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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 nao(尾声)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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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第四部 尾声(8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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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2月21日

    「开着咋了?办公室里不……」

    床咯吱吱地,人还是被书香抱坐了起来,「不还是被推床上了。」

    小黑飞跃黄河后的某个上午,考完数学还说去体委踢球呢,结果到政府路才想起来,今儿个开展销会。

    先给计生办打了个电话,告诉妈晌午先不回杏林园了,而后骑车朝东就扎了下去。

    体委院里人还不少,熟人也不少,不过转悠到晌午也没看见云丽。

    打肉饼摊出来又转悠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到办事处问过才知道,娘下午不过来,「没上你大爷那?」

    物理这场一个小时就交卷了,刚三点半多一点,打文娱路上买包烟,跨上车朝南走,寻思着是去外贸局还是回杏林园,就在月世界门口碰上了郭涛。

    这货正厕所门口抽烟呢,眼还挺尖,瓮声瓮气地像喝了酒,「杨哥你干嘛去?」

    停下车,书香手遮凉棚,问他怎从这儿待着。

    郭涛呲了呲牙,本来长得就黑,这下更像猴了,「没去体委?热闹着呢可。」

    书香挥了挥手,蹬起脚踏板时,听他说了句杨娘,再回头时,人已经转过去了。

    轻车熟路来到外贸,二楼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也空荡荡的。

    沙发上放着一条长裙,内房虚掩,开门的一瞬,空调机的冷风涌了出来。

    看着床上合衣而卧的人,书香说几点了还睡,不下班了,抄起柜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娘睡眼惺忪还有些迷煳,说上午跑饬半天,累死了。

    书香说累死了不说脱鞋再睡,「准是又喝多了。」

    「都赖你大,看娘到家怎罚他。」

    她说十一点去喝的酒,知道信儿时都一点了,「给娘点根烟。」

    书香给她点了根烟,说上午展销会人还挺多,熟人也多。

    娘说可不,揉起脑袋,说明后还有两天呢。

    看着被子外搭在一处的长腿,书香嘿了两声,说这阵子自己火大都憋一脸疙瘩了。

    说着你看,他把鞋一蹬,蹿到床上,人也拱了过去,「还迷煳呢?」

    手插摸到娘背上,他说都没吃着粽子,不过很快又把手抻了出来,「又涨奶了,准是。」

    笑着给她解衬衣扣子,这么一撩,肉球就打奶罩里弹了出来,「真肥啊,先解解馋吧给我。」

    叼起奶头,腾出来的手也没闲着,蹬开被子,照着身下就掐了过去,几把下去,抻回来又把手转到了娘的屄上——不过没等抠呢,水儿就打裤袜里渗出来了,「湿成河了?」

    他让娘把烟掐了,起身来到床下,可能就是在戴避孕套时,娘说的「门」。

    其时高跟正好落地,殷红的脚趾头也正好打袜子里钻出来,「门没关呢。」……「爽不爽吧先说?」

    理应适可而止,但抱起人时还是被书香喊了出来,「外面不都跟我搞过。」

    改成跪姿,大床又咯吱起来,娘也骑在了他双腿上,搂着脖子跟他嘎呦起来。

    「穿这么骚。」

    交合声沉缓而有力,啪叽中,大股的汁水不断往下滴落,书香埋头苦干似乎早忘了身子底下还湿着呢。

    「天那,这是想把娘,啊,肚子肏大了。」

    「又不是没肏过,啊,啊,奶水都被我嘬出来了。」

    这是下床前他说的最后一句,也是截止当下唯一的一句胡话。

    大爷一直没言语,卡巴裆里却戴好了避孕套。

    于是书香就扫了眼电视柜,除了移动电话,还摆着一个什么MIni摄像机,也即是才刚大爷拿手里的玩意。

    电视机里也正上演着什么——男人和女人赤裸裸地搂在一处——不得不说,之前把娘颠起来或许有即兴成分,但这会儿绝对是受此影响,因为里面也在哼哼哈嘿噶击着。

    当年魏师傅曾说过,腰为轴,劲道全在两条腿上,所谓打人如挂画,发力把人挑出去,猛虎硬爬山就是这样儿,铁山靠也是这样儿。

    就是不知此刻这系列动作算不算,不过书香真的把娘挑起来了,像这清晨里的第一次。

    但第一次还隔着裤袜呢,这会儿已然全无阻碍,呱嗒呱嗒,每次把人掀起来都能感受到娘这身肉在流动。

    还有叫床声。

    娘说服了,真服了,说她就怕这个,说会尿床的。

    「不行,晕,晕啦。」

    回落中,娘叫的声音很大,「肏开了,骨缝都给肏开了。」

    即便随后书香把人放下来,娘还死死搂着他脖子不放呢。

    完成接力就该撤了,然而书香却听到有人叫了声「儿」。

    深褐色的屄油光水滑,或许正因为敞着口,内条戴着套的黑鸡巴很轻松地就被塞了进去。

    看着身前被蒙起双眼的女人,书香想到了琴娘,尽管二者没有任何关联。

    他点了根烟,闷头抽烟这会儿,身前又响起哼唧声——娘的——她说饶了婶娘吧。

    半仰靠,手搭在肥厚的阴唇上来回搓着——因为鸡巴曾滑出来过——幸好有这小手帮衬,才得以让他俩继续进行夫妻生活。

    「给孩儿穿丝袜也太骚了吧。」

    笑声几不可闻,难免还有些矫情,「孩儿还没射呢可,一会儿用屄捋出来,射子宫里。」

    娘说哪次没让孩儿射里头,就算隔着袜子,完事撕开也会让孩儿插进来再泡会儿。

    她说孩儿想了啥时要她就啥时给,醉得睁不开眼又如何呢,不还是把身子给孩儿了吗。

    声调颤巍巍,屄水也颤巍巍,以至于都滴答起来,裹在屄里的黑鸡巴看起来似乎也比开始硬了少许。

    「今年特殊,不也在这儿过夜了。」

    娘刚说完,大爷就接了过去,之所以说接,是因为声音低沉,还有喘息,也可能是一直都在低语吧。

    他说的是用了几个姿势,爽不爽,搞了几次,搞多久。

    一口气说将出来,声音不大却足够震撼,哪怕你昏昏沉沉,多半也会被刺激得惊醒过来。

    娘又开口了:「你不问的是怎这么早就躺下了。」

    说得并不快,甚至还有些停顿。

    大爷回答的可能是「喝酒了不是」,语速慢了下来,不过还在追问,「然,然后呢。」

    「你说,一年到头,呃。」

    娘打了个嗝,说一年到头也没歇两天,「娃苦啊。」

    她说不要都得主动给娃,难道还等着娃张嘴要啊。

    反问间,右手也反抱过去搂住了大爷脑袋,似乎把他当成内个娃了。

    大爷问几点开始的,娘说打电话前儿——这会儿她挺胸收腹连裹带摇,左手还搓起了阴蒂,说才打老家回来电话就打过来了,一打就十多分钟不说,还二来来。

    声音像猫,一同飘起来的还有硕肥的两只奶子——被丝织物裹着,打水里泡过似的,而后便在一双大手下来回变换起形状。

    「舒服吗?」

    大爷说,气都不带换的,「不说给我来电话前儿洗完澡了,粽子都裹好了吗。」

    娘鞥鞥着,内两条半张不开的肉腿也被大爷扒开了。

    娘「啊」

    了一声,挺起来的身子很快朝后又仰了过去,「还问怎么给他过生日呢?」

    大爷似乎被这话难住了,许久才说,「赶不上正日子就提前过。」

    他揉搓着奶子,嘟哝起来更像是个撒娇的孩子。

    娘安抚说就是提前过的,「听说你不回来,先是在电视柜旁,而后在床边上,二次来电话时,也是在这儿,最后才是这睡觉窝。」

    「睡觉——窝。」

    即便藏头露脚,即便跟蒙在口袋里似的,书香还是在空调机的嗡嗡声中捕捉到了内股气流,于是他就连着嘬了两口烟。

    娘更像是一块融化了的巧克力,她说当时还问人家什么声音,「你说什么声音?」

    经她一说,大爷的笑都给肉弹压扁了,「也就媚娘,侍奉两代。」

    「是不是?啊?」

    压扁的声音打口袋里被挤出来,尖锐而僵硬,「四大美人也不过如此。」

    这话娘没理会,说出口的却是电话没挂就开始过上生日了。

    「连拜佛啊。」

    她又打了个嗝,隆起的小腹都颤了起来,以至于鸡巴打屄里滑落出来,她不得不伸手去抓,给它再塞进去。

    「拜年还是拜佛?」

    不知大爷为啥要这么问,兴许他以为娘搞混了。

    娘晃悠起身子,说都拜了。

    红唇微启,琼鼻翕合数次才把话吐出来,「最后拜的这个是……」

    戛然而止,但大爷却还在问,尽管声音硬了吧唧,「啥——拜的是啥?」

    娘朝后仰着,粉红色脖颈绷紧时,声音又飘了起来,「天地啊——」

    这下,奶子也跳跃了起来。

    没见大爷回应,也可能回应时书香没听见。

    不过娘又蹭了起来,细声细语地,问他新媳妇儿脚上穿的是啥。

    这回大爷没再犹豫,几乎脱口而出,说高跟鞋啊,红色高跟鞋。

    继而说还有连裤袜,他一手搂娘小肚子,一手抠抓奶子,挺了两下屁股后,说他想起来了,「免脱,免脱连裤袜都给上了。」

    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蹭起他脸,「不老说派不上用场。」

    尽管奶味十足,但自始至终她都像是一个哄孩子睡觉的母亲——尽可能多地蹭着大爷的脸,还不忘晃悠屁股,「过年前儿不就穿了。」

    她说本来想洗个澡,结果人家说先蒸出汗来会洗得更舒服,「嗯啊,还特意提你来着。」

    奶子上的手piapia的,大爷似乎成了一个埋头苦干的搓澡工,而娘则成了他的上门主顾,「又说了啥我不知道的?」

    「说你一天到晚净操心了,想替你操一下……」

    给他这么揉搓着,娘又喘息起来,「操,操一下媳妇儿。」

    「操」

    之一字,由平声转化成仄声时,屄水滴答起来也跟水龙头似的。

    于是书香就看到了床脚下的那滩水渍。

    对着香烟猛嘬了一口,虚缝起眼时,他甚至能在那片水渍中看到娘的倒映,肉腿晃呀晃的,奶子也晃,乃至整个身体都水一样流动起来。

    「孩儿说相片拍得真好,真好啊,一看就是婚照,说这双

    红高跟也好,分明就差一个新郎官了。还说也没买啥,就替大爷多陪,啊——陪陪云丽。」

    怎么听都像是「配」,就是在这配来配去中,大爷的手停了下来。

    娘看起来倒是还有余力,合上双腿时就直上直下套弄起来,「过生日得表示一下……有,有个仪式感。」

    喘息和奶腔在呱唧中变得空洞而模煳,后来,整个房间都颤了起来,「大爷面前当大爷,肏的娘娘,啊,变婆娘。」

    画面淫靡而又怪诞,近在咫尺,反倒呈现出一种不真实感,亦如三年前书香所做的梦。

    娘起落了两三分钟才停下来,也不算停,而是改成了晃,碾压,「正做着,啊,你电话不就又打来了。」

    「当时真喝多了。」

    大爷总算喘了口气,「要不就回来了。」

    娘无声喘息着,许是也在捋着旧时光,让整个故事变得更加丰满。

    于书香而言其实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应该不是最后一次,「我在前他在后,我在下他在上,直到挂断电话……」

    大爷插了句嘴,不过书香没听清他说的是啥。

    娘说反正一直都插在里面,说这话时,她上半身已经倾了过来,彷佛随时随地都将栽倒在书香面前。

    看着她内对垂在胸前乱甩的奶子,书香晃悠了两下脑袋,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

    电视里?梦里?还是在某个黄色光碟里?「跟我说知道你喝醉了,过年了不是。」

    娘说不是因为跪床边上鞋老掉下来,也就不换这双白色扣带了,「给你拜年。」

    「不说拜年前儿,啊,换了好几双。」

    大爷嘴里说的应该是高跟鞋。

    「都是之后换的,还有连裤袜……夸你有福,说羡慕死他了……还问老汉推车咋样。」

    娘哼喘着直起身子,随之又仰躺在了他怀里。

    她说换了位置就坐床上了,尽管随后大爷没再言语,但屄里的鸡巴已经开始膨胀起来。

    「孩儿说屄毛这么旺盛,想不到刮干净了更有味道……还给你看交配在一起的,啊,的性器呢。」

    许是被醍醐灌顶了,吸熘声中,大爷说不没戴套吗。

    「还问屄里夹着的,啊,是谁的……让我告诉,啊,大爷啊,爷啊。」

    荒音走板,调儿不止扬起来,都有些噼了,「扩胸运动完事该做踢腿运动了。」

    大爷声调也很怪,「新姿势吗?」

    「像在云燕,啊,那样,跳舞。」

    褐肉色屄像花似的吞吐着鸡巴,如碎片般的娇喘一起随风飞舞,即便一再压抑,仍免不了泄出几分,随之便漾起奶浪,开始还零星碎片,而后越滚越大,「跳着去洗澡,说还要吃,接着吃大啊,大……啊咂儿,说看见大啊,咂儿就馋……馋死了,馋死了,他要吃肉。」

    小手越搓越快,没准是想把肉虫缝合进肉袋里,就是在这反复搓揉时,肉虫的主人张开了嘴巴。

    「扒光之后吃的还是裹完粽子吃的?」

    能听到舌头的蠕动声,像垂挂在肉虫下面的肉袋,黏煳煳的,「第几次这是?」

    好一会儿,娘才回应,「坏蛋,啊……」

    剧烈喘息中,大爷声音也至,「打电话前儿太刺激了。」

    娘晃悠了两下身子,立时又掀起一股肉浪,「人家当时都晕了,都晕了。」

    「听出来了,啊,听出来了。」

    「坏蛋,嗯,坏蛋。」

    「高潮都肏出来。」

    「坏蛋……」

    就娘娇喘时,大爷又笑了起来,双手乱摸不说,还带着几分纵容,「听你喊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挨欺负了呢。」

    「才没喊呢,没喊。」

    娘直起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哭,「喝醉了都。」

    大爷又说了句什么,娘说不知道。

    她说还以为内双鱼鳞纹鞋是你拿出来的呢,「回家时你不都看见了。」

    这回大爷没言语,娘倒是还在絮叨,「要我把脚送他嘴里,说岁寒时节……一直舔到大腿根,抱起屁股……趴我身上,亲嘴,啊,亲鼻子,亲我的耳朵……」

    就是在这断断续续中,大爷吭哧着动了起来,「孩儿这是要玩新婚三天无大小。」

    「做活塞运动操时,啊,你应该都听见了。」

    难说这算不算一剂猛药,「都当孩儿他爸了。」

    「啊,娘娘,啊,婆姨……」

    撞击持续了二十几下后才渐渐放缓下来,「啊不,不,孩儿他妈。」

    不是才刚见识过了,谁曾想到沉默许久的大爷也突突了一气,「爽不,爽不?」

    「都给肏软了。」

    奶腔一如既往,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幼儿园里的阿姨在讲故事,「趴我耳边,耳边……」

    往外拔烟时,食指和中指划过了烟身,夹起火苗时书香就紧起左手搓了起来。

    烟嘴粘在唇上,火星却已散落到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几根香烟,想起身去拿灌啤,屁股底下黏拽拽的,嵴背都沾墙上了。

    脑瓜顶上空调嗡嗡作响,小区里却静悄悄。

    抻起窗帘的内一

    瞬,差点没被照进来的光晃瞎眼珠,斗大的太阳那么亮,银盘似的在半空中飞舞,于是他又把帘儿放下了。

    三菱重工上显示着16°,风吹过来,人也比才刚精神多了,不过却忘了温度是不是自己调的了。

    铁红色的房门紧闭着,门框上,大灯下的玻璃越发清晰透亮,可寻了半天却没看见哪里有「老枪今年满六十」

    的字样。

    娘屁股上倒像是按了弹簧,即便后来他把影碟机里的光盘换成了歌曲,还沉浸其内——像电视机里跳韵律操的健美教练在那做扭腰扣臀动作——严格上说这姿势更应该叫做马步,而非下腰。

    至于说下腰,或者说跪下腰,这几年,书香也只在妈身上领教过一回——岭南之夜的头一火他就被倒骑驴了——看着大屁股在自己身上拍来砸去,他快不行了。

    伸出双手抠抓过去时,他想让妈转过来,以便他能搂抱住她,「不行了妈。」

    就是这一刻,妈跪下腰倒仰了过来。

    「妈,妈,妈你轻点夹。」

    鸡巴头子被一股吸劲儿牵引起来,又麻又痒又胀,像是在拔火罐,他就哆嗦着搂起大咂儿,朝屄里捅了过去。

    「轻点捋啊妈,受不了我。」

    央求下,妈也在抖,还反背起双手搂在了他脖子上。

    「出来了出来啦妈。」

    他收紧屁股往回缩了缩,许是这下撤了麻劲,也可能是因为粘腻的身子上妈在呻吟,又被他摸到咂儿了,于是他朝屄里就又捅了进去。

    「吸到子宫里了。」

    几乎瞬间,鸡巴头子就又被肉腔里的嘬劲锁吸起来,与此同时,热汁也淋头浇泼过来,一股接着一股。

    「烫死我了妈,妈,妈啊。」

    不过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不换姿势,也是超出了书香的想象。

    许是蒙着眼呢,也可能是因为身下是她的正牌老公,亦或者说跟减肥有一定关联。

    其实去年年底娘就提过瘦身,什么吃减肥药啊,运动啊,她说就是撂下之后反弹太厉害了。

    「胖?哪胖了?红红跟佳佳都没你们细柳。」

    奶说你们都这么高的个子,「胖也没我胖啊。」

    真跟弥勒佛似的,随即她又指向娘,说早饭省了,中午和晚上又时常大酒,「胃口准好吗?啊,反复来反复去的,就不注意。」

    说完还笑,扭过脸来又朝向二儿媳妇,「还有你,看着都嘬腮了。」

    「正好不用减肥。」

    妈这一说,立时内娘仨又都笑了起来。

    她单腿盘在炕上,抻起身上的毛衣时,支棱在炕下头的长腿登时刷起一片黑光,「还省钱。」

    内毛衣裙她穿二年了,是打岭南回来时从首府买的——因其刚好裹住屁股,书香就强烈建议她来一条——不为别的,就因为穿紧身裤看着跟光熘着没太大区别。

    私底下,妈说他浪人心多,「别人都这么穿,咋轮到我就非得在外面套一件呢?」

    「你穿着好看啊。」

    尽管挡上屁股了,书香也没觉得哪里不好,当然,遗憾还是有的,只许看不许碰搞得他心痒痒,眼里早就伸出好几只手抓过去了。

    去杏林园打扫战场时,他跟妈说想留宿一晚,说放假了,又没在家属院,该好好来一火了。

    「来个屁来,再撞见。」

    撞上铁板,心有不甘,书香说让他去死吧,「再这么下去,我都快棍儿了妈。」

    知道硬来不得,只能转而求其次,就舔着脸打起哈哈来,「摸摸也行,哎呦,包得真紧啊妈。你看我这鸟多硬,给儿子解解馋,啊,这都过年了。」

    「没个流呢,还得揍饭呢,还不帖挂钱去?我说平时都怎跟你说的?又怎跟我保证的?」

    「他不还没到呢。」

    书香嘴上嘟哝,不过还是抄起了桌子上的福字和对联,「平常耷拉着俩手,就他妈应该让他干。」

    直到回老家,也没拿正眼去看内个人。

    云丽拍起大腿和小腿,问灵秀怎保持的,随后又拍起屁股和小肚子,「救生圈了都。」

    这难免有些夸大,尽管看起来确实有些丰腴。

    灵秀说自己始终也没掉下肉去,瘦完全是因为毛衣裙宽松显的——她腾起屁股,把衣裳往上撩了撩。

    瞬间,黑亮的大屁股就暴露出来,水蜜桃似的,看得书香肾上腺素激荡,哪想只一瞬,又藏进了毛衣裙内,他也只能把目光转到云丽身上,拿张郎当李郎,用内身肉色来安慰自己。

    「屁股大咋了,个子不在那戳着。」

    李萍似乎找到感觉了,「到岁数了不,胖点也正常。」

    「晚饭想吃啥都?」

    灵秀瞅着内娘几个,头都没回便朝后戳了两指头,「把颜颜哄屋来,回头生火去。」

    沈怡嘴上说揍啥吃啥,很快便点了个八珍豆腐。

    云丽说这个好,小妹最拿手,她也爱吃。

    还转告灵秀,说俩闺女走的时候交代好了,务必要婶儿弄条红烧鱼,「都想死你了。」

    灵秀站起身来,笑着说这俩馋妮子,上礼拜就吵着不让走,「这会儿我回来了反倒见不着人了。」

    云丽也站起身,拉着她手说都逛街去了,寻思着再给你买点啥。

    灵秀说还买啥,又不是大闺女,她说行头让闺女和儿子们承包了,穿都穿不完,「都这么可人儿,不弄点新鲜的真对不住孩子们的这片心,走,揍饭去。」

    「腐竹泡好了,预计的是晚饭来些清淡的。」

    不过云丽说看着你们吃又眼馋,实际上下筷却又吃不了几口,真是上了岁数。

    「孩子们孩子们。」

    她说,「牛肉都酱好了,给他们炖排骨。」

    瞅着姐俩出来,书香把颜颜哄抱进屋,说着不听三叔话就别出去玩了,给鞋一脱,放到了炕上。

    「还早着呢不。」

    奶还在嘀咕,书香说成话痨了都。

    「怡子是外人吗?」

    还真是人老话多,她又拉起表嫂手来,「真把钱给掐了?可不能这么干,身子不亏坏了?」

    沈怡笑着说不管用,「才刚您不还说呢,不上他四姑奶那吃介,不还有他大奶呢吗。」

    「那就好,那就好,可千万别再用昏招了。」

    「表嫂真是有病乱投医。」

    被她撩了一眼,书香说暑假给大鹏补课都没意思一下,这回不得好好表示表示。

    「咋没表示?」

    话落,沈怡也站了起来,跟李萍说去厨房看看,朝外就走了出去。

    书香也朝外走,行至堂屋门口时打身后抱了过去,右手抻开毛衣,左手顺势掏了进去。

    「逮着还不撕了咱俩?」

    压低的声音像冰水似的泼了过来,还有内颦起的眉头,即便如此,临出屋时书香还是夸了表嫂一句,「减的够肥啊,快赶上……」

    去前院试了试衣裳,再回后院时,厢房只剩下了两道声音,书香捏起门帘朝内探视,毛衣裙下的两条黑腿便率先闯进了书香眼里——她腰系围裙,脚蹬白袜,尽管其时看不到什么实景,却搅得书香心神不宁,恨不得当即便闯进去给她撩开毛衣裙,狠狠揉捏一通。

    半年没吃肉都快不记得女人身体啥样了,他甚至有些小失意——上礼拜在杏林园咋就没上云丽呢?「干啥呢又?!」

    没琢磨完就给抓了现行。

    「啊,我熘达。」

    「大过年的你熘达?大锅烧了吗?灯笼挂了吗?还熘达?」

    不知道妈为啥总爱急眼,又没干啥。

    觉察不对,云丽也回过身来,一笑间便拍起灵秀胳膊,「刚不还夸呢,这会儿咋跟怡子一样,又开始数落了?」

    讨了个没趣,书香灰熘熘地又回了前院,水他没烧,而是鼓捣两盆沙子倒进了大锅里。

    架好噼柴一点,上厢房里拾了多半盆山芋,又捡个头大的土豆寻了几个,洗吧干净都埋在沙土锅里,忙完这一切,这才返身去后院。

    挂好灯笼,年味登时就出来了,天一擦黑,通上电,喜庆劲儿更浓了。

    饭后来到前院,喂完狗,书香又给灶堂添了把火,还告诉表侄儿,说这锅地瓜正好给她们当宵夜,「看的啥片?」

    大鹏说古惑仔啊,前些天在闹街买的。

    哪怕这半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书香也知道其火热程度,「第几部?」

    「第三部,只手遮天。」

    地瓜在大棚手里跳来跳去,瞅内猴急样儿,书香拾起抹布给他扔了过去。

    剥着地瓜,大棚说漫画也得着呢。

    扣上锅盖,书香说再得也没工夫看啊,「现在你表叔跟生活都脱节了。」

    「不也放假了。」

    「跟你哪比得了,这还好些事儿没干呢。」

    大棚说又不差这两天,「对了表叔,揉弦跟滑弦你再教教我。」

    书香让他去把麻将桌搬东屋去,这功夫,他进西屋把吉他拿了出来,捋着四五品爬了几下,直到大鹏走进来。

    他说倚音滑音颤音和涟音其实都不难弹,平时没事前儿多练练手指操,自然而然就能把揉推拉切使用出来。

    当即便先弹了一曲《悲伤的西班牙》给他示范,说这个跟踢球晃人时加花一样,「多爬爬格子,别嫌枯燥,基础打好了其实后面也没多难,无非就是一熟练度。」

    左手切换着把位,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一曲下来也不停歇,换成《挪威的森林》后,指弹又改为扫弦。

    这下,院子里大狼和熊都跟着呜呜起来。

    走了一遍,扫弦又改为指弹,换成了《失恋阵线联盟》。

    他建议大鹏,说最好先从一首曲子上练,然后熟练掌握之后再去弹别的歌。

    就是在这讲解中,他朝大鹏「哎」

    了一声,「考得咋样?」

    「啊?」

    看他张起嘴来,唇角沾的都是地瓜瓤子,书香说期末考啊,「玩当然得玩了,学习可也别掉链子。」

    「嗨,别提了,都快唠叨死我了。」

    乐天之人竟也有发愁之时,还边说边叹气,「不回家说你在外面野,回去就跟你念四书,快烦死了。」

    「废话么不是。」

    书香说,「嫌烦就别让人唠叨。」

    「秀琴姑奶就不唠叨。」

    书香说屁话么不是,「

    焕章用高考吗?」

    大鹏撇撇嘴,「也没见我四姑奶唠叨啊。」

    「吃饭前儿没看见?」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笑声,右手一压琴弦,书香就把吉他递给了表侄儿。

    说后院让给他们时,李萍也打门外走了进来。

    紧随其后是她大儿子杨刚,他说不跟三儿杀两盘过意不去。

    云丽说杀两盘还喝,真是伤疤没好就把疼忘了。

    鱼贯而至的妇女们都跑去了东屋,书香也给大爷把大衣脱了下来。

    他说锅里有红薯,不用牙咬,嘬着吃正好。

    「进屋就闻见香味了,正好给咱们当宵夜用。」

    说着,云丽下了外套,随后又哒哒地打屋里走了出来,「也不说吓唬吓唬你大。」

    肉光潋滟,丰满至极,还有脚下内不知什时候由拖鞋改成的小红高跟,无一不在刺激着书香。

    「上礼拜不刚吓唬完,还老吓唬。」

    妈在家里就从来不穿高跟鞋,至于原因,她当然不会明着跟儿子讲,但她会说流氓,还会说臭缺德的。

    其实在床上她就经常这么说,尤其是在赏心悦目时被她来回捋着,舒服死了,可惜就是不能如愿以常。

    「他哪听呀。」

    「媳妇儿可又发话了。」

    拍了大爷一下,书香过去搂住了娘的身子,「不听话还不好办,不让他进屋,门一锁,让他一个人玩去。」

    不明白表侄儿为啥使起眼来,正寻思,肩膀肘子就给来了一巴掌——「越大越没流,咋就没个正行呢?」

    「哎呀,过年了都还不让孩儿欢喜欢喜。」

    书香一咧嘴,赔笑着朝妈就拥了过去。

    他说红薯都热好了,「回头我把皮儿给你们剥了。」

    「这还差不多。」

    同一个人,同一双眸子,同一张噘起来的小嘴,却有别于上午,「臭缺德的。」

    肉乎乎香喷喷的身子几如才刚撩拨起来的琴弦,但书香却怎么也吃不到嘴……「喂他了,啊,抱着喂的啊。」

    意识被召唤回来时,所见的却还是内两条黑腿,「真是活菩萨啊云丽,活菩萨啊,啊,孩儿他妈,想看,想看孩儿肏你。」

    「菩萨穿着丝袜,被孩儿扛起双腿……」

    娘骑坐在大爷腿上,给他裹着鸡巴。

    「我知道,呃啊,我都知道,呃,要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是不是?」

    算不上吼,却掷地有声,尽管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坏蛋,啊,坏蛋。」

    还是大爷,「去年夏天,在单位就,啊。」

    「你坏,坏,还让人家脱下裙子等着。」

    「不该撂电话啊,呃啊,应该打过来。」

    腿也好咂儿也罢,不管整出还是单拎,娘都像是一根灌好了的肉肠。

    「过年前儿不就,啊,给你打了。」

    她说。

    「叫得那么骚,啊,谁受得了。」

    大爷准是想吃灌肠,双手盘剥,迫不及待要把肠衣扯下来,「又做了多长时间?」

    手又滑向娘小肚子,彷佛那里有个什么东西,需要他来验证。

    「电话又没挂,啊……嗯,是要射吗,要射吗儿子?」

    娘岔开腿,又叫了几声儿子,还撇过脸来亲了亲身后的人。

    就是此际,黑粗鸡巴打屄里弹出来的,在两腿间抖着,虚晃之下,屄里的嫩肉清晰可见,最终鸡巴歪向了娘屄口有痣的一侧。

    娘伸出小手勾了勾,给鸡巴捏起来又塞进了屄里。

    大爷晃悠两下,打床上支起身子,「电话内会儿,换的哪条裤袜?」

    娘身子一侧,伸手搂向他脖子,「他说穿珠光色的,最肉欲的内条。」

    大爷声音有些模煳,娘倒是还在蹭他的脸,「舌头带刺,都舔遍了,鞋都不让脱,说这样征服才最有快感。」

    大爷声音颤了起来,几乎一字一顿,「开始扛你腿了?」

    立马又否定起来,「没吃咂儿呢还。」

    「还没给你打电话,」

    娘咬起嘴唇,小手伸到下面,可能是怕鸡巴滑出来,「没喝羊汤,没吃荔枝呢。」

    「羊汤,荔枝?也在床角吗?」

    娘说反正人是被抱进屋的,她说做着做着就听见大爷声音了,还说里外门都锁死了,动静再大也绝不会被人听见,就算听见,也只能是音乐声,「都孩儿说的,还说套子真薄,嗯,就是欠真实。」

    「欠真实?」

    又是一字一颤,「所以?」

    奶腔辍饮般颤了起来,忽高忽低,随后打红唇里倾泻出来,「所以,所以,他说,说……」

    大爷掐起娘腰来,喉咙里一片混沌,「穿着开裆裤袜,喔,难怪啊,哦,叫得那么大声。」

    「叫得好听吗,啊,好听吗。」

    「好听,呃,跟刚才一样好听。」

    大爷气喘如牛,双手一圈,抱在了娘腰上,「啊,孩儿在干啥呢,啊,干啥呢?」

    「孩儿在吃咂儿,啊,一边吃一边肏.」

    奶腔断断续续,身子刚颠起来就又落了下去,

    咕叽咕叽地砸将起来,汁水四溅,「啊,说不尝尝直接来的滋味,嗯啊,咋知道肉香不香……」

    「欢喜么他说,啊?」

    大爷的声音也像在哭,「都把你征服了,肏服了。」

    「不知道,啊,大咂儿都给裹上了。」

    啪叽声竟停了下来,「脱了裙子趴床上,啊,连内裤都不穿,嗯,屄都看见了,他说两个多小时,他用掉了五个避孕套,娘娘简直太会疼他了。」

    「不,不说,啊,只用两个吗。」

    「一插到底,还说镜子里,嗯啊,看着自己的鸡巴插进啊,娘娘屄里,太刺激了……」

    直起腰绝非是因为听见大爷说的这句「谁在肏你」,也不是二人撞击时产生的啪啪音儿,而是这会儿电视机里竟放起了《庆功天仙曲》。

    年前的最后一个周六下午,英语老师特意点的这首,说该毕业了,又临近春节,提前预祝大家金榜题名。

    于是书香就爬了一曲,除此之外,还给大伙儿弹了首《仙履奇缘》——其一是《大话西游》,另一个为《东京灰姑娘》。

    彼时,他想到了在梦庄念初三时的内个元旦,虽说没弹《真的爱你》,却在收尾时让班副给自己点了根烟。

    迎着杨伟嘟噜着脸蛋子的俩黑眼,他说这班长缩了两年半,今儿个就借着过年积极一次,再给咱七班的一众同学来首窦唯的《艳阳天》……「鸡巴带钩啊,哦,才刚我又看见了。」

    大爷像是不行了,「表现得太好了……」

    「刚子哥,刚子哥啊。」

    不止声音飘忽,娘仰面朝天还颠了起来,「鞥啊,孩儿说肉真嫩啊,把人种袋当礼物送给你,啊,替你肏屄里。」

    呱唧声下,二人像是要飞起来,飞着飞着黑粗鸡巴就又打屄里弹了出来,裹挟着老牛一样的粗喘,划着弧线,汁水都飞溅到了书香脚底下。

    绷紧的黑腿抖着,鸡巴也在抖,而后一股股雪白色的液体便射进了套子里——那么亮,鲜奶似的。

    娘嘴里呢喃,叫着大爷名字的同时,伸出手来,抓向内个才刚还和她温存、此刻却失去依托的阳物。

    或许太滑了,小手刚扶起鸡巴,套子便应声而下打上面脱落下来,书香都听到了水滴淌落在地板上的声响,而大爷好像「哦」

    了一声,与之对应,油滑的鸡巴再次摔落下来,以至于娘不得不再次伸手去够。

    看着娘把鸡巴擩进屄里,看着二人又黏在一处的身体,书香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真的是笑不出来,于是晃了晃身子,觉得再这样下去多半会变成一根木头。

    然而就算是根木头,总不能视而不见吧,于是书香又晃悠了两下脑袋,在看向掉落在内滩水洼上的避孕套时,来回搓起了脑瓜皮。

    大爷倒是哼了一声,不知是因为鸡巴滑出阴道还是给压得喘不上气。

    几个深呼吸后,书香朝床角爬了过去,他看到了自己在水洼里游,白晃晃的,还有胯下内根铁棍一样的鸡巴。

    娘的两条肉腿像刚打咖啡里爬出来的蛇,扑面而来的一股腥骚,于是他抓着蛇的七寸往上捋,像小时候悄咪绕到她身后,忽地把手蒙她眼上,让她猜身后的人是谁。

    其时总怕她不知道,现在大了,已经不再玩内种幼稚的把戏了,却在攀附上去时,把眼罩给她撩了起来,「娘。」

    月牙水露露的,很快又合上了。

    「我是你三儿,是你跟我达的三儿。」

    为此,他还笑了笑,「还等着吃饺子呢。」

    娘又把眼罩挡在了眼上,还起身转跪在床角,把屁股噘了起来,「娘知道是你,知道三儿打小就爱跟娘挤窝窝,娘给你撩开了,不让你大钻。」

    穴口翕合,粉肉那么嫩,抱着团儿,还残留着之前射进去的精怂呢。

    「娘窝里还真热乎,等我大了,当你男人。」

    电视机里咿咿呀呀,电视柜上的玩意一直在记录着。

    前者在歌唱,后者在倾听,把看到的东西完整地保存下来。

    大二内年暑假,除了给娘捎的胃药,书香还给家捎回一盒蓝精灵。

    这回他没上云丽,临走时他跟大爷交代还得练车去呢,「说瞎话是你儿子。」

    即便随后给奶过生日,他也没问大爷试没试过内小药丸。

    这会儿,收公粮的房子已经扒了,取而代之的是浇筑下的新房,而妈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她说放心不下,二来她说你姑不在这儿呢。

    这个月出奇的热,练车时,听教练说到中伏了,当晚炸了一大盘知了猴,喝到半夜又跟焕章和保国跑三角坑跑了个澡,回屋时都十二点了。

    手机上有五六个未接电话,八点多两个,九点多两个,半个小时前还有一个,都是娘打来的,他这才想起来,今儿是消夏晚会的头一天……省道已被铲得稀碎,却并不妨碍路两旁的杨树换上白裙。

    还有才刚种下不久的小树,根根都仰着脑袋,尖儿上也都长出了嫩芽,一派欣欣向荣。

    焕章说杨哥怎没精神呢,几点睡的。

    书香说不喝多了,谁知道几点睡的,「你们几点睡的?」

    焕章说八点半左右吧,问大鹏是不是八点半撤的。

    大鹏说八点半打东头去的小卖铺,睡觉前儿都十点多了,「咱不看完电影走的吗,还回去转了一圈呢。」

    书香问回哪转一圈。

    大鹏说就东院大奶家呀,「看屋里没什么人,以为表叔你回去了呢。」

    书香「哦」

    了一声,说看的啥片,谁演的。

    大鹏脸一红,说挡不住的诱惑,任达华主演的。

    晌午回家,书香已经做好了挨批准备,结果妈却啥都没说,像是压根就没发生似的,然而到了晚上妈却说了,她说就别喝酒了你。

    即便周遭乱哄哄的,书香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酒席持续了一周,直到周日晚上才告一段落。

    周六晌午放学,进胡同书香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吆喝声,门口台子前还围了不少半大孩子。

    车放房山,走的是东门,香雾缭绕之下,终于来到了西厢。

    女桌稍稍还好一些,但都端起了酒杯;男桌上抡起胳膊已经开始划拳行令,斗鸡似的伸着个脖子,脸都憋红了。

    就是在这群鸡掐架中,书香看到娘打堂屋走了出来,紧随其后,妈也出来了。

    姐俩一个提熘酒瓶一个端着酒杯,书香召了声妈,说你跟我娘又要回礼去吗。

    灵秀扬起手来,说赶紧洗手吃饭去吧。

    红皮鞋在日头底下泛着亮光,书香赫然发现,不止娘穿了健美裤,妈身下也踩了一条肉色的。

    没去里屋,书香在堂屋找了个位置,汤没上来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他端着碗走出来,又绕过酒桌走进厢房,灵秀问他干啥来时,书香说喝汤。

    他摆愣空碗晃了晃,说没喝酒,还朝严冬来等人打了声招呼。

    顾长风说来得正好,快给我兄弟腾个座儿。

    书香说都吃饱了我。

    灵秀说你哥念叨半天了,说香儿咋还不家来。

    书香说早知这样儿最后一节课就不上了,笑着朝灵秀吐了吐舌头,说得去照顾顾哥一下,把碗递了过去,又打云丽手里拿要过酒瓶,笑着朝顾长风走了过去。

    「也不知你最近忙啥呢。」

    说着,还朝众人打了个罗圈揖,随后拾起顾哥面前酒杯给他续满了,「老少爷们们都就菜吃啊,顾哥,兄弟陪你一个。」

    转回身问灵秀,说今儿儿子破例一次行吗。

    灵秀说下午不还上课呢,笑着说下不为例时,书香就打妈手里接过了酒杯。

    邻桌有人提到了五月份即将拉开帷幕的四十三届世乒赛,说这次男乒的主要对手还是老冤家瑞典。

    马上就有人站出来,说海外兵团其实并不可怕,咱们不还有邓亚萍呢。

    他说别看去年亚运会上被汉奸夺走了女单冠军,那他妈是打了兴奋剂。

    而后便有人提起了上周六的世界花样滑冰比赛——他说跟云丽是本家,笑着说那冰滑的,真六,「跟蝴蝶似的,长得还俊,不拿冠军都不行啊。」

    「就直接说是弟妹云丽不就得了。」

    时,狗一样的哈哈声又说:「也是这身红,这双白高跟。」

    打书香背后传来,陡地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正好有相机,来,跟哥哥照张。」

    被顾哥打断了思路,鸡腿也给书香递了过来,「别喝那么急,脸都憋红了。」

    「刚子不来也就得了。」

    刚才就是许建国,这会儿还是许建国,「云丽也不喝,这哪行,怎么不得意思一下。」

    阴魂不散,人还打座椅上站了起来。

    书香朝顾哥晃了晃空酒瓶,问才刚他们都没喝吗。

    顾长风说喝了,也站了起来,「老许,别你妈这么没出息。」

    灵秀扬手朝顾长风「哎」

    了两声,笑着上前把他按到了椅子上,「你也没少喝啊。」

    「老许就要这缺儿呗。」

    云丽边笑边说,她说一口一个的干脆,「要不单独陪你,还得挑理。」

    许建国说那情感好,他说二妹子刚陪完,这回真的是享齐人之福了。

    但紧接着又说一口一个不行,他说这都是给你道喜来的啊。

    「开瓶新的来。」

    挥使着一旁的侄儿伙计,说这回让你侄儿给倒,「几个月了?啊,不得俩月了?」

    哈哈声又起。

    「忒得俩月了。」

    「听见没云丽?」

    许建国撂下话,公鸭嗓也提熘着酒瓶走了过来。

    他说上次喝还是元旦呢,边走边拧瓶盖,凑到近处,说来吧婶儿,「还没给你道喜呢。」

    云丽笑了笑,把酒杯平端起来。

    「婶儿说停我就停,绝对让婶儿满意。」

    云丽说倒满了,转告老许时说妹子先干了,扬脖就把杯中酒闷了,杯口朝下还控了控。

    许建国说妹子海量,指着桌上菜,说这二三月的鲤鱼最肥,扬手也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他说这么长时间没喝,不再来一个么。

    云丽说再来俩也没问题,笑着说哪能亏了许哥,「回头说我照顾不周,你兄弟脸上不也没光吗。

    」

    说话间,她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满上。」

    「冲这喜酒也得给婶儿满上。」

    「满你妹啊,没完了还?」

    不等许加刚倒酒,书香抢步上前一插,「双杯献酒么老几位?也不知道喝好没喝好?」

    把桌上杯子夺下来时,身子也横在了姐俩面前,「瞅说的这么热闹,先把酒干了吧,要不我这代表都没法跟你们喝了。」

    云丽笑着凑到灵秀耳边,说怕咱们喝多了,儿子护驾来了。

    回屋喝鸡蛋汤时,书香挨在妈身边坐了下来。

    灵秀捅着他说干嘛呀刚才,跟混不吝似的。

    她说较啥真,酒局不都这样儿,何况人家又是来给你道喜的。

    书香说这叫什么鸡巴玩意,有这样儿办事的吗,「不双敬酒吗,敬酒我就飞刀。」

    灵秀掐起他手来,说人情大于王法,「妈平时都怎么教你的?还动不动就急?」

    她说当年许建国替你大挡过枪,又鞍前马后了这么多年,「别瞎闹了可。」

    书香说没瞎闹,反问敬酒有不先干的?他说一个比一个滑,一个比一个损,纯粹是拿人找乐,「不是灌你就是灌我娘,哪次不是?」

    云丽问娘俩说啥呢,还咬上耳朵了。

    灵秀扭过脸来朝她撇了撇嘴,说了句他呀,「咬牙能医,尿炕没治。」

    姐俩噗嗤笑起来时,书香脸歘地一下就涨紫了。

    当然,自己这脸色他是看不见,却在火辣辣的笑声中看到白毛衣下澎湃而起的奶子,像是要冲破层层阻隔,把浪打他脸上。

    于是他赶忙耷拉下脑袋,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台阶说上两句,然而实际却只在瞟完身前这两条肉亮大腿后,就赶忙盘起了二郎腿。

    莫说没了言语,还又硬了呢,脖子也僵了,坟起而肉欲的三角区域打余光中忽闪出来时,像是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搞得膀胱都喘上了。

    硬几乎成了这时的常态,如果哪天手不挡在卡巴裆前晃悠几次,准是头天晚上崩锅儿了——这样的日子真的不多,用少来形容或许更为精准。

    穿工字裤的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时常勃起,幸好从小到大对女同学一直提不起兴趣,不然,真就太尴尬。

    灵秀说自己咋养活了一个臭流氓,紧接着,她说还有内群臭不要脸的,跟没见过鸡巴似的。

    她说就算见过肯定没见过这么大的,反正自己是没见过。

    书香死死攥住灵秀的手,说妈你别说了,求你了。

    灵秀哼了一声,往回抻了抻胳膊,说还真知道,说不爱听还在外面胡搞,还跟盯犯人似的盯着我。

    书香搓起脖颈子,咧着嘴说这不都是因为害怕吗,撩起眼来又瞥了瞥灵秀,嘴上嘀咕说又不给。

    灵秀绷起脸来,说害怕?说横竖都是我的错了。

    她戳点着书香,说合着就许男人出轨四处玩女人,做女人的就必须一棵树上吊死?她说这叫什么混蛋逻辑,她说念书念傻了还是没睡醒,还是被洗脑了,「咋不把妈当成十八岁大姑娘呢,不正好跟你搞对象。」

    书香说妈我错了,又抓起灵秀的手,说儿给你赔不是还不行。

    灵秀身子背转过去,说一边介,少拿这个煳弄我。

    书香伸手搂过去,说自己就是个怪人,说好听叫与众不同,其实就是隔路。

    灵秀噘起嘴来,说隔啥路,没偷没抢又没骗,也没亏欠过谁,高中三年心境不都练出来了。

    不过很快又说,心境是练出来了,叫练出来了吗,那叫放纵,变得更花更坏了。

    贴近灵秀耳畔,书香说用了十年才真正悟出来,以后再也不花了,再也不干那些混事儿了,就踏实地陪你过日子。

    灵秀拱着肩,说谁陪谁,还过日子,滚蛋。

    嗅着发香,书香说妈,他说咱们新家就在这儿。

    灵秀说啥新家旧家,不知你说什么呢。

    她说这鸟地方,都听不懂人家说的是啥。

    书香说可以学呀,我教你,就咱们两口儿。

    灵秀呸了一声,终究还是笑了起来。

    书香说一辈子还长着呢,是不是。

    他说义无反顾来到这里,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紧紧搂着灵秀,他说会拿事实说话用时间证明以行动验证,兑现当年自己许下的承诺。

    灵秀又呸了一声,说老娘这么好骗吗,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书香把脸贴在灵秀脑后,说内些年儿子已经不是人了,把亲妈睡了更不是人,他说再不把心给妈,简直猪狗不如了。

    「你不是人,我是啥?」

    身子一转,灵秀也把手伸了出去,锁在了他脖子上,「还说?臭缺德的。」……临走时,跟顾哥又待了会儿。

    照完相,顾长风说几个月没见,个儿窜这么高,都得仰着脸看了。

    书香说仰个啥啊,说顾哥到哪不都是哥哥么。

    说着,把烟给顾哥和红照姐让了过去,「也没给你买骆驼,抽根三五吧。」

    长风说三五就挺好,点着烟,说最近学校内边有刺头没。

    书香说有啥刺头,要说刺头,自

    己不就是刺头。

    李红照渍渍起来,说去年香儿还不这样儿呢。

    书香说不哪样儿啊,不还这样儿么。

    李红照说沉稳多了,也成熟多了,更大气了。

    顾长风笑着接过话,说以前也有外面儿,现在更是爷们,又说还老原地踏步走,不一年一个样儿就揍了。

    李红照说这倒不假。

    「破万卷书跟行万里路,不管文的还是武的,最终结果都一样,但没文化肯定是不行。」

    这话竟是打顾哥嘴里说出来的,简直令人刮目相看,「年代不一样了,看着吧,卖苦力的日子长不了。」

    就此,他还指了指脑袋,说自己当年就没好好念书,十八就进社会了。

    他说在窑厂内会儿,除了打架就是打架,后来离开窑厂还是打架,到现在,就离不开这打架了。

    书香说这叫路见不平,说现在还记着顾哥在青龙桥摔二青呢,近身之后干脆利落,一个霸王扛鼎就结束战斗了。

    顾哥没言语呢,红照姐倒是噗嗤笑了起来,说你顾哥稳当也是因为身子利索。

    她说腿是根嘛,往前一插,软了哪行啊。

    书香笑了笑,本想说姐你怎不去跳舞啊,实际却是叼起烟来嘬了一口。

    顾长风说,摔跤这块当年请教过大叔——他说就你大,泰南之虎。

    书香「哎」

    了一声,说顾哥你没纹个活儿。

    长风说纹啥活儿,纹那鸡巴玩意呢,说着一捋袖子。

    「应该纹,全是疤,跟他妈蜈蚣似的,前胸和后背也是。」

    嘿嘿着,他说:「咋,你想纹?你妈让吗?」

    书香「啊」

    了一声,说不是不是,说这就是自己随口一问。

    「你红照姐倒是纹了。」

    又是一声嘿嘿,「等天热了就能看见。」

    「把香儿都带坏了不是,找着婶儿说你呢。」

    就顾哥笑着眯起三角眼时,书香听到了开门声。

    一道而来的还有公鸭嗓,「抽烟抽烟。」

    许加刚就跳出来了。

    不能说跳吧,总之晃晃悠悠。

    「又你妈哪浪介啦?」

    「一会儿不还打牌呢师傅,就上西厢找我妈要钱介了。」

    拿着万宝路,他说这烟有劲儿。

    书香说该去上学了,站了起来。

    「今儿不周六吗,上啥上还。」

    顾长风说当都赛你似的见天巡营。

    「师傅跟师娘不在这儿呢。」

    又把烟给书香让了过来,「抽完再走啊杨哥。」

    书香说刚掐,谢了。

    拾起羽绒服时,跟顾哥和红照姐打过招呼就打东厢房里走了出来。

    起风了,对面屋子里的音乐都簌簌的。

    一脸胭脂的胖女人在门里和表嫂说着什么,就焕章拉开门打里面走出来时,胖女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亲外甥不是,跟儿子不一样么。」

    表嫂倒没说啥,内叫沈爱萍的胖女人却还在唠叨,「一会儿过介玩玩,不也不走吗。」

    此情此景,内个买烟的午后就打书香眼前跳了出来。

    他穿上羽绒服,告诉焕章说进屋再转一圈,就进了西厢。

    表嫂也喝了酒,不过没跳舞,手里还夹了根烟。

    这个身高和妈一样的女人似乎永远都大大咧咧,还摸了书香脑袋一下,说喏,你妈。

    书香就在一片玄幻色彩中觅见了灵秀。

    应该说在众多健美裤中先看到了红鞋,而后才确认到的。

    放的曲儿无外乎就是内地崛起的流行乐,或者是荷东,但此刻功放里播的却是《滚滚红尘》。

    没记错的话,也是这年,享誉世界的台湾歌手邓丽君猝死,自此,靡靡之音成了绝响。

    要说绝响,近几年好多人都无故离世,包括远在大洋彼岸的柯本。

    据闻时年四十二岁的小邓有哮喘病,病发时,小其十几二十岁的男友未在身边陪护。

    因为转天是周日,不用起那么早,当晚书香就又留宿在了焕章家。

    焕章说我妈都去你家一礼拜了,你也不说早过来。

    书香以为焕章或者大鹏又会打哪变出一盘磁带,然而实际并没有。

    就跟尿炕转天晚上一样,他以为能在厕所看到点啥,结果却是啥都没有。

    不过焕章说有碟片,此时放的正是邓丽君的歌。

    他说黑豹啊唐朝啊,还有眼镜蛇,他都买了,「反正我爸也不回来,咱们吼吼。」VCD和电视机配套,都是日本货,真应了之前哥们的内句话——一步到位。

    焕章还说现在正寻思打哪弄点「好的」

    呢,说就录像带里放的内种,笑的同时还挑了两下眉。

    书香说这回方便了,笑着脱下羽绒服,说前些日子看的是三级片吧。

    大鹏搓了搓脖颈子。

    焕章拿出话筒插线,回过头来,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弄两张。

    再转回身时,就对着话筒喂了起来。

    回声环绕,音乐响起来之前,书香坐沙发上问任达华跟谁演的三级

    片,边说边解裤带。

    大鹏说温碧霞。

    屋子里还给着暖呢,按焕章意思,这几吨煤到月底也烧不完,说头一年,新房得着实烤烤。

    脱裤子时,书香让大鹏也赶紧把裤子脱了,扭过脸又问焕章,「是不是该你爷五七了。」

    焕章说就下礼拜四,说月底圆坟也是礼拜四,除了告诉杨哥过来吃饭,还说完事爹妈心里就彻底轻省了。

    「徐老剑客说过,死老人倒三年霉。」

    柴鹏说头些天大奶跟四姑奶也说来,说今儿下午老太又提来——先是跟大姑爷说的,而后又跟秀琴大姑奶说,「就是老太爷不信,说内玩意都是封建迷信,害人。」

    书香点了根烟,说没事儿还净赶上呢,更别说有事儿了,告诉焕章反正多留心没亏吃。

    嘬了口烟,他说:「大鹏,打梦庄我还看到你妈了呢。」

    大鹏说年前年后我妈去了好几趟呢,「我姥不生病了么。」

    他咧了咧嘴,说现在我姥就是个药罐子,倒也不是什么大病,横是因为就俩闺女吧,又都不在身边。

    紧接着,他也嘬了口烟,转向焕章时,他说二姨内边打工时间不充裕,秀琴大姑奶不也是么,要是上班也就没这么多闲工夫了。

    其实书香也没多余工夫,清明都没跟去上坟,因为第一次摸底考试如期而至,该省的环节就都免了。

    好像就是内一二天吧,还下起了小雨。

    中央一台报道陈X去世,享年九十岁,随后主持人就介绍起陈X的生平来,至于说啥书香没注意,也不想注意。

    后面又报导招商引资和国营职工下岗再就业,但实话实说,这些东西百姓关注并不多,他们在意的是吃穿住行。

    比如物价已经平稳回缓,比如消费者权益保护。

    就消费者权益保护问题而言,上个月有个叫王海的人就勇敢地站了出来——在隆福大厦买了两个索尼耳机,意识到了假货,一次性又买了十个,说依据什么法向商场提出双倍赔偿。

    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为此还获得了一个打假第一人的称号呢。

    这个月的月初首府有个叫王X森的人畏罪自杀了,什么原因不清楚,好像说他贪啥腐啥还包养情妇,别的不说,就出手而言真的非常阔绰,说光公款购置的高档公寓就给情妇送出去好几套。

    到了月底,连时任首府书记的陈某同都遭了殃。

    以上花边全是七八节体育课上老师说的。

    最后,他说再有一个月,体考完事你们就轻松了,末了竟还饶了俩字——真的。

    眼下莫说大小礼拜取消了,大课间能占就占,还真的。

    娘希匹啊。

    两年后的九月就没这么幸运了,其实也就高一内会儿勉强还有些课间活动,升入高二便开启一天十节课的模式,还美其名曰「历史悠久」,「重点一中」,「莫荒废了光阴」。

    大课间总得让人喘口气吧,答案是如非屎尿离座咱们就继续。

    高三更是由原来的十节课变成十二节课,真真你妹的娘希匹了……省道已彻底成了第二条青龙河,尽管没有给它蓄水。

    其实三月下旬就发布修改关于职工工作时间规定——实行每周五天工作制,一天八个小时。

    但切合实际梦中却未按说的那样落实,理由是历年历届学校也没有争霸资格,今年有望了。

    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青年节这天每个人还需补交团费五元。

    晌午书香直接去了计生办,见到妈就把情况给她说了。

    灵秀说交吧,给你大打啥电话。

    书香说啥就五块,就算常费也没这么高,不冤大头吗。

    灵秀说人家不说了多退少补吗,「钱不够?」

    书香说够。

    灵秀说够还来干嘛,不说赶紧回去吃饭赶紧休息,她说改名都不说跟我商量,芝麻点的屁事儿倒专门跑过来了。

    日头正浓,书香搓起后脑勺说没有。

    灵秀说什么没有,她说拿你妈当犯人还是当贼呢。

    一张粉面都气红了。

    然而交团费时,班主任却说杨书香不用交——「你是常员。」

    书香瞠目结舌,说自己什么时候成常员了。

    「现在就是。」

    幸福来得太快,为此,书香差点没跑过去亲李学强一口,「介绍人是谁呀?我这当事人都不知道。」

    「校长和教务主任啊。」

    班主任笑着说,「就俩名额,另一个给了四班。」

    他说你又是省三好生,这不是好上加好吗。

    哪怕当之无愧,这会儿书香也不禁飘了起来,「宣誓都免了,那周六日的运动会也管饭喽。」

    「凡参赛者肯定管,还有奖励呢可。」

    书香问啥奖励。

    李学强说现金奖励,多好啊。

    周六就是乡运动会第一天。

    昨儿晚上书香就跟灵秀说了,拿了名次还有现金奖励呢,让妈过介给他站脚助威。

    灵秀说哪过得去,她说体委开展销会,提前都约好了。

    所谓约好了,她说此行除了你娘,还有你表嫂,却只字未提琴娘。

    书香说琴娘呢,不一起去。

    灵秀说不没回来么,让儿子给她来根烟。

    掏出烟递过去,书香说都几天还不回来。

    灵秀说谁知道,说才几天没见就想你琴娘了。

    书香给自己点了一根,说这不也个把月没见着了。

    灵秀「哦」

    了一声,倒捏起烟嘴放指甲盖上磕了磕,「难怪呢。」

    书香说焕章是一问三不知,稀里煳涂。

    点着烟,灵秀拢了两下头发,说都跟你似的不就好了。

    「六月份该二模了吧。」

    她又笑了笑,她说:「到时别掉链子。」

    书香拔起胸脯,说妈你放心,既然能杀进县前十名,你儿子就不是孱头。

    「但愿吧。」

    书香说妈你就?好吧,随即又问起了后天,他说后儿总有时间了吧。

    灵秀说到时再看,「抽完烟赶紧写字吧。」

    保国来之后就上厕所,还问晌午吃啥。

    书香踢了他一脚,说吃大骈。

    保国问啥是大偏,书香说肉饼跟汽水组合,啥时饿了就啥时吃,管够。

    真的管够,晌午饭光肉饼就端来好几箱,还有汽水。

    书香说等哪天有空儿哥带你去吃薛记肉饼。

    保国说这就行,一气干了五个,没咽利索就朝浩天喊了起来。

    浩天过来问他上午比赛没。

    保国说还没呢,八百米跑定在下午,他说老师都说了,拿第一名就不用写字了。

    书香说傻帽,即便拿了名次也得不着分,就属八百最煳弄人。

    保国说谁知道啊,也没人告诉,体育老师就鸡巴知道搞瞎巴。

    浩天说啥叫搞笑巴。

    保国撇撇嘴,还「切」

    了一声。

    他抄起肉饼就往嘴里填,反问浩天说还套我话,「谁不知道啊,梦中打架最出名了,还有崩锅儿。」

    他说没准儿这会儿就有人在崩锅儿,大拇哥一挑——他说就我们沟头堡,说买东西时就在体育室撞见好几次,「不光看见动手动脚,还看见过亲嘴呢。」

    就浩天笑这会儿,书香捋着保国脑袋已经开始警告,说再废话就踢你。

    这招果然见效。

    然而饭后带保国去化学实验室歇着,嘴又开始咧咧,说焕章哥的女朋友换了又换,还够勤。

    书香说屁话真多。

    保国忽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在大娘家吃饭内两天就听说了。

    书香问他哪个大娘。

    保国说能是哪个大娘,不云丽大娘吗,他说内天晚上你喝多了,自己去后身厕所尿尿在胡同里听见打架的就猫腰过去了,「不知道说焕章哥啥,反正提小玉姐来,后来又说什么秀琴大娘。」

    书香问看清是谁没。

    保国摇起脑袋,说没敢露头。

    书香说去都去了,怕个鸡巴,连音儿都没听出来。

    保国说大娘家放着音乐,能听见个影儿就不错了,再说内两个人又都喝酒了,谁鸡巴知道是谁,「打急眼再把我绕上。」

    书香这还暗揣奖金谁来发呢,许建国在一众人等簇拥下就打东门走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脸有点红,西装革履一穿还挺人模狗样儿,也是三角眼,就是嘴唇厚了点。

    上到主席台前,这货拾起话筒喂了喂,说的第一句话是「同学们好」,第二句是「同学们辛苦了」。

    还点了点头,说首先代表镇领导,其次代表自行车厂,向广大师生致以节日问候。

    这会儿五一早过了,五四也过了,有个屁的节日,又不是什么教育局领导。

    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代表,又是此次运动会的赞助呢——看到证书旁边摆着的五十块钱,书香才明白过来。

    机械式地过完手续,正要下台,许建国说放学别走啊三儿,「你娘来了。」

    拿着证书和得来的奖金直奔自行车厂,上到三楼,推门先看到了陈云丽,刚召完娘,书香眼就直了。

    「妈……」

    紧接着,便说你咋来了,「不说不过来吗?」

    「瞅瞅,懵了吧。」

    表嫂竟然也在。

    她这么一笑,妈也跟着笑了起来,「嘁,还得通知你?」

    杏眸一转,嗖地一下飞了过来——如果这叫飞眼。

    「大奶,四姑奶。」

    或许面前的邂逅大概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或许因为还堵着门口,书香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表侄儿呢。

    「瞅三儿这一脑门子汗,喝口水吧。」

    娘靠坐在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脚上踩的是黑色蛇皮尖头高跟鞋,正挑着晃悠,还挥起手来。

    「冰箱里呢。」

    她说。

    于是书香就在「冰箱里呢」

    找到了矿泉水。

    不知是不是商量好了,妈穿的也是牛仔裤,不过脚上踩的却是一双运动鞋。

    屋子不大,带套间的内种,不过右手侧的室门关着,不晓得里面是干啥的。

    就外间而言,倒是挺透亮,连空调都安上了

    ,不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差不多。

    黑胡桃色的办公桌,还有纯黑色真皮沙发。

    妈就坐在沙发上,也翘着二郎腿。

    她上身穿了件白色衬衫,下摆处收进腰里,正因如此,所以胸看起来很大,跟山似的。

    尽管不清楚胸围,至今却仍记得她腰限——始终也没超过二尺一二。

    「小点口嘿,又没人跟你抢。」

    说的时候,妈点了根烟。

    一口气灌了一瓶子,书香抹着嘴角「呼」

    了一声,这才发觉表嫂穿的也是牛仔裤。

    应该说她们娘仨腿上穿的都是牛仔裤,天蓝色的。

    这会儿表嫂也点了根烟,说打屋里就听见大喇叭嚷的比赛成绩了,「不错不错。」

    是不错,书香就打工字裤里把证书和钱给她们掏了出来。

    「三年了,该毕业了都。」

    他笑着撇了撇嘴,随后抖起手里东西,「还是老许给颁发的呢。」

    「还老许,内是你叫的吗?」

    青雾中,妈歪起脖子朝这边瞥了瞥,「没大没小么不是。」

    「我又没直呼他姓名。」

    书香咧嘴笑笑,把东西揣进兜里,边抻胸口上的体恤边踱起步子,朝沙发方向走了过去。

    打三楼望去,远处绿油油的麦田尽收眼底,其时穗儿已经挺头,抱着团儿,呈现出一股子焦黄色,一如七八十年代老照片里的麻花辫。

    娘以前留的就是麻花辫,内会儿很多人都留这种头,不过此刻她已烫成卷发,还漂了色。

    她说岁数大了,再留内种姑娘头就不合适了,「倒是你妈,留啥都好看。」

    一话多年,现在回想却又另一番感悟。

    妈在计生工作也好多年,据她说少着也有十五年了,这话当然不贴谱,因为多数情况下都不贴谱,就如她常说的——你生下来不就长姥家了吗。

    对此,书香也只能笑笑——跟问自己是怎来到这世间一样——妈说的是打三角坑里捡来的呗。

    然而此刻表嫂说的却是咋又留开长头发了,跟大鹏一样剪个短发不好么,还凉快。

    「你问我?」

    妈是这么回答她的,「我问谁去?」

    表嫂「嗯」

    地拉长音儿,还朝这边看了过来,说你们呀,还真是亲娘俩。

    书香朝她呲呲一笑,说啥叫心有灵犀,「你们娘俩不也一样。」

    就眼下而言,不少人都剪成短发了,琴娘是,表嫂是,连娘内头长发都短了少许。

    不想表嫂还在继续,还拍了拍妈的胳膊,说这阵子心情不错。

    不是后面又加了个「看着凤鞠也挺欢喜」,都不知她说的是谁。

    妈顶顶她,笑着说这你都看出来了,话头一转,说不老嫌腻得慌吗,这回上班了就不觉得腻了,离我那还近。

    或许是黄衬衣太亮,书香就多看了表嫂两眼。

    他说去哪上班啊。

    沈怡说自行车厂,说待了这么多年,再待下去恐怕人就废了,得干点啥,「大鹏姥姥六十了也,离不开人。」

    半空里飘来一股孜然味,还挺窜,书香就吸了吸鼻子。

    窗台上还摆着一瓶枪手,他拾起来拧开盖闻闻,挺香的。

    两年后这玩意就频繁出现在电视机里,不止如此,还有喜之郎冰恋,借用的是《泰坦尼克号》的调子,当然,后者出现稍晚了些。

    也是九八年,会考完打一中推车出来,书香在文娱路的小卖铺买了包烟,一股京腔京韵跟着发哥就打电视机里蹦到了他面前。

    给老板让过去一支烟,就这会儿,漆红的百年好合随着串串相思在镜子上游走起来。

    时逢周六,再过几天都小年了,本来说好去娘那吃饭,结果书香改了主意。

    他说叔,得给家去个电话。

    小卖铺老板说你爸也不在这儿吃了。

    盯着电视机,书香说我妈回老家了不,听着曲儿,抄起电话给云丽打了过去。

    他告诉娘晌午不过去了,晚上再去。

    三九尾,北风正硬,打小卖铺出来他就朝北招呼下去,别看十多里路,到家却只用一刻钟。

    俩旺财呜呜几声,在一句「妈屄的不认识了」

    中,又夹着尾巴回到了窝里。

    看着儿子打门外进来,一脑门汗,灵秀皱起眉来,问他是受刺激了吗。

    书香盯着东墙上的镜子,不说话。

    「说好去你娘那,咋回来了?」

    摸了两下儿子的袖口和领子,灵秀又给他跑去翻找衣裳,「考的咋样?」

    书香说一个鸡巴会考,闭着眼都能过。

    灵秀登时立起眼来,回身斥责:「敢胡来给我盯着啊杨爽!」

    书香说又没迟到早退过。

    灵秀抹瞪起眼来,走到近处,把衣服往儿子手里一推,说直脖愣登地还不赶紧把衣裳脱了换上,「臭缺德的,是不是又有啥事儿?」

    当晚,妈就打来电话,说吃完饭赶紧回学校,老大不小还跟孩子似的,「别喝酒啊——」

    书香笑着说没喝,他说就我娘一个人喝,「不跟你保证过

    么,还能拉屎往回缩?」

    「说的都什么屁话。」

    「那你几点回来?」

    「不回介了怎了,反正喝酒别让我逮着。」

    撂下电话,书香告诉云丽说过年真得好好喝喝。

    嗅着,还攥起酒瓶晃了晃。

    他说红酒后劲儿足,一杯合适,再多就该晕乎了。

    尽管随后娘说慢点吃,时间富裕,二十分钟内他还是解决了战斗。

    点了根烟,书香说该走了,朝着衣架走了过去。

    云丽说刚六点露头不是,抽完烟再走不迟。

    电视机里,京韵又响了起来,「串串相思,藏在心里,相爱永不渝,忘不了你。」

    推着娘按回座上,书香也把烟送到了她嘴里。

    他说青丝秀发缘系百年,打后面搂着肉身,手一探就钻进了睡衣里。

    他说这大咂儿,奶罩都不穿了,要干啥。

    揉着,他笑着说四个多月没吃肉了,不是着急往回赶,非把你崩了不可。

    奶头被搓起来,硬得像提子,卜愣着,手顺着肉球往下出熘,捏了俩下小肚子,随后就把手掌插进了娘卡巴裆里。

    「真光熘啊。」

    揉捏着,几下就把娘抠软了,「想我没?」

    「坏蛋。」

    娘说水儿都出来了,「给你放松放松吧。」

    「一回半回的哪解渴啊,要崩我就崩你一宿。」

    书香抻出左手搓给她看,还放自己鼻子上闻了闻,「一看就知道娘想我了。」

    往沙发上一推云丽的身子,撩开睡裙把脑袋扎心口上就嘬。

    「嗯,给娘把裤袜脱了。」

    被搂起脑袋时,书香真不想走了,「鸡巴学校事儿太多,还他妈点名。」

    他嗅着内红脸,在月牙里沉浮着,说自己现在硬得跟棍子似的,偏偏还得憋着,「要是现在放假该多好,不当够你男人都不睡觉了。」

    「娘也想啊,你还干啥去?」

    「给我来口屄尝尝,嘴里快淡出鸟了。」

    「把保暖脱了,嗯啊,抱娘上屋里,娘给你捋出来。」

    「娘你起性了,流这么多水儿。」

    「给娘撕开,娘伺候你当你大爷。」

    「等放假,放假,我要肏你一宿。」

    然而现在却只能过嘴瘾,起身后,书香让她别再喝了,身子都晃悠了,「娘我走了。」

    「你个坏蛋,到学校记得给娘来个电话。」

    「别喝了可,听见没,回头告我大也少喝,没完了还。」

    叮嘱完,书香揉着身子又亲了她几口,随后,穿好衣裳,就打一楼走了下来。

    其时天已大黑,朔风中,星星都摇晃起来。

    月亮看着比往时要亮,湿漉漉的,跟刚打银河里捞上来似的……想起了什么,书香就又扭回身子,先「哎」

    了一声,随后问大鹏怎知道表嫂在这儿的,「也是他告你的?」

    表侄儿正试新鞋——打椅子上噘着屁股,上半身前倾出去,头发快贴地板上了。

    「啊。」

    他仰起脸,补充着说了句是,又扭过脸去对他大奶说了句「合适」。

    运动鞋上贴着耐克标志,娘也让书香过来试试,不过先说的是吃根香蕉。

    书香说愣会儿都该吃饭了,拍着肚皮过去把鞋提熘过来,拿到了沙发旁。

    云丽说连大鹏内双,都是你妈给挑的。

    书香说是吗,笑着换上试了试,挺跟脚的。

    这鞋他一直穿到高中毕业,到最后也仅仅只是鞋帮有些泛黄。

    这时,电话响了,云丽拾起大哥大站了起来,笑着说了句什么,随后,哒哒哒地朝着内室走了过去,大红色衬衣彷佛都烧了起来。

    打楼上下来,书香以为直接回家,结果出了厂区大门才觉察不对。

    车放在门口,打便道上往北走,马路对面正施工的三层商建跟废弃的窑坑没啥区别。

    打里面出来的民工跟窑工也是没啥分别,不过后者颜色单一只是一身红而已,前者则丰富多了——脸上身上说白不灰的,不知是刷浆落白还是干啥呢。

    夹在其内的梦庄初级中学倒是一片宁静,日头一打,门侧上贴着的六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都能当镜子使了。

    果不其然,老许在仙客来候着呢。

    未到门口,这货跟他嫂子等一众人就迎了出来,说再不来就亲自去厂里接人了。

    也不知声音和笑哪个先到,反正不如刚放烧烤架上的羊腰子好闻。

    于是,书香就喊了一声羊腰子,尽管被妈打了一下,「啊,许大。」

    「里面请里面请。」

    也是这时,许建国说安排好了都,说在这儿还不是想吃啥就吃啥。

    灵秀笑着说有劳许哥费心,这么多年了,想的还是这么周到。

    妈都这么说了,书香就没再言语。

    「客气了不是。」

    意料之外,顾哥竟也在人群里,还有红照姐。

    他说来这儿纯粹是蹭吃蹭喝来的,扭过脸去,说老许你这屄肏的,二年前就说请我吃饭。

    许建

    国说今儿个正好有空,手一抬指向云丽,说老板娘也在这儿,我就听吩咐了。

    云丽说安排调度得听厂长的,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受呢,何况这里又是梦庄。

    老许说真听厂长的那今儿个就不醉不归了,他说礼堂也包好了,跟良乡是不能比,但胜在家门口啊,饭后熘达过去,要多方便有多方便,「还是我嫂子建议的呢。」

    云丽说这着啥急啊,先吃饭。

    于是书香就看到内胖婆娘扑了过来,「快里请啊好妹妹们。」

    内一瞬,书香都撤好步了,想给这重坦克和姓许的各自来个铁山靠。

    门两侧竟也备上了水箱,白炽灯下,各色鱼等泛着乌光,正蛇一样游来游去。

    「都不是外人。」

    余光闪耀出一片火红,书香就吐了口气,侧目看向妈时,步子就散开了。

    火辣辣的太阳刺目撩人,渠垄沟子里的野草和过二遍水的麦子尽收眼底,甚至都能在麦田深处找寻到那条蜿蜒流淌的伊水河。

    香味也撩人,一直弥漫到二楼。

    打卫生间洗过手,书香问妈今天都买啥了。

    灵秀说买啥,啥都没买,就是熘穷腿去了。

    书香吸了两下鼻子,笑着说总不能熘一天吧。

    灵秀说咋就不能熘达一天呢。

    被内双杏眸瞥着,书香说不是内意思,目光打粉面红唇上滑落,于胸口上短暂滞留,很快就低下头去。

    他说自己吃完晌午饭就没啥事儿了,过去帮忙提熘东西不也行吗。

    「跑啥跑,又瞎折腾。」

    斜阳下的两弯豆荚眉越发妩媚,还有那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若非周遭人来人往,他真想扑过去亲两口,并且亲口告诉她,儿子都俩多月了没碰女人了啊妈。

    俩多月什么概念,六十多天。

    这股子跃跃欲试黏黏煳煳,以至进雅间吹上冷风都没能止住。

    房间很大,餐桌也大,十多号人围坐在上面一点不挤。

    李红照笑意盈盈,说尽管腿熘达酸了,却也收获不小,最主要是热闹。

    就此,她表示应该把香儿喊上。

    书香「嘿」

    了一声,说现在就有时间,去体委的话兴许还能赶上个尾巴。

    云丽说明儿,还一天呢,这话正中书香下怀。

    于是他就把目光转到了灵秀脸上——可惜妈内边跟派出所所长还有他带来的女下属正说着什么。

    招呼完上菜,许建国又挥使着老板去外面烧烤摊要烧烤。

    除了鱼,沈爱萍说梅菜扣肉也是这里的招牌,什么鲜滑爽口肥而不腻,什么滋阴润燥补肾养血,昨儿就已经知会好后厨了。

    她内同样掉面缸里的两个闺女也摇头晃脑,不知在那咧咧啥呢。

    而后又说起保健品来,不过这回主角换成了许二丫,说啥啥啥的牌子真好,又是口红又是洁面乳,边说还边扬起手来,让她弟把东西拿过来。

    沈爱萍拧开酒盖,说上次在沟头堡没能跟俩妹妹喝就是一大遗憾,这次无论如何得补上。

    云丽倒扣起酒杯,笑着说补啥补,摆手示意沈爱萍坐下说话。

    「好不容易,啊——」

    肥鸭叫着,说来这里不尽一下地主之谊怎么行,而后,凑到近前,说这些东西都是孩儿的一片心意,趁机把酒杯抢到手里。

    书香这才注意,肥鸭穿的也是红衬衣。

    云丽笑着跟灵秀说盛情难却啊,咱就别客气了。

    透过塑料包装袋,书香看到盛放保健品的提包上印着SR,再具体的东西就不清楚了。

    不过许二丫清楚,说这是美国货,说这些东西都是纯植物精华提炼,抗衰老啊美容美颜啊居家啊,关键是里面无铅汞,这才是独一无二。

    她说亲自试过的最放心,还有口红,她笑着说都能吃呢。

    云丽说去年朋友送过,就是用完之后脸上净起疙瘩。

    许飞燕说这是在调理身体啊,手一晃,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几张相片,「都是团队里的经销商,你们看,这脸多亮啊。」

    碍于距离,书香看不到相片,却看到了一张刚吃过死孩子的嘴,正在那吐着泡泡。

    「当上销售经理,还能免费去东南亚旅游。」

    她说,「董事长也姓陈呢婶儿。」

    不知这是不是玩笑,若非此刻顾哥递来一支烟,书香都想把酒杯扔她脸上。

    「老二,你家内口子怎没来?」

    或许正因这话,制止住了许飞燕的继续表演。

    不过她妈倒是始终游刃有余,说二姑爷晌午就被人叫走啦,不然这场合能不来吗。

    她说肯定得来,而后笑着说这场合刚子也应该来,说着就扭过脸去,让小叔子再打个电话。

    云丽说别打了,人这会儿还在省城呢。

    然而许建国拾起电话已经拨上了,接通后说什么听不清,但许建国一直在笑。

    就差你了可他说,还说现在就在梦庄,大妹二妹都在,问要不要跟云丽说两句。

    一个老爷们在哼哼唧唧,表情还无比丰富,说那今儿个就不让弟妹走啦,拉起的二胡不禁让人想到鞋拔子。

    然而不等鞋拔子继续,肥鸭伸手就打他手里抢过电话,只一瞬间,竟似换了个人。

    「没听出来呀,我,你嫂子啊。」

    她说。

    袅袅起来能把人牙酸掉了,说还是弟妹可人儿,玩前儿也放得开。

    撂下电话时,这只肥鸭就又变成了疯子,还在书香眼皮底下抢到灵秀身前,说该给二婶儿斟了。

    顾长风忽地「嘿」

    了一声,与此同时,指着许加刚说站那想鸡巴啥呢。

    他说把你妈内酒拿来,而后道:「还不先去给你妈满上啊,先来仨再说。」

    许建国笑着招呼起顾长风,说妇女内边咱就别掺和了,还询问起一旁的派出所所长,问是不是。

    所长当然先笑为敬,而后说顾长风江湖习气太重,要不得。

    但顾长风眼一斜愣,颇为滑稽地一笑就把这二人给瞥了过去,「换个座吧老许。」

    灵秀朝他摆摆手,笑着说单打也不能老一个人持球。

    她说明儿不就乒乓球决赛了,扭脸看向云丽,说在哪不都是咱家门口对不对。

    又笑着让许加刚把酒瓶放下,让他妈也赶紧回座,「公平竞争才显大气。」

    印象中,妈跟他们交集不多,但毕竟都在一个乡镇,她又是搞计生的,不照面也说不过去。

    奶就时常说她,人往四十里数就别跑饬了,也省得让人提熘心。

    她说梦庄这么大,冬仨月还好一点,这春夏秋三季,青纱帐又这么多。

    为此,她说云丽不早就退二线了——女人呀跑来跑去终归不是个事儿,直说直叹气,她说万一,又「唉」

    了一声。

    她说几十年不一直都这样儿,她说老大又如何,就敢保证背后没人捅刀子,「人心隔肚皮啊小妹。」

    这话书香深以为然,远的不说,徐老剑客不明摆着。

    但有些东西他真说不出口,也没法回避,就像现在。

    其实妈也解释过,说傻不傻,连着问好几遍,还把他搂进怀里。

    她说酒局是这样儿,过日子也是这样儿,总不能当寄生虫吧。

    她说打破头回家自己忍着介,但你如果不适应,又处处较真,受气不说,没准儿还抑郁呢,「妈说得对不对?」

    沈爱萍倒是坐回原位,不过依旧在嘟哝,还和小叔子掰扯,说深恐礼数不周慢待客人。

    云丽笑着接过灵秀递来的酒杯,说在自个儿家反倒还要你们来照顾。

    沈爱萍说嫂子就怕这个,到头来即便刚子不说自己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云丽说不是今天掌舵还能不陪嫂子,说着举起了杯子。

    「以饮料代酒先替我们家老杨敬许哥一杯。」

    她说三十年了,一为交情二为感情三为热情,「又替我打理厂子这么多年。」

    沈爱萍笑着插话,说快到厂庆了也,等给老爷子拜完寿,她也要跟着一起去庆祝一下。

    她说平生憾事就是错过了十年厂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犯错误,还笑着表示灵秀妹子也一起去,她说咱梦庄人永远都是一家。

    这么热情,还说什么呢,离座时,书香面前羊肉串和羊腰子的竹签加起来都有大腿粗了。

    打着饱嗝下楼,他拍着肚子就被妈搂了过去。

    灵秀说这还得了啊,大晚上吃那么多,不撑坏肚子了。

    不知谁说了句缺油水,沈怡说这你就说错了。

    「他缺油水?他才不缺油水呢。」

    她说,「他那是天生能吃。」

    斗大的月亮悬在脑瓜顶上,拽起暮春手时,风都变得柔和起来。

    书香深吸了两口,说八三年最后一次出河工,没记错的话表哥一顿饭吃了十个肉龙,至今回想还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然而不等表嫂巴掌呼过来,书香就打妈怀里窜了出去。

    沈怡哼了两声,甩了句臭缺德,说吃饭时一句话不言语,还以为睡着了呢。

    书香拍了拍肚子,笑着问她说啥呀,又凑到了灵秀近前。

    他说我妈给我一个大胃口,天生就是能吃啊,不能吃还怎叫杨爽呢,是不是。

    他又吸了吸鼻子,他说妈,他说明儿还一天运动会呢。

    五月的最后一天是杨廷松生日。

    体检完事就是体考,过后书香就彻底告别双休了——其实双休本身就是个笑话,初三学生哪有什么双休,即便有,哪也是别人。

    用老师的话说,初三了都,之前又耽误了那么多节课。

    于是乎课间去茅厕解手成了一天当中最大的娱乐,好处自然是省了一部分烟钱,毕竟习题如海,你总不能叼着烟卷写字吧。

    未进村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轿车队,黑压压地拉起一条长龙,有福特有尼桑公爵,甚至还看到了奥迪100,连传说中的虎头奔也于随后出现在了眼前。

    跟着车队一路朝东,没一会儿,吆喝声传来,紧随其后,书香也看到了胡同里喝酒的人。

    「三儿」,「香儿」

    一通乱叫中,书香都快答复不过来了。

    他想告诉大伙儿自己改名不叫杨书香了,然而出口说的却是您喝着,您慢用。

    走走停停,除了给他们杯里续酒,还问众人近半年看见过徐老剑客没。

    心里坦着听谁说声「见过」,然而实际却是没有,要说不是提前商量好了你都不信,而且说得还有鼻子有眼儿,「内老屄养的不定死哪去了」,「要我说,屄肏的早就棍儿了」,「不是咱家刚子心善,还能让内神棍活到现在」,「问这鸡巴玩意干啥」。

    生殖器满天飞,搂不住了都。

    书香有心替老剑客辩解两句,谁知刚一张口,妇女们也跟着嚷嚷起来,说得不是流氓就是盲流子,搞得他头晕眼花不说,还被拉住胳膊让他坐下来喝两口。

    书香说喝两口就喝两口,这回倒没听谁说道了,于是他说反正也俩仨月没沾酒了,让众人稍待,当即就跑进屋里拿杯去了。

    打外面往正房里跑,没看见焕章和大鹏,倒看见了堂屋里吃饭的马秀琴。

    体检内天隔老远就看到她了,都快穿短袖了琴娘却戴起头巾套着围脖,捂得严严实实。

    书香捅着焕章,朝不远处指了指,问他你妈干啥来了。

    焕章也是一头雾水,愣了会儿,他说这半个月我妈身体好像不太舒服。

    瞥着不远处的人,书香说我怎没听你说呢。

    焕章说以为又去姥家了呢,也就没去过问。

    随大流进屋,书香也拿起测试肺活量的吹嘴儿,窗户艳阳高照,这会儿琴娘已经到院子里了,深吸一口气后,咕嘟嘟地,像是吹朱尿脬,4000ml的检测仪轻而易举就给他吹爆了。

    而后,又是耳鼻喉。

    几百号人,乱哄哄的。

    厕所也是真脏,不说里面,就门口似乎就有人滋过尿,也不知是原本就脏还是给这群学生们祸祸的,里面更是不忍卒睹,便池里都看见蛆了。

    有人问化粪池会不会都排河沟子里了,当即就有人给他解答,说你又不上渠里洗澡,是不是狗拿耗子了,随后,说真想知道跳墙头看看不就结了,没准儿还能看到些被遗弃的死婴呢。

    晌午饭在集上吃的,浩天说难得休息半天,还给整了几个扁二。

    书香说中考完事再喝吧,告诉大伙儿,说明儿上午考完试都一中家属院吃,我妈给汆丸子。

    琴娘跟四舅在一桌,看着气色不错,人也比半个月前胖了不少,还招呼书香赶紧洗手。

    就是此刻,妈打里屋走出来的,说大鹏和焕章都吃上了,你也不着个急。

    她还是白衬衣牛仔裤,不过脚下却换了双黑色高跟鞋。

    或许是天色宜人,或许恰逢周末,礼堂门口都比往时热闹。

    这回书香倒没成无头苍蝇,进里间时就说得学跳舞,卡座上抽烟,还喝了两瓶汽水呢。

    他拍起肚皮,看许建国等人依次站起来,就又喊了一嗓子,「该跟我妈学跳舞喽。」

    娘倒是没动地界儿,书香问她跳不跳。

    云丽说不跳了,巴碴一天脚都酸了。

    灵秀笑着指了指她脚上高跟鞋,说熘达一天也没得歇着,不累才怪。

    边走边说,书香问都买啥了,巴碴一天。

    灵秀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走吧,于是书香就跟她走。

    灵秀说跳水兵舞吧,这曲子正好。

    书香当然没意见,说好啊,即便就算跳第七套广播体操也没问题,当然,来这儿不可能跳韵律操,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把手搂在妈腰上。

    灵秀翻了个白眼,说水兵舞啊,把腰上的内只手给抓了过来。

    后来,她把衬衣从牛仔裤里抻出来,解开下面两个扣子,还给下摆打了个结儿。

    她说当年三岔口的人都会扭,上手还快。

    书香问妈什时候学的,期间几次凑到近处,还尝试了几次把手搂向腰里,奈何这压根不是什么交谊舞,只好任由双手被牵来扯去,身子滴熘熘乱转悠。

    灵秀说这还分时候,说打民国开始三岔口就有了广州会馆,吹拉弹唱啥没有,即便后来停顿整业,私底下讲究一些的人还是会跳,「样板戏不也是跳。」

    书香说我咋没听你说过呢,这么扭着,他说跟不上流了,让妈慢点。

    灵秀朝他「切」

    了一声,说还啥都告你。

    这一颦一笑在步子放缓时,终于被书香搂在了怀里。

    他颤起双手吸着鼻子叫了声妈,他说好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

    「傻样儿。」

    灵秀撇着脸,落在书香眼里时,熏醉的耳垂越发莹亮,「臭缺德的,搂那么紧这还怎么跳?」

    硬得跟棍子似的,书香就耷拉起双手挡在卡巴裆前,打场上熘了下来。

    看见顾哥走过来时,他嘿了嘿,直至看到顾哥凑到妈跟前,才朝卡座走去。

    下了体恤书香还觉着热呢。

    云丽说跳得挺好,咋不跳了。

    看着舞池里跟顾哥翩翩起舞的人,书香拍了拍兜门,说自己哪跟得上流啊,说以后有时间绝对要把舞学会了。

    就是这时,他摸到了身体右侧蜷缩着的小脚。

    跟大鹏要了根烟,书香问他刚才干啥来,「都聊啥了?」

    表侄儿脸有些红,盯着舞池里看了会儿,悄无声息间也抽出一

    根烟来。

    他说聊传销,又聊卖东西,还提计划生育来,反正啥都聊,「还聊跳舞来。」

    嘬了口烟后,他说也聊中考来着,「表叔,多少分能上北体?」

    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书香还是告诉他了,说一千分吧,好像是体考成绩乘七,再加个笔试成绩,但初中可没有这块,「许加刚说的吧。」

    应该是,因为随后大鹏交代,说刚才就在听他满嘴跑舌头,还说什么将来就报足球系,「有足球系吗?」

    书香说这倒不太清楚,至于师专或者体校有没有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说特长生体考完事就能保送。

    或许吸得太猛,大鹏这脸更红了,他咳嗽着说人家现在是常员,说最次也是个二中,「还不是随便挑。」

    书香笑着说教育局一把是谁啊,换谁都得吹一气。

    扭过脸来,就把娘的脚丫抱在了腿上。

    「二中分也不低呢,去年录取分数线好像是五百五吧。」

    他边揉边说,「是不是啊娘?」

    云丽斜侧起身子,说想睡觉枕头就给送来了。

    她伸起懒腰「嗯」

    了声,说二中历来就有政策,当年老一中毕业的学生特意给开的绿灯,绘画啊音乐啊体育啊,凡是有这块特长的不至于没书念。

    二中就挨着外贸局,高一高二内两年书香没少去那踢球。

    九六年冬组建三叉戟,九七年夏因为高三没时间踢,表侄儿就是这时候脱颖而出的,尽管农合杯止步四强。

    内个八月真的很热,电视里说这是温室效应。

    书香说一天八个澡合适,不过在这儿就得忍着。

    他自嘲说没办法,好在只剩最后一年了,随后告诉众人说有事儿直接过来,来电话也行,来信的话别忘了署名杨爽,他说尤其是焕章你——前后才二年,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个女朋友。

    焕章说谁叫咱帅呢,没办法,随之说幸好没念高中,不然,哪有这么爽啊。

    书香捶了他一撇子,说肾好的人说话都这么牛,但再牛也别把哥名字搞混了。

    焕章呲呲一笑,说不就弄一次笑话吗,转而就说趁着现在还念书呢,得好好玩玩,要不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说参加工作的这帮弟兄——指着浩天海涛等人,说这二年不就有人给张罗对象,「还有凤鞠。」

    听到这话,书香问他晌午在哪吃的,没去闹街看看吗。

    焕章说这么近你都不去,「我去?还不净给我使脸子。」

    书香说我这不没辙吗,买盒烟都得赶紧回来,说话间,打兜里掏出烟来,给这帮人发了过去。

    他们问能抽吗,让老师看见再影响到你。

    书香说看见咋了,管天管地还管大爷拉屎放屁。

    他说抽吧,最后,连大鹏和小魏都给让了一支,「人家二中三中都没事儿,就这儿鸡巴地方装蒜。」

    「再让四姑爷看见……」

    书香朝大鹏一摆手,说有事儿自己一个人顶,捋了捋剪短了的头发,说高处不胜寒还是有些道理的,「要不是他妈的发了誓……现在表叔酒都戒了,烟再戒了就甭活了!」

    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娘就有些高处不胜寒,所以书香说是不是,肯定是。

    他把烟一丢,两只手就都放在了云丽脚丫上。

    彩灯刷来刷去,自然而然,咖亮色袜子里的红指甲也被他看到了。

    他闷着头敲打揉捏,他说全鸡巴得顾全,又都他妈得考虑着,还必须得藏在心里头,「我妈是这样儿,你也是这样儿。」

    羊肉吃多了,汽水都遮不住嘴里的这份腥臊。

    苦笑着,他扭脸问表侄儿无缘无故的表嫂怎想起上班来了,因为内个被拉进院子里的身影和磁带里的呻吟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洗涮完毕回房睡觉,东屋还亮着灯。

    趴床上,书香问大鹏前一阵是不是跟许加刚打架了。

    可能困了,表侄儿哼哼唧唧,没多会儿呼噜都打上了。

    转天坐车去学校,书香以为逛街泡汤了,不想妈竟同意,把他欢喜得北都找不着了。

    中午就在薛记肉饼吃的,完事还去公园划了会儿船。

    这么转悠着,妈撩起眼镜说中考完事去趟岭南,凤鞠也去,她说也算是把心事了了吧。

    其时鸟语花香,犹如置身画里,不由得让书香想起去年五一首府之游。

    彼时也在船上,就像此刻。

    微风拂来,他虚缝起眼来,他说妈,他说掉河里你先救谁。

    水波荡漾,他在墨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同时,也看到了挺翘鼻子下那轻启的朱唇,「把心放大点,别老琢磨内些乱七八糟的。」

    时至今日,有些话书香也没忘。

    到了岸上,妈说照张相时,他说给你买束花吧。

    妈扯住他胳膊,说又花冤枉钱,他说今天是母亲节。

    拿着花跑回来就挽起妈的胳膊,他说分人分事啊,不过今天嘛,花再多钱也值了……「嗨嗨,玩水呢是吗?这都等你半天了。」

    召唤着儿子,灵秀说吃完饭和你哥去给你爷拜寿,「连照相。」

    其

    实每年都会照几张留作纪念,她说以后拿出来时就能唤醒记忆。

    远渡重洋时,她把相片整理了满满一箱子,随后,连同两只旺财都一起托运了过去,省得腻得慌呗她说。

    内会儿,旺财都已经十岁出头了,说步入老龄也差不多,本以为活不了几天,但实际一天下来就活力四射能吃能睡了。

    看着它俩在那撒泼打滚,书香说以后再也不拴你俩了,还笑着问妈,说这算不算咱们的儿子。

    灵秀说什么叫算,本来就是嘛。

    她说狗狗是自己一手照应大的,要么怎叫香儿和爽呢。

    当然,后者她只会在某些特定场合里叫,每当这时,她脸如朝霞,白皙的脖子都会绷出青筋。

    一道道,一声声,双手也会伸出去,缠住儿子,把爱烙印在他嵴背上。

    但这会儿她肯定不敢,因为她跟儿子说过,除非不在这儿,不然给逮着光是唾沫星子就把你淹死了。

    端午节当晚下起雨来,转天下午又转成中雨,天都已黑成了锅底。

    到底是凉快下来,不过麦田却遭了殃,结果就是早上妈拾起铁锨就奔出了家门。

    按理说有人照应没必要再亲力亲为,她也说没必要,但她还说,怎么着也得守个一亩三分地——锄草也好施肥也好,啥都不干哪行——她说妈不能惯着你,她说即便就算给苗培个土,不想将来自己儿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雨一连下了几天,幸好家门口挨着省道,省道又铺了一层沥青,要不上学真就是泥水里来泥水里去了。

    但学校里得蹚水,为此,书香穿了一个多礼拜趿拉板儿。

    不光他,别的同学也穿,连老师都穿。

    二模过后,一中已板上钉钉,不过书香拒绝保送,跟妈也是这么交代的。

    夏至后的一个周日晌午,在老桥头洗澡时,听浩天说许加刚被车撞了。

    书香说是吗,什时候的事儿。

    浩天说就前两天,他说不是被辛家营的人发现,估计这会儿人都棍儿了。

    「听说一条腿耷拉了,身上跟血葫芦似的。」

    他描绘着,「老天睁眼啊,就昨儿晚上,缺德缺的家里又着火了。」

    上礼拜去厕所书香还撞见这货了呢,晃晃悠悠地,戴着个耳机,还让过来一根烟。

    书香说刚抽完,一会儿还得回去上课呢。

    许加刚说抽根烟也用不了十分八分啊,又给递了过来。

    书香用手拦着说别让了,也打兜门里把烟掏了出来,「一样一样。」

    「厂庆内天怎没去?」

    五黄六月在厕所里聊天有些不合时宜,但人家说了你总不能不言语。

    于是书香说该中考了,哪有时间。

    不想这货纠缠不休,还渍渍起来,说可惜了。

    书香说可惜也别在这儿说,齁鸡巴味儿的,系上裤子,就打厕所走了出来。

    这会儿还没进伏,但知了却叫了起来,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叫声,越发令人心烦气躁。

    身后也叫,齉声齉气地,看样子是喝酒了。

    他说内天六子和大鹏都去了,不过,他说这回可没在招待所,他也没再像去年那样出酒,他说直接上的云燕,一水儿香槟不说,舞都一直跳到了晚上呢。

    手舞足蹈,兴许是把这里当成了云燕。

    就这瞬间,书香看到对方把手放在衬衣上,解开扣子露出了里面的关二爷。

    「知道我赢多少吗?」

    话题一转,竟又打起醉拳,唾沫也飞溅而来,幸好书香躲得快。

    「两千啊!」

    这屄哎呦一声说不好意思,太激动了,说原本还想继续,后来一想见好就收吧,「当时也饿了,就去楼上吃东西。」

    他说来这儿总不能玩一宿牌吧,猴屁股又开始摇晃,嘴也噘了起来,说本来饭后想去泡澡,结果竟撞见洋妞上来吃饭。

    他说洋妞真他妈性感,穿得也开放——又是高叉比基尼又是什么连裤袜的,裹成粽子,就内腿和屁股,抹油似的,真亮啊。

    「跑前跑后的这一天,啊,又是照相又是跳舞,本来都困了……」

    渍渍声连嘬了两口烟,脸一仰,还朝半空吐了几个不规则的眼圈。

    酒气扑鼻,书香只好蹲下身子。

    他扯起地上的蔓草叶子,沙土地上秧子被连根拔起,不想这么一扯,连泥带土竟抻出老远。

    许加刚也蹲下身子,还凑了过来,说当时困劲一下就过去了。

    书香捏了捏鼻子,后来干脆把烟叼嘴上,两手一掐叶根,扥了起来。

    「大咂儿上都没戴奶罩。」

    许加刚说这会儿比基尼全换超短裙了,「也没穿内裤。」

    他说不是因为低头捡筷子,谁能往内方面想,他说屄给无缝裤袜这么一包,真他妈肥,一看就知道性欲旺盛。

    「内外国片叫火腿是吧。」

    书香笑着说看了,又自顾自说夜宵吃的是全羊宴吧,这才掸了掸手上的土。

    许加刚问啥全羊宴,书香说洋马啊,在这货齉起鼻子笑出声时,他看到不远处的蜻蜓抄了几下水,河沟里顿时漾起一股涟漪。

    「还真是…

    …」

    瓢虫扑棱起翅膀打眼前飞过,不等书香伸手去打,已然朝对岸飞了过去。

    「可惜啊,你没去。」

    书香一口就把烟嘬到了尽头,烟屁一扔,转而又盯向了许加刚,「我表嫂也去了吧。」

    「不都说了大鹏也去了,就差你跟婶儿了。」

    酒气无处不在,书香也只能站起来。

    「给你爷过生日前不就说好了。」

    酒味再次喷过来时,尽管书香眼前虽没有乱象纷呈,耳边却一直嗡嗡,于是他再次掏出烟来,笑着问穿的应该都是超级丝袜吧,顺势把烟递让了过去。

    许加刚呵呵着也站了起来,说不怕杨哥你笑话,鸡巴硬一天了,疼得蛋子都快炸了。

    「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不然哪有机会。」

    越说越兴奋,烟都顾不上点了,「幸好之前养精蓄锐歇够了,咱这腿又练过蹲起,还有超薄助兴,啊,不得给二爷找匹汗血宝马吗。」

    这回,睁开眼的关二爷也闪现出来。

    他说超薄是真的薄,都给肏破了,现在回味起来还意犹未尽呢——他说捅破套子洋马一下就软了,估计也是给肏懵了,「缓过神,让我拔出来,当时都快射了,我就告她拔出来也行,得射嘴里。」

    「后来唆啦时还撩我几眼,就内骚样儿。」

    「裤袜配高跟,那我还不肏.」

    「又肥又嫩还又紧又烫,搂着我喊刚哥,渍渍渍,就内床叫的,爽死我了啊……」

    脑瓜顶上的火罩和蝉鸣声烩在一起已然让人受不了,更何况连蛤蟆也来起哄,于是在这几近炼化中,在对方点烟时,书香一句「没录个音么」,抬起来的脚也蹬在了许加刚小肚子上。

    闷哼声传来,猪腰子捂住小腹刚仰起脸,书香拳头也招呼了过去。

    河沟里一槽水,说绿不绿又泛着股土黄色,闪耀着一片金光。

    就是在这片摇曳的金光中,内货佝偻成虾,一手捂裆一手遮嘴,竟然还没止住叨咕。

    于是虚晃下书香一个垫步,拧起身子时,后撤着的左轴随着肩膀子朝前猛地一送,什么东西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伴随而来还有一声吭哧。

    动作一气呵成,书香搂起脚又来那么一趟,内屄就踉跄着跌到了水沟里。

    然而不等许加刚打水里爬上来,书香上前照着内脸又是一脚丫子,直到其趴泥水里老老实实不再吭哧。

    听到有人喊杨哥,书香虚缝起眼来朝后看了看。

    打麦机零星分布在操场上,不日就会在男人持续的推送中把成捆的麦子吞到肚中,而后剥离干净,再从其黑洞洞敞开着的大嘴里把这些麦种喷射出来,都能想象到内份壮观,以及洋溢在女人们脸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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