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甄正怀也要恭恭敬敬对待的大老板吗?
他们好像叫他……季先生?
郝爸爸看看床上的男人,又看看已经走出房间,坐到客厅里跟客人聊起来的郝芷,整个人彻底迷茫,在冷风中摇摇欲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客厅里。
郝芷走出房门,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客厅中央那颗锃瓜瓦亮的脑袋。
整颗脑袋正中央的地方几乎已经秃干净了,一点毛发都没有,旁边一圈也岌岌可危,只剩下薄薄的一小层,眼看着就要掉光。客厅的灯光照在上面,郝芷打眼一看,甚至都觉得有些晃眼。
关键是这么光秃秃的脑袋,居然属于一位年轻的女孩子。
郝芷看了眼她的面相,年纪不超过20,应该跟她现在这个身体差不多大。
年纪轻轻怎么就秃了呢?
秃头少女也在观察郝芷,原本还在惊讶这家人的女儿居然长得这么漂亮,跟大明星一样,注意到对方落在自己头上的目光,色顿时尴尬起来,连忙夺过父亲刚刚摘下来的帽子,戴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她父亲皱了皱眉,呵斥道:“有什么好遮的?上回医院的医生都说了,你这脱发的毛病很大可能就是天天戴帽子闷得,你还戴!生怕剩下这几根头发留住了是不是?”
秃头少女脸色涨红,慌张地看了郝芷一眼,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小声喊:“爸,你别说了……”
“我是你爸!说你还不是为了你好?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带你来这里……”
话说到一半,郝芷已经坐下了。她看出女孩的窘迫,适时打断:“说吧,遇上了什么事?”
秃头少女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后者接收到她的意思,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替她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就是我闺女老戴帽子,头发掉得多了一点。”
他家闺女这个掉发情况,可不仅仅是比寻常人严重“一点”的问题。
这几乎就是全秃了啊!
其实秦冬灵小的时候,头发还是很浓密的,发量多到她从小到大去理发店,都会被发型师惊叹的地步。可是从上个月初,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开始,秦冬灵的头发就开始日渐稀疏了。
一开始看到闺女头上秃了一小块,家里人还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升学压力大,孩子心情焦虑,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等考完试放松下来,就会自己恢复了。
可事情的发展之迅速,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
短短一个星期过去,秦冬灵的头顶就秃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圆形,用发型都拯救不了,简直丑哭全家。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可是学校又不允许戴假发,秦冬灵只能靠帽子遮掩一下。
谁知不用还好,一戴帽子,头发掉得更快了。
从那天开始,每天早上起床,秦冬灵都能在枕头上发现一整撮一整撮的头发,整齐程度简直像是被人薅下来的。秦家看到这个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恶作剧,但是又死活抓不到人。
闺女的头发一天天见少,秦家人也急得要死,为了抓住凶手,每天晚上轮流守在秦冬灵房间,甚至还翻出之前家里养猫时买的宠物监控打开,准备抓个现行。
可事情就是这么,守夜的人什么也没瞧见,监控一天24小时开着,也没发现有人进出,秦冬灵的头发却雷打不动,每天都掉那么一大撮,还很规整的从头顶中间开始,一点一点往外扩散。
随着闺女脑袋上逐渐出现了一个完整的地中海,秦立海坐不住了。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父母长辈都没有秃头基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相熟的朋友找了各种土方子给他,女儿试了一点作用都没有,这时候王新荣介绍了一个大客户,也就是郝家夫妇过来,告诉他说他们家女儿很有本事,说不定能治他女儿的头秃。
秦立海心里是不信这个的,但王新荣的朋友圈天天刷屏,说自己前段时间的霉运都被一个姓郝的大师赶跑了,现在不光不倒霉了,甚至走运得很,做成了不少之前废了大力气都没拿下的项目,还有人说江家的小子被鬼魇住,也是郝芷救的,他就也想来碰碰运气。
谁知道他们口中的郝大师,居然是个比他女儿还要小的小姑娘?
秦立海这时候已经有点想走了,看在王新荣的面子上,才没有露相,本以为郝芷会说什么装弄鬼的话来糊弄自己,谁知道这小姑娘听完他的话,只是平静起身,回房间拿了件黑衣服出来。
“把这穿上。”
“……哈?”
秦立海愣了下,以为郝芷是担心他女儿冷,下意识伸手接衣服,谁知郝芷却一下把衣服收了回去。
郝芷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朝上向他摊开,一字一顿地说:“本店规矩,先给钱,后交货,概不赊账。”
秦立海:“……”
这大师难不成是个卖衣服的?!
他果然是被骗了吧!
第19章 猫变成人了?
秦立海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掉进这么浅显的骗局?
听到郝芷这么说, 秦立海脸色一黑,直接把手收了回来:“那还是不用了。”
说完起身就想走,谁知道郝芷下一句话, 却让他大惊失色:“真的吗?可是那作怪的白猫还在,现在不驱掉的话,她的头发今晚就会被拔光。”
“你……你说什么?什么白猫?”
“白猫鬼呀。”郝芷理所当然地说,“你们家自己养的白猫,你都不记得了吗?”
秦立海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只觉得十指发凉, 止不住的发抖。一直不肯说话的秦冬灵则是忽然激动起来, “小白,真的是我们家的小白吗?它在哪儿?你……你能看到它?”
其实除了掉头发之外, 这一个月来,秦冬灵做的梦也很不踏实,总是梦见自家莫名失踪的白猫, 梦里白猫总是朝她喵喵叫, 然后爬到她的身上, 用爪子扒拉她的头发玩。
她的头发本来很多, 每天晚上掉那么一两撮, 刚开始几天也看不出来,后来发现头顶斑秃时,已经是过完生日好几天了, 所以她也没把梦境跟自己的遭遇联系上,更没有把做的梦告诉父母。
而那只猫到他们家的时间很短, 短到连经常来他们家串门的邻居都没有发现他们养过猫,就因为应激过度死掉了。
秦立海和秦冬灵父女俩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郝芷,心想难道真有这么邪乎的事情, 郝芷居然真的能看见鬼?
如果不是的话,刚见他们第一面就猜出他们家养过一只白猫,也猜得太准了。
更震惊他们的还在后头,郝芷眼都不眨地瞧着秦冬灵的头顶,说:“你们那只猫应该是个串串,一只眼睛蓝色,一只眼睛绿色,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连爪垫都是浅粉色。而且是只公猫。”
全中!
秦立海听到这话,浑身立刻被冷汗浸透了。他比女儿想得多,立刻明白自己这是遇到真正的高人了,当即坐直了身体,小心翼翼道:“那,那白猫现在在哪儿?”
郝芷指了指秦冬灵的脑袋:“正在她头上拔头发呢。”
秦冬灵:“!!!”
秦冬灵脸色一变,立即跳起来拍打自己的帽子。郝芷却说:“没有用的,普通人根本碰不到它。”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鬼最初遇到郝芷,都那么肆无忌惮。
肉身捉鬼的技能,现在很少有人会了。
秦冬灵听完脸色一苦,对郝芷已经彻底服气了,看着郝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根救命稻草:“它,它为什么要拔我头发啊?是嫌我对它不够好,没及时发现它应激吗?可是它死之前一直都很乖很安静,我还以为它能适应,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
她父母其实不喜欢猫,老一辈的传统思想,都觉得实用的才是最好的。早些年家里养猫,多是为了抓老鼠,可现在家家户户都住高楼,老鼠这种生物,好多小孩子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更别提专门养猫去抓了。这么一来,猫就失去了它的利用价值,加上猫并不如狗亲人,还会让上学的孩子分心,所以很多家长都反对孩子养猫,她父母也不例外。
小白是她瞒着父母,用自己的压岁钱买回来的。
刚买回来的时候,父母也很排斥,不过后来看她实在喜欢,也只能无奈接受,只是勒令小白只能待在笼子里,不许到家里乱跑。为了能留下小白,她同意了,觉得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谁知道没过几天,她从学校回来,高高兴兴去找小白玩的时候,发现的却是小白冰冷僵硬的尸体。
问了宠物医生,说大概率是应激过度死的。
可小白到家的前几天,明明都活蹦乱跳的。
秦冬灵不太敢相信这个诊断,但医生也说了,猫应激不止大喊大叫这一种,猫在长久的狩猎环境中,忍耐的本能已经刻进了基因里,很多猫咪应激的表现很微小,主人不注意的话,都发现不了。
就这样,几千块的压岁钱打了水漂,猫也没了,过没几天,猫笼子也被爸妈卖给了收破烂的,小白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秦冬灵本以为小白就这么成为了自己生命中的过客,连续的入梦只不过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谁知道小白是真的在薅她头发!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心疼小白,还是心疼自己的头发。
秦立海也心疼女儿因为一只猫被弄成这样,赶忙小心开口:“大,大师,那这事该怎么化解呢?”
郝芷仍然递了那件黑色的大衣过来,同时另一只手摆出了要钱的姿势。然而在此时的秦立海眼里,伎俩拙劣的小骗子郝芷,已经化身成圣的玄学大佬,背后如有盘照耀,面露慈悲,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缓缓开口询问:“现在你愿意出钱了吗?”
“……”
高高在上的仙一下子坠落凡尘,秦立海顿时有种分裂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确认郝芷是有本事的,他还是艰难地笑了笑,点头:“愿意,愿意的!这件衣服多少钱?”
“699。”郝芷看了眼衣服上还没来得及拆的吊牌,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黄符,“护身符需要吗?2800一张,不接受还价。”
秦立海还没来得及从衣服过于正常的价格中反应过来,便听见后面这一句,顿时:“……”
沉默半晌,他到底还是掏了钱,满脸恍惚的拿到一件过季的黑色女式外套,和三张边缘都没撕平整的黄符,一张给自己,一张留给老婆,还有一张递给了女儿。
说不上为什么,秦冬灵拿到黄符的一瞬间,便感觉自己一直感觉冷飕飕的头顶暖和了不少,连脖子的压力都减轻了一些。
难道小白真的一直趴在她脑袋上?
不管小白生前有多可爱,只要想到有只猫的灵魂趴在自己脑袋上,还时不时的揪她几根头发下来,搞得她现在只剩下发际线一圈的头发,秦冬灵就感觉自己再也对猫喜欢不起来了。
没等她多作感慨,郝芷便示意她将衣服穿上,同时转头吩咐郝家夫妇,把家里黑色的衣服都拿出来,摊开铺满客厅的地面。
郝家夫妇虽然不太明白这么做有什么用,但还是依言照做。
刚才郝芷跟秦家父女说的话,他们全都看在眼里,隐约觉得自己这个不小心抱错而得来的女儿,似乎学会了很了不得的东西。比他们两个做父母的厉害多了。
他们家没有孩子必须听父母的规矩,他们俩又都是随和的性子,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下意识就觉得,照着郝芷说的做,绝对没问题。
客厅的地面很快被郝爸爸的衣服铺满。
原本还差个角落没铺,郝妈妈正准备拿自己的裙子去填补空隙,秦立海却贡献出了自己的外套。
一切准备就绪,郝芷把客厅里的灯全都关上,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黑暗中,所有人都看向郝芷,秦立海的情绪被环境感染到,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声问:“大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郝芷只有一个字:“等。”
等什么?
众人脑海中都冒出这个疑问,但郝芷明显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们也识相的不再开口,见郝芷盯着一个角落,都忍不住屏息,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天已经黑了,小夜灯的光照有限,大家一开始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偌大的客厅里一片寂静。
直到秦冬灵忽然喊了一声:“看,有个白色的影子!”
其余人心头一凛,定睛望去,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一团模糊的白影。
似乎是被他们的视线惊扰到,白影原地颤动几下,很快就像是漏气的气球,缓缓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