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你们的《刑事诉讼法》规定了死刑只有枪决、注射两种执行方式,对我使用毒气是不合法的。”说完以后,没有给安嘉维解释的时间,就拿了一份判决书副本,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外走去,从而建立起一个愤怒者的形象。
不过这种表面上的愤怒也给了安嘉维一定的心理安慰,至少他可以这样认为:比起曹蓉的满不在乎,钱红梅的愤怒表明她是在乎的。当然满意是远远谈不上的,为此他又希望在第三个到来的卫旭蕾身上取得理想的威吓效果
卫旭蕾到来时手上已有沉重的手镣,因此狱方不再使用手铐铐她,而是以一根长度只有70cm的铁链将手镣和脚镣连在一起。这样,即使她将脚镣拉到最高点,双手也无法将手镣上的铁链飞出伤人。现在卫旭蕾就是锁着这副“行头”,静静地坐在审讯椅里看着自己被电刑处决的模拟画面。
画面上的穿着银色连衣裙和银灰色皮凉鞋“招牌服装”的“卫旭蕾”显得冰清玉洁。她是戴着与服装基本同色的一副死手镣和一副死脚镣,走进标有“电击死刑执行室”字样的行刑室的。从外形上看,电刑室里的这把电椅与杨惠娟被拷问时坐过的电椅没有什么区别。但在本质上,后者不过是让人感受痛苦的刑具,前者则为剥夺人生命的凶器。由于这个区别,当“卫旭蕾”的手、脚、腰被电椅上的皮带绑住后,为让电流贯通全身迅速剥夺其生命,电线只通过连接器接在头部和脚踝两处。其中头部连接器为一个直径可调节的金属箍,脚踝连接器则是与脚镣镣环一样的金属环,不过这对金属环通过调节装置紧紧贴住了皮肤。一切布置妥当,只要刽子手合上电闸,电压高达2200伏的交流电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通过受刑人的身体,夺取其生命。然而,安嘉维控制下的执行画面却显示:由于电压控制器在起作用,初期的交流电压仅110伏,随后十分缓慢地往上增加。“卫旭蕾”由此陷入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境地,先浑身抽搐、毛发倒竖,后身体蓝光四射、口吐殷红的鲜血,状若幽灵。行刑进行过20分钟后(这是画面上标示的时间,实际动画演示时间并没有这么长),电压突然上升到2200伏。顿时“她”通体变红,冰美人成了火凤凰。随即肌肉碳化,黑烟冒出,凤凰涅槃。行刑结束后尸体之惨不忍睹,使去死镣的画面不再出现,而直接跳到了一审判决书。
“卫小姐,害怕了吧?如果不想这样死,可以向政府揭发你的组织和同伙的罪行,争取立功。法院会根据你的立功表现,决定将死刑改为更为人道的方式执行或免除死刑。”这次宣布完死刑判决和执行方式,安嘉维忍不住出马劝起降来。他非常想了解,集现实和受电刑未死罪犯描述的幻觉于一体的这档模拟动画节目,是否会对卫旭蕾产生预期效果。
说实话,卫旭蕾一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这个因替父报仇而投奔革命队伍的坚强姑娘,在处世准则中还没有卖友求荣这一条。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是上刀山下油锅相信她也不会后悔。当然她还是觉得与枪决相比,这样的电刑痛苦大、尸体还不能完整,吃亏很大。“十美”入狱后人人都学法懂法,她也不例外。因此,她没有直接回答安嘉维的问话,而是用法律维护起了自己的权益:“我国的《刑事诉讼法》没有电刑这种死刑执行方式,我要求以枪决方式赴死。”
“看看,读书不认真吧!”安嘉维既像是对卫旭蕾、又像对旁边的部下说道。“《刑事诉讼法》上的规定是‘死刑采取枪决或者注射等方法执行’,这个‘等’字没有看见吧。法院就是根据这个‘等’字确定具体死刑执行方法的。”
卫旭蕾毕竟涉世不深,被安嘉维一番诡辩弄得默默无言,她要回牢房后向经验丰富的“大姐姐”们请教对策。不过,见死刑判决书上并无执行方法记载,她还是用戴着手镣的手在上面签了字,怀着一肚子的对未来斗争策略的疑问,跟着女看守走回牢房。
同样一肚子疑问的还有安嘉维,他在想:我们设计的这些恐怖死刑怎么一点也不能让她们害怕呢?
四十六
不久大屏幕上的主角又改成了张丽颖。那时的“她”身穿苹果绿衬衫、白色七分裤和绿色中跟皮凉鞋,正坐在牢房里的一张椅子里,由法警用微型电锯锯着现实中刚钉上手脚的死镣上的铆钉。两副死镣卸下以后,双手前所未有地被粗麻绳绑向身后,除脖子没有勒住外,三横一纵四道绑绳交织于身前。已锁在审讯椅上的真张丽颖,起先也不知道自己临刑前为什么还要被五花大绑起来。直到画面上的自己戴着几乎没有重量但仍能限制步幅的脚趾镣,走进改装过的汉都监狱接待大厅,看到大厅中央设置的玻璃钢全透明绞刑台,她才明白:原来临刑开死镣和上绑,都是为受绞刑做准备。被捕时就是被套马手出身的特警勒住了脖子,没想到就义时接受的还是绞刑,这岂非宿命。张丽颖的脸上泛出无奈的苦笑。
本来受刑者的脑袋要被蒙上黑头套,行刑开始活门打开后,人便掉到绞架平台下面的封闭空间里,除了一根坚韧的绞索外什么也看不见。期望在每种死刑中都要找出点恐怖元素的安嘉维当然不能满意,在他的授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