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了吊床收了秋千,是因为快入冬了,也用不到这些东西了。”
帷帐里传出一声不情愿的哦。
良久。
一只纤纤玉手挑起帷帐起身走下床榻。
墨风晚看着宁臣松笑说,“嗯,比以前的装扮顺眼多了。”
“浮生,拿双新的绣花鞋进来。”
宁臣松真的想找块豆腐撞死。
让他穿绣花鞋和穿高跟鞋有什么区别?
浮生拿着绣花鞋放在宁臣松的面前,墨风晚努了努嘴,“快点的,不然等会要迟了。”
宁臣松轻叹一口气,满脸不情愿的穿上绣花鞋。
继而又坐在铜镜前,墨风晚亲自为他上妆。
另一边
墨琉坐在铜镜前手忙脚乱的为自己上妆,整个院子里的丫鬟也因她出嫁进进出出的忙着。
屋内的桌边坐着与墨琉交好的蜜友,小墨府的墨婉以及太傅府的叶文文。
叶文文端着手中的茶盏轻抚茶盖,语气带着鄙夷道:“今日出嫁,墨府也不多给你派些丫鬟婆子过来,真是寒酸死了。”
墨琉听着叶文文的话默默的白了她一眼。
今日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算是多的了,好些人都是她姨娘院子里的。
她冷声,“我哪里能与叶小姐相比,毕竟是太子的未婚妻,谁也要好生伺候着才是。”
叶文文闻声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茶水,继而高傲的说道:“我呀,也是靠着太子的名声才能过的如此好的。”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
“太子的名声真是好使,本小姐可真是羡慕的很呢。”
屋内的叶文文和墨婉寻声看去。
少女身穿香妃色袄裙,头挽飞仙髻,正迈着莲花步款款走来。
叶文文没好气的说了声,“怎么哪里都能见到墨风晚?”
墨婉低声,“我怎么知道。”
叶文文看着墨风晚的首饰,发髻上的金步摇的流苏自然的垂落在耳后,衬的她仪态万千。
墨风晚走进屋子扫了眼叶文文和墨婉二人,继而看向铜镜前的墨琉。
她笑说:“大姐姐今日出阁,做妹妹的我特地来为姐姐添妆呢。”
叶文文端正的坐在凳子上,语气高傲的说了声,“也不见得九小姐带着什么稀罕玩意来。”
墨风晚笑看叶文文,“保证比叶小姐送的珍贵。”
她说着话垂眸看了眼门口,“进来吧。”
屋内除了墨风晚,其余三人皆好的看着门口。
片刻后,只见两位貌美如花的少女走进屋子。
墨琉没好气的问道:“墨风晚,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风晚风华绝代的笑了声,“大姐姐今日出阁,我怕姐姐嫁去赵府受欺负,特地送给姐姐两个陪嫁丫鬟。”
她说完话连忙用绣帕遮住嘴,“哦不,我忘了,应该是三个,剩下的那个回头再给你送去。”
墨婉看着墨风晚身后的两个丫鬟,这个姿色比墨琉都要好上三分呢,说是给赵泽霖送妾还差不多。
她冷笑,“都说好事成双,九小姐送三个陪嫁丫鬟算什么?”
墨风晚笑看墨婉,“你一个小家子出来的懂什么,道家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不懂就不要说话,平白丢了小墨府的脸面。”
墨婉被墨风晚的话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就因为她爹是旁系所出,入不得族谱,还要被墨府压一头,自称小墨府。
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确实无法反驳。
墨风晚走到墨琉的身后,她轻笑,“大姐姐放心,即使姐姐出阁了,妹妹也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墨风晚顺手拿起妆奁中的簪钗插入墨琉的发髻,她稚嫩的小脸上始终噙着一抹笑意。
墨琉低声,“墨风晚,你最好别搞幺蛾子。”
墨风晚轻笑,“怎么会。”
这时,院子里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琉儿,赵泽霖已经到门口了,你好了吗?”
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玫红色襦裙走进门,正是墨琉的亲娘,金氏。
墨风晚闻声慢慢转过身子,金氏看见墨风晚的那一刹那有些恍惚。
她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墨风晚浅笑,“大姐姐出阁,做妹妹的自然要来添妆才是。”
她不经意瞥了眼金氏,“倒是金姨娘,这嗓子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以为是老鸹进来了呢。”
金氏狠狠的剜了一眼墨风晚。
当初她为了重回墨府就听信了墨风晚的鬼话喝下了一碗水。
可是那水里放了十足十的胡椒粉,她的嗓子也是从那日被毁掉的。
就因为这样,墨青再也没有踏入过她的院子。
墨风晚语带娇羞的问道:“金姨娘这样看着本小姐作甚?莫非本小姐脸上有花?”
金氏端正架子,用破锣般的声音说道:“花倒是没有,黄鼠狼的心倒是安的不少。”
墨风晚象征性的轻笑两声,“也是,毕竟聪明。”
金氏气呼呼的看向墨风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她身边的红果连忙跑进来,“夫人,赵家公子迎亲的队伍已经到门口了。”
整个墨府上下,也只有金氏的贴身婢女红果会尊她一声夫人。
金氏此时也顾不上墨风晚了,她拿起墨琉身旁的喜帕替墨琉盖上,“今日是咱们琉儿大喜的日子,可千万不能为了不值得的人误了吉时。”
墨风晚满不在乎的听着金氏的话。
金氏怕误了吉时,那她偏不让金氏如愿。
墨风晚骄矜的扶了扶发髻上的金步摇,清澈的凤眸笑意盈盈的看了眼宁臣松。
宁臣松微微颔首。
墨青穿着干净的从外面匆匆走来。
女儿出嫁都是由自己的父亲或者哥哥背着上了花轿才算完整。
“琉儿好了吗?为父送你上花轿了。”
墨青此时别提有多高兴了。
墨风晚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墨青。
前世她出嫁时还是她四哥墨槐安背着她上花轿的。
她原以为是她爹身体不好,现在想想,分明是不愿意。
既然她爹做的这么过分,那就别怪她今日不给墨琉留情面了。
墨风晚冷嘲热讽道:“若是今日出嫁的人是我,不知道你会如此主动的送我上花轿吗?”
她并未指名道姓,连声称呼都没有,凤眸只冷漠的看着墨青。
墨青现在算是怕了墨风晚了。
他抬手擦了把额头的细汗,“那那是自然。”
墨风晚冷笑,“自然什么?自然不送?”
“没。”墨青连忙说了声,“晚晚,咱们先别闹,别让你姐姐错过了吉时。”
墨风晚冷漠的扫过几人,好像他们三人才像一家人,好像墨琉才是亲生的。
她哂笑,“好啊,我当然不会耽误了大姐姐的吉时。”
墨青背着墨琉起身,墨风晚不紧不慢的看着墨青二人。
宁臣松看着墨琉繁复沉重的红色嫁衣,他的脚不着痕迹的踩在她的嫁衣一角。
墨青起身的一瞬间,墨琉嫁衣上的金色丝线被宁臣松踩住了。
嫁衣上的花纹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宁臣松弯腰捡起地上的线头,“这是什么呀,还挺好看的。”
他佯装不知道故意拉扯手中的金丝线。
宁臣松越拉越多,他眉开眼笑的说了声,“这还是金丝线呢,我可要多拿一些给自己绣个帕子。”
金氏听着宁臣松的话微微蹙眉,这个丫鬟在这说什么胡话呢。
她随意瞥了眼宁臣松手中的金丝线,只见金丝线的一头在墨琉的喜服上。
金氏上前拍了把宁臣松的手,“你这个贱婢做什么呢,那是大小姐喜服上的金丝线。”
宁臣松佯装害怕,顺势扔了手中的金丝线。
金氏指着宁臣松的额头,“我就应该命人将你杖毙,好给我的女儿大婚添点颜色。”
墨风晚淡定自若的挑眉看了眼金氏,“就是,就应该将这样的奴婢杖毙,省的日后赵泽霖欺负大姐姐了还有人帮忙呢。”
金氏愕然。
墨风晚说的也没错呀,墨琉身边若是能有个墨府的陪嫁丫鬟,她就不怕赵泽霖欺负她的琉儿了。
金氏趾高气昂的说了声,“这次先饶了你,若是日后照顾不好大小姐再说。”
墨风晚的唇角不经意扬起。
她的人,当然会照顾好墨琉的。
一屋子的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前院走去。
墨府外,赵泽霖身穿大红喜服坐在马背上。
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波澜。
墨青将墨琉送上花轿的时候,赵泽霖都没有瞧一眼。
此刻,他的目光正在墨府门口的小姑娘的身上。
香妃色的袄裙衬的墨风晚更有韵味,他真的好想将她娶回家。
思此,他的心底轻叹一口气。
锣鼓喧天。
浩浩荡荡的人马朝着赵府的方向走去。
墨风晚看了眼宁臣松,宁臣松做了个ok的手势。
墨风晚学着宁臣松的手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什么意思?”
墨婵宁此时从墨府走了出来,她看着离去的人马满是嫌弃的说了声,“这么晚才走,摆明了要错过吉时呀。”
墨风晚歪头,“你要出门?”
“是呀,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九重城来了位特别厉害的郎中,想去瞧瞧。”墨婵宁才走到石阶上,突然看向墨风晚。
墨风晚警觉的看着墨婵宁,“你看我做什么?”
“听闻你需要补补,正好这次去找这个郎中瞧瞧。”墨婵宁顺手牵起墨风晚的手离开了墨府门口。
墨风晚连忙解释,“宁姐姐,我挺好的,我还要去看墨琉出糗呢。”
“她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去看郎中吧。”墨婵宁满不在乎的说道。
她挽着墨风晚的胳膊,小嘴叭叭叭的说着,“听说那个郎中长得一表人才,九重城的少女都是为了见他一面才去把脉的。”
墨风晚压根没有听墨婵宁在说什么,她一心只祈祷宁臣松捣乱能顺利。
赵府
宁臣松和那位晋姑娘扶着墨琉走下花轿。
按照赵家的风俗,新媳妇过门都是要跨三遍火盆的。
宁臣松扶着墨琉走到火盆前,正当墨琉准备跨火盆时,宁臣松松开了墨琉的手。
墨琉险些摔倒。
赵泽霖看着眼前的场景,原本不高兴的脸越发阴沉了。
他到底娶的什么样的妻子,笨死了。
宁臣松看着墨琉笨笨的模样,他随手拽下自簪钗上的宝石朝着墨琉的腿弹去。
墨琉吃痛一下跪倒在地。
喜帕下的她被炭灰扑了一脸。
只听着周围的人哄然大笑。
赵泽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冷冷的说了声,“扶着夫人进府。”
待众人走到高堂前,今日的吉时早已过半。
赵夫人没好气的说了声,“赶紧的,都墨迹什么呢。”
赵泽霖和墨琉二人就在错过的吉时下匆匆成了礼。
宁臣松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勾起唇角。
今日才是一个开始,日后还有更多的好戏呢,走着瞧吧,他可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他要为晚晚将前世的仇全都报回来。
九重城,西街
墨婵宁挽着墨风晚的胳膊走进西街时,大老远就看见不远处排着长队。
墨风晚咽了咽口水,“小堂姐,要不咱们回去吧,这……到我们估计天都黑了。”
墨婵宁拽着墨风晚,“不回,本小姐说今天就要今天。”
她说着话朝着不远处的长队走去。
长队中,一个身穿翡翠色袄裙的少女抱着掐丝珐琅手炉抻着脖子看向身后。
“小璃,你快看看五小姐来了吗?”少女声音孱弱的说道。
她身旁的小丫鬟理了理少女鬓角的碎发安慰道:“今日墨府庶女出嫁,五小姐来的迟些也是正常的。”
主仆二人说着话,墨婵宁的声音逆风而来,“初初。”
少女寻声看去。
只见两个小姑娘欢快的朝她跑来。
墨婵宁上去就要抱她,墨风晚一把拉住墨婵宁,“小堂姐,你当心点。”
墨婵宁尴尬的挠挠头,“我总是忘记。”
少女浅笑,“无妨,我都习惯了。”
墨风晚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眉眼清秀,身姿孱弱,皮肤虽白皙却不是白里透红的感觉,而是一种病娇的苍白感。
这位少女便是安国公府娇养在府里的嫡女,安如初。
墨风晚上前轻轻的握住安如初的手,“这段时日可有好些?”
安国公府嫡女小时候在山里迷了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采摘了大量的赤芍垫肚子。
许是伤及根本,从那时候起身子便不大好了,每每到了暮秋之际便穿上了袄裙,还要借助手炉取暖。
安如初浅笑微微摇头。
她声音孱弱道:“都是老毛病了,哪有好不好的。”
晚安,小可爱,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