想挑起两国的争端,楚冰你给我好好查查,不要太早下了定论,免得影响两国的关系。”他不急不缓地说,看来这个银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不会那么容易被挑拔。

    “关于这件事情,楚冰经过多方查证,但结果显示烧我军营的是濯国无疑。”

    “哦,那楚冰你就说来听听。”银奕斟了一杯酒喝了起来,动作依然是高雅无比,但双眼却露出睿智的光芒,他不张扬,但却一点不容易被糊弄。

    “这还是得从左先锋说起,我们大军行进到翼国与我国交界的时候,左先锋听说翼国有一座菩萨山,山上有一棵已经有了几百年的许愿树,每个人都能许一个愿望,很灵验,因为我哥到现在的病还没有痊愈,所以左先锋想去许了一个愿,所以我也准了。”

    “但没有想到这一去翼国,左先锋竟然发现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我军十八营的领军邓超也在翼国,邓超他主动要求留下来驻守夷国,我答应了,但没想到左先锋当晚却发现他竟然与曾经的风国将军郭郁见面,并且还在一间比较偏僻的小酒馆,形迹可疑。”

    “左先锋心中疑惑,所以跟踪着他们去了一间客栈,没想到竟然遇见了濯国的皇上濯傲还有翼王,原来我军的邓超竟然是翼国安排在我军中的一个j细,现在留在前夷国的领地就是方便翼国慢慢蚕食我国,时机成熟后与濯国联手攻打我国,然后进行瓜分。”

    “风、霍两国那么快灭亡,是因为濯国在暗中支持,要不以翼国一国之力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吞了两国,这一点估计楚冰不说,皇上也能明白。”我看到了皇上微微点了点头,眸光闪烁,似乎在思量着楚冰这话的可信程度。

    “现在他们两国联手不可小觑,更重要的是,濯傲的皇后就是狸国的公主,这个濯国与狸国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他们三国连手我们银魄就危险了,濯傲现在正在虎视眈眈,觊觎着我国,只等待机会就会一举吞了我国,这点臣深信不疑。”

    我不得不佩服楚冰了,原来这男人说起谎来也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看来真是我的道行不够了,这亦真亦假的话说的银奕脸色凝重,喝酒的手也微微放缓了一下。

    “这倒是一个问题,如果三国联手,我们银魄就显得孤立了,并且它们刚好从三个方向将我们银魄包抄了。”

    “国为左先锋不小心被他们发现,所以被他们一路追杀,但逃回军营的时候,也已经全身是血,昏迷过去了。”

    “那我们的左先锋可真是不简单,被这两个豺狼般的人物发现了居然还能活着回来,看来真是洪福齐天,我们今晚得好好喝几杯才行。”我想不到银奕心思真的如此细密,当日如果没有濯傲相救,我就一定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了,根本就没有可能逃回军中。

    “那天说真的很是惊险,不过皇上你可能忘记了,卑职最擅长暗器和轻功,逃跑这可是我的强项,我给他们撒了一点粉末,弄伤了他们的眼睛,然后跃上马儿逃跑了,刚好我这马儿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奔跑如飞,寻常马匹根本就追不上来,可惜在打斗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回到营中已经昏迷不醒。”

    “原来是这样,好在现在左先锋没事情,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向楚老爷和你哥哥交代,身体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吧?”他低声的询问我,眼里带关关心,这个时候,我觉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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