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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帽武林之杏林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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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帽武林之杏林花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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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年11月19日

    第四章

    幸园在皇城西北角上,位置极偏,原本叫杏园,以前是太妃、太嫔、太贵人

    等先帝遗孀的养老之所,孝宗当政时提倡以孝治国,重建丽景园给先帝遗孀养老,

    这里便空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武宗即位,此处就专门变成幽禁罪妇的地方,众

    人又嫌弃杏树名声不好,于是改为幸园,顾名思义,期盼皇帝有一天能回心转意

    临幸此地。只可惜历代皇帝从未到过此地来,嫔妃一旦失势被贬到此地,大多郁

    郁而终,极少被赦免。

    然而能在幸园善终已经是幸事,毕竟大多数没有后台的妃嫔一旦获罪,要么

    死在慎刑司的大牢,要么被人偷偷毒死,宫廷争斗向来你死我活,失败了还能全

    身而退已然是靠娘家实力支撑。

    慧妃路迟芳是幸园中位分最高的妃子,她一入宫便得皇帝专宠,才三月便从

    选侍升为皇妃,惹得皇后醋意大发,趁着她没怀孕,就罗织了一个居心叵测,虐

    待皇嗣的罪名,逼迫皇帝将她幽禁在幸园。虽然在这里住了已有小半年,但她满

    心认为皇帝会查明真相,将来一定会重新将她召回后宫。不过怕什么来什么,这

    一日梦见皇后派来一个太监赐她鸩酒,吓得她抱着皇帝涕泪横流,连呼救命,醒

    来时才知黄粱一梦,寒渗渗的只觉冷汗湿透衣襟,贴身宫女令颖跑过来道:「主

    子这是做噩梦了吗?别怕,那都是假的,当不得真。」慧妃扶着胸脯喘息了一会

    儿道:「快给本宫倒水!」

    那令颖迟疑了一会儿,这才端来水道:「主子省着点喝,如今宫里的水车七

    天才来一趟,要用光了,晚上洗漱就难了。」慧妃疑惑道:「以前不是三天来一

    趟吗?最近是怎么回事?」令颖道:「自从那闹鬼的流言传开后,那群狗太监对

    我们这地方避之不及,不但水车不愿多来,连口粮和日用品的供给也越发少了。」

    慧妃怒道:「你查出来没有,到底是谁在乱传谣言?」令颖迟疑道:「奴婢

    打听好几日,实在毫无头绪,依奴婢所见,这事不用查,猜都猜出来是皇后做的

    手脚。」慧妃厉声道:「本宫都落到这种田地,她还不肯放过本宫?难道要逼死

    本宫才放心?」令颖悄声道:「主子小声点,只怕这地方也有皇后的耳目,咱们

    谨慎为妙。对了,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听说咱们幸园新来了一个首领太监,叫

    林什么的,总之很年轻,只怕就在这几日上任,咱们应该好好接待他一番,将来

    的日子也才不至于难过。」慧妃冷哼道:「不过一个下贱奴才,还用得着本宫去

    讨好他?这真是笑话,你也是的,在这里呆久了是不是越发糊涂了?好歹你也是

    在我们路家做了十几年的下人,连这点傲气都没有?」令颖还欲再说,慧妃打断

    她道:「此事休要再提,本宫就是再落魄,也还没沦落到需要去讨好一个奴才的

    地步。他要是知趣,就该先来拜见本宫才是,休想本宫去奉承他!」令颖知她老

    毛病犯了,只得私下筹集了一些首饰,以便应付新来的管事。毕竟幸园不必别处,

    钱粮用度全都掌握在首领太监手里,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轻易开罪不起。

    只是此处毕竟是冷宫,油水远不如造办处、御膳房、内帑处等地方来的丰厚,因

    此极少有太监愿意来此当差。

    谁知幸园的人等了好几日,也没见新来的管事上任,日子也越发难过了,吃

    食减少还可忍,权当做减肥瘦体,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有生活用水,尤其这一众

    女子都是爱美爱干净习惯了,平常多爱洗漱,用水量就极大,忽然连吃喝都有点

    困难,这就要了老命,每日各房用壶水都是深思熟虑,计算了再计算,节省了再

    节省。

    这也罢了,关键受了委屈也没地方可说,宫中规矩是待罪之身不可出禁半步,

    否则立刻视为逃逸,任何人抓住都可就地处死。因此幸园联络外界的唯一桥梁就

    是当值首领太监。只要首领太监一天没上任,她们饿死了也没人理会。就这样过

    了好几日,就连一向高傲的慧妃也忍不住埋怨道:「这姓林的怎么还不上任,到

    底在磨蹭什么?」她都已经如此,别人更是翘首以盼,潜意识已经将首领太监视

    为幸园的大救星。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林季这才开始准备走马上任。其实曹渔的任命刚一下来,

    他立刻就去内务府领了官印、官服、腰牌和文书,从此也算正是进入帝国官僚体

    系,享受七品官员待遇。按官方的用语,这个时候林季才有资格被称为太监,以

    前那只能叫宦官或者小黄门。

    眼看着升官,御器处那帮老头子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个谄媚

    到了极点,奴颜婢膝,一口一个上官的叫,连黄公公也不再叫他狗才,而是称呼

    为林小友,那何公公更是鞍前马后,乖顺的像是个仆从。

    接连好几日都有人登门拜访,送礼的,拜把子的,认亲戚的都有,一时间原

    本冷冷清清的御器处成为人声鼎沸的热闹之处,这可是从都未有过的盛况,毕竟

    七品首领太监虽然官小,但林季的年龄摆在那里,发展前途不可限量,各房太监

    都知道这个时候结交性价比最高,等以后发达再去攀关系就不容易了。林季趁着

    这个机会也各处走动了一下,认识了皇城中大大小小的管事,对皇城的权力机构

    运作有了大致的了解。总结起来就是内务府管钱粮,内侍监管人事,曹渔就是内

    侍监总管并身兼中极殿首领太监,在太监中最接近皇帝,算是一号人物,二号人

    物则是长春宫的王乘风,他是皇后近侍,又把持着内务府总管的位置,手握整个

    皇城的钱袋子,更没人敢得罪。两个人分属帝后势力,大的矛盾没有,小摩擦不

    断,如今他是被曹渔提拔,那就等于自动归属于曹渔这边。林季最近收了许多孝

    敬银子,大概有五百两,正好拿去王乘风那边拜山头。去的时候怕曹渔误会,还

    特意去那边说了一下。

    谁知他连王乘风的面也没见着,只让门子传话给他道:「知道了,当了官就

    要用心做事,方才不负皇恩。」林季落了个没趣,想来五百两银子对王乘风来说

    还是太少,只能换他一句话而已。可见内务府油水之多,已是超出正常人想象。

    反倒是曹渔权力虽重,手头上似乎有些拮据,一块上好玉佩就能换来七品首领太

    监的职务。还好现在林季没什么事求王乘风办,先就这样吧,等以后再说。

    上任前他特意查了幸园的情况,知道那边被皇后暗算,日子过得惨兮兮的,

    因此特意以交割库房事务的名义多呆了几天,等到那边已经饿了许久,这才慢悠

    悠与上一任管事联络,交割幸园事务。按例内务府应该给他指派十个太监做属下,

    然而今年四处都很缺人,一番扯皮之后,最后才拿到五个人的名额。说以后人多

    了再补足。然而许多太监都不愿去闹鬼的幸园当差,最后连五人的名额都凑不足,

    好在二七班学员李然听说林季升官了,殷切盼望重回老大麾下,主动提出要去幸

    园当差,林季需要自己的心腹人马,当然乐意接受,其余四个人则是在各房倍受

    排挤的廖文海、袁树文、卢耀宗和祝大春,他们在各自岗位混的不如意,期盼着

    找个新主子受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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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对李然有些了解,林季对其他四个都不太了解,现在也只能凑合着先用

    一用。大家简单认识了一下,在众人的要求下,林季发表生平首次的领导讲话,

    他认为幸园在宫里地位特殊,对待获罪嫔妃既不可轻慢,也不可过于热情,一切

    按内务府的规矩来,太监只管服侍人,万不可介入权力纷争。都是些冠冕堂皇的

    场面话,总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李然见气氛不太热烈,连忙带头叫好,大家

    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表示叫好。林季见众人演技生涩,表情呆滞,深感演讲太失

    败,以后还得多练习才是,穿越前他也曾看过希特勒的演讲视频,不过也没做深

    入研究,现在想来有些后悔。

    从这里往幸园去要路过中极殿、圣寿宫、长春宫,那是真正的天子处所,分

    别住着太妃、皇帝、皇后、以及公主和皇嗣,这些人才是皇城真正的主人,再当

    红的太监经过此处都只能弯腰低头走道旁,更不能随意攀谈,越靠近这些巍峨的

    大宫殿,侍卫组成的巡逻队就越密集,只要撞见了都要拿出内务府的路引来配合

    检查,因为除了正经的主子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行走,否则很可能就会被当做

    刺客格杀当场。

    权力的中枢因为过分敏感,总是少不了一股肃杀的气氛,莫名让人感到心悸,

    路上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神色紧张,就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女孩子的欢笑

    声,由远及近,林季依旧不敢抬头,只用飞快地用眼角瞟了一下前方,只见一个

    十四五岁的宫装少女拉着五彩斑斓的蝴蝶大风筝一路跑,后面还跟着几个侍女,

    一叠声地道:「殿下慢点,小心看路。」

    这少女一路跑来,对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们视若无睹,那些侍卫也没人去阻

    拦和盘问,反而纷纷让路,众人阴沉的脸也跟着和煦了很多。林季一行人也是按

    规矩在墙角垂手恭立,等公主走过才能继续赶路。

    不过林季已经打定主意要先在皇城谋食,自然要对自己的真正老板认真研究

    一番,据他了解,这对帝后夫妇生了很多儿女,大多夭折了,只剩下两儿两女,

    如今三儿子已满十八岁,去年被立为太子,四儿子被封为郡王,人才也不差,两

    个女儿分别是五公主和七公主。眼前这位也不知是老五还是老七,不过长相极美,

    红扑扑的小圆脸却生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眉毛不浓不淡,不多不少,

    琼鼻不高不低,恰如其分,唇色自然红润,长发编成若干小辫子,有各色小花点

    缀其间,使人一见心旷神怡。唯一不足就是声音发嗲,随时随地好像都在向人撒

    娇。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故作可爱。

    林季虽然只是极快地扫了一眼公主,然而他的眼睛却如照相机一样,瞬间成

    像,很快将公主的音容笑貌纳入脑海,从头到尾进行细细分析。公主从他身边走

    过,留下余香阵阵,也不知用的什么香粉,极为撩人,这让太监堆里闻惯了尿骚

    味道的他简直如闻仙音。

    正陶醉时,一阵旋风卷过,那风筝受了影响,直直坠落下来,林季只顾低头

    赶路,根本没注意到上空的变化,只觉眼前一花,迎面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原

    来那风筝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头上,林季受了一吓,下意识挥手将那风筝甩在地

    上,叫骂着猛踩了几脚,身后的李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林季这

    才猛然记起这是公主的风筝,也是心头一冷,再低头一看,那风筝骨架已被踩坏,

    还破了几个洞,显然已无法修复,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这皇城最不值钱的就是太

    监的命,往往主子一句话,直接就是乱棍打死,还无处诉冤。这个风筝如果是公

    主的心爱之物,那他今天小命休矣。想来他毕竟还留有旧世界的习惯,内心深处

    对上下尊卑嗤之以鼻,平时还能装一装,一旦受到惊吓立马原形毕露。

    谁知那公主见风筝砸到了人,连忙跑过来道:「你没受伤吧。刚才真不好意

    思,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就突然落下来。」林季等人连忙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请安。

    公主笑道:「免礼。」那笑容温婉而典雅,使人心头一醉,林季受电视剧影响颇

    深,原以为公主都是刁蛮任性,没想到她居然如此通情达理。正要请罪,这时几

    个侍女跑了过来,其中一个瘦高个儿从地上捡起风筝看了看,气不打一处来,怒

    喝道:「狗奴才,连公主的心爱之物也敢乱踩,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公

    主连忙道:「晓离,别说了,多大一点事,本公主让内务府再弄一个就是了。」

    那晓离道:「殿下,这上面的花纹你起早贪黑绣了半月有余,手上还被绣针

    扎了几处,奴婢看着都心疼,内务府那些绣娘的手艺岂能与你相比?这倒好,今

    儿拿出来还没玩半个时辰,就被这狗才弄坏了,一定要狠狠罚他。」林季登时头

    大如斗,只怕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公主看着那风筝上还留有几道脚印,眼圈也红了,哽咽着对林季道:「你是

    那房的太监?叫什么名字?」林季叹息一声,这才道:「奴才是幸园刚上任的首

    领太监林季,今日损坏公主心爱之物,实乃无心之过,还请公主饶了奴才一命。」

    那晓离正要喝骂,被公主拦住道:「方才风筝砸着了你,让你受惊了,这的确是

    本公主不对,可你用脚糟践它也做的太过,这样吧,罚你给本公主重做一个,要

    跟这破了的一模一样,限期一个月,若是做不出来,那可就别怪本公主重重惩罚

    了。」

    林季也不管能不能做,先跪在地上磕头保命,口称道:「公主殿下胸怀宽广,

    品行高洁,不愧为金枝玉叶,让奴才感激涕零,永世难忘。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完成公主的重托。」公主点头笑道:「这旧的就送你了,按着原样做应该也不难,

    退下吧。」林季将那破风筝高举过头,高呼:「谢公主赏赐,这风筝虽然破了,

    但也是御赐之物,奴才必定尽心修补,好好保存。」

    公主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晓离呸了一声道:「便宜了你这奴才,也就是我们

    主子好性儿,要是遇到别的主子,你早就人头落地,还能得公主赏赐?回去烧高

    香去吧。」说毕也跟着公主走了。

    话虽然说的丑,林季却深以为然,一行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

    地,万一再碰到那个勋贵,只怕就没这么好运。谁知没走多远,忽然一个侍卫拦

    住众人道:「都给我站着。」

    林季连忙掏出路引道:「这位军爷,这是内务府的文书,你可以仔细查验。」

    那人却一把打掉他的路引道:「我不要这个,把那风筝给我,就凭你们这几个狗

    奴才也敢亵渎七公主的东西?」

    林季连忙将路引捡起来收入怀中,仔细打量这个侍卫,只见他身高八尺,剑

    眉星目,再配上一身铠甲披风,真是英俊非凡,当下陪笑道:「这位军爷,此乃

    公主御赐之物,咱家也承诺过当传家宝收藏,岂可随便转赠他人?」那侍卫不屑

    道:「你一个阉人,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我如何,我出一千两银子!」

    林季其实已经有些心动,只是当着李然等属下的面绝不能轻易示弱余人,否

    则以后如何树立威信?当下冷哼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要是将来公主问起来,

    我怎好给她交代?」那人却突然暴怒,拔出剑顶着他的喉咙道:「狗才,爷跟你

    说这许多话已经看得起你,你不知好歹居然拿腔作势,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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