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林一听,顿时心头如遭雷击,如果说刚刚他还抱着希望的话,现在已经明白了,方正说的八成是真的!
赵宝林赶紧跑出去,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找过去,也没见到韩晓冉,急的团团转。
柴红听了赵宝林的解释后,也没多急,反而平静的道:“这……没啥吧,结婚证都领了,她跑到哪都是咱家玉河的媳妇。”
“阿弥陀佛,施主,那结婚证可在家中?”方正问。
柴红立刻翻了出来,得意的道:“我特意要过来收着的,住持,你看,真真的结婚证。”
方正拿来仔细看了看,然后问道:“这证是你们一起去办的?”
“是啊,不过晓冉说她有个朋友在民政局,不用排队,直接办证。她拿着户口本进去找朋友……这……不会是假的吧?我明明亲眼看到她进了民政局的啊……”说到这,柴红也有点慌了。
方正道:“那就清楚了,这证是假的,上面的钢印模糊不清,正规的结婚证不可能这么模糊。”
“啊……”柴红一听,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在炕上,懵了!
赵宝林也差不多,同样懵了,就在昨天他们经历了人生的一大喜事,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大喜变大悲!原本有的,没了!盼望的,没了!那一瞬间,两人仿佛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看不到希望,只有绝望!
两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儿子赵玉河,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一旦说了,他能挺住么?如果赵玉河再回到过去的样子,他们的家真的没希望了……
“两位施主,事到如今,伤心感叹无济于事,不如想想办法吧。”方正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人都跑了……钱也就算了,关键是玉河怎么办啊?他好不容易燃烧起了希望,难道要让他再次绝望么?”赵宝林揉着额头,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方正见此,心中也是难受,这骗婚看起来只是骗钱,实际上,真正的伤害并不是钱那么简单,而是对这些本就要崩溃了的家庭雪上加霜!挺过去也就算了,挺不过去,这个家就完了!尤其是对赵玉河,赵玉河若是智商低也还好,能糊弄过去。偏偏赵玉河很聪明,这事迟早是要露馅的,老婆没了,结婚是骗局,他又聋哑,父亲差点被割肾,这些传出去,他以后如何挺起腰杆做人?还能挺起来么?如果继续自卑下去,继续躲下去,这个人就废了!这个家也跟着废了!
赵玉河一直都在屋子里,不过他听不到也不会说话,所以几人也没避讳他。他看的一脸迷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刚刚还一团喜气的家,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方正见此,长叹一声,人他可以很容易抓回来。但是,那么强硬的去做,这个家未必承受得起,一旦崩了,毁掉的就是整个家庭。那样一来,方正做了这么多,也不见得什么功德了。
就在这时,方正的目光落在了迷茫的赵玉河身上,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赵玉河有资格、有理由知道这一切。
于是方正看着赵玉河的眼睛,微微一笑——一梦黄粱!
“阿弥陀佛,玉河,贫僧有些话想对你说。这是你和贫僧之间的秘密,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可好?”赵玉河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个声音,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但是他知道,这声音是属于眼前这个和尚的!
赵玉河惊讶中带着兴奋,还有一种莫名的惊慌,不过还是对方正点点头。
然后方正也不避讳,将赵宝林卖肾给他结婚的事情,以及韩晓冉等人联合王虎一起骗婚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赵玉河一脸的错愕、呆愣,他完全无法想象,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还发生了这些事!他本以为水到渠成的因缘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黑暗,更想不到父母为了让他结婚,让他快乐,付出了这么多!他的父亲差点没命了!想到此,赵玉河的眼睛红了。
方正见此,心中满意,马上在赵玉河的心中道:“玉河,你是一个男人!你们家的房子要塌了,贫僧问你,你的父母对你好不好?”
“好!”赵玉河立刻道。
“你爱他们么?”
“爱!”
“但是看看你的父母,现在他们身心俱疲,完全看不到希望,你告诉我,他们的希望在哪里?他们还有希望么?”方正问。
“有!”赵玉河的声音越来越大。
“希望在哪里?”方正问。
赵玉河愣住了,希望在哪?他有点迷茫,他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又没有一技之长,唯一能干的就是做农活。父母年龄大了,经过这次的打击后,还哪来的斗志?这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父亲,那个蹉跎的仿佛随时会去寻死的父亲!
“赵玉河,你家的房子要塌了!房子一旦塌了,父母就被埋了。这个时候,你作为这个家里的男人,你告诉贫僧,你该怎么做?”方正再次大声喝问!
“我……我……”赵玉河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卡住了。
“你什么?房子要塌了!”方正继续问,同时一梦黄粱的梦境撑开,赵玉河看到房屋真的要崩塌了!父母危在旦夕,几乎想都不想,赵玉河就冲了上去,用身体挡在了二老的身上。
同时赵玉河大叫道:“我来顶!”
“谁顶?”
“我!”
“你是谁?”
“我是赵玉河!”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一个男人!”赵玉河双眼通红的吼道,脑海中闪过无数组画面,他从小就自卑,就窝囊,就懦弱,但是这些东西,没能带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带给他的只有困苦!就在今天,他遭受了人生最大的苦,家都要崩了!他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他要改变,他要活的像一个男人一样!而不是一个废物!
随着赵玉河的一声怒吼,方正笑了,仿佛消失,佛光璀璨,方正站在空中看着赵玉河道:“赵玉河,听、闻、看,永远不是最重要的。你有一颗上进的心,就足够了!相信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事情!明天开始,来一指村找马瘸子学习雕刻!你天生不能说,不能听,没人能够分散你的注意力,贫僧相信,你必然能有所成!”
“谢谢你,方正住持。”赵玉河跪地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