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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艳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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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幕-第076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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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巴拉却无暇理睬梅左,陷入了沉思之中。从龙惠透露的信息来分析,那个神秘的红衣人与师父一定有很深的瓜葛,而且他也一定知晓《蛊咒经》下册中隐藏的秘密,这秘密不管是什么,一定对修炼邪术有负面的影响,所以红衣人才受了伤。果毛巫师之所以不把真相完全告诉自己,或许是出于一种阴暗自私的心理,或许也是因为时机未到。总之巴巴拉也不敢过多猜测师父的想法,只是对《蛊咒经》一事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希望自己总有一天能知道师父与那红衣人之间的故事,更希望自己能亲自研学《蛊咒经》这一步巫术奇书。

    沉思良久,才抬起头来,发觉梅左正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由苦笑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梅左羞红了脸,手指弄着衣角,樱唇抿动,似乎难以启齿,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我刚才一直看着你沉思时的侧脸,觉得你真的长得好生俊美......”

    巴巴拉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目光射向前方的夜雾,淡淡道:“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两名女子在见到我之后没有夸赞我长得俊美,一个是死去的索瓦,另一个是柳云鬟......”

    说到这里,语声转得十分温柔,但又蕴含着无比哀伤,叹道:“云鬟,云鬟,我希望这一生都不要再见到你,又时时刻刻不被相思煎熬。云鬟,云鬟,我如何能在记忆中完全抹去你的影子?”

    梅左听他说得如此痴情,不由受了感动,压制了自己心中的妒意,将纤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柔声道:“你既然如此爱着那个柳云鬟,就应该时时刻刻让她在自己身边,为何又不能见她?”

    巴巴拉面色一沉,霍然起身,甩开梅左的手,冷冷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不怕死,又如此纠缠的女子!我告诉你,我们已经离鬼门关越来越近,你若想继续度过平安的一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说着一招手,领先大踏步向林外走去。三名“色祭”紧跟在后。梅左依然不肯离开,与巴巴拉并肩而行,撅嘴道:“我就是不明白你的话!你说的‘鬼门关’,究竟是什么意思?”

    巴巴拉冷笑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也算经历了‘鬼湖三妖’师徒的事情,还不明白‘鬼门关’的意思,你的智商难道真的如此之低?你不想别的,就只看看跟在我身后的这三名‘色祭’,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带她们去哪里?”

    梅左咬牙道:“我知道,你是要带这三个美女去献给你即将出关的师父,可是,我不相信你会那样对我,把我也当成‘色祭’......我相信,你一定会保护我......”

    巴巴拉闻言苦笑,再也无语,单指轻轻在梅左额头上一,梅左一震,顿时目光变得散乱。巴巴拉一把揪住梅左的秀发,将她按得双膝跪下,从裤裆里掏出鸡 巴,捣进梅左的樱桃小嘴,在她两边腮帮子及喉咙处使劲捣弄着,嗄声道:“贱女人,既然你如此痴迷不悟,我就搞一搞你。”

    梅左已中邪术,目光痴迷,任由巴巴拉的在自己嘴里侵犯。巴巴拉似乎不愿持久,在梅左嘴里捣了不到五分钟,便喷射而出。

    就在的一瞬间,五丈外一株树干后,无声地探出一道红衣人影。巴巴拉早已警觉,厉喝道:“什么人?”飞身射向那株树,树后却空无一人。

    巴巴拉面色变了。他肯定方才有人偷窥,或许便是梅左先前看到的红衣人影。不管这红衣人是否“鬼湖三妖”的师父,巴巴拉确定此人的邪术和武功定然在自己之上。

    他回到梅左身边,只见她依然目光痴呆,嘴角溢出。巴巴拉关注四方,沉喝了几声:“朋友,有什么见教直接出来说,不必玩这种捉迷藏的花样。”

    四周毫无声息,仿佛那神秘的红衣人影根本就未出现过。巴巴拉心想,这里已接近师父的供庙。不管方才是何方神圣,只要进入师父供庙周围的禁地,不怕他能反了天去。于是一招手,大踏步走出疏林。四名“色祭”跟在后面。那多出来的一名“色祭”,自然是痴心不悔的梅左。

    接下来的情节,已经在前面讲过。巴巴拉带着四名“色祭”到神庙给师父上供,却陡然发现柳云鬟在禁地周围徘徊。他自然又是欣喜,又是心痛。他一边用催眠术让四名“色祭”先去神庙,一边悄悄趋近了柳云鬟。他不能让自己的心上人在易容之前被师父感应到......

    果毛巫师鼠眼里绿芒大盛,盯着那一脸阳光笑容的少女梅左,沉声道:“敢在本座面前装神弄鬼,你还是第一个!小姑娘,究竟受谁指使而来?你可知本座能让你进入无间地狱?”

    梅左却一脸轻松的表情,笑道:“果毛师伯,你不必色厉内荏。其实你也没有把握打赢我,因为你根本瞧不出我的底细,对不对?”

    果毛巫师狂笑道:“你有什么底细?你叫我师伯,以为我就心虚了么?不错,当年我为了,杀了三名同门师兄弟。我已确定他们中的一人诈死逃脱,你莫非就是那人的徒弟?告诉我,你究竟是我哪一个师兄弟的弟子?是纸妖罗飞,是狮面神君,还是雪狐狸?”

    一旁的巴巴拉仔细回想着自从在学校门口见到梅左后的所有细节,确定梅左是一个毫无心机,更无武功和法术的少女,绝不属于“扮猪吃虎”的那类角色。他忽然想起当自己对梅左施催眠术后,那道鬼魅般显现过的红衣人影,不由一震,向梅左投过去深沉的目光,哑声道:“原来是你!......”

    果毛巫师不由道:“巴巴拉,你认出了她是谁?”

    巴巴拉将疏林发生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下。果毛巫师一听到“红衣人”三字,早已凶相毕露,颤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哪路货色!”

    话音未落,已从炕上飞身而起,一晃到了梅左头,一指疾弹在少女的额头上。

    梅左一震,只听一声阴森森的怪笑响起,笑声令法力尚浅的柳云鬟感到无比惊悚。随着怪笑声,只见一道鬼魅般的红影从梅左体内飞出,一闪之后站立在那头大野猪旁边,竟令得那通灵野猪向后急退,撞在石壁之上,发出了恐惧的嗷叫声!

    果毛巫师轻轻落下地来,单手搭在文慧的香肩上,望着那名垂头立在野猪旁的红衣人,嘿嘿冷笑道:“你总算出现了,但听你的‘鬼巫笑’似乎退步了许多,没有什么威力。”

    巴巴拉盯着那长发遮脸的恐怖红衣人,方才明白是梅左中了附身邪术,而且这红衣人的邪术高深得令自己一直未发觉,竟然一直附在梅左身上跟着自己到达师父的密室,可笑自己还以为梅左一直是受催眠控制。此刻只见梅左恢复了神智,向四周一看,发出了几声尖叫,立刻向巴巴拉扑过来,投入其怀抱,惊呼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随即又指向那红衣人,栗声道:“就是他!我曾告诉你我在树林外的小溪边看见的红衣鬼,就是他!......”

    巴巴拉发觉柳云鬟面色有异,不由轻轻推开梅左,淡笑道:“不管他是红衣鬼还是蓝衣鬼,到了这里,他会后悔自己装神弄鬼......”

    只听那红衣人再次发出那可怖的“鬼巫笑”,阴声道:“果毛大师,看来您真是老了,连眼睛的都花了,居然认为我就是你当年见到的那个红衣人。嘿嘿嘿嘿,告诉你,若真是我师父亲自来到,你早就灰飞烟灭,还会站在这里说话?”

    果毛巫师听那红衣人如此狂妄,不由失笑,语气倒平淡下来。道:“好,就算你不是我见过的那个红衣人,那你又是谁?听你所说,你是那红衣人的弟子,可我还以为除了‘鬼湖三妖’之外,那红衣人没有其他弟子。”

    红衣人冷笑道:“鬼湖三妖连你的幻身咒都解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做我师父的弟子?还有这种愚钝轻薄的败类,更无资格做我师父的徒孙!”

    说着探手入怀,掏出一样物事抛到地上。诸人触目之下,不由大惊,梅左更是惊叫起来:“龙惠喇嘛?!......”

    不错,那被抛在地上浑身僵硬的人,的确是被巴巴拉曾放生的龙惠,不过已经缩成了不到半尺长短的一个小人,看样子已经死亡,但脸上还保留着临死前的惊恐神情,看起来极为诡异可怖。

    果毛巫师一见那缩身小人,不由后退一步,眼中首次流露出惊惧的神色,头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巴巴拉不由问道:“师父,您认出他来了?他究竟是谁?”

    果毛巫师盯着那垂头而立的红衣人,沉声道:“这是我师妹雪狐狸的缩身邪术。中了这种邪术的人,会在数秒钟内连身上衣物缩成一个小人。邪术发挥的功力越深,身子缩得越小。看这喇嘛的缩身尺寸,当不是雪狐狸亲自施术。看来我师妹除了三妖之外,当真另有传人......”

    一顿之后,问道:“你可是那晚引我去雪谷的那名红衣小女孩?哦,不对,应该叫你红衣小女鬼,因为你没有影子......”

    巴巴拉等人闻言不由都朝地面一看,果然那红衣人没有影子。梅左不由道:“他没有影子,莫非便是......”

    少女的“鬼”字还未说出口,那红衣人又发出一阵可怖的“鬼巫笑”,缓缓抬起苍白的手,拨开自己垂在额前的长发,露出一张惨白之极却又俊美绝伦的脸庞,两道妖异的目光朝巴巴拉过来,邪笑道:“巴巴拉,你应该认识我的,因为你听过龙惠的故事......”

    巴巴拉闻言一怔,道:“我认识你?......”盯着那红衣人俊美得令世间女子窒息的脸庞,一方面感到终于遇见了比自己还俊美的男子,一方面却又对他的话感到惶惑。他快速回忆着龙惠曾讲述的经历,心里陡然一动,颤声道:“是你?!......你便是那个险些被龙惠猥亵的俊俏小男孩?真奇怪,当年你竟然没有被送回家,还入了那红衣人门下作弟子?可是你何时变成了鬼?”

    红衣男子看了地上的龙惠尸体一眼,幽叹道:“我叫毕天宇,原本是杭州市的一名小学生,随着父母到西藏游玩,不幸中了这妖僧的迷魂术,还险些被其侮辱。你曾听龙惠说过,虽然当晚我师父命令他将我送回父母身边,但这妖僧半路上对我起了邪念,幸亏桑卓玛一直不放心,悄悄跟在后面......”

    且说当年那个夜晚,小女鬼桑卓玛一直跟在“鬼湖三妖”师徒背后,到了大路上,眼见三妖跟弟子龙惠分道而行,又跟踪了龙惠一会儿,正欲转身回去,忽见那龙惠弯腰抱起那男孩,跃入路边的树丛,不由大怒,暗道:“这喇嘛真是好色不要命!幸亏我一路跟了来,不然这男孩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当下飞身过去,幻化出可怖的鬼脸,将心虚的龙惠惊走,然后恢复小女孩的容貌,伸指在男孩额上一,那男孩立刻醒转,见自己处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不由惊惶,但见到面前的可爱小女孩,却又不由喜爱,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在做梦么?”

    桑卓玛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又问了男孩的姓名,一把牵起他的手,向大路上跑去,边跑边格格笑道:“你的确在做梦,我是你梦中的女孩,陪你回家!”

    两人沿着大路飞跑,当远远望见城市灯火的时候,毕天宇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说道:“我不跑了!”

    桑卓玛抬头看天,道:“你为什么不跑了?我们得快些跑,不然天亮了,我就不能送你了!”

    毕天宇却道:“我怕我一回到家,梦一醒,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桑卓玛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想我,我会夜夜到你梦中来陪你玩!”

    说着两个孩子又沿着大路跑了起来。这次毕天宇没有再停步,但一直侧目盯着桑卓玛俏丽可爱的脸庞,脸上依依不舍的表情越来越重。

    两人跑着,离城市越来越近,忽然远方传来一声鸡啼。桑卓玛面色变了,立刻甩开毕天宇的手,叹道:“天快亮了,我不能再送你了。你自己回家去吧!”

    毕天宇急道:“时间还早,你为什么不能再送我?我一个人怎么能回到父母身边?”

    桑卓玛眼里掠过一丝妖异的神色,忽然问道:“毕天宇,你猜我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毕天宇一愣,随即笑道:“你当然比我小了,我估计你还不到十二岁吧?你应该叫我哥哥才对。”

    桑卓玛的俏脸上忽然浮现出 荡的笑意,用手撩起自己红衣的下摆,毕天宇触目之下,不由大惊。原来这小女孩红衣里面并未穿裤子,下 体一丝不挂。令毕天宇吃惊的倒不是这小女孩赤裸,而是因为他瞧见这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雪白的下竟然长满乌黑的。

    毕天宇平时经常被妈妈带着洗澡,他只见过妈妈肚皮下面长满黑毛,也听妈妈说过女孩子十三四岁以后下面才会长毛,可面前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怎么也超不过十岁!

    正发呆间,桑卓玛已经放下了红衣的下摆,笑道:“你知道我比你大了吧,所以要听姐姐的话。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都上六年级了,还没学过这句古话么?你放心,我送你一样东西,你带在身上,今后如果碰见什么妖物,都不敢欺负你。”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黑色木牌,递给毕天宇,然后转身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毕天宇大喊着女孩的名字,追来几步后终于颓丧地停下来。他一边沿着市郊的大路走着,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牌,只见这黒木牌呈长方形,大约四寸长,两寸宽,牌上浮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姿态妖异,看起来灵动异常。毕千宇不由想:“难道我在梦里遇见了狐仙?”

    这时他经过一片乱石林,忽见前方两名道士踉跄着奔来,其中一人还倒提着长剑,但手腕上滴着鲜血。两名道士见到毕天宇,大惊道:“少年人,到这里来干什么?还不快往后逃命!”

    说着也不管毕天宇,相互搀扶着从男孩身边擦过,向远方奔逃而去。

    毕天宇不知前方究竟有何凶险,本想跟着两名道士奔逃,但一来他以为自己只不过在梦中,不会遇到什么真实的危险,而来少年心性,天生好奇,想知道令两名道士怕成那样的,到底是什么妖物怪兽,于是将那黒木牌紧握在手,向前方大步行去。

    经过一处凹地,见到一名道士的尸体,死状极惨,一柄长剑从额头,将脑袋钉在地上。而且胸腹大开,里面的内脏被掏得稀烂,血腥气历久不散。

    毕天宇的心不由狂跳起来,几乎便要转身而逃,但想起这不过是个噩梦,于是装起胆子,继续向前走去。

    转过一座岩石,一阵剑气破风声夹杂着一种可怖的兽嗷声远远传了过来。

    毕天宇朝前一望,只见二十余丈远外,两名道士手持长剑,正与一个黑色的巨大怪物斗得激烈。接着朦胧的月光,毕天宇看不出那黑色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只隐隐见到两只蓝幽幽的眼睛,且听到那怪物发出阵阵可怖的嗷叫。

    毕天宇不敢再往前去,正打算往后退一段距离,忽然一阵浓重的兽腥味钻入鼻孔,同时一只毛茸茸的手爪搭在自己肩头上,只听一个浑浊嘶哑的语音道:“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

    毕天宇吓得浑身发软,转过头,触目之下,更是险些晕厥过去。

    只见一个狰狞可怖的狼头怪人站在自己面前,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衣,臀后拖着一条粗大毛绒的长尾巴。

    毕天宇年龄虽小,但在来西藏之前,早听说过藏边的荒山雪谷里有成精的狼妖和熊怪,当时不过以为是迷信传说,想不到今晚自己竟亲眼所见,看来真是命运凄惨。

    随即又想起这不过是自己在做梦,于是一边在心里埋怨着噩梦为何一直不醒,一边向后退步,单手高举起那块桑卓玛赠与的黒木牌,喝道:“何方妖孽,见到圣物,还不逃匿!”

    对于这块浮雕着狐狸的怪异木牌,毕天宇本来以为是个玩具,不会有什么降妖伏魔的功能,此刻举起来,不过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诈唬那狼人。谁知那狼人一见黒木牌,竟然立刻露出惊惧万分的神色,向后踉跄着退了几步,发出一阵颤栗的嗷叫,身子在空中飞旋了两圈,落下地时,已变成一头长约一丈的粗毛巨狼,窜入草丛,瞬间不见。

    毕天宇不由怔在了当地,瞧着自己手中那块“貌不惊人”的黒木牌,心想:“莫非这牌子真是个宝物,可以驱除邪物?”

    此时那黑色怪物已将两名道士逼得离毕天宇越来越近。月光下毕天宇终于看清,那怪物是一个身形巨大的熊脸人,样子看着笨拙,但两名道士精妙的剑法,就是伤不到他一丝半毫,反而被他巨大锋利的熊爪,逼得左奔右突,险象环生。一名道士的半边脸已被抓得稀烂,另一个已失去了半截胳膊,鲜血流了一地。

    毕天宇心想:“原来是只熊怪!”举起那方黒木牌对那熊脸人一晃,大喝道:“妖孽,还不快现出原形!”

    果然,那熊脸人侧目一见木牌,顿时浑身一颤,双眼发痴,竟然像个石像般停在了那里。两名道士趁着这电光石火的间隙机会,一前一后,齐出剑招,只听一声凄厉的兽叫,一柄剑从熊脸人的后背穿入,从前胸穿出。另一柄剑从熊脸人的后脑穿入,从前额穿出。鲜血飞溅中,熊脸人缓缓倒在了地上,沉重的身躯震起一片尘土。

    毕天宇不由一呆,想不到这凶恶的熊脸人就此死了。那两名道士喘着气,从熊怪身上拔出长剑,说了声“多谢小侠相助”,便在地上盘坐下来,开始调息止血。

    毕天宇根据他们的请求,去不远处的地上拿来包裹,取出绷带伤药。两名道士调息完毕后相互包扎伤口,毕千宇也在一旁相助。这两名道士一个是面色沉稳的中年人,一个是目光闪烁不定的青年道士。包扎完毕后,那中年道士再次谢过毕天宇,问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岭。毕千宇心想,我这不过是在做梦,平时自己哪里会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当下只说自己贪玩迷了路。那中年道士也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清虚,那年轻道士是自己的同门师弟叫清平,两人都是祁连山天云观的道士,前些日子受师父天云道长命令,来到藏边铲除危险百姓的熊怪狼精,在这一带守候了多日,总算引出了两头妖怪,却不想这两头畜生通灵后竟如此凶恶,若非毕天宇现身,今晚天云观派出的五名弟子只怕全部要折损于此。

    毕天宇不由道:“我进入这片石林时,迎面遇到两名道兄,莫非也是你们的同门师兄弟?他们怎么不来助你们诛杀妖怪,反而自己逃命?”

    清虚叹道:“那是我的师弟清风与清林,平时练功偷懒,没少受师父责骂。这次命令我带他们出来,不过是想让他们在险恶的环境里历练历练,却不料他们一见到狼妖熊怪就吓得发抖,战不了几招便逃之夭夭。还有一名清波师弟,被那狼妖挖破脏腑,死状凄惨,想必毕小侠也已见到了......”

    毕天宇心想我何时变成了“毕小侠”?不过是这块黒木牌逞威风罢了。清虚早就注意到毕天宇手中的黒木牌,但没有仔细看。虽很惊异这块黒木牌竟能震骇住凶残的熊怪狼妖,但他性格沉稳,一时不愿过多打听。而那青年道士清平却颇多心眼,向毕天宇一伸手,笑嘻嘻地道:“毕小侠,你的黒木牌如此厉害,可知你一定出自名门。可否将这块神奇的木牌借我一观?”

    清虚不由沉声道:“师弟!......”毕天宇却已将木牌大方地递在清平手里,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是块黒木牌,我也不知道它为何有降妖除魔的效用。道兄想看尽管看个够!”

    清平将黒木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见到那木牌上浮雕的狐狸图案,不由一阵窒息,忙道:“师兄请看!......”

    清虚不情愿地伸过头去,见到木牌上的狐狸图案,也是一惊,目光移向神色从容的毕天宇,问道:“敢问毕小侠,这块木牌可是你的同门之物?”

    毕天宇愣道:“什么同门之物?”

    清平沉声道:“就是说这块木牌代表一个恐怖的人物,你可是这恐怖人物门下的人?”

    毕天宇笑道:“什么恐怖人物,我不懂。这块木牌,是我在雪地里无意中捡来的。”

    他并非故意说谎,不过对两名道士紧张的神情感到好玩,所以随便开了个玩笑,却不想自己这句玩笑险些惹来杀身之祸。

    清虚叹道:“既然是捡来的,我们就放心了。我劝毕小侠还是将这块木牌扔掉的好,不然恐怕会给毕小侠带来麻烦。”

    清平却心想:“既然是捡来之物,便是无主之物,应该见者有份了......”他生性贪婪,心术不正,此刻望着手中的木牌,眼里已忍不住流露出贪婪之色。

    毕天宇闻言又是吃惊,同时不悦,一把将清平手中的木牌抢了回去,揣入怀中,道:“道长,我不明白,这块木牌这么厉害,助你们打败了狼妖熊怪,你们为什么要我将它扔掉?”

    清虚正色道:“我们并非不感激毕小侠对我们的救命之恩,但这块木牌所代表的人物,是江湖中一个极其凶恶极其恐怖的妖邪。方才狼妖和熊怪之所以被震住,是因为他们也对这个妖邪人物感到害怕。我担心毕小侠若是长期将此妖邪之物带在身边,只怕会遇到凶险。”

    清平接口道:“若是毕小侠舍不得扔掉,不由暂时交给我们保管,这样若有什么危险,也由我们承担,毕小侠的安全是很重要的。”

    毕天宇心想送我木牌的女孩桑卓玛那么漂亮可爱,怎么会是什么恐怖的妖邪人物?这两个道士真是莫名其妙。但又想起自己不过是在梦中,又何必跟两人计较,当下起身,学着武侠电影里的人物抱拳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着便大踏步朝前走去。两名道士不由叫道:“毕小侠!”但由于两人受伤较重,一时无力站起,只有眼睁睁望着少年离去。

    毕天宇走出石林,淌过一道溪涧,前方城市的灯火越来越近。毕千宇心想这个梦竟然如此漫长,不知何时才能醒转。梦中虽然经历了狼妖熊怪的惊险画面,但想起那个可爱的女孩桑卓玛,又觉得这个梦再长也是值得的。

    但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做梦的呢?毕千宇清楚地忆起自己跟着父母在拉萨的豪华饭店里吃饭,站在窗前数星星,忽然间迷糊了,等恢复意识时就见到那个女孩桑卓玛。自己怎么会在数星星的时候进入梦境呢?这一毕千宇实在想不通。

    离市区越来越近,忽然一辆警车呼啸着从前方公路上驶过,“嘎吱”一声停了下来。几名警察打着手电筒下车,向毕天宇奔过来,很快将少年围在了中间。其中一名警察拿着一张照片,对着毕千宇仔细一看,笑叹道:“总算找到了!孩子,你是不是叫毕天宇?”

    毕天宇道:“是啊,我叫毕天宇。我这个梦真是丰富,连警察叔叔都跑出来了!”

    几名警察对望着,看神情显然对毕天宇的话感到不解。一名警察道:“孩子,你怎么会从拉萨的大饭店忽然跑到这里?有人看到你是跟着一个红衣喇嘛走的,现在那个喇嘛在哪里?”

    毕天宇越听越糊涂,道:“什么喇嘛?警察叔叔,你们硬要到我梦里来也罢了,怎么又扯出什么喇嘛来?”

    那警察道:“孩子,你自己遭了绑架还不知道么?是你父母报的警。幸亏有人看见了那个喇嘛,我们才一路追踪而来。那个喇嘛是传说中专门对孩童施行迷魂术的妖僧,他难道没有对你怎么样?”

    毕天宇摇着头,表示不明白警察的话。一个年长的警察叹道:“看来这孩子有中邪了。那个妖僧很厉害,这附近说不定有凶险。我们还是先把孩子带回去,再做打算。”

    警察们带着孩子正要上车,忽听远方有人喊道:“警察同志,等一等!”

    警察们不由拔出手枪,只见两名浑身血迹的道士在月光下奔来,其中一个半边脸裹着绷带,另一个少了半截胳膊。毕千宇不由叹道:“这个梦真是奇怪,我还从未在同一次梦中重复遇到相同的人!”

    警察们先将毕天宇塞进车里,用枪指着两名道士,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在这里干什么?莫非是在偷猎国家保护动物?”

    清虚苦笑道:“这里哪有什么国家保护动物,只有荒山精怪!警察同志,我们是祁连天云观的道士,奉师父之命来这里诛杀残害乡民的狼妖熊怪。今晚在那个孩子的帮助下,杀了熊怪,让狼妖逃脱。现在我们受了重伤,希望警察同志能将我们送回拉萨的旅馆。另外我们还有两名失踪的师兄弟,还请警察同志们派人寻找。”

    警察们闻言互望着。一名警察头道:“关于请天云观的道士们来诛杀传说中狼妖熊怪一事,我听方局长提过,还要我们在必要时候拨出警力来辅助。看来两位道长真是天云观的人。但是......”

    警察望了望车里,疑惑道:“这个叫毕天宇的孩子不过是名失踪的儿童,怎么会助你们消灭狼妖熊怪?还有,你们可曾见过一名红衣喇嘛?据群众线报,那个喇嘛是个妖僧,在昨晚曾将毕天宇这孩子用迷魂术带走。”

    两名道士摇着头,表示未见过什么喇嘛妖僧,对毕天宇用黒木牌震骇狼妖熊怪一事,隐瞒未报,只是说这孩子机灵,在一旁摇旗呐喊,鼓舞两人杀了妖怪。警察们只好作罢,也请两名道士上车,驶向市区,先将两名道士送回住宿的小旅馆,再将毕天宇送回到父母所在的酒店。当毕千宇被母亲拥在怀里哭泣的时候,毕千宇真是糊涂了,心想这个梦怎么还没有醒。难道从在荒野遇见那个女孩桑卓玛开始,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真的?自己真的中了什么喇嘛妖僧的邪术,又莫名其妙地清醒过来,见到美丽的小女孩,再经历狼妖熊怪的惊险画面,再遇到警察将自己带回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说明那个小女孩桑卓玛也是真的存在。

    想到桑卓玛,毕天宇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心想若是那个女孩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自己以后可得再去找她。

    毕天宇的父母都是杭州市的中学教师,知识分子,家境富裕,长期生活在城市中,对什么妖僧和迷魂术始终半信半疑,此刻见到儿子平安归来,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其它的一切都无暇计较。毕天宇正要被母亲苏玲领着去睡觉,父亲毕刚忽然道:“等一等再睡。过会儿有一位大昭寺的窝查大师要来,是方局长推荐的,说是这孩子中过妖僧的迷魂术,其中经过我们至今不清楚。方局长担心孩子中邪,所以请窝查大师来看看。据说这窝查大师是半个活佛,很有些法力。”

    苏玲闻言冷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迷信起来了?我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迷魂妖术,不过是有人想绑架我们孩子,诈骗一钱财罢了。现在孩子平安无事,你就不要再折腾了!孩子一夜没有休息,你忍心让他累着?”

    毕刚苦笑道:“方局长是我的同学,他在藏边工作多年,若不是了解这些科学不可解释的事物,他也不会向我推荐辟邪的法门。我们还是给方局长一个面子,等一等那位窝查大师吧。”

    苏玲还在犹豫,毕天宇的精神却很好,望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色,笑道:“妈妈,反正天都要亮了,我也睡不着,就看看那位什么半个活佛吧!”

    苏玲不由莞尔,俯身刚在儿子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外面便传来方局长的笑声,同时一阵浓重的酥油味飘了过来。毕刚打开门,面色红润的方局长领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红衣喇嘛走进客厅。

    苏玲一见那喇嘛,便不由皱起秀眉,因为那喇嘛面相狞恶,而且一身喇嘛服肮脏不堪。更令苏玲感到恶心的是,那喇嘛一进来,便将两道任何女子都分辨得出的色迷迷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方局长介绍道:“这是大昭寺的窝查大师,精通密宗功夫,并且精研佛法,是大昭寺有名的讲经师,也是自治区委员。天宇,你过来,让大师看看你。”

    毕天宇也对这窝查喇嘛感到恶心,躲在母亲身后不愿过去。毕刚喝道:“这孩子怎么连起码的礼貌都没了?快过来,给大师磕头行礼!”

    毕天宇无奈走到窝查喇嘛面前,合掌简单地行了一礼,淡淡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除非佛祖来了,我才会下跪。对这位大师,我还是行个礼吧。如果大师真的精通佛法,定然开明大度,不会与我计较。”

    窝查喇嘛在西藏高僧中地位甚崇,寻常人见了他都要匍匐跪地,今日见这孩子如此无礼,心里颇为恼怒,但脸上却现出笑意,伸手握住毕千宇的手腕,笑道:“是否下跪只是一种形式,关键是对佛祖的真心信仰。这孩子天资聪颖,今后定成大器!”

    说罢放开毕天宇的手腕,目光移向方局长和毕刚,道:“这孩子脉相正常,面色也中正,没有中邪的迹象,你们可以放心了,不过——”

    深沉的目光忽然苏玲俏丽的脸上,道:“这位女施主可是孩子的母亲?我看你肤色有异,可是最近用多了高级化妆品,却没有收到很好的美容效果?”

    苏玲闻言一怔,不由面色微红,嗫嚅道:“大师真是有些眼力。我最近为了护肤,托朋友从法国买了一些护肤霜和美容膏,用了半个多月,却不见有什么好的效果,反而时常感觉皮肤发痒......”

    窝查喇嘛头道:“女施主当然会感觉皮肤发痒。这发痒只是最初症状,若是女施主一直将那些法国进口的美容物品使用下去,一定会得衰老症,皮肤逐渐枯萎,未老先衰,面相恐怖......”

    苏玲闻言一下子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叫道:“大师,您别吓我!......”

    窝查喇嘛却已转向方局长和毕刚,道:“上个月的登了一则新闻,披露了一批从国外走私进口的法国化妆品,对很多妇女造成了损害。我有一个在法国南部的牧师朋友,对我说那批走私化妆品之所以会使妇女们毁容,是因为那家生产化妆品的地下公司为压缩成本,从中美洲巫术部落里购买有毒的香料原木。你么可曾看过那则新闻?”

    方局长头道:“我看过。想不到嫂子也买了那种化妆品。现在各地工商部门都在查禁那批有毒化妆品。今日幸亏嫂子遇见了大师,否则就危险了。”

    毕刚虽然没有看过那则新闻,但对窝查大师的话深信不疑,责怪妻子道:“你真是爱美成痴,非要买国外的假冒伪劣!差把自己的脸给毁了吧?今日若非遇见大师......”

    话音未落,酒店服务生在门口道:“毕先生,有一位道士来访,想看看孩子是否安好。”

    毕刚听方局长说过有两名道士,似乎和自己的儿子并肩斗过妖,但具体不知道详情。当下经过方局长的目光示意,让服务生请那道士进来。

    一名半边脸裹着绷带的道士瘸着脚进入大厅。毕天宇一见是那什么天云观的道士清平,不由皱眉道:“又是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莫非又要对我胡言乱语,劝我丢掉木牌?”

    那道士清平的确是瞒着师兄清虚,来找毕天宇,想打那黑木牌的主意。他本来打算不能骗取也要明抢,但一进大厅,望见那形象凶恶的窝查喇嘛,立刻打了退堂鼓。因为他多少有些道行,看出这喇嘛十分妖异,不是自己所能对付,当下单掌行礼,笑道:“无量寿佛,毕小侠说哪里话?我只是受师兄所托,来看望一下毕小侠,别无他意!”

    毕天宇淡淡道:“那就好。谢谢你来看我。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清平无奈,正欲告退,窝查喇嘛脚步一移,已挡在门口,沉声道:“什么木牌?道士你说清楚!”

    清平受不住窝查喇嘛威慑的语调,只好叹道:“这毕小侠身上藏有一块黒木牌,据说是无意中捡来。我看出那木牌属于妖邪之物,怕这孩子长期带在身上有凶险,因此来劝说他......”

    窝查喇嘛一挥手,止住了清平的话,目光移向毕天宇,神情显得威严,一伸大手,道:“孩子,将那木牌拿出来!”

    毕天宇狠狠地瞪了清平一眼,撅嘴道:“什么木牌?我不知道!”

    苏玲抚住儿子的肩,柔声道:“孩子,大师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若是真的藏起了什么不详的东西,可一定要拿出来!”

    毕天宇在众人目光的逼视下,只好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块黒木牌,苦笑道:“无所谓,你们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这只是一场梦,又不是真的!”

    至此他还是以为自己在做梦,正奇怪这个梦为何如此漫长,忽听方局长一声惊呼:“大师,您怎么了?!......”

    只见窝查喇嘛神情惊惶,高大的身子摇摇欲坠,被方局长扶住才未跌倒。毕天宇不由大笑道:“这块木牌是镇邪之物,只有妖魔鬼怪见了它才会惊惶。大师您反应如此强烈,莫非您也是......”

    毕刚也扶住了窝查喇嘛,斥道:“天宇不要胡说!”

    那清平见状心底暗笑,心想老子眼光不错,这喇嘛果是妖物,否则怎会见了木牌有此反应?当下一伸手,从毕天宇手中将那块黒木牌接了过来,揣入怀中,笑道:“各位保重,贫道先走一步了!”

    说着便快步出了大厅。窝查喇嘛依旧在惊惶发呆之中,所以众人也顾不上拦截,都惊奇于为何法力高深的窝查喇嘛竟对那黒木牌如此惧怕。唯有毕天宇见木牌被抢,虽以为这是个梦,还是十分愤怒,竟飞步追了出去,大喊道:“兀那道士,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实施抢劫!快还我木牌来!”

    清平转过走廊,刚进入电梯,忽见毕天宇追来,顿时目露凶光,拔剑从两道正在合拢的电梯门猛刺出去。毕天宇陡见剑光闪耀,还算反应迅疾,及时刹住脚步,但剑尖还是刺破了衣服,只觉胸口一阵刺痛,顿时向后跌倒在地。

    电梯门合拢,一旁的数字表显示电梯向下降去。此时毕刚夫妇和方局长快步赶来,扶起跌在地上的毕天宇。方局长解开孩子的衣服检查之后,松了一口气,叹道:“还好,只刺破了一皮,没有什么大碍。”

    说着沉下脸,掏出手机,正吩咐酒店外的警察拦截道士,窝查喇嘛阴沉的语音在后面响起:“不用拦他。我可以让他永远出不了这座电梯!”

    众人回头,只见窝查喇嘛缓步走来,手里捻动着佛珠,神情早已恢复了镇定,并且增添了一丝阴鸷的神色。

    方局长不由问道:“大师,您方才见了那黑木牌,为何那么紧张?莫非那木牌的来历真的不简单?”

    窝查喇嘛走到电梯门口,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电梯门作出怪异的姿势,一边回答道:“那木牌是个圣物,象征着释迦摩尼佛祖的指令。在佛经中曾记载这块木牌由文殊菩萨保管,却不知为何竟然流落到民间。我是虔诚的佛教徒,见了这块木牌自然震惊,方才真是失态,让你们见笑了......”

    众人听说那黒木牌竟有如此大的来历,皆不由肃然起敬。其实这窝查喇嘛只是胡诌,心里明白那黒木牌的真实象征,却不敢说出来,因此才将木牌扯到佛祖菩萨上,借以掩饰自己方才惊惶的丑态。

    且说那道士清平抢得木牌,心里洋洋得意,心想自己今后有这木牌在手,还怕什么妖孽,定能成为一代降妖宗师,连师父天云道长也将给自己提鞋。得意了许久,忽感不对,这电梯不过下降数层,怎么一连下降了十几分钟还不到头?身子感到电梯在不断下降,那表盘上的数目却停在了“3”字上再也没有变化。伸手指去按,也不见效果。心里才知着了道,想起那形象凶恶的喇嘛,不由惊惧,再次拔出长剑,一剑向那电梯门缝刺去,那门缝却甚为细密,剑身无法穿过,剑尖刺入后竟然拔不出来。

    正惊惶间,忽见电梯内三面镜子里不见了自己的影子,镜中空茫茫一片,忽然升起一团黑雾,待黑雾散去,三面镜中逐渐显现出一尊金色雕像,栩栩如生,竟是道门圣祖元始天尊的雕像。清平慌忙跪下,转着圈向镜子磕头,颤声道:“天尊降临,不知对愚徒有何训示?”

    忽听一阵阴森森的冷笑,从天尊雕像背后缓缓转出一名身形高大的喇嘛,正是窝查。只听“卡擦”一声脆响,天尊雕像的头颅,竟被窝查喇嘛一掌切下,滚动在地。窝查喇嘛冷笑道:“小道士,你向谁跪拜?要训示你的不是你的道祖,而是佛爷我!”

    清平吓得连连磕头,道:“对对对,弟子谨听佛爷训示!只求佛爷饶我一命!”

    窝查喇嘛的语音从三面镜中传出,甚是诡异:“我只问你,那块黒木牌究竟从何得来?”

    清平说出了在荒野与狼妖熊怪恶斗时遇见毕天宇的经历,道:“那孩子说这木牌是他在无意间捡到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弟子无德无能,没有资格保有这块木牌,这便给佛爷献上,只求佛爷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

    窝查喇嘛的手从镜中陡地伸出,从清平手中将那块黒木牌接了过去,嘿嘿冷笑道:“你当然没资格保有这块木牌!佛爷我也不想杀你,但你能够走出这座电梯,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着镜中黑雾再次升起,将那尊断头雕像和窝查喇嘛的身影笼罩住。待黑雾再次散去,镜中恢复了清平的正常影子。

    清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从电梯门缝里奋力拔出剑尖,伸指在表盘上一,电梯上的数字终于开始正常变化,由“3”逐渐变到了“1”,电梯门缓缓开启,清平叹着气正要出去,忽然从外面涌进一群奇装异服的蛊惑少年,将他推回电梯里。电梯门再次关闭。清平还未反应过来,一名染着黄发的瘦削少年已经在他上连捅十几刀,浓稠的血液顿时四处飞溅......

    众人见窝查喇嘛闭眼在电梯门口伸指做着那种怪异的姿势,嘴中还喃喃有词,都觉得奇怪,但不敢打扰。过了足足五分钟,窝查喇嘛才睁开眼睛,冷笑道:“那个道士敢抢佛祖的圣物,定会遭到恶报。虽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我也救不了他。”

    这时电梯开启,几名住客走了出来。方局长忙问他们是否看到一个道士下去,住客们都摇头。众人正觉奇怪,窝查喇嘛淡笑道:“你们不必急着找他。我说过,他抢夺佛门圣物,定会遭到恶报。”

    说着目光移向毕天宇,柔声问道:“孩子,告诉我,你究竟从何处得到那块黒木牌?你一定要说实话,否则定有凶险。”

    毕天宇打了个哈欠道:“唉,这个梦怎么还不醒?如果我说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给我的,你相信么?”

    窝查喇嘛沉吟道:“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孩子,你能否再说详细一些?”

    毕天宇不耐烦地道:“就是我梦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她送给我那块木牌。你还要我说得怎样详细?”

    毕刚斥道:“天宇,不要无礼!大师问你什么,你一定要老实作答!”

    苏玲由于担心自己的脸,想请教窝查,此时也劝道:“孩子,大师是为你好,你一定要仔细说出得到那块木牌的经历。”

    毕天宇却朝母亲的怀里一靠,懒洋洋地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现在忽然很想睡觉,希望你们不要再烦我!”

    毕刚大怒,正欲训斥,窝查喇嘛轻轻一摆手,叹道:“孩子累了,不要勉强他说。这件事改日再谈。我该走了。”

    毕刚连声道歉,忙跟着方局长送窝查喇嘛下楼。苏玲带着儿子回到客房,伺候其睡下,然后坐在床边,抚着自己的脸庞,不由发起呆来。

    她今年三十二岁,由于天生丽质,所以一直注重保养。尤其在生了孩子之后,更是通过束身和瑜伽锻炼保持身材,另外通过名贵的化妆品保持肌肤嫩滑。在别人眼里,苏玲一直是个青春靓丽的时尚女郎,可是,自从半个月前用了那种法国进口的化妆品之后,她感觉肌肤有些发痒,不再有以前那种光泽,因此一直很着急。今日听窝查喇嘛一讲,才知道原委,原来那批化妆品是国外生产的伪劣!不由很是愤怒,正想打个电话将那个帮自己买化妆品的朋友责骂一顿,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苏玲给儿子盖好被子,出去开门,见来访的是自己在拉萨商场结识的好友邱丽丽,不由欣喜。

    邱丽丽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整齐的流海下闪动着一双水汪汪的玉眸,显得很是清纯可爱。她是一家小首饰店的老板,跟苏玲同岁,两人都对服装和美容感兴趣,所以一见投缘。

    邱丽丽牵着苏玲的手,两人并肩在沙发上坐下。邱丽丽笑道:“我刚从广州进货回来。听说天宇神秘失踪又被找了回来,所以过来看看。孩子没事吧?”

    苏玲把邱丽丽带进卧室,两人见毕天宇已经睡熟,发出了轻微均匀的鼾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邱丽丽笑道:“这孩子在做什么好梦呢?难道在梦里娶媳妇?笑得这么高兴!”忍不住拉开被子,只见男孩的小裤衩被鸡鸡成了一座小帐篷。邱丽丽嗔笑道:“果然是在做梦娶媳妇!你看小鸡鸡都硬起来了!苏玲,你给孩子穿的裤衩太紧了,这样孩子容易遗精的。”

    说着便轻轻扒下了毕天宇的裤衩,只见男孩的小鸡鸡已经涨硬成一根红红的小,十分可爱。邱丽丽与苏玲对视一眼,两女的眼中都闪现出一种暧昧的俏皮神色。先是邱丽丽俯去,用闪耀着唇彩的樱桃小嘴含住男孩的小,轻轻地吮吸了一会儿,然后两女一起掀开自己的衣襟,只见四对浑圆洁白,高翘。邱丽丽的比较红艳,苏玲的稍微有发黑。两女轻笑着,纤手托住自己的,摩擦了一会儿,然后苏玲俯去,用夹住儿子的小,开始轻轻搓弄起来。邱丽丽笑道:“苏玲,你看过色情版的‘倚天屠龙记’吗?那里面殷素素就用自己的夹住儿子张无忌的小鸡鸡,把儿子的搓了出来。后来张翠山自刎后,殷素素因为牵挂儿子也没有自杀,带着张无忌隐居,为了治疗儿子的寒毒,天天全裸着搂着儿子泡在热水桶里、、、、、、”

    苏玲嗔笑道:“我才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了,轮到你了!”起身让邱丽丽跟儿子。两女轮流用侵犯着小男孩的,最后毕天宇射出了稀汤一般的,喷在了邱丽丽脸上,兀自沉睡不醒。

    两女清理完痕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苏玲将经过大概说了说,道:“孩子目前没什么事。那位窝查大师,真是有些眼光,看出我用的化妆品有问题。我正想向他请教究竟怎样能永保肌肤嫩滑,他却走了。”

    邱丽丽一听窝查大师的名字,立刻双手合十,脸上现出无比崇敬的神色,道:“那位窝查大师,实在是一位法力高深的活佛。我一直对他老人家感激不尽......”

    苏玲动容道:“哦,丽丽,你究竟受过窝查大师什么恩惠,竟对她如此崇敬?”

    邱丽丽叹道:“苏玲,我过去曾经遭受过一次可怕的灾难,没有对你说过。在那次灾难之后,我真是生不如死,幸亏遇见了窝查大师,他救了我,使我重获新生。”

    苏玲的好奇心被勾起来,道:“哦?你究竟受过什么灾难?窝查大师又是如何救你的?”

    邱丽丽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笑意,道:“两年前,我的店里遭了火灾,死了几名店员。我虽然得以保住性命,但身子被大火大面积烧伤,脸庞更是被完全毁容。我在医院里醒来之后一照镜子,立刻吓得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之后,我不想活了,因为如果带着这种烧焦的可怕面容活在世上,别人一定会将我看成怪物!”

    苏玲闻言感到惊悚,颤声道:“丽丽,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可怕的经历!可是你现在......你现在竟然恢复得这样好!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神奇的整容手术?”

    邱丽丽叹道:“世间哪有这种起死回生的整容手术!本来我根本没想到自己能复原。那天傍晚,我用围巾裹住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走过拉萨市的长街,来到市郊一座小桥上,桥下是滚滚的流水。我望着西天美丽的夕阳,心想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人间的风景了。我对尘世依然不舍,可是我还是选择了站到桥沿上,往下跳去......”

    苏玲听到这里,不由“啊”地惊叫一声,握住了邱丽丽的手,颤声道:“丽丽,你竟然真的去自杀了!”

    只听邱丽丽续道:“我正要往下跳,忽然有人从后面抱住我的腰,将我奋力从桥沿上拖下来。救我的人是两名时尚靓丽的美女,而且看着有眼熟。直到她们做自己介绍,我才记起她们是拉萨区委歌舞团的一级演员,一个叫葛青,一个叫托塔慧。她们曾到我店里来买首饰,跟我谈论过美容,很是投缘。那天幸亏她们到市郊一个喇嘛庙上香还愿,回程时见到我站在桥上要轻生,赶忙过来拦下我。明白我要自杀的原因之后,葛青叹道:‘邱姐,你如此轻率地便要舍弃生命,是你精神上缺乏寄托、不信佛法的结果。’我不明白这与佛法有何相干。托塔慧道:‘邱姐,你看我跟小青原本也只是容貌一般、无甚姿色的女子,在歌舞团里地位低下,受人歧视。幸亏我们最后成为了窝查大师弹诚弟子,一方面学习佛法净化心灵,另一方面承受大师的宝贵雨露,才出落得如此姣好的容貌。你被毁了容不要紧,只要你相信窝查大师的法力,一定能恢复青春靓丽的容颜,并且还能更加漂亮!’我以前也听说过窝查大师是西藏有名的高僧,不但佛法精深,而且法力无边。那天听到两名歌舞团演员对他如此推崇,便问了一个详细。原来窝查大师是好几世的罗汉转世,本来要升为菩萨,但由于业力,不得不在尘世耽搁,要了却与数万名的女子的尘缘之后,才能无牵无挂地脱离人间,上升至菩萨道。这数万名女子,便是在人世间不堪容貌丑陋或青春易逝的女子。窝查大师要使这数百名女子得到自己最满意的美丽容貌、最终勘破色相、一心向佛之后,才能潇洒地出世修道。葛青和托塔慧说她们与我都是这数万名女子中的人。我起初还将信将疑,但当她们带我回住所,给我看了她们以前相貌平凡的照片之后,我开始感到了神奇。最后更令我深信不疑的是,窝查大师在好几世里牺牲修行、度化世间女子的慈悲善行竟然记载于好几篇佛经之中。我读了那几篇佛经后,无比感动,因为窝查大师每度化一名女子,都要消耗许多神通法力,耽误自己的修炼进程。在葛青和托塔慧的劝说下,我终于去见了窝查大师......”

    苏玲已经有些听明白了邱丽丽的意思,不由俏脸发红。她感到这件事有些荒谬,但对窝查喇嘛的法力,还是深信不疑。只听邱丽丽续道:“窝查大师在大昭寺有一间禅房,是他专门为度化世间女子所设的。由于世间向往美丽容貌的女子实在太多,所以要想得到窝查大师的度化,必须提前向窝查大师的弟子流涕喇嘛预约登记,登记的手续是将你自己穿过三天以上的内 裤脱下来,装在一个精致的礼品盒中,送到流涕喇嘛那里。无论是否与窝查大师有缘,流涕喇嘛都会在三天之内用一只木盒退回你的内 裤。若是上沾有窝查大师的圣液......嘻嘻,你明白什么意思吧?若是内 裤上有圣液,你就会得到一张精致的号牌,上面写明你的牌号和受窝查大师度化的日期时间。你到时去窝查大师的禅房领受度化便是了。我当时在两名歌舞团好友的鼓动下,便到流涕喇嘛处做了登记。两天之后,窝查大师便在禅房里接见了我......”

    邱丽丽说到这里,脸上有些羞涩的表情。一顿之后,续道:“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晚的经历。窝查大师平时看起来十分凶恶,而且衣服邋遢,但在男女性事方面,窝查大师竟然十分精通,而且能令女人达到万分爽快的幸福境界。最神奇的是,凡是承受过窝查大师雨露的女子,无不变得青春靓丽、容颜不老......苏玲,你既然来到拉萨,就要珍惜与窝查大师的缘分,快些去流涕喇嘛处登记。你不但能克服假冒化妆品对你的损害,而且今后将变得百毒不侵、青春永驻......”

    苏玲并非没有怀疑过邱丽丽是受窝查大师的指示来行骗,之所以要编造这样一个罗汉转世度化凡间女子的宗教神话,其目的无非跟那些心思下流的男人一样,就是要与自己。但当时这些怀疑的念头只在苏玲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因为她将邱丽丽看作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而且邱丽丽第二天还带她去看了自己两年前被毁容时的照片,真是不堪入目。另外邱丽丽还给她读了记载罗汉牺牲修行转世度化女子的那几篇佛经。所有这些努力终于使得苏玲对窝查喇嘛信以为真,做出了去大昭寺登记的重要决定。

    当然,对于一向还是比较注重贞洁的苏玲来说,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很容易,还是经过了一番矛盾的思想斗争。因为就算不去领受窝查大师的度化,就算自己会逐渐容颜衰老,丈夫毕刚还是会关爱自己,但永葆青春靓丽的确是尘世间大多数女人的梦想。有那么多神奇的例子在先,自己难道就要错过这一次机会?

    苏玲委实认真地考虑了好几天。令她终于下定决心的是在那天傍晚,当她搂着打瞌睡的儿子在沙发上发呆之际,丈夫毕刚坐在饭桌前,给她读了报纸上的一则新闻,新闻上终于报道了那天在这家酒店电梯里神秘失踪的道士清平的下落,说是清平竟然在昨天突然出现在另一家酒店的电梯里,被一群蛊惑仔由于误会而用刀捅死。苏玲一方面感到有些恐怖,一方面再次感受到窝查喇嘛的神奇法力,看来自己一个凡俗女子,与一代高僧“那个”一次并不怎样丢人,相反说不定还是一种荣耀。

    于是,第二天下午,在邱丽丽的陪同下,苏玲终于来到大昭寺,见到了那个身材高瘦的流涕喇嘛。流涕喇嘛不愧其名,一天到晚抽动着鼻涕,一身喇嘛服也很肮脏,令苏玲感到有些恶心,但她还是保持着恭敬,俏脸微红,将那个装了自己内 裤的精致粉色礼品盒送到了流涕喇嘛手里,正欲告辞,流涕喇嘛怪声道:“这么快就急着要走?今天的手续还没完呢!”

    苏玲芳心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还有什么手续?”

    她担心流涕喇嘛会吃自己豆腐,可流涕喇嘛只是嘿嘿一笑,拍着她的香肩,让她不要紧张,然后带她转过几道回廊,来到据说是窝查大师度化女子的禅房门口,让她在禅房门口的阶梯下跪三个小时,对着禅房磕三百个头再走,说这是恳求大师雨露的一项必要手续。

    苏玲不由皱眉,但看了站在一旁的邱丽丽的眼色,只好在禅房门口跪了下来,开始磕头。流涕喇嘛怪笑着走了,邱丽丽很够义气,陪苏玲跪了三个小时,并且教她背诵罗汉牺牲修行度化凡间女子的那几篇佛经。苏玲很感激邱丽丽。三小时后,两女终于腰酸背痛地起身,离开了大昭寺。

    当晚,窝查喇嘛躺在拉萨一家豪华娱乐场所的包间里,双手摩挲着苏玲那条镶着淡蓝色花边的三角内 裤,不由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包间的高级音响播放着容中尔甲的藏歌。几名喇嘛搂着小姐坐在沙发上喝啤酒,猜拳行令闹成一团。另外有几名喇嘛恭敬地站立在窝查喇嘛躺身的柔软长椅边,其中便有那名高瘦的流涕喇嘛。还有一名白衣女子跪在旁边,正是邱丽丽。

    窝查喇嘛笑问道:“度化苏玲的具体日期定了没有?”

    流涕喇嘛恭声道:“就在两天后的下午三。我已制作好号牌,明天就给苏玲送去。”

    窝查喇嘛头,伸手从一旁的皮包里掏出一把百元大钞,丢到地上,对邱丽丽道:“你这次表演得不错,这些赏赐给你。你可以走了。”

    邱丽丽慌忙磕头,千恩万谢,跪在地上捡起那些钞票,倒爬着退出了包间。

    窝查喇嘛又对两名手下交代了一些关于走私军火的事项,挥手让所有人离开自己身边,从旁边茶几上拿起苏玲的,再次发出得意的狂笑。

    笑声未毕,一名染发的服务生捧着一台移动电话来到身边,恭声道:“佛爷,您的电话。”

    窝查喇嘛沉声道:“我不是已经吩咐过,今晚娱乐,不接任何人的电话吗?”

    那服务生惶恐道:“是归多老板打来的,说有重要事情要跟佛爷谈。我们怕误了佛爷的大事,所以......”

    窝查喇嘛一听“归多”的名字,便接过电话,挥手让服务生离去,将电话凑近耳边,懒洋洋地道:“怎么了,归多先生,是不是东南亚的毒品生意出了问题,又要我助你?”

    电话听筒里却传来一阵滋滋声,窝查喇嘛还以为电话出了毛病,冷哼着正要将电话抛开,忽然听筒里传出一个极为阴森诡异的声音:“窝查,限你一个时辰之内,将那块黒木牌还给毕天宇。另外,如果你胆敢侵犯毕天宇的母亲,我会让你吃尽苦头!”

    窝查喇嘛闻言震怒,沉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消遣本佛爷!你究竟是何人?”

    那诡异的语音笑道:“你没有资格问我是何人。我给你交代的事,你赶快去办。否则你会知道后果。”

    电话挂断后,窝查喇嘛本打算将这俱乐部的老板叫来毒打一顿,但一想凭这俱乐部里的人,还不至于胆敢消遣自己。这电话里的诡异语音,定是一位高人,自己不一定有把握对付。他一手放下电话,一手拿着那条苏玲的。少妇散发出来的独特味道实在令他难以割舍,但他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叫来流涕喇嘛,吩咐道:“将这条按照无缘领受法师度化的手续送回去。”

    流涕喇嘛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窝查喇嘛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记住,今晚就将送回去!要快!”

    流涕喇嘛连声应是,从窝查喇嘛手中接过,匆匆退出了包间。

    那边玩得正开心的几名喇嘛立刻围了过来。他们都是窝查喇嘛手下的得力弟子,个个身怀异术。一个喇嘛问道:“师父,遇到了什么麻烦?”

    窝查喇嘛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移动电话,淡淡道:“没什么。不要紧张。你们随我来。”

    半个小时后,几名弟子随着窝查喇嘛进入大昭寺后一间地下密室里,只见里面虽不宽阔,但已装修成一间华丽的祭堂。供桌上香烟缭绕,堆满鲜花、水果、油馍等祭品,甚至还宰杀了几名婴儿作为祭品。供奉的却只是一方小小的黒木牌。木牌被摆放在一座纯金雕就的坐台上,显得很是不起眼。

    一名弟子道:“师父,这块木牌究竟有什么来路?您竟要如此供奉它?”

    窝查喇嘛叹息着一伸手,发动吸力,将那块黒木牌“嗖”地一声抓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神情中很有些依依不舍,但最终还是将木牌交给一名弟子,吩咐道:“喀比,你速将这块木牌送回那少年毕天宇处。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快去!要小心,不得有误!”

    那喀比喇嘛平时办事稳重谨慎,所以甚得师父信任。此刻接受命令,也不多问,接过木牌,飞步去了。

    其他弟子可都没有喀比沉稳,纷纷围住师父问那木牌的来历。窝查喇嘛抬起手,示意他们在自己周围盘坐下来,自己一边缓缓坐下,一边开始讲述那黒木牌的来历。原来那雕有狐狸图案的木牌是四十年前一名女巫纵横江湖的标志,那女巫叫雪狐狸,据说是天下第一美女,但心如蛇蝎,且武功卓绝,邪术高深。江湖中见过雪狐狸本人的不多,只是见到这块木牌的人,若不恭敬,便会以各种方式惨死。雪狐狸在三十年前忽然绝迹江湖,有人说她被高人除去,也有人说是在隐居修炼更高深的邪术,但真相如何无人知晓。雪狐狸的黒木牌在这三十年内共出现过三次,每十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据说这黒木牌极有震慑之力,凡是见过这黒木牌的妖人异士,不管他法力如何高深,都要跪拜或者逃遁。那天早上窝查喇嘛在酒店见到毕天宇手中的黒木牌,起初也被吓得魂飞魄散,但他心机深沉,想这黒木牌不过是当年雪狐狸的标志,这三十年来并不见雪狐狸现身,说不定那女巫早已死去,只是有人利用这黒木牌欺诈吓唬。因此窝查喇嘛也起了贪心,用邪术杀死了那名同样贪心的道士清平,从其手中夺到那块木牌。由于雪狐狸在江湖异士中的威慑力,窝查喇嘛虽然觉得雪狐狸已经死去,但在利用这块木牌在江湖上翻云覆雨之前,还是忍不住为木牌设置祭堂,想消除木牌上的可能有的邪恶诅咒。这几天窝查喇嘛一有空就在这间密室里膜拜那块黒木牌,终于确定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木牌,可以为自己所用之际,却忽然接到那个怪异的电话,令他心里再次对木牌生起恐惧,怀疑雪狐狸或者其传人是否还在人间,因此慌忙让弟子将木牌送回去。对于苏玲的美色,窝查喇嘛虽然十分贪图,但一时也只好放弃,因为他感觉到那打电话的神秘人物说不定与苏玲一家有联系。如果有高人保护,自己自然不能轻易打苏玲的主意。

    窝查喇嘛说到这里,吩咐弟子们道:“我说了这么多,并非对那打电话的神秘人屈服,而是行事谨慎。现在我估计喀比已将那木牌送回酒店,而流涕也已将那少妇的送回去。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密切监视毕天宇一家人的行踪。如果让我发现是有人在欺诈,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弟子们轰然应是,领命而去。窝查喇嘛在密室的地板上躺下来,望着天花板,眼前再次浮现出苏玲那娇美的脸庞和苗条匀称的身材,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被我窝查看上的女人,绝不会逃脱。苏玲,你这回暂且逃过一劫,但我一定会继续玩你,直到你完全屈服在我的脚下!......”

    且说流涕喇嘛受了窝查的命令,将苏玲的送回去。他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推测师父一定有更高深的阴谋和计策,于是回去后叫来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喇嘛,将放在木盒里交给他,吩咐道:“米罗,这是一个无缘领受师父雨露的女子的,你按照手续给送回去。记住,态度要庄重,不师父的佛爷面子。”

    那小喇嘛米罗是一名瘦小枯干的少年,很是机灵,对师祖度化女子的下流骗局了解一些,当下接过木盒,躬身行礼后离开。当米罗走在去酒店的路途中的时候,心里对师祖放弃度化那少妇苏玲的举动甚是不解,因为他见过苏玲,觉得那真是一个令人想入非非的美女,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就像天上的仙女。米罗不相信师祖会真的放弃苏玲,之所以将未沾“圣液”的退回,一定有更高明的手段。方才当米罗见到师父流涕将苏玲的那条镶蓝色花边的三角放入木盒之际,早已垂涎三尺,心想自己何不偷偷享受这条一下,然后洗净烘干后再送回去,一定神不知鬼不觉。

    因此当米罗走过一座小桥时,望望四周无人,便悄悄捧着木盒窜到桥下。接着斜照进来的星月微光,米罗抑制住狂热的心跳,从木盒内取出少妇的,先蒙在脸上嗅了好一阵子,然后解开自己的裤带,掏出,用裹住,狂搓起来。丝质的柔软,再加上脑海里浮现出的娇美的少妇脸庞,很快刺激得米罗阳浆狂泻。

    之后,米罗才感到十分心虚和紧张,慌忙用河水将洗净,再拔枯草干枝生起一堆篝火,将烘干,然后匆匆将装回木盒里,上了桥头,加快脚步向酒店走去。

    当苏玲从米罗手中接过那只灰扑扑的木盒之际,芳心里一阵狂跳。当她打开木盒,发现上没有一“圣液”之际,一颗心顿时凉了下来。

    木盒里还有一张泛黄的小纸,纸上写着几句歪歪扭扭的藏文,她忙招呼丈夫毕刚过来看,因为毕刚学过藏文,懂得一些。

    毕刚起初听说妻子要去申请领受窝查大师的雨露,很自然地勃然大怒,以为妻子无耻,但听妻子说明具体原委之后,又不做声了。一方面,作为一个男人,他也希望妻子能青春永驻,他相信窝查大师有此法力;另一方面,他自己曾经背着妻子去花天酒地过,心里有些内疚。如今让妻子也“出轨”一次,而且是宗教意义上的“出轨”,自己心里也能加强平衡。因此他默许了妻子的决定。

    那张纸条上的藏文经毕刚翻译过来,是几句打油诗:苏氏容颜美,不堪岁月催。无缘承圣露,它朝再佛会。

    毕刚劝说抽泣的妻子:“你不要伤心,你看,大师的意思只不过是这次无缘,但‘它朝再佛会’,岂不是暗示你今后还有机会?”

    小喇嘛米罗由于做了亏心事,不好意思过多停留,喝完毕刚给倒的一杯高级咖啡,从沙发上起身,合掌道:“两位施主,小僧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苏施主不要难过,佛爷的圣露一向难求,要讲究机缘。正如毕施主所说,‘它朝再佛会’。只要苏施主一心崇拜佛爷,今后一定有机会领受佛爷的圣露。”

    毕刚夫妇见这小喇嘛其貌不扬,却出语不凡,不由肃然起敬,皆挽留米罗多坐一会,以便请教。米罗却坚持告辞,在出门的刹那,心里忽然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转身对苏玲道:“苏施主,佛爷的意思其实是让你在承受圣露之前,多与佛法接触,才能在承受圣露的过程中更好地提炼身心。佛爷委派我做为你讲经的初级使者。这是我的地址,苏施主若与佛有缘,请在明晚三更之时,到我的禅房听经悟道。”

    毕刚夫妇闻言惶恐,忙齐齐给米罗跪下。米罗心头暗笑,扶起两人后终于告辞离去。

    苏玲瞧着米罗写给自己的那张肮脏的小纸条,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地址。毕刚笑道:“你看,大师只不过是想在赐予你圣露前提升你的精神境界。你这下可以跟我一样,潜心学佛了。”

    苏玲打了丈夫一拳,嗔声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的?还有资格教训我!”

    夫妇俩正在打闹,忽听儿子毕天宇冷冷道:“爸爸妈妈,我看你们都上当了。那个窝查喇嘛,还有这个来送盒子的小喇嘛,都不是什么好人!”

    夫妇俩转头望见毕天宇站在卧室门口。毕刚立时训斥道:“天宇,不可对圣僧不敬!”

    苏玲也道:“孩子,你要听你爸爸的话,不能乱说。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起来了?咦——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夫妇俩这时忽然见到儿子右手中拿着一样物事,正是那方被道士清平抢走的黑木牌。

    夫妇俩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毕天宇的语声十分疲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可想不到方才一醒来,竟发现这木牌在枕边。我真是糊涂了!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

    这少年由于困惑,竟将《庄子》里的语句都搬了出来。毕刚夫妇不禁莞尔。毕刚走过去从儿子手中接过黒木牌,首次仔细地瞧了瞧,沉吟:“这木牌失而复得,一定有其原因。窝查大师说这块木牌是佛经中的圣物。玲玲,你不如拿着这块木牌去找窝查大师,向其请教,说不定能提前领受圣露。”

    苏玲头道:“这样也好,这木牌倒是给了我一个见大师的机会,但......”她又秀眉一蹙道:“方才那位米罗小师父是大师的初级使者。我已答应去向他请教佛法,如今绕过使者直接去见大师,是否不妥?”

    毕刚头道:“你说得有理。不如明晚三更你带着这块木牌去见米罗小师父,请他转告窝查大师,才能知晓大师的决定。”

    他二人自作聪明,正在喋喋分析不休之际,毕天宇过来一把将黒木牌抢了过去,冷哼道:“你们在啰嗦什么?这块木牌是桑卓玛给我的礼物,是我用于辟邪之物。不管这一切是不是梦境,我都不容许这块木牌再离开我身边!”

    毕刚夫妇闻言对望一眼。毕刚道:“桑卓玛?天宇,桑卓玛是谁?”

    毕天宇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穿着一身红衣裳、扎着两根冲天小辫的可爱小女孩,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微笑,但语气却很平淡:“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们没有必要知道。”

    毕刚又要发怒,被妻子用手势止住。苏玲将儿子搂到沙发上坐下,柔声道:“孩子,这块黒木牌受到窝查大师的重视,定为非常之物。你一定要听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只怕我们全家都会有麻烦。你不是很心疼妈妈吗?如果妈妈因为你的隐瞒事实而面临危险,你不害怕吗?”

    毕天宇本来对父母崇敬那个凶恶肮脏的窝查喇嘛十分反感,直觉那个喇嘛不是什么善类,但他一向孝顺母亲,于是长叹一口气,将自己在梦中遇到那个小女孩桑卓玛,以及用黒木牌助天云观的道士诛杀狼妖熊怪等事情都说了出来。其实他虽然讲的是梦,但此刻已经不能确定这一切是否真是梦境。不管是不是梦,他都希望能再次见到那个小女孩桑卓玛。

    苏玲听说儿子竟然经历了诛杀狼妖熊怪那种凶险的事件,不由惊叫了几声。毕刚却半信半疑,凝视着那块黒木牌,道:“听警察说那晚你明明是被一个妖僧用迷魂术带走,怎么后来又突然冒出个小女孩?那个妖僧难道没有在你记忆中留下一影子?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话,看来这块黒木牌真有辟邪驱鬼的效用,但也透着凶险,那个道士清平就是因为抢夺这块木牌而死。不管这块木牌再次出现在你身边的原因是什么,我们都应该尽快将这块木牌送给窝查大师,让他老人家决定处理的方法。”

    毕天宇却将木牌揣入怀里,大声道:“不管你们说什么,这块木牌是我的!我谁也不给!”

    夫妇俩正要哄儿子交出那块木牌,电话铃声响起。毕刚过去接电话,听服务生说道:“毕先生,有一位天云道长要见你,说有重要事情相商。”

    毕刚皱眉道:“天云道长?......”他已从儿子口中知晓天云道长是祁连山天云观的主人,那些诛杀狼妖熊怪的道士都是他的弟子。但前几日他的弟子清平由于贪图黒木牌而死在这座酒店的电梯里。他此番来,莫不是要找麻烦?当下也不好推辞,只好对服务生说请道长进来。

    十分钟后,两名道人大踏步走进了客厅。一名道人须眉皆白,手持拂尘,很有几分仙气。另一名道人却断了一根胳膊,但眉宇间依旧透露着英武之气。

    毕刚请两名道人坐下喝茶。那断臂的道士对毕天宇笑道:“毕小侠,我们又见面了!”

    毕天宇因为道士清平抢夺黒木牌一事,对这些道门之人一时没有什么好感,当下只是淡淡一笑,坐到远远的小板凳上。

    那须眉皆白的老道一甩拂尘,正色道:“无量寿佛!毕先生,苏女士,贫道天云,来自祁连山天云观。前些日子受朋友所托,派弟子到拉萨市郊诛杀残害乡民的狼妖熊怪,却不想那两只妖孽凶狠,若非你们的公子毕小侠相助,贫道的弟子将无一幸免。如今贫道的弟子只剩下清虚。清平由于抢夺黒木牌而死,清风清林清波皆遭狼妖熊怪所害。毕小侠手中所持的那块黒木牌,虽然能震慑妖物,但本身是无比妖异凶险之物,若是落到了邪派人物手中,必将危害江湖。因此贫道今晚冒昧前来打搅,是想知道毕小侠得到那块黒木牌的经历,以便作出准备,迎接江湖大劫......”

    毕刚冷笑道:“道长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跟你那个贪婪的弟子清平一样,得到这块黒木牌,可惜这块木牌是圣物,无德无能者无法拥有,即使抢到了,也会给自己带来灾祸。道长的弟子清平的遭遇,想必道长早已知晓了吧?”

    天云道长沉声道:“清平的遭遇,是由于他的贪婪,这只怪贫道教徒无方,才出此败类。可清平是怎么死的,想必两位也很清楚。贫道曾详细打听过,清平当日抢到黒木牌之后,进入这座酒店的电梯,却在两天后在另一座酒店的电梯里被人杀死,而且死后那黒木牌不在他身上。一个人怎么能经历这种奇事?据贫道猜测,劣徒的死是受了一种极高深的密宗邪术,而施这邪术的人,便是窝查喇嘛!”

    毕刚闻言大怒,道:“天云道长,我敬你一把年纪,所以尽量对你客气,但你若再对窝查大师出言不敬,我会马上下逐客令!”

    苏玲也道:“道长,我看您是误会了。您的徒弟清平是由于贪婪遭受报应,怎么能怪在窝查大师头上?那块黒木牌不是什么妖异之物,而是佛经中记载的圣牌。我劝道长还是快些回祁连山,为死去弟子们安排后事的好。”

    天云道长深深地看了毕刚夫妇几眼,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那只还装有苏玲内 裤的木盒,叹道:“依贫道看,毕先生夫妇一定受那妖僧蛊惑不浅。其实那妖僧窝查表面上是密宗高僧、慈悲为怀,但背地里却是奸 掳掠,无恶不作。他用所谓的度化女子,不知有多少无知妇女受骗。他还是南洋一带军火毒品走私商的顾问帮手,干的尽是伤天害理的勾当!方才我进来拜访毕先生夫妇之前,在酒店门口与一个瘦削的小喇嘛擦肩而过。依据贫道的相人之术,那个小喇嘛一脸诡谲神情,一看便是心术不正之徒。听说他方才送来木盒,定是受那窝查妖僧指使,要对你们夫妇不利。贫道劝你们......”

    毕刚夫妇早已听不下去。苏玲性格一向温和,不擅发火,因此只是冷冷一笑,起身拉着儿子进了卧室。毕刚却已指着天云道长的鼻子大骂起来:“你这个糟鼻子臭道士!枉我好茶好烟地招待你,你竟敢在这里大发厥词!若不是看在你是出家人面子上,我真想给你几个耳刮子!快滚!再敢说出半句对窝查大师不敬之词,我可要动手了!”

    清虚闯荡江湖多年,行侠仗义,听得多是敬重之词,哪里受过这种对待,何况骂的还是自己敬重万分的师父,当下霍地站起,手握在剑柄上,喝道:“毕刚,你不知好歹,我可要教训教训你!”

    毕刚见清虚动了怒,一时也不由怔住。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不敢跟这两个会武功的道士真打起来。幸亏天云道长伸手拦住了弟子,叹道:“你们执迷不悟,最后可别怪贫道没有劝过你们。清虚,走吧。看来我们在这里,得不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说罢起身,带着弟子离去。毕刚望着两名道人消失在门口,不由发了一阵子呆,才走进卧室,对妻子道:“这两个道士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是贪婪这块黒木牌,却拿诋毁窝查大师作为借口。”

    苏玲头道:“不错,我相信他们来访无非是为了得到这块黒木牌。幸亏刚才我们的天宇乖巧着没有出声,否则若是让他们知道黒木牌就在天宇身上,出手抢夺,我们可不是对手。”

    毕刚冷笑道:“他们就算抢去,也一定跟那个道士清平一样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亵渎佛经圣物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夫妇俩正在自以为是地讨论,忽听毕天宇冷笑道:“爸爸妈妈,我看你们都入魔了。其实我觉得这些道士纵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比那个窝查喇嘛好多了。那个窝查喇嘛那天一见这块黒木牌,便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人如果心存正大,纵然这块木牌是什么佛经圣物,他也不至于表现得那么失态。依我看那个老道的话不错,窝查喇嘛就是个外表仁义的伪君子,你们都被他骗了!”

    毕刚夫妇闻言大惊。苏玲慌忙捂住儿子的嘴,毕刚更要扬起巴掌施行惩戒。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冷笑:“真是愚昧!还不如一个孩子!”

    三人闻言竦栗,吓得顿时抱作一团。苏玲颤声道:“窗外是谁?莫非闹鬼了?......”

    毕刚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毕天宇胆大,竟然推开父母,上前去拉开窗帘,只见窗外尽是城市灯火,哪有半丝人影?

    窝查喇嘛躺在大昭寺里的禅房内,听了弟子们的监视汇报,沉吟道:“那个祁连山的天云道士倒不足惧,只是毕天宇故事里的小女孩桑卓玛,我想不出究竟是何人物。她怎么会有雪狐狸的令牌?还如此轻易地将令牌送人。这件事委实透着古怪。至于那个用迷魂术将毕天宇带走的喇嘛,我想一定是龙惠无疑。他在黑道上也算有些名头,但表面上跟我一样也是慈悲为怀的高僧。龙惠有好男色,尤其喜欢俊俏的小男孩。嘿嘿,可根据毕天宇的讲述,看来龙惠并未占到什么便宜,说不定已经着了那个神秘小女孩桑卓玛的道儿。对于这次黒木牌事件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因为我还没有引出幕后主使之人。你们给我继续24小时监视毕刚夫妇一家的举动,看有什么人接近他们,随时向我汇报。至于那个胆敢背着我享受苏玲的小喇嘛米罗......”

    窝查喇嘛说到这里,眼里掠过一丝阴狠至极的神色,冷笑道:“你们也给我好好监视。米罗不是想让苏玲到他的屋子里去听讲经么?嘿嘿嘿嘿,你们就让他得偿所愿!我会让他在好色这个问题上后悔一辈子!都隆——”

    一名浑身散发着尸臭的矮小喇嘛闪身出来,合掌道:“佛爷有何吩咐?”

    这喇嘛身高不足三尺,相貌猥琐,一身喇嘛服破烂肮脏,沾满湿土,闻之令人作呕,但窝查喇嘛的弟子们却似对他极为忌惮,纷纷给他让道。窝查喇嘛邪笑道:“都隆,你最喜欢挖掘女尸,最近可挖到什么好货色?”

    都隆喇嘛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眼神里却始终带着滑稽之色,哑声道:“最近没有挖到什么好货色,尽是一些形象丑陋、苍老枯干之类,用于练功效果不大,但用来对付米罗这类胆大包天之徒,还是绰绰有余。”

    窝查喇嘛闻言狂笑起来,一众弟子也跟着狂笑,禅房里笑声激荡,充满幸灾乐祸的邪恶意味。

    天云道长与弟子清虚回到住宿的小旅馆,会了账,将一辆蒙着帆布的大马车驶出院子,连夜赶路。

    清虚挥动着马鞭,一路咒骂毕刚夫妇不知好歹,还敢辱骂恩师。天云道长盘坐在盖着帆布的车,白发长髯在风中飞舞,闭目叹道:“清虚,不必动怒。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我的功夫是窝查的对手,定会留下来挽救毕刚那一家三口的姓名,可那窝查的武功委实在我之上,并且还会多种邪术,因此为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与你带着这一车弟子的尸体回天云观了。”

    清虚道:“师父,那块黒木牌若真的落在了窝查喇嘛的手中,江湖上一定很快会掀起冲天巨浪。如果黒木牌的主人还在人世,窝查喇嘛也会由于贪婪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天云道长叹道:“自从雪狐狸三十年前绝迹江湖,虽然在这三十年内黒木牌总共出现了三次,但谁也没有见过雪狐狸真正现身。雪狐狸的生死在江湖上始终是个迷。我想以窝查喇嘛的深沉狡诈,在未确定雪狐狸的生死之前,纵然得到了那块木牌,还是不敢公然号令江湖、为所欲为。他一定在暗地调查那块木牌的来历,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行动。我倒希望他在这次行动中被比自己更厉害的对手诛杀掉,那也算除去江湖一大害。”

    清虚正欲接话,天云道长忽然睁开双眼,目注前方,沉声道:“徒弟,我昨晚的卦算没错,今晚果然有一场恶斗。”

    清虚闻言大惊,一边缓缓勒住马车,一边顺着师父的眼光望去,只见前方夜色中出现了数百蓝幽幽的光亮,同时四周缓缓挂起一阵阴风,给人冰寒竦栗的感觉。

    他们此时刚出拉萨市郊不远,行驶在一条荒僻的大道上,四周是无边无涯起伏的原野。夜空乌云密布,无月无星。前方那数百蓝幽幽的光亮逐渐散开,但又逐渐合拢,将马车包围在中间。

    清虚终于看清那些光,不由震惊道:“狼群!看来是那狼妖为他的熊怪兄长报仇来了!”

    天云道长的手指轻着拂尘柄,吸了一口气,肃然道:“这一狼一熊危害藏边多年。这次我们在回祁连山之前,若能彻底诛杀这一对妖怪,也算没白来一趟,也算对你死去的师弟们有个交代。”

    清虚已缓缓拔出长剑,正欲跃下马车,天云道长却道:“你不要下去,上车来护住你师弟们的尸体,不要让那些恶狼毁坏了尸体。其实这些狼群倒不可怕,真正棘手的是那个躲在暗中的狼妖。我会努力找出他的藏身所在,你一定要护好马车,不要轻举妄动。”

    说着一挥拂尘,大袖展开,如一只大鸟飞上高空,从背后拔出长剑,绕着马车周围的高空飞旋了一圈,同时长剑斜指,催动剑气,只见尘土飞扬中,在马车周围约五丈半径处画了一个大圆圈,又在圆圈中画出一道S弯,将圆圈分为两半,再在两个半圈中了一实一虚两个小圆圈。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清虚心头赞叹,知晓师父是在马车周围画下八卦圈,想用道法来阻住这些狼群。

    天云道长画完八卦圈,轻轻落回马车,让清虚附耳过来,低声教了几句咒语,然后道:“你留在车,凝神念动这几句咒语,不可停止。只要咒语不停,这八卦圈外的狼群就闯不进来。为师到圈外去寻那领头的狼妖,如果将其诛杀,这些狼群自然散去。”

    说着一拍弟子肩膀,飞身两个跟斗,出了八卦圈外,轻轻落到地上。那些狼群已然逼近,天云道长触目之下,虽然自己武功高强、道法高深,也不禁悚然心惊。原来这群恶狼个个身形高大、膘肥体壮、长耳长嘴、蓝眼利齿,非是寻常之狼可比。而且这群狼颇通灵性,天云道长一落下地,便被七八只巨狼紧紧围住,张嘴呵出一团团腥膻的口气。若是寻常人,早已被这腥膻口气熏得晕厥。天云道长纵然有闭气排毒之功,也不由被这团团兽气熏得皱眉,拂尘一扫,挥出一圈劲风,将兽气驱散一些,同时倒握长剑,凌厉的目光四处扫射,想找出那隐匿在暗中的狼妖。

    清虚盘坐在马车,一手紧握长剑,一边闭目感受周围环境,一边不停捻动那几句八卦咒语。在咒语的催动下,那个由剑气画出的八卦大圈竟漾起一种金黄色的炫目光彩,观之很是璀璨壮观。有几只巨狼本已接近八卦圈,正要跨入,被那炫目的光彩一照,顿时发出惨嗷,滚动在地,浑身燃起火光,竟被活活烧死。后面的狼群果然不敢再接近,纷纷后退,但皆发出令人心悸的嗷叫,绕着八卦圈不停窜动,似乎在寻找突破口。

    几只巨狼围在天云道长四周匍匐已久,忽然齐齐飞扑而上,动作迅捷如电。天云道长早有防范,长剑顿时在身前身后舞起层层剑光,只听几声惨嗷,那几只突袭的巨狼纷纷倒地,或被斩掉头颅,或被刺破肚膛,都已送命。但其它巨狼却似有默契,不给天云道长喘息之机,一轮轮飞扑而上,用敢死队般的车轮战术,似乎想消耗天云道长的体力。

    天云道长仰天一声长啸,内息绵绵不绝,丝毫不感到疲累,手中长剑舞成铜墙铁壁一般的光幕,那些扑上来的巨狼触之即死,不到一会儿功夫,已有数十只巨狼死在剑下,断头残肢散落一地,望之甚是凄惨可怖。

    可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狼妖却始终未曾出现。天云道长感到有些不对,难道那个狼妖只知让手下这些狼群来送死?难道不知凭自己的道术和剑功,足以应付这些狼群?心念间天云道长又斩杀了十几只巨狼,四周狼尸遍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散发在空气中。天云道长起初嗅到那狼尸身上的血腥气,还不以为意,但时间一久,终于感到不对,因为血腥气中隐隐夹杂着一种淡淡的甜香,给人很好的嗅觉感受。天云道长刚明白过来,胸肺里已吸进不少这种甜香,不由心惊,因为他陡然感到一阵晕厥,内力竟然在刹那间消失!

    天云道长意识到自己中毒之后,心下顿时黯然,叹道:“想不到今日竟死在狼妖暗算之下!”手中长剑跌落于地,正闭目待死,耳畔却忽然不闻声息,不由睁开眼,只见那些狼群竟然纷纷向后退去。正自讶异,便听到一个嘶哑浑浊的语音道:“天云道长,任你功力通玄,中了我的狼毒香,若无解药,将在半个时辰之内浑身青肿而死,内脏尽化为黑水,死前受尽痛苦。嘿嘿嘿嘿......”

    随着怪异的笑声,一名身形高大的狼头人鬼魅般出现在三丈远外的狼群中,一双蓝幽幽的眼睛闪耀不停。天云道长冷哼道:“贫道遭受暗算,无话可说。你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狼头人虽然确定天云道长中毒,但他一向狡狯,并不接近,始终站在三丈远外,笑道:“我若要杀你,的确不用废话。我之所以出现,是想跟道长谈个条件。若是道长答应与我合作,我立刻帮道长解除这狼毒香之毒。”

    天云道长闷哼道:“我不会跟妖孽谈条件。你要杀便杀,无需多话!”

    狼头人笑道:“道长自是视死如归,可道长也该想想你死之后,你那个坐在马车念咒语的徒弟,还有你那一车等待安葬的死徒弟,会有什么悲惨的结果。如果道长不答应跟我合作,我会杀了你唯一剩下的那个徒弟,还要将一车尸身剁碎喂我这些手下。道长你可忍心?”

    天云道长不由朝八卦圈内的弟子清虚望去,只见他依然盘坐在马车,兀自闭目念动咒语,但八卦圈所升起的光华已经逐渐暗淡,显然是因为清虚内力不济。天云道长不由长叹,问道:“你要跟我合作什么?若是伤天害理之事,我纵然牺牲徒弟的性命,也不会如你所愿。”

    狼头人沉声道:“没有什么伤天害理!我只想跟道长合作,夺得那块黒木牌!”

    天云道长闻言一怔,随即大笑,摇头道:“原来你也想得到那块黒木牌。你可知那块黒木牌是专门震慑你们这类妖物,你还敢对其起贪婪之心?”

    狼头人冷笑道:“我有可靠消息,黒木牌的主人雪狐狸早已死去,因为有人在太行山下发现了她的尸身。在雪狐狸死亡的消息传播到江湖上之前,那块黒木牌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天云道长应该尽快与我合作,夺得那块黒木牌,号令江湖,积聚财宝。我会助道长提升天云观在江湖上的地位。”

    天云道长叹道:“可是我也不知道黒木牌如今落到了谁的手里,如何助你夺得?”

    狼头人见天云道长似乎心动,不由欣喜道:“这请道长放心。我已暗地里侦查出窝查喇嘛由于担心黒木牌的主人还在人世,不敢拥有黒木牌,将木牌悄悄还给那少年毕天宇,但在暗中派出弟子们密切监视毕刚一家人的行踪,想调查出黒木牌的真正来历。其实只要雪狐狸已死,不管那木牌是什么来历,都不足为患。我们尽可以在毕天宇处夺得那块黒木牌,这件事十分容易......”

    天云道长冷笑道:“既然容易,你何不自己去,为何非要拉上我?”

    狼头人嬉笑道:“从毕天宇处夺木牌虽然容易,但窝查喇嘛派出的几名监视毕家的弟子却个个身怀异术,不易对付,所以我才恳请道长帮忙。”

    天云道长本想用剑自尽,因为凭他的品格,本是宁死不会与这等妖孽合作。单看这狼妖对付自己的手段,不惜牺牲那么多同类来使自己中毒,可知这狼妖凶残的程度。天云道长对其恨之入骨,但一听这狼妖竟贪婪得想拥有黒木牌,不由想利用他的贪婪,设法将其除去。对于黒木牌一事,天云道长认为纵然雪狐狸真的死了,事情也绝不会那么简单。追溯这三十年来每当黒木牌出现一次,江湖上就掀起一次腥风血雨。在这块黒木牌背后,一定隐藏着与雪狐狸同级别的恐怖人物。当下天云道长装作寻思半响,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先替我解毒,我们再谈合作的事。”

    狼头人闻言大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丹丸,用毛茸茸的手指弹出。天云道长接过丹丸,拿在手里看了看,疑问道:“这便是你的解药?”

    狼头人笑道:“道长放心服下。我若想害道长,用狼毒香便够了,何须再用毒药?这解药甚灵,道长服下之后,功力立时恢复。”

    天云道长只好将丹丸吞入。丹丸入嘴即化,天云道长只觉腹中一阵绞痛之后,浑身血脉顿时恢复了正常运行,一抖长剑,一道凌厉的剑气顿时卷出。

    狼头人慌忙侧身躲过剑气,笑道:“道长小心,莫要伤了合作的伙伴。我还要告诉道长,这粒丹丸可以解道长体内百分之九十九的毒素,但还存有百分之一的毒素在道长血脉之内,不过这一残存的毒素不会影响道长运功。在你我合作期间,道长不可对我起杀心,否则我运用咒语,便可激发道长体内残存的毒素,使道长恢复先前中毒的严重情况。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合作顺利不出差错,希望道长不要怪我。”

    天云道长闻言无语,飞身跃入八卦圈内,落到马车上。清虚睁开眼睛,还以为师父已经解决了狼妖,随即听说师父要与狼妖合作夺取黒木牌,不由大惊,颤声道:“师父,生死事小。无论如何,我们不能与邪魔外道合作!”

    天云道长沉声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管。你现在的任务,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一车师兄弟的尸体运回祁连山,好生安葬。为师在这里事了之后,会尽快回来。”

    清虚还要说话,忽然见到师父用眼神暗示自己,顿然明白师父一定不是被邪魔外道所威慑住,而是有自己的计策,于是大声道:“弟子领命先行一步,祝师父早日夺得黒木牌,称霸江湖!”

    说完跃到驾驶位坐下,一扬马鞭,催动马车疾驰而去。天云道长则飞身落到那狼头人身边,冷哼道:“你打算如何开始?”

    狼头人一边驱散狼群,一边笑道:“很简单,我们这就入城。由道长引开酒店周围监视的窝查喇嘛的弟子,由我进去抢夺黒木牌。”

    天云道长冷笑道:“你可真会分工。将一群高手留给我,你去面对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是我被窝查喇嘛的手下打死了,那块黒木牌岂不由你独占?”

    狼头人顿时露出尴尬的笑容,道:“道长法力高深,剑术超群,我想那几个喇嘛不会是道长的对手”

    天云道长冷哼道:“少废话,走吧!”飞身向拉萨城掠去。狼头人用一个布套裹住头,只留出两个眼孔,紧跟在天云道长身后飞掠。

    且说毕刚夫妇听见窗外传入的诡异笑声,吓得几乎魂不附体,但见儿子拉开窗帘,窗外又无甚异样,心里很是惶恐。毕刚道:“看来是有人想威胁我们,或者是有人想夺取我们这块黒木牌。我想为了安全起见,不如今晚提前去找那位米罗小师父,求他转告窝查大师,争取早些将黒木牌交到窝查大师手中,由他老人家处理,我们才可安心。”

    苏玲头称是。毕天宇却道:“这块木牌是我的!你们要拿到哪里去?”说着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不愿拿出黒木牌。

    毕刚沉下了脸,苏玲则先是软言相求,然后开始啜泣。毕天宇受不了父母的纠缠,只好将黒木牌从怀中取出,丢给母亲,冷哼道:“拿去拿去!你们最后知道自己被坏人骗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有劝过你们!”

    于是苏玲便让丈夫留在酒店守着孩子,自己去找那个米罗小喇嘛。毕刚本想跟妻子同去,可一来自己去窝查大师或许不高兴,如果他老人家要赏赐给妻子圣露,有自己在毕竟有些尴尬,二来夫妇俩也不放心将孩子独自留在酒店,毕竟孩子刚刚经过一次失踪,凶手至今未查出。基于以上考虑,毕刚终于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将妻子送到酒店门口,望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含泪回房。

    苏玲按照小喇嘛米罗留的地址,在拉萨城里找了半天,问了很多人,才终于来到一个阴暗的巷口。闻着从巷子里散发出来的阵阵垃圾霉味,一向爱清洁的苏玲不由皱起秀眉,心想那米罗小师傅怎么会住在这等贫民区。刚要走进巷子,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阴森的冷笑,只听一个沙哑的语音道:“苏女士,你还真的笃信佛法,竟要去听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米罗讲经!”

    苏玲大骇,转头望见一个浑身是土的侏儒喇嘛站在面前,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苏玲闻见从那喇嘛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晕厥的尸臭,不由后退两步,颤声道:“你是什么人?”

    侏儒喇嘛将肩上的大麻袋朝地上一丢。苏玲望见从麻袋口伸出一根腐烂的死尸胳膊,不由发出一声尖叫。侏儒喇嘛邪笑道:“你不去跪求窝查佛爷的圣露,却去听一个无甚道行的小喇嘛讲经,真是蒙昧无知!那个小喇嘛敢在度化问题上欺瞒佛爷,更该下十八层地狱!”

    说着伸出肮脏的手指,对着苏玲的额头隔空一,苏玲脑袋里“轰”地一声,顿时失去了知觉。

    且说小喇嘛米罗回到自己那间狭窄昏暗再加龌龊不堪的小土屋之后,想起自己昨晚曾犯下的罪恶,感到有些不安,同时又觉得很有快感。正打算将自己这间斗室稍稍打扫一下,以便迎接明晚可能来听讲经的美丽少妇,忽听一阵轻微的高跟鞋声在院中响起,同时一个轻柔的语音在门外道:“米罗小师傅,您休息了吗?我是苏玲......”

    米罗闻言震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强压住自己的心跳,哆嗦着去拉开门,只见门口果然站着那名美丽的少妇苏玲,上身穿着一件时尚的紧身小西装,是一条洁白的牛仔裤。俏丽的脸蛋在月光斜照下十分迷人。米罗掐着自己的大腿,在疼痛中终于确认这一切并不是梦,不由欣喜道:“苏施主请进!不是说明晚么?怎么今晚就......”

    苏玲一边捏着鼻子,一边走进米罗邋遢的住所,笑道:“我找米罗师傅,不但是想提前听闻佛经圣卷,另有一件万分重要之事,想请米罗师傅转告窝查佛爷,最好佛爷能亲自接见小女子一面,以便详细报告。”

    米罗忙着去叠床上的被子,并一脚将床边的夜壶踢到床下去,笑道:“苏施主放心,佛爷对我一向信任。有什么事先对我说,如果不是非常重要,我可以替佛爷做主。”

    苏玲心里暗笑,走到床边帮米罗叠那床肮脏的被子,笑道:“米罗师傅,您这床被子有五年没洗过了吧?还有您这条床单,连原先是什么颜色也看不出来了......”

    米罗脸上发红,嗫嚅道:“出家人一心修道,管不了这些凡俗琐事。再说金刚经有云,凡所有相皆为空相。干净和脏污,从佛法的角度来讲,是一样的,没有本质的区别。只要我们的心是圣洁的......”

    苏玲嗔笑道:“得了吧,米罗小师傅。我今晚来,也无暇听你讲经说法,我主要是想让你将这块东西转交给窝查佛爷。”

    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块黒木牌。米罗触目之下,不由倒退了两步,强笑道:“苏施主,你开什么玩笑?如此重要的东西,我怎敢转交?你实在要交,自己去找窝查佛爷吧!”

    本来以米罗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清楚黒木牌的意义,可由于他是流涕喇嘛的外甥加亲信,所以才在前几日晚上偶然听流涕喇嘛酒后说出了黒木牌的凶险,尤其是听说连佛祖般神通广大的窝查佛爷都不敢保有这块黒木牌,更是令他感到不可思议。此刻这少妇竟然将这黒木牌拿了出来,怎么不令米罗感到心惊肉跳?他连连后退,挥手示意苏玲将木牌快些收起,苏玲却越逼越近,转眼已将米罗逼到床沿。

    米罗一方面由于黒木牌感到害怕,另一方面又因为这少妇的主动大胆儿感到窃喜,心想这娘们儿难道要我?正打算顺势抱住苏玲的细腰,忽听窗外传来一阵阴风呼啸声,同时一股腥臊无比的味道飘了进来。米罗大惊,心想莫不是强黒木牌的人来了?忙推开苏玲。苏玲一手捂住了鼻子,一手准备将黒木牌揣回怀里,同时蹙眉道:“什么味道这么臭?”

    她话音未落,只听“篷”地一声,一条鬼魅般的黑色人影撞破窗户飞了进来。米罗吓得一头钻到了床下,脑袋碰在夜壶上,碰了老大一个肿包。苏玲也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尖叫,随后又惊呼道:“黒木牌!.....”

    那条人影只不过在屋中绕了一圈,便以更快的速度飞退出窗外,怪笑声远远传来:“嘿嘿嘿嘿,那窝查老儿有宝不敢取,本狼君就顺手牵羊了!”

    苏玲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黒木牌便被夺去。她惊呼了几声,也不敢出门去追,转头四望又不见了米罗的身影,不由叫道:“米罗小师傅,米罗小师傅,你怎么不见了?莫非也被那妖怪给抢去了?”

    米罗听得那怪笑声渐渐远去,才从床下探出头来,,抚着脑袋上的肿包,叹道:“苏施主,我在这里......黒木牌被那狼妖抢去了吧?这块黒木牌是个万分烫手的山芋,你怎能拿出来轻易示人?这下被抢去了也好,免得你带在身边受累。”

    苏玲见到米罗光头上的肿包,不由“噗嗤”一笑,将米罗从床下扶了出来,道:“您还要跟我讲经呢!一见到妖怪,你自己吓得屁滚流。唉,我本来要将那块黒木牌送给窝查大师,谁知现在被一个什么狼妖抢去了,也没什么办法了。米罗小师傅,我帮你揉揉头上的包.....你能不能帮我见到窝查大师?我有重要问题要向他老人家请教。”

    米罗坐在床沿,偎依在苏玲怀里,任少妇轻轻抚摩着自己头上的肿包,嗅着少妇身上的体香,喃喃道:“你有什么重要问题要向佛爷请教?如果问题难度不是很大,我或许可以为你解答.....”

    苏玲嗔笑道:“你这个小师傅,说了半天,无非是想让我陪你睡觉。好,我什么都依你,只要你能保证让我见着佛爷,领受佛爷的圣露.....”

    说着便起身站在米罗面前,解开自己的衣扣,掀开胸罩,两只浑圆鼓胀的弹跳出来。米罗还未反应过来,苏玲已抱住他的脑袋,将一粒塞进他嘴里,嗲声道:“好孩子,乖,快吃奶、、、、、、阿姨疼你、、、、、、”

    米罗激动万分,贪婪地吮吸着少妇的,颤声道:“苏施主,你不知道,自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幻想着能把你的含在嘴里。你要是我妈妈多好啊、、、、、、”咂了一会儿苏玲的,将她压倒在床上,一边解着少妇的裤带,一边含糊地道:“只要你领受了我的雨露,就能领受佛爷的圣露.....”

    于是,在这间昏暗肮脏的斗室里开始上演一出乱的图画。苏玲的浪声嗲语,和米罗的急促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一曲荒诞的乐章。待到米罗满意地从苏玲的胴体上爬起来,哼着小曲穿回衣服的时候,鼻孔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不由大奇,回头一看,顿时发出一声惊骇至极的尖叫,险些晕厥过去!

    只见床上躺着的美女苏玲,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具腐烂的老妇尸体,浑身泛着黑水,看起来丑恶不堪。米罗的身子不由向后退去,退了两步,便无力地跌坐于地,随后那个部位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之际,门被轻轻推开,一名浑身散发着尸臭的侏儒喇嘛缓缓走了进来,两只目光浑浊的眼睛盯着米罗,脸上毫无表情。

    米罗一见这侏儒喇嘛,战栗道:“都隆大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戏弄我?”

    都隆喇嘛背后站着一名目光呆滞的美丽少妇,那才是真正的苏玲。都隆喇嘛望了床上的腐尸一眼,淡淡道:“佛爷看上的女人,你也敢染指,这便是你应有的下场。你方才与女尸,命根子中了尸毒,这辈子不要说娶妻生育,连正常的生理享乐也不能实现了。我们本要取你的性命,幸亏佛爷大慈大悲,说只要对你略施惩戒,不必要你性命。你今后没有资格再到大昭寺干活,自己另谋生路吧!”

    说完带着受催眠的苏玲离开了屋子。米罗听着都隆喇嘛远去的脚步,再望望床上的腐尸,不由一声大叫,埋头悲泣起来。

    且说那狼头人让天云道长引开酒店附近的喇嘛,自己一路跟踪苏玲到米罗喇嘛所住的陋巷去,正欲在巷口抢夺黒木牌,忽然见到都隆喇嘛出现,知道这挖尸练功的喇嘛厉害,便不敢现身。在暗处望见都隆喇嘛用催眠术迷住苏玲,再从麻袋里倒出腐尸,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将那腐尸化妆成与苏玲一般美艳的少 妇,然后再用移魂术将苏玲的魂魄移到那腐尸身上,再驱动腐尸去找米罗喇嘛。狼头人将这一切看得心惊动魄,心想自己可不是这邪术高深的喇嘛的对手,但见都隆喇嘛并未进入那条陋巷,只在巷口念咒驱尸。狼头人见都隆喇嘛将黒木牌放到那腐尸身上,便忍不住从另一个方向进入那条陋巷,进入米罗所住的小院,一直站在窗外窥探,见到那装扮成苏玲的腐尸拿出黒木牌,便再也忍不住贪婪之心,飞身进去夺得木牌,然后一口气离开拉萨市区,进入郊外,一路飞驰,终于进入自己常出没的那片乱石林,才停下脚步,借着月光望着自己手中的黒木牌,不由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正笑得高兴,忽听一个阴沉的语音道:“抢木牌的就是这只野狼?”

    狼头人闻言震惊,心想什么人竟能闯入自己设置的迷幻石林阵?抬眼一望,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是人,将自己围在了中间。方才发话的是一名长相狞恶的喇嘛,正是大昭寺的窝查喇嘛!

    窝查喇嘛盯着狼头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道:“我还以为你们追踪的是什么重要人物,原来是这只斗狗偷羊的野狼!就凭你也敢来抢黒木牌?你老实交代,是否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狼头人这才体会到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知不是这些喇嘛妖僧的对手,但对手中黒木牌的贪婪之心却不肯熄灭,当下将黒木牌高高举起,沉声道:“窝查,你好大的胆子!我是奉师命来取回黒木牌,你竟然对雪狐狸仙子不敬,就不怕自己遭到恶报?!”

    窝查喇嘛不由心里一紧,惊道:“你是雪狐狸的弟子?不可能!雪狐狸怎会有你这种弟子?你若敢欺瞒贫僧......”

    只听一个浑浊的语音道:“佛爷,您不必听这只野狼胡言乱语。我已抓住那个挑战我们的天云老道,用迷魂术问出了他与这只野狼的合作计划。他们两个竟然企图打黒木牌的主意,真是自不量力!”

    随着语音,矮小猥琐的都隆喇嘛揪着一名老道的头发拖曳而至,后面还跟着一名目光痴呆的女子,正是少 妇苏玲。

    窝查喇嘛见到都隆,不由松了口气,头道:“你办事我最放心。我就觉得这只野狼没有什么道行,定是在这里欺瞒贫僧。米罗的事怎么样了?”

    都隆说出了米罗受了迷幻,与老妇的腐尸交 合一事,众喇嘛齐齐狂笑,笑声中充满幸灾乐祸的邪恶意味。

    窝查喇嘛笑着,目光移向狼头人,叹道:“念你道行还浅,贫僧不愿亲自动手,也不让我这些弟子们动手。你可以自了,给自己来个痛快。”

    狼头人望着都隆喇嘛手中昏迷的天云道长,不由悲叹道:“道长,我还没有为你完全解毒,你便受了这些妖僧的暗算,真是我连累了你!那天若是不拦着你回祁连山,怎会有今天的结果?!”

    说着竟大口一张,将那块黒木牌吞进肚内。窝查喇嘛的几名弟子顿时惊呼起来。窝查喇嘛却微笑道:“没关系,剖腹取宝的事,我们又不是做第一次。这狼妖的胃液纵然厉害,也不至于能消化这块木牌。”

    他正说得轻松,忽见狼头人发出一声冷笑,浑身一震,竟然冒起火来。窝查喇嘛这才反应过来,惊道:“丹田自焚功!”他想不到这狼妖竟然要在自尽的同时将黒木牌烧毁,不由大惊,飞身上前,双掌交错着挥出阵阵劲风,想把火焰扇灭,但那狼头人自焚的决心却无比强烈,未等窝查喇嘛的掌风卷到,身子早已烧成一堆焦炭倒在地上。

    窝查喇嘛忙与众弟子上前查看,见狼妖的身子已完全烧透,那块吞入他腹中的黒木牌也早已化为烟灰,不由震怒道:“这只野狼,死倒也罢了,竟然坏我大事!”

    众弟子正欲劝慰,窝查喇嘛一挥手,目光忽然移向都隆身后的苏玲,眼里露出 邪的神色,冷笑道:“忙了数日,还是让宝物化作了飞灰。贫僧心头十分郁结,需要发 泄圣露。你们若有兴趣,在贫僧爽过之后,可以尽情糟践这女子!”

    众喇嘛齐声叫好,唯独那都隆喇嘛面无表情,淡淡道:“弟子纵然有兴趣,也要等到这女子被你们摧残成一具女尸之后,再将她从坟中挖出,修炼我的腐尸邪术。”

    窝查喇嘛大笑道:“那是你的个人兴趣,与我们无关。快些解了这女子的催眠术,让她准备体会什么叫人间地狱般的羞辱!”

    都隆喇嘛伸指在苏玲额头上一弹,苏玲浑身一震之后,立时醒来,抚着额头,望见自己四周站满凶神恶煞的喇嘛,不由心惊,但一见到窝查喇嘛,立时放下心头大石,合掌跪下道:“小女子见过窝查大师!”

    窝查喇嘛忍住笑,正色道:“苏施主,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苏玲眼里掠过一丝惘然之色,道:“我受那米罗小师傅指,到他的住所里去听讲经,谁知刚走到巷口,就猛地失去了记忆,醒来时已经到了这里......”

    窝查喇嘛与那都隆对望一眼,后者神情麻木。窝查喇嘛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苏施主,你可知你为何无缘领受贫僧的圣露?”

    苏玲闻言一怔,随即磕头道:“小女子愚钝,不知道真正原因,还请佛爷教诲。”

    窝查喇嘛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缓步上前,用穿着肮脏僧鞋的脚抬起苏玲的下颌,仔细端详着少妇娇美的脸庞,笑叹道:“贫僧现在可以告诉你,你之所以没有资格领受圣露,是因为你空有一张美丽的脸蛋,内心却愚蠢之极!若不是垂涎你这张脸蛋,贫僧早就将你像垃 圾般地踢出西藏!过了今晚之后,你下辈子投胎之时,可别再做女人!哈哈哈哈......”

    苏玲终于感觉到窝查喇嘛语调内的邪恶味道,不由向后跌坐,眼里流露出绝望神色,颤声道:“你......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窝查喇嘛不愿再废话,伸出大手揪住苏玲的头发,将其拖跪到自己胯 下,从裤裆里掏出肮脏的大鸡 巴,摩擦着苏玲染有唇彩的樱 唇,正欲发布不堪入耳的命令,忽听一个阴森诡异的语音道:“窝查,我警告过你,不要对毕天宇的母亲无礼。看来你是不要命了。”

    这语音就传自窝查喇嘛身后。窝查心里一沉,但抓住苏玲头发的手暂时没有放开,拖着尖叫哭喊的少妇转过身去,第一眼没有发现什么高人的踪影,倒是发现自己的十几名弟子,甚至包括武功邪术最精深的都隆喇嘛,都呆呆地站住,脸上现出麻木的表情,一看便知是被人用邪法了道。

    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欺近自己身后,并且在自己一无所觉的状态下连十几名弟子的道?这人的功夫的确可怕!一向专横跋扈的窝查喇嘛终于感到惧意,大手一松,苏玲哭喊着向远方爬逃而去,却被一个鬼魅般闪现的人影拦住,并听那人影叹道:“为人母亲,因为自己有几分姿色,竟落得如此下场!若是被毕天宇看到你这幅模样,今后孩子还怎么接受你的教育?”

    窝查喇嘛这才见到,扶起哭泣的苏玲的,是一名一身黑衣的僵尸人,样子在窝查喇嘛这种见惯了妖魔鬼怪的人的眼中,并不显得怎样可怕,但这名僵尸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极度沉稳的气度,却令邪念丛生的窝查喇嘛感到发憷。

    苏玲见到扶起自己的竟是一名面容可怖的僵尸人,不由再次发出尖叫。僵尸人叹道:“你不要紧张。我若害你,方才就不会指责你。你在这地上坐一会儿,不要再跑。这荒郊野外多妖物,你无法保护自己。”

    苏玲心想你这样的模样岂不就是妖物,但听那僵尸人口气并不凶残,于是只好在一旁坐下,想想自己近几日的遭遇,真是无地自容,不由再次啜泣起来。

    窝查喇嘛盯着那僵尸人,心里七上八下。他精通邪术,明白这类僵尸人只是一具躯壳,真正纵他言行举止的,另有邪术高深的奇士异人,于是一边装作镇定地问道:“何方高人,贫僧与你无仇,为何要来多管闲事?”一边目光四扫,想找出那躲在暗中纵僵尸人的高人,却见一名穿着红衣裳、扎着冲天辫的七八岁小女孩从一座岩石后蹦了出来,手里舞着一根树枝。

    窝查喇嘛大奇,心想难道这小女孩便是纵那僵尸人的高人?觉得不太可能,于是目光继续向四方关注。却听那僵尸人冷冷道:“窝查,你不用再找了。没有什么人纵我。我自己纵自己。”

    窝查喇嘛闻言不由笑道:“我倒第一次听说僵尸人能自己活过来,除非你成了精......”

    只听那小女孩嬉笑道:“干鬼叔叔的确早已成了精,不属于你心目中那种玩具木偶般的腐尸僵怪。窝查大师,方才你逼着狼妖自尽,现在我也让你自行了断,只可惜你没有黒木牌吞了。”

    窝查喇嘛见这小女孩如此狂妄,虽然不信自己能轻易落败,但也不由心生警觉,望着僵尸人和小女孩,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派别?难道也是为了抢那块黒木牌而来?”

    僵尸人闻言冷笑。那小女孩大笑道:“真是可笑!那块黒木牌本来就是我们的,何须要枪?”

    窝查喇嘛不由失笑:“方才那狼妖也说黒木牌是他的,还谎称自己是雪狐狸门下。我看阁下绝非是跟那狼妖同级别的人物,何必也冒充雪狐狸门下?”

    僵尸人道:“我们不必冒充,我们本来就是。这块木牌本来是桑卓玛送给毕天宇的一件小礼物,想不到一出现江湖就引起这么大的风暴,足见江湖人心贪婪。今日我奉主公之命,收回这块黒木牌。”

    说着走到那具被烧成焦炭的狼尸旁边,俯身拨开炭灰,竟从里面拿起那块黒木牌。窝查喇嘛见状大惊,只听僵尸人道:“这黒木牌乃上古奇木所制,寻常妖火岂能将其烧毁?不过这狼妖也算壮烈,说死就死,毫不含糊。窝查大师既然自认比狼妖级别高,想必自尽起来不会有失风度。”

    窝查喇嘛闻言又惊又怒,不由向后退了两步,颤声道:“莫非......你们真是雪狐狸的门下?难道雪狐狸当真还在人间?......”

    小女孩桑卓玛冷笑道:“这些问题你没有资格问。窝查大师,请上路吧!”

    窝查喇嘛见这阵势,早已失去斗志,一边狠声道:“小丫头片子,也敢对佛爷我大言不惭!”一边陡地弹身向后飞退。

    僵尸人面无表情,并未追赶。桑卓玛嘻嘻笑道:“窝查大师,你在西藏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若是让别人看到你临阵脱逃,将有什么负面影响?你在亚洲财团投资的股票,也会跌到低谷吧?”

    窝查喇嘛心想这臭丫头真会挖苦人,连股票都扯出来了。心里又是憎恨,又是惊惧,脚底下却没有闲着,将轻功施展到极限,转眼间便在二十丈外。

    僵尸人擦拭着黒木牌上的灰烬,叹道:“这等小丑,不杀他也罢。由他去吧。”

    桑卓玛却冷笑道:“不行!干鬼叔叔,这妖僧羞辱毕天宇的母亲,我不能放过他!”

    说着红影只一闪,便已追至窝查喇嘛身后不足五丈处,伸手正要攫住喇嘛的衣襟,忽然双眸一闪,惊道:“毕天宇?你们怎么来了?”

    窝查喇嘛正感绝望,忽听“毕天宇”之名,不由定睛望去,果见前方大路上走来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那矮的便是毕天宇,高的是他的父亲的毕刚。

    原来毕天宇自从母亲出去后,心里一直焦躁不安,预感到会出事,便缠着父亲一起去找母亲。父子俩先找到米罗小喇嘛的住所,见米罗坐在地上哭泣,床上躺着一具老妇的腐尸,整个屋子恶臭无比。毕刚吓得要跑,却被儿子拉住,问明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才明白窝查喇嘛真是披着慈善袈裟的邪恶妖僧。父子俩在城中寻了许久,无甚线索。毕刚向同学方局长报警。方局长一听是对付窝查大师,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将毕刚骂了几句,慌忙挂断电话。父子俩无法可想,心里越发担忧。最后还是毕天宇建议到郊外找找,因此父子俩马不停蹄地赶到郊外来,不想一出大路,便碰见桑卓玛追赶窝查喇嘛。

    窝查喇嘛一见毕刚父子,心中顿时有了鬼主意,眼见毕天宇已经跟桑卓玛拉上了手,但那毕刚还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便眼中凶光一闪,飞身过去握住毕刚的手腕,邪笑道:“不要动,老实听佛爷的话!”

    毕刚的脉门被窝查喇嘛捏住,浑身顿时瘫软无力,脑袋更被喇嘛身上的酥油味熏得发昏,一时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毕天宇早已惊叫起来:“爸爸!......”想冲过去,却被桑卓玛紧紧拉住。

    那边苏玲也闻声奔了过来,叫道:“老公!......”一家三口团聚,却是受制于人的局面。

    桑卓玛沉声道:“窝查,我本来要杀你,但如果你放了毕刚,我会放你三年生路,在三年之内不取你性命。”

    窝查喇嘛拉着毕刚后退几步,嘶声道:“贫僧想长命百岁,不想只活三年!你若不发下毒誓,这一辈子永不杀我,我便与这书呆子同归于尽!”

    桑卓玛明白这妖僧的凶狠,要杀毕刚那真是说得出做得到,但要自己发下毒誓放过这妖僧,却是非常为难。正矛盾间,那僵尸人身形一闪,来到跟前,叹道:“窝查,我还是劝你放了毕刚。否则你真是一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窝查喇嘛紧紧捏住毕刚的脉门,狠声道:“大不了同归于尽!除非你们发下毒誓不杀我!”

    僵尸人叹道:“窝查,你还是自治区委员,在人民考验你的关键时刻竟然如此贪生怕死,你难道不觉得愧对培育你的组织和人民?”

    窝查喇嘛闻言差喷血,冷哼道:“反正今天我得不到自己永远安全的保证,就不会放了毕刚。你们看着办吧!”

    苏玲母子俩很是焦急,桑卓玛也失去了耐性,几乎要不顾一切冲上前去,但一看毕天宇,又不由一声长叹,正欲按照窝查的话发下毒誓,却见僵尸人一摆手,安抚住众人激烈的情绪,对窝查喇嘛笑道:“我想跟大师打一个赌。”

    窝查喇嘛叫道:“你不要想耍花招!我什么赌也不打!只要你们发下毒誓!”

    僵尸人却笑道:“大师不要紧张。这个赌很简单,不过是赌我的‘洞阴指’和你的切住毕刚脉门的手指哪个更快而已。”

    窝查喇嘛闻言一震,因为他听说过“洞阴指”这种极邪门的武功,发指者只要发出指风,便能在十丈之内洞穿对手的躯体,中指者立死无救。但窝查喇嘛心想自己毕竟扣住毕刚脉门,怎么也能快过站在五六丈外的僵尸人的“洞阴指”,于是冷笑道:“这个赌我可以跟你打。我现在手指一用力,这书呆子便会被我的阴功所杀。你尽管对我发指,只要你们不顾惜这书呆子的性命......”

    窝查喇嘛话未说完,僵尸人已微笑着搓指一弹,一缕阴柔劲风电啸着袭向窝查喇嘛的眉心!

    窝查喇嘛怒道:“你好大胆子!”扣住毕刚脉门的手指猛地用力,却忽然感到胸前一凉,低头看处,自己胸前竟凸出一道剑尖,鲜血喷涌而出。握住毕刚脉门的手指顿时失去劲力,这时僵尸人的“洞阴指”指风射到,只听“篷”地一声,射穿了窝查喇嘛的脑袋,血箭再射。

    窝查喇嘛瞪着怨毒的眼睛,缓缓倒了下去。身后出现一名老道的身影,正是天云道长。

    僵尸人笑道:“方才我刚解了天云道长的迷魂术,便得知窝查喇嘛在这里挟持人质。我与道长商议,由我分散窝查喇嘛的注意力,道长用幻影轻功绕到窝查身后,我的‘洞阴指’与道长的长剑同时出击,虽然速度上或许不及窝查喇嘛,但定能震散他的功力,然后便能取他性命。看来我跟道长的合作非常成功!”

    毕刚回到妻儿身边,一家人对僵尸人、桑卓玛以及天云道长千恩万谢。毕天宇问道:“桑卓玛,你怎么又来找我了?我本来一直以为与你相识是一场梦。”

    桑卓玛嗔笑道:“我若不来找你,你一家子现在都被这妖僧给害死了!那天我一时冲动送你黒木牌,回去后觉得不妥,禀告主公后,主公便让干鬼叔叔陪我来收回木牌,因为主公知道这块木牌如果出现江湖定能掀起不必要的风雨。还好我们来得及时,否则事情就更恶劣了!”

    毕天宇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说着忽然转头对父母道:“爸爸妈妈,我不想跟着你们回杭州了。我想跟着桑卓玛走,去拜她的主公为师,学习武功和法术,今后在江湖上斩妖除魔,做一名侠士。”

    毕刚夫妇闻言震惊,桑卓玛和僵尸人也不由吃惊。桑卓玛笑道:“毕天宇,你玩什么?竟想拜我们的主公为师!你可知我们主公是什么人?”

    毕天宇道:“她叫雪狐狸不是吗?我一心想拜她为师,她难道不收我?”

    桑卓玛沉声道:“毕天宇,我警告你,‘雪狐狸’这个名号,不是你可以随便叫的。我们主公早已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再收徒。你死了这条心吧!”

    毕天宇闻言很是失望。苏玲一把将儿子搂入怀里,毕刚厉声道:“不回杭州好好上你的学,妄想学什么武功法术?!我看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僵尸人叹道:“走火入魔的只怕不是这少年,而是作为父母的你们二位。你们身为高级知识分子,却迷信窝查喇嘛这类妖僧,还不如你们的儿子聪慧。”

    说着目光投向从母亲怀里挣扎出来的毕天宇,柔声道:“主公曾见过你,说你很有资质,但碍于重誓,主公实在是不能收徒。我们这些跟随他的人,也只能学些浅显的防身之术。毕天宇,你不必灰心,只要有志,今生必能再获奇缘,学得真功夫。”

    毕天宇闻言心道:“你这等厉害的角色,如果也算是‘浅显的防身之术’,那么天下的高手又算什么?”见拜师无望,不由很是伤感。

    此时一直未发言的天云道长忽然道:“贫道略通观人之术,觉得这孩子与黒木牌的主人缘分未尽。干鬼兄与桑姑娘只需回去禀报,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毕天宇闻言不由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天云道长。毕刚夫妇却心性凉薄,眼里射出愤恨之色。僵尸人笑道:“道长说得有理。主公只是说‘有生之年’不再收徒,但主公现在的状态,似乎可以超越这个范围”

    说到此处,猛然停住,似乎发觉自己泄露了重大机密,面色有些尴尬。桑卓玛瞪了僵尸人一眼,淡淡道:“收徒的事,我们做属下的不敢妄语。干鬼叔叔,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何不快些回去禀报主公?”

    于是僵尸人与桑卓玛辞别天云道长和毕刚一家,弹身没入夜色中。毕天宇见桑卓玛临行前连看都未看自己一眼,不由很是心酸。天云道长将毕刚一家送回酒店,告辞出来。毕刚夫妇对他很是淡漠,因为他们始终认为天云道长在一系列事件中属于弱者,在解救毕刚一事上也全靠那僵尸人。尤其是这老道竟然撺掇儿子去拜那个神秘的黒木牌的主人为师,更是令毕刚夫妇感到憎恨。但毕天宇却不顾父母的眼色,坚持送天云道长出来,送到酒店对面的路口才停步。天云道长临行前抚着他的肩,笑道:“少年人,你根骨奇佳,心地又纯,根本不像你父母。贫道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再获奇缘。另外”

    天云道长说到这里,眉头一皱,道:“我也说不准,但凭我的观人之术,觉得你父母的灾劫尚未结束,因为他俩的眉心都隐隐冒出青气。你最好劝你父母带着你早些离开西藏。窝查喇嘛虽死,但其门下邪门黑道的弟子尚多。今晚在石林阵里的十几名主要弟子虽然都被干鬼兄废去武功邪术,但难免有漏网之鱼,所以你们还是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毕天宇谢过天云道长的提醒,回到酒店,见父亲坐在沙发上喝啤酒看电视,翘着二郎腿,样子十分“流氓”,不由感到奇怪,因为父亲平时从来不喝酒,而且作为高级教师,十分注重自己的仪态,现在这种模样,是毕天宇以前从未见过的。

    毕刚见儿子回来,眼里竟掠过一丝阴森的笑意,冷笑道:“这么晚你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被汽车撞死?!”

    毕天宇闻言震惊,吃吃道:“爸爸你说什么?......”

    毕刚阴笑道:“我说你怎么不被汽车撞死!养你这种不听话的儿子,还不如养条狗!”

    毕天宇大骇,不由叫着“妈妈”,向父母的卧室里跑去。他想不到父亲竟然能说出如此可怕、如此绝情的话,父亲若不是喝醉了,就是神经不正常。

    跑进卧室,不见母亲的身影,又跑到洗手间,竟发现母亲蹲在水池旁啜泣。

    毕天宇大惊,还未及问话,母亲已起身抱住他,眼泪吧嗒吧嗒落到他头上,泣声道:“天宇,你爸爸中邪了!......”

    毕天宇惊道:“中邪?怎么回事?”

    苏玲道:“自从在荒野里死里逃生回来,我就发觉他有些不对,身上还留着那窝查喇嘛的酥油味,说话也变得奇怪,恶声恶气,仿佛完全变了个人。尤其是刚才你送那天云道士出去之后,你爸爸竟然对我......对我......”

    毕天宇急道:“妈妈,爸爸究竟对你怎样了?说呀!”

    苏玲的俏脸变得绯红,支吾着实在说不出来。其实换做其她女子也难以启口,因为一来夫妻之间的房 事在伦理上总要避讳子女,原来方才毕刚在儿子走后竟然用粗暴恶心的方式对待妻子,逼她为自己口 交,简直将苏玲沦为红灯区低贱妓 女。苏玲与毕刚结婚十几年,从未见温文尔雅的丈夫在性 事上对自己提出如此 乱的要求,使自己难以接受。她对丈夫提出了严词拒绝,竟遭到丈夫的殴打,强迫自己就范。事后毕刚便得意洋洋地回到客厅看电视,还打电话让服务生送来啤酒消遣。

    毕天宇见在母亲口中实在问不出什么,便壮起胆子回到客厅质问父亲:“爸爸,你把妈妈怎么了?妈妈在里面哭,你还有心情坐在这里看电视喝酒!”

    毕刚闻言大怒,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只啤酒瓶向儿子砸去,骂道:“你这个小畜生竟敢骂自己的老子!真是欠收拾!”

    毕天宇慌忙躲闪,啤酒瓶擦着脸颊飞过,砸在墙上碰得粉碎。毕刚怒气未消,起身扑过来要打儿子的耳光。苏玲从洗手间里冲出来,拼命拦住丈夫,嘶声道:“你真的疯了,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

    毕刚的眼里凶光连闪,揪住妻子的头发,按到地上要施行毒打。毕天宇扑过来,想推开父亲,却怎会是父亲的对手,被父亲一脚踢中肚皮,跌出一丈远外,倒在地上疼痛难忍。

    眼看苏玲便要遭受再次毒打,门被“呯”地踢开,天云道长冲了进来,喝道:“无耻妖僧,死后还有作祟!看剑!”

    一剑向毕刚的眉心刺去。毕刚的脸上露出狞笑,揪住苏玲头发的手并不松开,也不躲避。天云道长叹息着,剑尖离毕刚眉心处仅有半寸时,猛然收剑,但身子扑前的势子未减,右手收剑,左掌以更快的速度击出,击在毕刚胸 脯上。毕刚一声闷哼,眼里凶光连闪,随即眼神黯淡下来。只见一道微弱的蓝光从毕刚身体里飞出,一闪便出了窗户。

    天云道长从腰间抽出一只印着八卦图的布袋,飞身追出窗户。那道蓝光已射入五丈外一株大树茂密的枝叶里。天云道长喝道:“妖孽哪里跑!”身子一边朝那株大树飞射,一边预先抛出布袋。

    那只布袋被抛到大树上空,竟在瞬间变得巨大,向下一落,袋口已将整株大树罩住。街上行人望见这奇景,不由发出了惊呼。

    天云道长追到树前,单手一招,念动咒语,那只巨袋“呼”地飞起,又变成先前大小,并自动扎紧袋口,飞回天云道长手中。

    天云道长一晃手中布袋,冷笑道:“窝查,你企图用移魂术残害毕刚一家人。幸亏贫道觉出不对,及时赶回。如今收了你的魂魄,用八卦咒使你形魂皆灭,看你今后还怎么作恶!”

    说着飞身回到酒店住房,见苏玲母子俩抱着毕刚的尸首哭泣,不由叹道:“不要哭了。这也是贫道与干鬼兄的疏忽,没想到这妖僧中了干鬼兄的‘洞阴指’和我的‘阳火剑’,竟然还能在临死前以残余的一魂魄注入毕刚的尸身之内,催动他来企图残害你们一家。如今这妖僧的魂魄已被我的八卦袋所收,你们节哀顺变,快些将毕刚的尸身安葬了吧!”

    苏玲对天云道长颇有成见,闻言根本不信,还以为是天云道长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当下指着天云道长的鼻子破口大骂,完全失去了知识女性的气质和风范。毕天宇苦劝不住,只好劝天云道长离开。

    天云道长被骂得脑袋发懵。他纵横江湖数十年,一向行侠仗义、除魔卫道,受到江湖人敬仰,何曾受过这等辱骂奚落?当下只是长叹一声,也不跟这世俗女子计较,说了声“你们好自为之”,便转身快步出门。毕天宇本来要送道长,却被母亲死死拦住,骂道:“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孩子!这妖道打死了你父亲,你竟然跟他称兄道弟!”

    毕天宇无奈,只好留在房中,呆呆地望着地上父亲的尸体,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听母亲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道长,还给方局长打电话报警,要求警方抓捕天云道长。

    方局长接到电话后带领十几名警员匆匆赶来,听苏玲母子俩讲述毕刚被害一事。苏玲硬说丈夫是被妖道用掌打死,毕天宇却说父亲是被窝查喇嘛害死。母子俩坚持己见,争吵不休,听得方局长头大如斗。最后方局长只好抬手示意两人暂停说话,开始表明自己的意见。方局长说窝查喇嘛是个大人物,毕刚的死如果跟他有关,公安局也不敢彻底调查。另外那个天云道长是区委请来除妖的人,也名头很大。不管毕刚是不是他打死,公安局也不敢派人追捕,所以还是请苏玲母子俩节哀顺变,说毕刚的死不但使作为老同学的自己感到悲痛,更是国家和人民的损失,因为毕刚生前是多么优秀的一名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苏玲听方局长说了半天,就是没有半帮自己丈夫报仇缉凶的意思,不由截住方局长的话头,毫不客气地大骂一顿,但最后还是含泪接受了方局长的安排,将丈夫的尸首快速运回杭州,自己也带着儿子用方局长托关系买的飞机票连夜飞回杭州。

    在飞机上,苏玲由于疲倦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的被两只肮脏的大手揉捏着,捏得那样狠,几乎要把捏碎了。她却看不清侵犯者的面目,只听到一阵充满邪气的笑声。

    苏玲做梦的时候,毕天宇因为长得清秀可爱,被两名漂亮的空姐带到值班室里玩。一名空姐叫杜慧,瓜子脸,明眸皓齿,笑起来很美。另一名空姐叫魏晓娜,秀发染成金黄色,睫毛长长的,长得十分妩媚动人。两名空姐都是二十五岁,穿着紧身蓝色制服,显得知性、气质温柔。两女问了毕天宇的名字,都称赞他妈妈长得美。两女成心要勾引小男孩,杜慧从冰柜里拿出一根黄瓜,嗲声道:“小天宇,姐姐饿了,你喂姐姐吃黄瓜好吗?”

    毕天宇接过,心想你这么大了吃东西还要人喂吗?当下也不好拒绝,“嗯”了一声,将黄瓜向杜慧嘴里塞去,杜慧却叫道:“不对不对,小天宇,姐姐不用上面的嘴吃黄瓜,姐姐吃黄瓜都是用下面的嘴、、、、、、”说着便坐到桌沿上,撩起制服裙,叉开双腿,撕破自己胯底的丝袜,拉开,拨开自己的,扳开自己的,嗲声道:“小天宇,你见了吗?姐姐下面这张嘴好不好看?”

    毕天宇心想我靠,什么空姐,原来遇到了。他叹道:“姐姐下面这张嘴当然好看了!姐姐上面的嘴边没长胡子,下面这张嘴倒长了很多胡子啊!”说着便将黄瓜捣入杜慧的。

    魏晓娜因为这两天来了月经,不能用下面勾引男孩,心里很是懊恼,只好一边解开自己的制服衣扣,一边嗲声道:“小天宇,姐姐下面的嘴出血了,暂时不能给你看。我们玩头的游戏好吗?”

    说话间已掀开自己的衣襟,连同里面的胸罩一起掀起来,只见她两只浑圆洁白,两颗红艳迷人。毕天宇还未答话,魏晓娜已将一颗喂进他嘴里,颤声道:“小天宇,乖孩子,快,快吃姐姐的奶!你妈妈那么漂亮,她经常给你喂奶吗?、、、、、、”

    毕天宇一边咂着魏晓娜的,一边用黄瓜捣着杜慧的,叹道:“妈妈的奶平时都是爸爸吃,不过从昨天开始,妈妈的奶就完全属于我了、、、、、、”

    魏晓娜问道:“哦?为什么?”

    毕天宇不愿说出父亲被害死一事,叹道:“因为爸爸出国了,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所以妈妈的奶以后就只能喂我了。”

    杜慧被黄瓜插得娇喘微微,嬉笑道:“小天宇,那你可有福气了!你妈妈长得真美!爸爸走了,以后你妈妈除了把给你咂,妈妈下面那张小嘴也需要咂你的小鸡?”

    毕天宇闷哼一声,把黄瓜从杜慧的里抽出来,塞进魏晓娜的嘴里,颤声道:“晓娜姐姐,你也吃黄瓜啊!别说我光喂杜慧姐姐不喂你、、、、、、”

    魏晓娜“嗯咛”一声,吐出黄瓜,推开毕天宇的手,嗔声道:“小天宇,你、、、、、、你好坏、、、、、、你让姐姐我吃杜慧的水吗?我才不吃呢!呸,恶心死了、、、、、、”

    杜慧“扑哧”笑了,刚笑了两声,毕天宇便把黄瓜塞进她嘴里,狞笑道:“杜慧姐姐,你也尝尝自己的水吧。”把黄瓜在杜慧的嘴里捣了一会儿,抽出来插进了杜慧的里,然后一边捣杜慧的一边继续吮吸魏晓娜的。

    苏玲醒来身边不见了儿子,不由一惊,起身去找,推开空姐值班室的门,只见儿子在里面正一边吃着黄瓜,一边从后面日着一名空姐的。旁边还站着一名空姐,用蹭着儿子的脸。苏玲见状心中不由一荡,产生了一种参加进去的冲动,但终于控制住自己,站在门边,忍不住把纤手伸进自己的牛仔裤,用手指在自己内挖弄着,同时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樱唇。十分钟后,当儿子把喷在那名空姐的大上,苏玲的下面也泛滥,把都湿透了、、、、、、

    回到杭州后,苏玲忙于丈夫毕刚的丧事,毕天宇照常每天到学校读书。一天傍晚,他刚走出学校大门,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毕天宇转头看见一名打扮时尚的美女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认出她是飞机上认识的空姐魏晓娜,不由惊喜道:“晓娜姐姐,你来了!”

    魏晓娜搂住毕天宇的肩膀,笑道:“我说过要来找你的。姐姐今晚带你去玩好吗?”

    那天在飞机上,魏晓娜由于来了月经,没能跟毕天宇,一直引以为憾。毕天宇也因为没有日这位漂亮大姐姐的逼而感到遗憾,所以见魏晓娜来找自己很高兴。那天晚上,魏晓娜先带毕天宇去吃了肯德基,然后带他去宾馆开了一个房间,毕天宇已急不可待地将魏晓娜按到沙发上,解开她的裤带,把她的紧身牛仔裤脱了下来,只见魏晓娜下长了好多黝黑的。毕天宇掏出涨硬的,魏晓娜的,狂捣起来。由于紧张,不到三分钟就了。魏晓娜没有责怪男孩,眼神里反而更加温柔,带着毕天宇去浴室洗澡。两人在水龙头下拥抱在一起。毕天宇的很快再次涨硬,他让魏晓娜扒到墙上,从后面把了魏晓娜的,在她的里了二十几分钟才。

    洗完澡后魏晓娜搂着毕天宇去床上睡觉,给了男孩好多甜蜜的亲吻。睡到半夜毕天宇的又硬了,于是两人又开始战斗,直玩到第二天早晨,毕天宇累得浑身松软,好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在魏晓娜的帮助下穿好衣服,两人退了房间,出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后魏晓娜在男孩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上班去了。毕天宇望着魏晓娜窈窕的背影,想起昨夜的疯狂,心头感到很是温馨和甜蜜。

    毕刚终于被火化安葬之后的那天傍晚,苏玲回到家,坐到卧室的床沿,抚摸着冰凉的床单,望着墙上悬挂了十几年的婚纱照,回忆着与丈夫结婚以来的甜蜜生活,不由阵阵心酸,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淌下。

    毕天宇回到杭州之后,性情大变。原本开朗活泼、聪慧机灵的男孩,变得性格沉郁、木讷寡言。对父亲的死,毕天宇似乎没有任何伤悲之情,面对母亲和亲友们的悲泣,他的眼里只闪动着讥诮的神色。在行为上,毕天宇也忽然变得叛逆,原本遵守纪律、热爱学习的他,变得时常旷课,与一帮蛊惑仔混迹酒吧舞厅,学习成绩急剧下降。班主任老师一连给苏玲打了好几次电话,苏玲都因为忙着办理丈夫的后事,无暇管教儿子。这天终于一切都忙完了,回到家里发了半天呆,忽然想起儿子的事,一看墙上的钟,已是1920分,儿子还未回来。

    苏玲正自焦躁,听见外边门响,出去一看,儿子毕天宇衣衫不整,喷着酒气闯进来。苏玲正欲开口大骂,忽见儿子向自己射过来两道诡异的目光,这种眼神,自己似乎有熟悉,呆了半响,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在西藏,那个妖僧窝查喇嘛就是用这种充满猥 亵意味的邪恶眼神盯着自己,不由浑身一颤,吃吃道:“天宇,你怎么能这样看着妈妈?!......”

    毕天宇闻言一怔,心里也极为不安。他这段时间其实十分痛苦,因为自从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那个神秘的红衣女郎送给他一本漫画书之后,他就逐渐开始对自己的母亲有了罪恶的欲念。

    他清楚记得那天下午放学后,他跟几个同学到小酒吧喝完啤酒,醉醺醺地往家走。由于想早回家睡觉,他便抄近路穿过一道昏暗的小巷。那个小巷由于传说闹鬼,平时很少有人走,但毕天宇那天喝了酒,胆子很大,想追求刺激,便跟同学打了一百元钱的赌,从那道“闹鬼”的小巷穿过去。小巷里的路灯多被打碎,光线十分昏暗,地面上污水横流,不时有癞蛤蟆和蜥蜴爬过。路旁高墙后伸出的树枝,吊着一些被风吹来的白塑料布,晃动着就像吊死的女鬼。毕天宇走到巷子中间,酒已经被吓得醒了一半,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巷子里忽然吹起一阵阴风,使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又听到风中仿佛有女子的啜泣声,更是吓得面色苍白,不由想加快脚步,早些走出巷道,可双腿已经发软,怎么用力也不能加快速度。就在毕天宇几乎要瘫软在地之际,总算接近了巷口,可是就在这时,他忽然望见了那个红衣女郎。

    那个女郎站在一个书摊前,披肩的秀发卷曲,脸庞泛白,嘴唇殷红,环佩摇曳,打扮得十分妖艳。女郎一身紧裹的红衣,衬得高挑的身段线条凸显,十分迷人。两只深蓝色的眼睛更是充满荡人心魄的魔力,望着毕天宇笑道:“小 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快过来,姐姐给你介绍几本好看的漫画,你一定喜欢!”

    毕天宇实在记不得巷口何时出现了这么个书摊,而且也没见过这么晚了还不收摊的人。只见巷口外一片迷蒙的雾色,不见行人车辆,也不闻任何声音,不由感到惊奇,但望着那摆书摊的红衣女郎,又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于是走到书摊前,醉眼朦胧地问道:“有什么好看的漫画?”

    红衣女郎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幽香,令毕天宇感到心神俱醉。女郎从散乱的书籍中抽出一本封面不堪入目的漫画书,递给毕天宇,用一种神秘却充满挑 逗的语调说道:“这是一本关于母爱的漫画,你可以带回去看看。如果觉得好看,明天晚上再到这里来,我还有很多好看的书。”

    毕天宇一瞧那封面,觉得有些脸红,嗫嚅道:“红衣姐姐,这种书......我们老师是不允许看的。老师说这种书是坏书......”

    红衣女郎格格笑道:“毕天宇,你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怎么会将老师的话完全信以为真?你看了这本书,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孩,今后更会成为一名英武的勇士!相信姐姐的话,拿回去看吧!对了......”

    女郎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问道:“毕天宇,听说你的妈妈是个大美女,是吗?”

    毕天宇很奇怪这女郎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当下也无暇细想,回答道:“是啊,我的妈妈很美丽,而且气质高雅,品格优秀。红衣姐姐,你认识我妈妈?”

    红衣女郎笑道:“著名的美女当然很多人都认识。毕天宇,快回家吧,去看这本书,但是记住,不要让你妈妈知道你在看这本书。”

    毕天宇想问“为什么”,一阵黑雾忽然卷过书摊,将那红衣女郎裹在雾中。等黑雾散去,女郎和书摊已然不见,唯留毕天宇手中的那本漫画书。

    这时巷外也逐渐传来车辆行人的声音,并且可以望见夜色下的霓虹灯光。毕天宇感到自己方才经过了一场奇异的幻觉,但手中的书却真实地存在,使他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

    毕天宇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回到家,母亲因为忙父亲的后事不在家,他便正好躲在卧室里看那本漫画,里面母子间 乱的情节令他感到又是好奇,又是刺激,只看得血脉贲张。

    从第二天开始,毕天宇便开始对母亲的美色感到极度的兴趣,一有机会便偷窥母亲时尚的打扮,秀丽的脸庞和迷人的身段。本来以他的年纪,即使觉得母亲长得美,也是一种纯真的美感,可是受到那本漫画里乱 伦情节的刺激,他对母亲却渐渐产生出难以抑制的邪念。

    他后来又经过那条巷子几次,再也没有见到那名妖异的红衣女郎,将自己的奇遇对几个好友说起,也无人肯信。当然,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说出那本漫画的存在,更不敢对任何人说出漫画对自己产生的罪恶影响,因为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对这一切感到惶恐。

    因此今晚回家之后,当母亲看出自己的罪恶眼神,毕天宇虽然叛逆,但一时也感到无地自容,匆匆说了声“我要睡了”,便跑进自己的卧室。

    可苏玲今晚已打算好好地教训一下儿子,怎肯这么容易放过他,于是追进卧室,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厉声道:“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老师打了好几次电话,说你学习一塌糊涂!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毕天宇本来想甩开母亲的胳膊,却忽然闻到从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醉人体香,不由放弃了反抗,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罪恶的主意,低头道:“妈妈,我知道我错了。爸爸死了,我感到很难过,很孤独,所以无心学习,一天到晚只想靠玩乐忘记悲伤。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虚度年华,对不起生前的爸爸,也对不起妈妈对我的爱。妈妈,我错了,今晚你可以陪我睡觉,跟我聊天吗?”

    苏玲闻言叹息,一把将儿子搂入怀里,眼泪喷涌而出。她吻着儿子的头发,泣声道:“孩子,我明白你心里的苦。这么小便失去父亲,任何人都难以承受这种打击,可是你是个男孩,应该坚强起来,不该因为挫折影响学习,更不该去学坏。你懂吗?”

    毕天宇将头深深埋进母亲的胸 脯,一边狂嗅着体香,一边含糊地道:“我懂。妈妈,只要你陪我睡觉,我就什么都懂......”

    且说天云道长收了窝查喇嘛的作祟魂魄,离开西藏,回到祁连山天云观,见弟子清虚已将死去的师兄弟们安葬,心里很是伤感。这次应邀到西藏诛杀狼妖熊怪,虽然最后将妖魔消灭,但功不在本派,还一连折损了好几名爱徒,不由深感心痛。另一方面,经过与窝查喇嘛和僵尸人、小女孩桑卓玛的接触,使天云道长感到这世间比自己高明的奇人异士实在太多,天云观一派的武功法术,应该努力提升至更高的一层境界。可惜天云道长自感天资平庸,虽苦心修炼了数十年,还是只能晋入江湖一般高手之列,弟子中数清平资质最高,却由于贪婪死在窝查喇嘛的邪术之下。观中剩下的正式弟子唯有处事一向稳重的清虚,却太过古板,行事唯师父是听,在武学和道术上难有突破和创新。

    这天夜晚,天云道长站在祁连山最高的一座山峰上,遥望在云海中起伏跳跃的圆月,忽然想起了少年毕天宇。这男孩年龄虽小,但根骨奇佳,资质异常,上次虽然未能拜黒木牌的主人为师,但如果现在打好基础,将来如获奇缘,定能一日千里,不由生起收毕天宇为徒的念头,但想起那少年的父母,又不由摇头苦笑。

    正思索间,忽闻背后破风声响。天云道长不用回头,已知是谁,皱眉问道:“清虚,何事如此慌张?”

    清虚飞落于地,脚步踉跄,用独臂持剑着地面,稳住身子,颤声道:“师父,强敌来犯!弟子与那人交了几招,自知不敌,用旋风遁术逃脱,来向师父报信!”

    天云道长回过头,见清虚嘴角淌血,显是受了内伤,又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腐尸臭味,不由皱眉道:“来的是何人?”

    清虚道:“来的是窝查门下的那个徒孙,小喇嘛米罗,他不知何时学成了盖世武功,功夫极为狠辣邪门,弟子根本不是对手。他名要找师父您,似乎是想为他师祖报仇。”

    天云道长嗅着清虚身上的腐尸味,皱眉道:“来的只是米罗一人?没有其他帮手?”

    清虚道:“弟子只看见米罗一人,至于是否有躲在暗处的其他敌人,弟子不敢断言。师父,不是弟子对您不敬,那小喇嘛米罗不知得了什么奇遇,武功高得惊人。弟子自然不是对手,师父您对付起来恐怕也很吃力。依弟子之见,不如我们先行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天云道长闻言怒道:“清虚,你身为天云观弟子,自己怕死不说,竟要师父也跟着你逃跑?”

    随即又长叹一声,道:“即使为了保住天云观一派不被剿灭,应该保存实力逃避的也是你,而不是我......”

    一顿之后,正色道:“清虚听令!你立刻按照为师提供给你的密道离开祁连山,远走高飞。三日之后为师若追不上你,便是已遭不测,你便继任天云观掌门之位,刻苦修炼武功法术,力争将天云观一门发扬光大!”

    清虚闻言早已跪下,泣不成声。他方才劝师父逃离,是担心师父的安危。此刻师父做了决定,以他的习惯,又绝不会违抗,但师父的安危却令他感到心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天云道长已从怀中摸出一块八卦形的白玉令牌,神色庄重地递给清虚,命令其收好,道:“为师担心如若遭遇不测,这令牌落入黑道人物手中,会令本门数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因此预先交给你保管。你不要难过,速速从那边岩石后的密道里离开。为师若能战胜妖邪,必在三日后与你会合!”

    说罢已腾空飞起,向山下天云观方向掠去。

    清虚叫了声“师父保重”,含泪奔向师父所指示的那块岩石,发现岩石后荆棘丛中果然隐藏着一条险峻的下山密道,于是不再耽搁,施展轻功匆匆自密道下山。

    天云道长赶回天云观,只见从大门外阶梯直到里面的院落和殿堂,尽是观中弟子的尸体,死状都极为残酷,有的被抓碎半边脑袋,有的被掏出胸中心脏,有的被断臂斩腿。浓烈的血腥气充满整座天云观。天云道长不由又是惊怒,又是悲痛。这些弟子大都不会武功,只是为了学习老庄道文而投在天云观门下,日日诵经焚香,打扫庭院,心思虔诚,一心向道,深得天云道长喜爱,却不料竟然遭到如此横祸。

    天云道长正目眦欲裂,便发觉脑后吹来一阵阴风。他迅速转身,长剑已提前扫出,灌注内力的剑气将那阵阴风荡开。只见从香坛后闪出一个枯瘦的人影,一身肮脏的喇嘛服,面目苍白,目光狡黠,正是那曾给苏玲送回木盒的小喇嘛米罗。

    天云道长看出这小喇嘛早已今非昔比,不知获得什么奇缘,竟然能在短时间内练就如此高强的邪门武功。当下一边凝视米罗,用道家气劲封住对方的四周退路,一边分神关注四周环境,感应是否另有高手窥视在侧。觉得这天云观内只有自己和米罗两人之后,天云道长用长剑直指对方,缓缓催动剑气,沉声道:“你使我天云观尸横遍野,贫道今晚也力争将你这小妖僧魂飞烟灭!你背后若还有主使人,不妨说出大名,待贫道去取他性命!”

    米罗的一对小眼睛闪出绿芒,显示其确实已浸于邪门武功之中,两只枯瘦肮脏的手爪怪异地挥动,竟挡住天云道长的强劲剑气,阴笑道:“你伙同黒木牌主人的属下在西藏掀起轩然大波,杀了我的师祖窝查大师,将他门下十三大弟子费去武功邪术,形同废人。这些事情其实都构不成你的死罪,但你万万不该废了都隆大师的武功,令他尸毒攻心,惨死郊野。如今我奉都隆大师的夫人来取你性命,为大师报仇。天云老道,你今晚死定了!”

    天云道长闻言惊诧。他知道西藏最有名的黑道人物便是窝查和龙惠两名精通邪术的喇嘛,窝查的弟子都隆虽然不甚有名,但据说是窝查弟子中武功最高也最邪门的一个,其人乃天生侏儒,面貌丑恶,专喜挖掘女尸,修炼一种极为歹毒的腐尸功。天云道长上次在西藏与狼头人合作谋夺黒木牌,将窝查喇嘛的其余弟子尽皆击退,却不甚败在都隆喇嘛的腐尸功下,并且中了都隆的迷魂术,甚是狼狈。幸亏黒木牌主人的属下僵尸人干鬼和小女孩桑卓玛赶到,将窝查喇嘛一伙妖僧尽皆击退,干鬼还用特异的手法逼出了自己身上残存的“狼毒香”残毒。对于都隆,天云道长本以为他被干鬼废去武功之后,最多众生残疾,也可苟延残喘,却不料他自身修炼的邪功必须要有高深的内力来控制。一旦武功被废,一身浓烈的尸毒便灌注全身血脉,令他惨痛而死。对于都隆这类妖僧,死了本也是好事,但天云道长从未听说都隆还有个什么“夫人”,心想这个夫人定也是丑陋邪恶之辈,于是冷笑道:“我说你怎么如此猖狂,原来你背后还有高人。这都隆妖僧的夫人究竟是何等人物,为何不肯现身一见,莫非是丑得没脸见人?”

    米罗的眼里闪过鄙夷的神色,道:“凭你天云老道还没有资格见到都隆夫人。天云,你受死吧——”

    说话间身形向前一窜,竟往天云道长的剑尖上冲来。天云道长大奇,心想这喇嘛怎会自寻死路?随即便意识到这一招必定有诈,但一时间已未及收剑。只听“朵”地一声,米罗的胸膛已穿过剑尖,竟将自己的身子串在了长剑上,却无半血液溅出。

    天云道长终于意识到这是一种诡诈的幻术,自己的长剑根本未伤到米罗,因为串在长剑上的米罗发出了阴笑,两只鬼爪一上一下,已分袭天云道长的头和咽喉要害!

    天云道长果断弃剑飞退,躲过两只鬼爪的袭击。背后阴风声微响,天云道长感到一股奇寒真气袭向背脊,当下未及转身,足尖急,射向半空。那股真气擦着鞋底而过,将串着米罗的长剑卷得落叶般飞舞,长剑“当”地钉在一面墙壁上。天云道长这才看清,那串在长剑上的哪里是米罗,只是一具浑身冒着黑水的腐尸。

    真正的米罗站在大殿门口,双手诡异地挥动,望着翻身落到院内地面的天云道长,邪笑道:“道长果不愧为一代宗师,竟能躲过我这一招‘飞尸鬼爪’。道长再试试我这第二招!”

    话音未落,身形忽然陀螺般急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荡出阵阵夹杂着腐尸恶臭的阴风。天云道长从颈后抽出拂尘,轻轻挥动,将卷到身前的阴风扫开,目光凝注着那急速旋转的米罗,心神却留意上下四方的环境,防止邪术偷袭。

    米罗的身子旋转到不知什么高速之际,忽然“蓬”地爆裂开来,碎裂的血肉肚肠四方飞射,腥气冲天。一只断手飞到天云道长胸前,带着蓝幽幽长指甲的鬼爪猛地要掏挖道长的心脏,刚被道长一拂尘扫开,便从那爆裂中心陡地飞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如若一道血红的短剑光芒,快若电闪。天云道长冷哼着拂尘一抖,卷上那道血红色光芒,自以为速度及时,却不料那道红光竟无实质,拂尘如同卷上空气。短剑般的红光眨眼间已到胸前,闪避或运护体罡气抵挡早已不及,天云道长只能靠自身的灵机反应急速侧过一身子,只听“朵”地一声,红光从天云道长的肩胛穿透,飞起一道血箭。

    天云道长闷哼着倒退两步,虽未倒下,但心里委实骇异,因为从未见过这种邪门的武功,自知不是对手,今晚难以幸免,唯心里盼望弟子清虚能平安从密道远离祁连山。今后天云观一派的气运,就要靠上天护佑了。

    红光击伤天云道长,绕着院子飞了一圈,飞回大殿门口。只见阵阵阴寒黑雾渐渐聚集在那道红光周围,开始旋转。随着旋转,黑雾渐渐呈现出人形,最后只听一阵阴森的冷笑,米罗的人影再次出现,笑道:“这一招叫‘散尸血光剑’,剑气中带有尸毒。道长虽然未被伤及要害,但随着尸毒扩展,道长最终会死得非常凄惨痛苦。嘿嘿嘿嘿......”

    天云道长已感到一阵蚁噬般的痛痒渐渐散发到浑身血脉,真气再也无法提聚,不由一声长叹,遗憾自己一世英豪,竟死在这等妖孽之手,对米罗背后那个神秘邪恶的都隆夫人也再无兴趣探究,只想一死解脱痛苦,于是将拂尘举起,正想凝聚最后一丝气力自碎天灵,倏听一个令人心悸的冰寒语音道:“天云老道,你杀死了本座的夫君,就想死得如此便宜?”

    天云道长一听这语声,心想自己定又要见到一个奇丑可怖的妖孽,谁知当他转过身,触目之下,却不由浑身一震,心底的惊讶真是无法形容!

    只见一名长发披腰、白衣如雪的绝色女子从观外缓缓进入院子。这女子美得不带半丝人间烟火色,娇美的脸上也不带半妖异之气,令天云道长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个清纯绝美的女子,竟然是那个矮小猥琐、浑身散发着尸臭的都隆妖僧的妻子!

    天云道长望着这“都隆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都隆夫人似乎非常理解他的震惊,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都隆喇嘛那么丑,为什么他的妻子竟然如此美艳?天云老道,我告诉你,我本来只是一具丑恶不堪的女尸,在荒坟中修炼时被洪水卷走,受了内伤,陷身在阴湿的土沟里。本来数百年修行即将化为虚空,是都隆......”

    都隆夫人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无比温柔无比伤感的神色,续道:“那时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俊俏僧侣,无意间在土沟里发现了我。按照他以前的习惯,我这种带有妖气的腐尸正是他练功的绝佳对象,但他却没有将我当成练功的工具,反而消费自己的内力来助我医治损伤。后来我功力恢复,并且修炼成绝美的人形,可是都隆却为我几乎耗尽内力,深受尸毒侵害,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变成一个丑陋的侏儒。于是我嫁给了他,发誓要用我的美色和温柔永生永世报答他,可是你......”

    都隆夫人的美目射出怨毒至极的光芒,切齿道:“可是你们这些人,却趁着我闭关练功的时候害死了我的夫君!我出关之后多方追查,找不到那个僵尸人和红衣女孩,更找不到黒木牌的主人,只从这个小喇嘛米罗的口中打听出你的下落,因此赶到这里来拜访你。你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我会让所有害死我夫君的人,处于半生不死的痛苦状况,以报我夫君被害的大仇!”

    说着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转身向观外跑去。天云道长一怔之后,眼前景物一变,竟然变成了一片阳光灿烂的美丽原野。原野上绿草摇摆、花香醉人。天云道长发觉自己回到了心思单纯的少年时代,那时他还未出家学道,是个穿锦衣、配宝剑的风流倜傥少年,在原野上与自己的爱人嬉笑追逐。他觉得前方那个奔跑的白衣少女就是自己的爱人,于是加快脚步向她追去,原野上落下串串清纯无邪的笑声。

    天云道长追了几步,飞身过去,将那白衣少女压倒在草地上,捏着她小巧的鼻子道:“我看你能逃到哪里!”

    话音未毕,那原本巧笑倩兮的白衣少女已变成一具狰狞可怖的枯骨,骷髅张开嘴吐出一口腐臭至极的黑气,将天云道长熏得晕厥了过去,但他很快便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室之中,周围坐着自己的弟子清虚、清平、清波、清林、清风等人,个个蓬头垢面,神色沮丧。天云道长问道:“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清虚道:“师父,您忘了,我们都是被尸仙子抓来,要让我们个个受尽恐惧而死,然后用我们的魂魄练她的邪门武功。”天云道长正要问“尸仙子”是何方神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天云道长转过头,只见墙壁上不知何时爬着一个黑发及腰、红衣如血的厉鬼,缓缓朝众人转过脸来,用一种刮骨般嘶哑的语声问道:“今晚谁该做我的晚餐?”天云道长一见那厉鬼的脸,不由浑身颤栗。这倒是不是因为那厉鬼的脸狰狞可怖,而是那厉鬼的相貌竟与自己死去的女儿楚文霜一模一样!天云道长出家前曾有个女儿,在十六岁那年因一场怪病而死。这件事本是天云道长的隐痛,却不想今日竟在这阴暗的石室中再次见到女儿,而且女儿竟变成了可怕的厉鬼!天云道长正发呆时,那厉鬼眼中射出怨毒诡异的光芒,道:“你可认出了我是谁?我今晚吃了你,你便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死了!”说着便从墙上飞扑过来,鬼爪一伸,攫住天云道长的咽喉。天云道长正闭目待死,那女儿相貌的厉鬼忽然又一松手,脸上露出浮荡的笑意,嗲声道:“爹,女儿怎么舍得杀你?你看看女儿的身材怎么样?”

    说着竟掀开自己的衣襟,将一对弹跳的雪白豪乳显露在天云道长眼前。天云道长惊道:“文霜,你!......”楚文霜的两粒红艳艳的忽然伸长,化作两道尖利的刀光,刺入了天云道长的双眼,他顿感双眼一阵剧痛,面前一片黑暗,很快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云道长更为吃惊,因为他发现自己变回了一个不足百天的婴儿,被母亲抱在怀里,沿着月光下的山路疾行。夜风呼啸如刀,天空阴云遍布。母亲穿着绿色夹袄,头上包着一方蓝色布帕,耳畔晃动着玉环,柳眉如烟,玉眸似秋水,琼鼻樱唇,甚是娇媚,但脸上的神情却透出诡异。天云道长想喊:“娘,你抱我到哪里去?”却只能发出婴儿无助的哭声。母亲一路诡笑着,抱着天云道长穿山越谷,到了一片长草丛生的荒坟地,在一座坟前跪了下来,恭声道:“仙子,我将贡品送来了,请您品尝。求您保佑我长命百岁,并且诅咒楚家的人全部遭灾,香火断绝!”

    天云道长闻言颤栗,他怎么也难以相信,一向慈和温柔的母亲,竟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而且还抱着自己的亲生骨肉来送给妖孽。那个尸仙子究竟是怎样可怖的魔鬼?心念间只见那座坟头的土缓缓松动,先是一只洁白的玉臂伸了出来,然后柔滑的香肩、黑色瀑布般的秀发,随着坟头的沙土向四周倾泻,一名被黑发遮住了脸庞的白衣女子从坟中冒了出来,站立在坟头,长长的秀发在风中飞舞,冰寒彻骨的语音从黑发里传出:“很好,很好,足见你的诚意。但你还要过最后一关,才能成为我的弟子。”

    母亲道:“只要仙子能收我为徒,我愿意做任何事!“

    尸仙子猛地抬起头,黑发向两边扬起,露出一张血迹斑斑的恐怖鬼脸,两道碧绿色的眼光更是令人心悸,诡笑道:“这最后一关,是让你彻底摆脱尘缘,才能一心跟我学道。我要你在这坟前,自己架起柴火,将你的亲生儿子烤熟,当着我的面将儿子吃光。你可办得到?”

    天云道长闻言惊骇,不由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他想母亲再怎么心性转变,也不至于考食自己的亲生骨肉,谁知母亲听了那尸妖之言后,立时冷笑道:“好!仙子请稍等,我马上去捡拾枯枝柴草,回到这里后马上烧烤这个婴儿!”

    说着便将天云道长摔到地上,转身飞步而去。天云道长被摔得几乎晕厥,仿佛浑身骨骼都散架了,疼得连哭都哭不出来。那尸仙子站在坟头,用一双碧绿色的鬼眼紧盯着婴儿,邪笑道:“孩子,你的妈妈真有口福,今天能尝尝自己亲生儿子的味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妈妈吃了你,我会让你的冤魂再投胎到她腹中,你重生后会迅速长大,然后可以尽情凌辱虐杀你的母亲,报此大仇!”

    天云道长想问:“你这个妖孽,我与你何冤何仇,要如此残酷地对待我?!”却什么话也问不出来。此时听见脚步声响,母亲已抱着一大堆柴草回来,在坟前生起熊熊大火,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根黑黝黝的铁枝,用脚尖挑起地上的婴儿,铁枝猛地刺出,只听“扑”地一声,鲜血飞溅,婴儿已被串到铁枝上,发出了两声凄厉的哭喊,便已痛得晕厥过去,但一时还未丧命。铁枝被架到篝火上之后,经过烈焰烘烤,婴儿很快又醒来过来,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哭喊。

    就在天云道长即将在火中丧命的刹那间,忽然眼前景物一变,天云道长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花母猫,正在墙头上追逐蝴蝶,忽然嗅到一阵浓烈的腥臭味,转头一看,只见墙角下匍匐着一只体积比自己大数倍的黑色巨鼠,正抬头用两只邪异的眼睛望着自己。按说猫是老鼠的天敌,老鼠见了猫感到害怕才对,可变成小花猫的天云道长面对如此庞大的一只老鼠,竟感到一种极度的恐惧,“喵喵”叫了两声,飞步便跑。

    那头巨鼠身子一耸,已闪电般窜上墙头,几步便追上小花猫,锋利的鼠爪一伸,先将小花猫背上的毛皮撕下一大片,鲜血飞溅,痛得小花猫发出了惊栗的尖叫。巨鼠将小花猫玩具般地压在身下,怪叫着双爪齐动,在数秒时间内已将小花猫的四条腿尽皆折断,痛得小花猫立时晕厥过去,但很快又在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醒来,发现那头雄性巨鼠发着粗重的喘息,竟在对已四肢残废的自己进行性蹂躏,真是令自己生不如死。

    巨鼠在小花猫身上发泄了兽欲之后,发出了得意的尖叫,正欲将小花猫撕成碎片,忽听一个阴沉的语音道:“大胆尸妖,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天云道长闻言一震,脑袋里“轰”地巨响,眼前景物一闪,又变回自己天云观院中,只见那都隆夫人,也就是尸仙子与一名黑衣僵尸人隔着三丈远的距离对峙着。僵尸人手中,提着一颗面部扭曲的头颅,正是小喇嘛米罗。

    天云道长惊喜道:“干鬼兄,是你?我这次见到的不再是幻术了吧?”

    僵尸人干鬼叹道:“天云道长,这尸妖的移魂幻术十分邪门,连我也要十分防备才不至于跌入她的幻术之中。你能在我一吼之后从尸妖的幻术里惊醒过来,已是万幸。你且远远退开,待我收拾了这百年尸妖,再来与你说话。”

    天云道长想起方才自己经历的种种惨绝人寰的画面,不由心有余悸,自知远不是这尸妖的对手,当下知趣地从墙上抽出长剑,飞身退到院外。

    方才尸仙子用移魂幻术让天云道长经历种种恐怖环境,就是想让天云道长受尽精神崩溃而死,谁知自己正在施行幻术之际,倏听一声巨吼,同时一阵迅猛劲风袭来,挥臂一挡,竟将一具无头尸身抓在手中,一看是自己刚收的爱徒米罗的尸体,不由惊怒。这米罗天生邪恶,心智狡诈,是学习邪门功夫的天才,在短短十几日便将尸仙子的本事学了不少,一般高手根本对付不了,今晚却被人轻易揪断头颅,实在令尸仙子惊诧,知道来了高人,于是便暂时收回幻术,望见一名黑衣僵尸人提着爱徒米罗的头颅站在自己对面,顿时想起米罗对自己说过的话,冷笑道:“你便是那个什么黒木牌主人的手下?听说还有一个穿红衣裳的小女孩,怎么没来?看你的模样,与本仙子修炼的是同类法术。你我都是尸体重生的性灵,何苦要来与我为敌?”

    僵尸人干鬼却道:“活人有很多种,死人也有很多种。你我虽然都是死尸修炼重生,但门派和行事方式完全不同,所以不必扯到一起说什么同类情谊。你有什么本事尽管对我使出。如果我不是对手,死无怨言。如果你本事不济,我可要将你彻底毁尸灭迹,让你不能再害人!”

    尸仙子冷哼道:“本仙子纵横人间鬼界数十年,还未遇到对手。你这个僵尸干鬼,也敢来挑战本仙子!好,待本仙子先收拾了你,再去找你那个黒木牌的主人一较高下!”

    说着身形一旋,竟化作一股阴风,向僵尸人干鬼卷来。僵尸人干鬼淡笑着身子一动不动,任那股带着腐尸臭味的阴风卷过自己身子,然后缓缓在地上盘坐下来,闭目养神。

    且说天云道长退到观外,在门口来回踱步,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不知僵尸人干鬼究竟能否收拾那邪术高深的尸妖。

    忽听一个清脆的语音笑道:“天云道长,不必担心。如果干鬼叔叔连一个尸妖都对付不了,怎能做黒木牌主人的属下?”

    天云道长回头一看,见到红衣女孩桑卓玛笑眯眯站在面前,不由笑道:“桑姑娘你好。你们是怎么会到这里的?”

    桑卓玛叹道:“自从那晚一别,我跟干鬼叔叔拿着黒木牌回到主公身边,对主公禀报一切之后,主公说自己虽然曾立誓不再收徒,但范围是在自己有生之年。如果超出了这个范围,主公说自己还是很愿意找一个徒弟继承衣钵。我跟干鬼叔叔听了不由对视一笑,都明白主公这是在为自己找收徒的借口,其实他是被毕天宇这个天赋异常的孩子所吸引。主公还算出毕天宇的劫数并未随着窝查喇嘛之死而完毕。天云道长,当天我们分手之后,是否又发生了什么诡异之事?”

    天云道长叹道:“你家主公真是神机妙算......”于是将窝查喇嘛用附魂邪术危害毕刚一家人之事说出,道:“幸亏我心有感应,及时赶回,用八卦袋收了窝查喇嘛残存的魂魄,如今锁在我的地下炼丹室中。本想此事暂时了解,不料那死去的侏儒喇嘛都隆的妻子是个厉害的尸妖,为丈夫报仇而找到此处。不是你跟干鬼兄及时赶到,我早已丧命。”

    桑卓玛道:“我们也是根据主公的指示先回西藏,然后才一路打听到这里来。窝查喇嘛的死震动西藏。不但黑道上震惊,连自治区政府都为他举行盛大的追悼会,说什么窝查大师是为了弘扬佛法、力战妖魔而死,真是可笑!”

    天云道长叹道:“这个世界本就是黑白颠倒、荒诞不经,我早已看破了。不知干鬼兄现在情况如何?那尸妖邪术高深,干鬼兄须小心才好!”

    说着走到大门口,向里面望去,只见月光下僵尸人干鬼盘腿而坐,双目紧闭,似乎在聚气养神。那尸仙子却不见踪影。天云道长正在疑惑,桑卓玛冷笑道:“那尸妖正用邪术侵入干鬼叔叔的从前经历,想用方才对付道长的方法使干鬼叔叔产生精神恐惧,最终被她所制。哼,干鬼叔叔是何等人物,精神岂会受她所制?道长,你限于法力,看不到干鬼叔叔与那尸妖斗法的场面,但我可以用奇术助你看到,你想不想看?”

    天云道长忙道:“我当然想看!还请桑姑娘作法!”

    桑卓玛微笑着伸出玉掌,对着院中一晃,天云道长脑子里轻轻一震,眼前经过一阵短暂的黑暗之后,随即见到一片大雨滂沱的山野,夜空电闪雷鸣,电光闪过几次之后,天云道长看见山坡上草丛中忽然坐起一具面目狰狞的僵尸,双眼金光闪闪。

    天云道长惊道:“这不是干鬼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干鬼兄在什么地方?”

    桑卓玛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干鬼叔叔原来是抗美援朝时的一名志愿军战士,牺牲在朝鲜战场,尸体长期未被人发现,躺在草丛里二十几年。由于他葬身之处风水奇异,白天没有烈日暴晒,夜晚却足以吸收星月精华,不时还有风雨雷电洗刷,再加上干鬼叔叔自身心怀故国,难以离别人间,因此经过二十几年的修炼,干鬼叔叔虽然没有恢复正常生命,却修炼成一具颇具灵性的僵尸。当然,这里面也有我们主公的神力相助,否则干鬼叔叔现在也不会这么厉害。”

    天云道长不由问道:“你们主公?莫非便是那位黒木牌的主人?他收了干鬼兄为徒么?”

    桑卓玛笑道:“我早就说过,主公早年发下毒誓,在有生之年不再收徒,但他那晚偶然经过朝鲜荒山野岭,见到干鬼叔叔,掐指一算,便知道干鬼叔叔生前是名英勇的战士,便飞身过去。道长你看!......”

    天云道长果然见到,在那具僵尸坐起来不久之后,一名长发遮脸的红衣人便飘然降落到他身边,用一种冰冷却柔和的语音道:“你在这荒山野岭躺了二十几年,虽然躯壳干硬,肉身毁坏,但却在吸收天地精华的过程中成为不死性灵。你此刻灵气尚弱,便让本座助你一臂之力吧!”

    说着从红袖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搭在那具僵尸的额头上,僵尸登时一阵晃动,目中金光大盛。红衣人的手在十分钟后离开僵尸的额头,转身正欲离去,僵尸在他身后匍匐跪下,颤声道:“多谢师父为我打通灵脉。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那红衣人没有回头,向前飘然离去,淡淡的语音传来:“我不是你的师父,你我没有这种名分。助你打通灵脉,不过举手之劳,不必牵挂于心。”

    僵尸正欲起身追赶,忽然一阵阴森森的冷笑传来,同时天地间充斥着浓烈的腐尸气味。一名黑发飘扬的白衣女子鬼魅般飘落到山坡上。

    天云道长惊道:“尸仙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桑卓玛冷笑道:“道长看不明白吗?这是那尸妖用邪术穿越时空,想在干鬼叔叔刚刚打通灵脉、法力微弱之际来对付他。哼哼,干鬼叔叔若是会被她算计,就白白修炼了这数十年了!”

    只见那尸仙子绕着僵尸人干鬼缓步而行,阴笑道:“干鬼,你可认得我?”

    僵尸人干鬼却没有瞧她,目光只盯着红衣人消失的方向,淡淡道:“我当然认得你,不过我们应该四十年后再见面。你来得是否早了些?”

    尸仙子闻言大惊,意识到自己虽然用邪术穿越时空回到了干鬼初通灵脉的过去,但却没有摆脱干鬼对时间的灵智,于是飞身扑上,与僵尸人干鬼对了一掌,激荡的掌风化作一股黑烟。待黑烟散尽,尸仙子早已消失。

    天云道长不由笑道:“那尸妖知难而退了。”

    桑卓玛却道:“不,道长请看,她还是不死心,想要找到干鬼叔叔最薄弱的时间,施行其邪术。”

    这时眼前画面一转,天云道长望见一间光线明亮的教室,里面坐着几十名学生。看桌椅颜色和学生的服饰,以及教室后面黑板报上的毛主席画像,一定是在五十年代初期。教室后排坐着一名面目英俊、表情柔和的青年,一边做着笔记,一边与隔着两列桌子的一名美丽女生不时眉目传情。那女生穿着一套淡绿色的连衣裙,留着短发,整齐的流海下一双美目如同秋水,格外动人。

    桑卓玛笑道:“道长看出来了吗?那个坐在后排的英俊青年便是年轻时在大学读书的干鬼叔叔。那个与他眉目传情的女孩叫林素,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从小学到中学、大学都在一起,感情很好。现在干鬼叔叔想起林素阿姨,依旧念念不忘。”

    天云道长叹道:“那一定是个很动人的爱情故事。想不到干鬼兄以前真是一表人才!画面转换至此,难道那尸妖要对青年时期的干鬼兄动手?”

    桑卓玛淡笑道:“道长不必着急,继续看戏便是。”

    只见画面镜头渐渐集中到那气质典雅的女子林素身上。她一直转头望着干鬼,俏丽的脸上荡漾着温情的笑容。但就在忽然间,林素的眼神变得妖异、浮荡起来,笑容也变得暧昧、诡秘。她缓缓起身,在同学们惊异的目光注视下,走到讲台上,一把揪住正努力板书的老师的衣领,邪笑道:“老师,光是讲课听课多么没有趣味。我们不如玩一玩刺激一的游戏......”

    整个教室顿时一片哗然。同学们包括干鬼都是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天讲课的老师是一位白发苍苍、瘦小枯干的教授老头,姓王。王教授脑子里本来正在飞舞着高等数学的公式,突然嗅到一阵香风,被班上最文静的女生抓住衣领,不由吃吃道:“林素,你......你想干什么?......”

    林素浪笑道:“教授,你一辈子献身学术,为祖国和人民做出了伟大的贡献。今天我要代表祖国和人民来报答您,把我自己的身子献给您。您就尽情享受吧!”

    说着,这原本文静矜持的女子竟当着全班数十名同学的面开始宽衣解带。王教授吓得想逃出教室,却被林素用诡异的身法拦住,怎么也下不了讲台。同学们有的喊:“林素疯了!”有的奔出教室去找教导主任,女生们蒙着脸不敢看,男生们却大多数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心目中天仙般的美女慢慢地脱去衬衣,露出柔滑的香肩玉臂,还有那粉红色的胸围子......林素一边脱衣,一边故意用挑战的目光望着坐在后排的干鬼,只见那英俊的青年先是一阵惊惶,随即逐渐恢复了镇定,与林素目光对视,嘴角渐渐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面容也渐渐开始扭曲、转变,先是变作另外一张俊美的男子脸庞,然后逐渐又变成一张猥琐丑陋的僧人脸庞......

    林素见状,面色大变,再也不能保持自己得意的状态,猛地放开缩成一团的王教授,掩上险些脱落的胸围子,穿回衬衣,同时脚底迅速冒起一阵黑烟,将身子笼罩。待黑烟散去,林素芳踪已杳。

    同学们见林素陡然间化作烟雾消失,不由发出惊叫,但林素的同桌——一名胖女生更是感到惊骇,因为她也明明看到林素消失在烟雾里,但忽然又发现林素仍然坐在自己身旁,正扒在桌面上打瞌睡。那边的干鬼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面容,对胖女生笑道:“邱娜,快下课了,快喊醒你的同桌大姐!”

    桑卓玛看到这里,笑道:“那尸妖想用幻术使热恋中的干鬼叔叔精神崩溃,岂知干鬼叔叔早有准备,针锋相对,将她的爱人都隆喇嘛青年时和毁容后的模样在脸上幻化出来,击中那尸妖的痛处,因此不得不化烟逃遁。”

    天云道长不由道:“从这一来看,那尸妖倒不啻为一个痴情种了!”

    桑卓玛叹道:“干鬼叔叔就是心太好。如果换了其他人,有此法力,早就将尸妖诛杀消灭。干鬼叔叔之所以要如此费尽心力跟她斗法,还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想将这尸妖收服,灭其妖性,使其转向修仙正道。”

    此时画面一转,出现一条月光下的荒僻山路,一名白衣少女一边不时回头张望,一边拼命奔逃。少女的面容,正与那尸仙子一个模样,但却不见一丝妖气。脸上的神情惊惶失措,显得极度恐惧。她拼命逃跑着,一只凉鞋已经失落,那只纤细的赤足被石子磨得鲜血淋漓,然而山路越来越崎岖阴暗,她奔逃的气力也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支持不住,扶住路旁一块岩石跌坐下来,气喘吁吁,但目光还是不住向来路张望,眼神的恐惧没有减少分毫。

    天云道长不由道:“这女子可不就是那尸妖,但见她此刻的模样,似乎像个逃难的正常人,不像个妖怪。”

    桑卓玛叹道:“那尸妖生前叫陆小青,是本世纪三十年代一名海派女作家,出身军人家庭,受过高等教育,文学天赋很高,发表过不少言情小说,曾风靡整个上海。可惜祸从天降,当年日军占领东三省时,一名到上海旅游的日本巫师朵太郎看中了陆小青,想纳其为妻,于是由亲日派的国民党官僚安排介绍,想促成‘好事’,但陆小青是个爱国姑娘,一见那矮小丑恶的朵太郎便深恶痛绝,严词拒绝了这门婚事。朵太郎恼羞成怒,先是设计陷害陆小青的父亲——国民党陆军中将陆文鼎亲共叛变,将陆将军关进集中营,被残害致死,然后将陆家的产业股票全部私吞,使陆小青家破人亡,无处栖居,最后朵太郎再胁迫陆小青,想令其就范。陆小青宁死不从,最后在朋友的帮助下逃出上海,远赴英国,自以为躲过了朵太郎的魔爪,谁知那日本巫师精通邪术,陆小青的一切行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天中午,陆小青正坐在牛津大学附近一处朋友的寓所里读书,阳光透过窗子斜照进来,很是温暖。陆小青读的是泰戈尔的诗集,正深深沉浸在‘吉檀迦利’的宗教颂辞里,忽然书页上渐渐浮现出一张秃头丑脸的形象,正是那巫师朵太郎的模样。陆小青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丢下诗集便跑了出去,离开朋友的寓所,一路狂奔,最后跑进山谷里,才发觉不对,因为她对牛津大学附近的环境非常熟悉,以前从未来过如此荒僻的山谷,心想自己一定已经中了那巫师朵太郎的邪术,此刻不知身在何处。她在恐惧的驱使下继续奔逃,企图逃出那座山谷,谁知越跑越是环境阴暗荒僻,最后早已迷了路,也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桑卓玛讲到这里,只见画面上的陆小青陡地站起,眼中射出惊恐至极的神色,颤声道:“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一名穿着宽大黄袍,秃头尖嘴的矮小老者从荆棘丛中缓步走出,嘿嘿笑道:“家破人亡算什么?小青,只要你能依了我,我会让你父亲起死回生,让你们陆家人丁兴盛,千年兴旺!”

    陆小青斥道:“你妄想!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这个老妖怪!”

    朵太郎笑道:“小青,如果我要用强,你早已是我的妻子,可我这个人不想勉强别人,只想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妻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难道一都不怜悯我这一片痴情?”

    陆小青唾道:“呸!我见你就恶心!我看你是真不让我活了。好,我就死,让你死了这条心!”

    说着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匕首,向自己的胸口刺下!

    朵太郎眼中掠过惊异的神色,却不是由于陆小青的自杀,而是因为他陡然发现陆小青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不由喝道:“什么人敢在我面前鬼鬼祟祟?!”

    陆小青的匕首刺到自己胸脯上,却变得弯折。她定神一看,见自己手中拿着的竟是一把纸质的匕首,不由大惊,正疑惑间,从她背后缓缓走出一名面目英俊的黑衣青年,对朵太郎笑道:“朵大师,我正在树上睡觉,却被你的幻术罩了进来,绕了半天都出不去,所以只好来求大师网开一面,放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

    朵太郎凝视着黑衣青年,冷笑道:“能将一把真匕首变成纸刀,你也不是寻常人物。究竟是何人门下,报上名来!”

    黑衣青年从陆小青手中轻轻接过那柄纸刀,向空中一扔,纸刀陡然变成一幅卷轴,向下“刷”地展开。朵太郎望见那是一幅线条浅淡的山水画,画中一道河水绕山流淌,河畔芦苇丛中泊着一艘小木船,船上横放着一具灰色棺木。

    朵太郎一见那画中的灰色棺木,面色遽变,恋恋不舍地看了陆小青一眼,一言不发,弹身飞逝。

    陆小青见一幅画竟能吓走这邪恶可怖的巫师,不由惊异万分,瞧那黑衣青年面目英俊,气度潇洒,更不禁芳心微动。正欲发问,只觉眼前景物一变,变回了牛津大学附近自己朋友的寓所门前。那黑衣青年正在夕阳下卷起那副图画,看样子正欲离去。陆小青忙上前道:“多谢这位侠士相助!请问侠士贵姓大名?”

    那黑衣青年淡淡一笑,道:“我叫何冰汗,是灰木棺主的弟子。今天救你,只是偶尔路过,一时兴起。你千万不要记我的恩,今后更不要想与我有任何联系。忘掉你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我走了。后会无期!”

    说着便转身走去,看似脚步缓慢,但倏忽之间已转过前方街角,消失不见。

    陆小青有怅然地望着街角方向,眼神中流露出少女初恋般的神色。

    桑卓玛看到这里叹道:“那黑衣青年何冰汗是陆小青的初恋对象。陆小青幸福和灾难都因那何冰汗而起。干鬼叔叔之所以用法术闯进陆小青成妖前的岁月,是想引导她从魔道中走出,转向修仙正道。”

    天云道长问道:“那灰木棺主看来是个十分可怖的人物,连那日本巫师朵太郎都望风而遁。后来事情如何发展下去?”

    桑卓玛笑道:“道长不用着急,一看便知。”

    只见画面一转,变成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艘小舟从芦苇荡里缓缓驶出,甲板上放着一具灰木棺材。

    只听破风声响,两道人影踏着水面急速掠过。仔细一看,是那黑衣青年何冰汗牵着陆小青的手飞上船头,齐齐跪在那灰木棺材前。何冰汗恭声道:“启禀棺主,我已将陆小青带到,请棺主审视。”

    棺木内静默良久,陡然间传出一阵似男非女的怪异冷笑:“嘿嘿嘿嘿,冰汗,这女子确实不错,做你的妻子也很般配,但本座也喜欢这女子,你说怎么办?”

    何冰汗惊道:“棺主,您不是答应将这女子给我为妻?为何现在又?......棺主如果需要美女,冰汗可以随时提供!但这个女子,乞求棺主......”

    那灰木棺主邪笑道:“冰汗,我对你一向宠爱,所以不计较你的拂逆之言。若是其他手下,早已被我化为劫灰。你喜欢这女子,我没有意见,同意你与这女子有三年夫妻情缘,但在三年之后,你必须将你妻子化为尸祭,献到我的棺前。”

    何冰汗闻言一震,瞧着身畔的心爱女子,一时不知所措。陆小青玉牙紧咬,颤声道:“冰汗,你何必对这具棺木中的死人卑躬屈膝?他要拆散我们,我们难道不能以死相抗?”

    说着竟起身向那棺木扑去,怒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躲在棺材里的究竟是什么丑陋怪物。”伸出双手,便要掀开棺盖。

    何冰汗变色道:“小青不可!......”起身扑去阻挡,但动作稍慢,棺盖已被陆小青掀开一道宽缝。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向棺中射去。其实何冰汗虽然拜在灰木棺主门下近十年,也从未见过棺主的真面目,此刻虽未及阻挡爱人的极度大胆行为,但心中也对棺主的真面目十分好奇。然而两人触目之下,却不由齐齐怔住。

    只见棺中堆满各种五光十色的珠宝,并无任何人影。何冰汗大骇,明白这灰木棺主精通异术,这障眼法术不算什么,担心后面有更厉害的招数,于是拉着陆小青向后飞退,离开船头,用轻功踏着水面飞奔逃去。

    陆小青方才只是一时冲动,其实打开棺盖时已经后悔。见到棺中并无人影,更觉骇异。此时被爱人牵着手奔逃,心中的恐惧才逐渐升级。两人刚离开船头五六丈远,那具灰木棺材陡地飞起,带着阴风向两人追来。

    陆小青不由发出惊叫。何冰汗心想:“事已至此,只能拼死反抗了。至于结局如何,只能看老天的心情了。”

    心念间单手一推,陆小青惊呼着向岸上飞去,跌入草丛中。何冰汗的另一只手对着飞来的棺木一晃,掌心飞出一道蓝光,疾射而去。

    棺中传来灰木棺主的冷笑声:“这掌心碎骨剑是我教你的粗浅入门功夫,你也胆敢用来对付我!”

    笑声中蓝光击中棺身,立时反弹,向何冰汗射来。何冰汗凌空翻身,躲过蓝光,再次发掌,击出蓝光剑,同时叫道:“小青快跑!有多远跑多远,我回来找你!”

    陆小青跌在岸边草丛中,一时间觉得浑身骨架都已散开,头晕眼花,但幸好并未受重伤,只是手脸擦破了皮。听见爱人呼喊,挣扎着起身,颤声道:“不!你走不了我也不走!大不了大家死在一块儿......”

    正流泪间,忽然一只枯瘦的手搭上肩头,只听背后有人叹道:“陆小青,你本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子,为何要自甘堕落,沦入魔道?”

    陆小青还未回头看清是谁,正在“看戏”的天云道长已惊呼起来:“干鬼兄?!他真的已突破时空回到尸妖的生前岁月!”

    陆小青回头看见一名黑衣僵尸人,不由大惊,心想这定是那灰木棺主手下的人,正欲往后逃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面色顿时颓然,在草丛中缓缓盘坐下来,叹道:“干鬼,你赢了。”

    说着画面一闪,一切影像消失,又回到观中院子。只见僵尸人干鬼缓缓起身,对面站着那美丽的尸妖,玉容黯淡,幽声道:“你法力比我高,可以将我诛灭。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来引发我回到痛苦的往事?你以为你是谁?你跟我一样是妖,有什么资格开导我?”

    僵尸人干鬼笑道:“主公一向教导我们,真正的修仙者,为教化方便,完全可以外魔内佛。陆小青,你当年与何冰汗真心相恋,却被那灰木棺主害死你的心上人,将你先杀后奸,再用邪术使你灵魂受染,变得残酷凶恶,认为自己不过就是一具修炼邪术的腐尸。今晚我已用法术解了你所受的邪术,你完全可以重新做人了!”

    尸妖陆小青闻言落泪,双膝一软下跪,泣声道:“多谢干鬼兄化!我想拜您为师,学习高深法术,再回到过去为何冰汗报仇!”

    僵尸人干鬼忙上前扶起陆小青,笑道:“我哪有资格做你的师父!你若是有诚意,我倒是可以向主公说情,看他老人家能否受你为徒。”

    桑卓玛闻言不由叫道:“干鬼叔叔,你怎么能擅作主张?主公能收毕天宇就已经犯了很大的禁忌,你这样做......”

    僵尸人干鬼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主公怎会生气?能否做主公的弟子,最终还看缘分!”

    说着对陆小青道:“你先在这祁连山里隐居,帮助天云道长安葬这些无辜死难的弟子,打扫道观,恢复香火。待我禀报主公,向你发出黑木令后,你或许可以见到主公,也就是震慑江湖的黒木牌主人。”

    陆小青施礼退下,开始清理那些尸体。那些尸体生前都是天云道长的爱徒粉丝,他们的死令道长甚是难过,上前正想阻止陆小青动那些尸体,僵尸人干鬼沉声道:“道长,听说你曾收服用附魂术危害毕刚一家的窝查喇嘛?你可将事情的经过再讲一遍?”

    天云道长只好将半个月前自己怀疑窝查死后作怪,赶回酒店及时赶走窝查的附身鬼魂,将其收缚到八卦袋中的事情再叙述了一遍。僵尸人干鬼皱眉道:“主公曾掐指算过,那少年毕天宇受妖僧窝查的邪术纠缠尚未完全结束,因此派我们来侦察此事。道长,你收缚妖僧魂魄的八卦袋此时在哪里?”

    天云道长道:“在观中的地下密室。干鬼兄为何问起此事?”

    僵尸人干鬼一摆手,道:“你先带我去看看,我们再做讨论。”

    天云道长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下不再多问,任由尸仙子陆小青在院中收拾尸体,自己带着僵尸人干鬼和桑卓玛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方荒僻的小院中,启动机关,一座假山下“扎扎扎扎”移开一块岩石,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门。天云道长打着电筒在前方带路,三人鱼贯走下一段石梯,经过一段不长的甬道,开启一扇石门后,进入一间面积不大的八卦形石室。

    僵尸人干鬼双眼金光闪闪,很快望见那个八卦袋放在一座小石台上,上面压着一柄宝剑,宝剑上还系着一条咒符。僵尸人干鬼不等天云道长动作,闪身到石台前,伸手将宝剑和布袋拿起。

    天云道长不由道:“干鬼兄小心!不要让系袋口的绳子松动,以防窝查的鬼魂逃出!”

    僵尸人干鬼枯瘦的手指在布袋上摩挲,最后将布袋一晃,冷笑道:“道长,你这八卦袋中空空如也,何来窝查的鬼魂?”

    天云道长闻言心惊,上前一把拽过布袋,自己一摸,面色顿时大变,再解开袋口,往下一抖,果然袋中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妖物。天云道长不由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

    僵尸人干鬼四下一望,叹道:“以我的猜测,那窝查的鬼魂在被你带入这间石室前已经逃脱,因为我看出,你这间石室看似窄小不起眼,但整个空间包括外面的密道,都按照奇门八卦设计。方才若非你带我们进来,我们也不容易进入,所以我想那妖僧的鬼魂早已逃脱,否则只要他进入这间石室,凭他的法力也逃不出去。道长,你是被那妖僧的障眼法骗了!”

    天云道长不由老脸微红,惶声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那妖僧如果逃脱,会去......不好!他一定会再去找苏玲母子!......”

    僵尸人干鬼正掐指算计,微笑道:“毕天宇需要经历一些磨难,才能最终成大器。我们现在赶去杭州也不晚。道长,你去不去?”

    天云道长叹道:“观中死了这么多弟子,还有我的大弟子清虚还在江湖上逃亡。本来我不该远去杭州,但不知为何,我却很想跟你们一起去,去看看毕天宇那孩子能否逃过劫数。”

    僵尸人干鬼笑道:“这就是缘数。道长可以对尸仙子放心,有她在,道观中的一切足以恢复正常。道长如果想毕天宇那孩子,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杭州。”

    天云道长心想死了这么多弟子,怎么可能“一切恢复正常”?当下也不再多说,苦笑着做出决定,与两人出了石室,见天色微明,尸仙子陆小青已将院落中的尸身血迹清理干净,香炉中已恢复香烟缭绕。陆小青垂首站在殿门前,面色怅惘。

    僵尸人干鬼吩咐道:“尸仙子,我们要到杭州去追捕妖僧窝查的鬼魂,你留在这里好生看管道观,遇到来求签算卦的平民百姓,可要施展你的法力多做好事,务必使天云道长的道观香火鼎盛。”

    陆小青头应是。天云道长看了她一眼,感到无话可说,随着僵尸人干鬼和桑卓玛出了道观,施展步法飞速上路。三人先在离祁连山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找到焦急万分的清虚,说明缘由后,四人共赴杭州。

    当清虚首先撞破门冲入卧室之际,毕天宇正将母亲苏玲压倒在床上,苏玲的牛仔裤带已被解开,一幕荒诞剧正要上演之时,忽然被几个人闯入卧室,母子俩都吓了一大跳,从床上慌忙起身。毕天宇一见诸人,不由脑中灵光一闪,惊喜道:“各位仙长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桑卓玛,你也来了!见到你真是高兴!”

    僵尸人干鬼微笑着负手站立在后,前方的天云道长已经将八卦袋解开,袋口对准毕天宇的脑袋。一道微弱的蓝光本已从毕天宇的头上飞起,向窗外射去,但被袋口一吸,又折飞回来,被吸入袋中。

    天云道长迅速将袋口系紧。僵尸人干鬼接过布袋夹在双掌之间一搓,袋中立时发出一声凄厉怪异的惨叫。僵尸人干鬼笑道:“我已用‘碎阴掌’将妖僧的魂魄粉碎,使他不可能再作恶。苏玲,你身为高级女知识分子,更身为人母,却始终懵懂无知。自己的儿子中了妖僧邪术,要与你发生关系,你竟然要依从。我真是为你感到悲叹!”

    苏玲闻言俏脸绯红,慌忙系好裤带,跑出了卧室。毕天宇也面色尴尬,嗫嚅道:“天云道长,干鬼叔叔,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天云道长笑道:“我们到这里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黒木牌的主人已经决定破例收你为徒,不过你必须了却一些尘世俗缘,一心向道,才可能成大器。”

    毕天宇闻言大喜,桑卓玛却冷笑道:“学武功法术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你自己要想好了,到时不要后悔。”

    毕天宇回想起自己从西藏旅行到回到杭州的一系列诡异经历,深感凡人生命脆弱、心智蒙昧,如果不练成高深的武功法术,难逃这世间的妖孽作祟,于是下定决心,望着桑卓玛,咬牙道:“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都要拜黒木牌的主人为师!桑卓玛,希望你能鼓励我!”

    这时苏玲出现在卧室门口,嗫嚅道:“各位仙长,你们要带天宇走?儿子走了,就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僵尸人干鬼深深地望着苏玲,淡淡道:“你生性浮躁、爱慕虚荣,尤其在感情上愚痴蒙昧,几乎不可救药。儿子去学道,是你的造化。将来天宇如果能再与你见面,说不定能化你的愚昧。你就不要在这里多愁善感了,快些去为儿子准备远行的衣物吧!”

    苏玲再次俏脸绯红,不敢对答,慌忙转身离开,去为儿子收拾东西。毕天宇却道:“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男子汉浪迹天涯,讲究的是无牵无挂,才能一心学艺向道。干鬼叔叔,桑卓玛,带我走吧!我看连跟妈妈告别都没有必要了!”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天云道长与清虚不由对望一眼,皆心想:“这孩子表现未免太夸张了一些。还没有开始学道,怎么就如此快速地看透世情?”

    僵尸人干鬼却大笑道:“很好,很好,有这种心态,说明有学道的天赋,只是......”

    语声忽然一顿,肃然道:“方才桑卓玛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这次主公之所以打破自己的誓言收你为徒,完全是因为欣赏你的天赋资质,但要跟着主公学艺,非常艰难,因为限于誓言,主公不能在正常的人世间教你,只能在......怎么说呢?唉,我也找不到确切的语言来形容。总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要学到真功夫,到时在精神、体能各方面都要受尽磨难。”

    毕天宇不明白什么叫“不能再在正常的人世间教你”,当下也无暇多问,催着僵尸人干鬼带着自己快些上路。桑卓玛轻笑一声,带头快步出门。毕天宇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问道:“桑卓玛,我觉得你对我似乎很有意见。”

    桑卓玛停下脚步,转头望着毕天宇,问道:“你真的不与你母亲告别?”

    毕天宇摇头道:“既然已决心摆脱俗世学道,又何必在意人世间的繁文缛节?”

    桑卓玛继续向前走,叹道:“苏玲再怎么愚昧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应该看不起她。一个人连‘孝’字都做不到,还怎么去学道?如果连基本的仁义道德都违反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学些歪门邪道。”

    毕天宇闻言头大,叹道:“真是晕!我本以为摆脱现在的刻板生活方式,能进入一个新的天地,谁知你竟然跟学校的老师一样喜欢说教,真令我沮丧!”

    桑卓玛“扑哧”一笑,伸手打了毕天宇的胳膊一下,道:“跟你开开玩笑,也这么认真!其实我是想提醒你,要跟我们主公学艺,一定不能心态浮躁。我觉得你现在心态有些浮躁,把很多事情想得很简单。到时你就知道艰难了。如果你能坚持下去,才说明主公并没有看错你。”

    毕天宇沉声道:“我一定会战胜困难,坚持下去!”说着回头望着楼上自家的灯火,眼神中掠过一丝怅惘之色。

    桑卓玛笑道:“你总算表现得有依依不舍。我还以为你真的为了学艺连起码的人情味都没有了。”

    毕天宇闻言苦笑。这时僵尸人干鬼和天云道长师徒从单元门出来。干鬼将一个小箱子递给毕天宇,笑道:“你既然一心学艺,连跟母亲道别一声都省略了,我也就成全你,劝说你母亲不要追出来送你,也不要在窗户上张望。只是这一箱东西,是你母亲给你收拾好带在路上的。你是接受,还是扔掉?”

    毕天宇看了一眼桑卓玛,笑叹道:“我不能连起码的人情味都没有了。妈妈给我带的东西,我自然要接受。”

    说着接过箱子,觉得甚是沉重,提在手里真是寸步难行。清虚笑道:“你现在还没有什么功夫,怎么提这个重箱子?还是我给你代劳吧。”

    毕天宇脸上一红,只好将箱子交给清虚。忽然想起一事,道:“干鬼叔叔,天云道长,我中那妖僧的邪术,是从这附近的一条巷子开始。我在那里遇见一个美丽妖艳的红衣女郎,是她给我一本漫画,让我对母亲生起邪念,但我只见过那个女郎一次。你们说那个女郎是不是跟妖僧窝查一伙的?我们需不需要去抓她?”

    僵尸人干鬼与天云道长对视一眼,皆发出微笑。天云道长道:“天宇,那只是你见到的幻想。由于窝查妖僧的魂魄影响你的脑部,使你产生对母亲的邪念,所以才会见到那个所谓的红衣女郎。一切都是你的心魔作祟,明白吗?”

    毕天宇正欲头,桑卓玛忽然道:“我认为那不一定是毕天宇的幻觉,因为方才毕天宇说起那女郎之时,我用法术进入他的思想画面,见到了巷子里那个红衣女郎,觉得她很像主公曾提到过的一个妖精。”

    僵尸人干鬼动容道:“哦?什么妖精?”

    桑卓玛道:“那个妖孽叫‘飞红巾’,连主公也不清楚她的原形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她专门引导儿童进入色情幻想,是一个十分邪恶的妖孽。如果毕天宇碰到的是‘飞红巾’,我们倒应该去那条巷子瞧瞧。”

    毕天宇一听“飞红巾”三字,不由想起自己在课堂上偷偷看过的梁羽生小说《塞外奇侠传》,里面有个女侠叫“飞红巾”,是毕天宇喜欢的角色。此刻听桑卓玛说自己碰到的那个妖艳的红衣女郎也叫“飞红巾”,不由感到滑稽,说道:“如果真有那个妖精,我倒要问问她是否喜欢梁羽生的小说。”

    僵尸人干鬼沉吟道:“飞红巾......飞红巾......嗯,我也听主公提过这个妖孽的名字,引导儿童进入色情幻想,真是罪恶。天云道长,你可听说过这个名字?”

    天云道长摇头道:“我没听说过。既然桑姑娘说起来,说不定真有一个妖孽在此害人,可能曾与窝查妖僧的鬼魂合作。我建议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如果真有此妖,少不了又要战斗一场。”

    毕天宇听说要去捉妖,顿时摩拳擦掌,兴奋万分。桑卓玛笑道:“你半功夫都没有,怎么去对付那个女妖?你忘了自己险些在那个女妖的魅惑之下犯下大错?”

    毕天宇闻言顿时泄气。僵尸人干鬼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丧气。你面对那女妖,无论成败,总能多长一些对敌经验。”

    说着目光转向桑卓玛和天云道长,续道:“如果那女妖真的曾与妖僧窝查的魂魄合作,此时还不一定知道窝查的魂魄已被我们诛灭。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毕天宇带着桑卓玛到那个巷子里去,看能否引出那女妖,我们再实施捕捉。不过桑卓玛一定要彻底隐藏法力,不能让那女妖嗅出你的真实功夫。”

    桑卓玛笑道:“这个好办,我变成一个玩具,那女妖就认不出我来了。”

    她竟然说变就变,身子一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可爱的金发玩具大洋娃娃已被毕天宇抱在手里。

    毕天宇吓了一大跳,险些将洋娃娃丢在地上,但一想起这是桑卓玛所变,又紧紧搂在怀里,笑道:“我抱着这个洋娃娃到那个鬼巷里去,那个什么‘飞红巾’就一定更把我当无知的小孩了。”

    说完便听僵尸人干鬼一阵吩咐,不断地着头,最后离开自家大院,向那道“鬼巷”走去。

    “鬼巷”原名叫“绿槐巷”,因巷子两头的高墙内伸出几根粗大的槐树枝干而得名。巷子里原来只有一家靠巷口的小卖部,早在十年前因为一场大火烧死了小卖部老板一家而关闭。十年内巷子里发生过很多次闹鬼事件,凡是经过那条巷子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见到一些诡异的现象,当然其中也有胡编乱造的成分,但那条巷子闹鬼却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因此敢经过那条巷子的人是越来越少。

    毕天宇抱着洋娃娃来到那个巷口时,天已大亮。巷口附近摆着一些买早餐的馄饨和豆浆油条摊,毕天宇的两名同班同学在那里吃早饭,见毕天宇抱着一个洋娃娃在“鬼巷”口徘徊,都很惊异,最后见到毕天宇缓步进入了巷口,更是惊叫起来。其中一个小女生叫文姗,平时跟毕天宇有要好,见毕天宇大清早抱着个洋娃娃进入“鬼巷”,心里很是害怕,因为在小朋友们之间曾流传着一种说法,凡是被那条鬼巷内的“红衣仙子”缠身的孩子,必须抱着一个名贵的洋娃娃到那条鬼巷里去“献祭”,才能摆脱灾祸。这本来只是编造的传说,但文姗见到毕天宇真的抱着一个洋娃娃进入了“鬼巷”,立时觉得那个传说真实起来,不忍见自己要好的男生独自到“鬼巷”里去犯险,便不顾一旁同学的劝阻,竟大声喊着毕天宇的名字,奔跑着追入了“鬼巷”。

    毕天宇走进巷子,心里正自紧张,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是同班同学文姗。毕天宇顿时感到头大,心想我们这里正在设圈套捉妖,你个小丫头片子进来凑什么热闹?正要喝斥小姑娘,诡异的现象发生了。

    文姗追进巷子不到五米,面容和身子就开始发生变化,全身衣裙也开始变大,等她跑到毕天宇面前时,原本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竟变成一名长发飘飘、身材窈窕的美女,且眼里闪动着妖异的光芒,将一股香风扑到男孩脸上,浪笑道:“毕天宇,你看我长得美吗?”

    毕天宇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吃吃道:“你你是谁?”

    那美女格格笑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文姗啊!这是我长大后的模样。你看我美不美?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娶我为妻吗?你说过的话可不要后悔!”

    毕天宇想起早在三年级时,由于跟文姗关系很好,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曾说过长大后要结为夫妻之类的话,但自从认识桑卓玛后,毕天宇便将这些“海誓山盟”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忽然听这“长大后的文姗”说起此事,不由脸红,下意识地看了怀中的洋娃娃一眼,嗫嚅道:“你怎么会突然长大了?我是说过要娶你,可那是小孩子说着玩的”

    “长大后的文姗”闻言冷笑道:“说着玩的?你说得可真轻松!可我已经立下誓言,这辈子非你不嫁!你要么娶我,要么让我死!你选择吧!”

    说着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溢出。

    毕天宇惊道:“你干什么?快放下刀子,不要冲动!我们好说好商量!”

    “长大后的文姗”泣声道:“我现在只是割破了一皮,死不了,但你如果违背誓言不娶我,我就狠狠一刀割下去,让你后悔一辈子!”

    毕天宇此时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这巷中妖精的邪术,被幻象所迷,但他心地淳厚善良,即使见了幻想中的女子要自杀,也是不忍不管,于是连声道:“好好好,我过几天就娶你!你快放下刀子!”

    “长大后的文姗”闻言破涕为笑,立刻将短刀收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要后悔!”

    说着单手在毕天宇面前一抹,毕天宇感到眼前一花,脑子里轰地一声,等回复神智,见自己穿着新郎的大红喜服,与一名戴着红盖头的女子并肩坐在床沿。屋子里到处拉着彩条,窗子上贴着喜花。毕天宇顿时懵了,正想从床上跳起,身边的新娘一手拉住他,一手扯下自己的盖头,只见凤冠霞帔、面容如花,正是那“长大后的文姗”,对毕天宇笑道:“亲爱的,这是我们的洞房之夜,你要到哪里去?”

    毕天宇叫道:“不!不!你是妖精!我不能跟你结婚!”拼命甩开新娘的手,向门口奔去。新娘微微一笑,没有拦他。毕天宇打开门,却见自己的母亲苏玲笑吟吟站在门口,发髻扎在脑后,面容娇俏,穿着一身时尚靓丽的衣裤,笑道:“孩子,你要跑到哪里去?是不是不懂男女之事?让妈妈教你好不好?”

    说着竟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深邃迷人的,脸上也浮现出荡意。

    毕天宇见状大惊,慌忙退回屋中,关上房门,转头见新娘“文姗”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嗲声道:“怎么?怕你妈妈吃了你么?你若是害怕,就到我身边来。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你,你慢慢就不会紧张了。”

    毕天宇沉声道:“飞红巾,你不要以为这幻术就能迷惑我!你最好束手就擒,不然等高人一来,你的下场会很悲惨!”

    那“文姗”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惊色,笑道:“好小子,你竟然知晓我的来历。快说,你背后有什么人撑腰?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未遇到对手。你们想来送死,我只有成全你们!”

    毕天宇大叫道:“干鬼叔叔,天云道长,你们怎么还不出来?这妖精猖狂得很,说你们是来送死呢!”

    叫了半天,却不见有什么动静。“文姗”格格娇笑起来,笑声中充满邪气,从床沿起身,步步向毕天宇逼来,阴笑道:“什么干鬼天云,本仙姑闻所未闻,谅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我给你的漫画书看了没有?你难道没有根据漫画书里的情节,对你的妈妈”

    “文姗”说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变,顿时止住话头,因为她看见墙边的柜子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毕天宇也看见了那个洋娃娃,大喜道:“桑卓玛,你总算来了!还不快变回原身,对付这个妖精!”

    “文姗”盯着那个洋娃娃,沉声道:“自从你们进入巷子,我早就注意到这个洋娃娃有些古怪。不要再故弄玄虚了,还不现身让本仙姑一见!”

    那洋娃娃却没有任何声息,坐在那里就像一个真正的洋娃娃。毕天宇不由叹道:“唉,干鬼叔叔,桑卓玛,你们搞什么搞?再不现身,我就要失去童身了!”

    “文姗”冷哼着一伸手,只听“嗖”地一声,将那个洋娃娃吸到手里,揪住脖颈,正要将娃娃的头拧断,忽听背后一人冷笑道:“飞红巾,对一个玩具娃娃这么残忍,算什么本事?”

    “文姗”陡地回头,只见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红衣小女孩站在面前,脸上现出天真无邪的表情,不由后退一步,惊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

    毕天宇笑道:“你连这位女侠都不认识,还胆敢盗用梁羽生先生笔下的名字,自称飞红巾!让小爷来给你介绍,站在你面前的女侠,乃是纵横大江南北、打遍中原江南塞北无敌手的桑卓玛桑女侠!你还不下跪求饶?”

    “文姗”闻言冷冷一笑,缓步走到床前,拿起那方红盖头,盖到自己头上。毕天宇不由笑道:“不用再要那盖头了!我又不想娶你,所以不会帮你掀开,你何必自作多情?”

    桑卓玛却沉喝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说着身形电闪向前,伸手去抓那红盖头,不料却慢了一步,只见那盖在“文姗”头上的盖头向下陡地沉落,“文姗”的身子也奇迹般地缩小缩短,最后竟被那红盖头盖在了地上。等桑卓玛抓起那方红盖头,下面已是空无一物。

    毕天宇看得目瞪口呆。桑卓玛也不禁叹道:“好厉害的遁术!希望干鬼叔叔他们能抓住她!”

    说着目光瞪向毕天宇,冷冷道:“你本事还没有学到,油嘴滑舌倒进步不少。听说你和那女孩文姗自幼便定下婚约,可有此事?”

    毕天宇顿时脸红,嗫嚅道:“那都是小孩子说的玩笑话,怎可当真?桑卓玛,你千万不能误会我”

    桑卓玛冷笑道:“你跟她之间的事,与我有何关系?我只是提醒你,要跟主公学艺,可不能沾染太多儿女情长,否则你耽误了修炼,定会收到严酷的责罚。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单手一抹,毕天宇感到眼前一花,脑子里再“轰”地一声,待看清事物,发现自己又回到那条小巷内,抱着那个玩具洋娃娃,听见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过头看见是同学文姗,慌忙叫道:“文姗,你不要再往前走,你会变大的!”

    文姗闻言不解,问道:“什么变大?”话音未落,只见毕天宇的脚下腾起一阵黑烟,迅速将男孩裹住。文姗不由惊叫:“毕天宇!”只见黑烟逐渐散去,一名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站在面前,嘴角含着一丝充满魅力的微笑,道:“文姗,嫁给我好吗?”

    文姗吓了一跳,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脸红道:“你你是什么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毕天宇呢?到哪里去了?”

    英俊青年笑道:“我不就是毕天宇?你难道认不出来?”

    文姗闻言大惊,仔细瞧了青年半响,觉得他确实很像毕天宇,但不明白怎么能在一阵黑烟后就长这么大?小姑娘很是机灵,想起自己处身在“鬼巷”,不由心中骇异,颤声道:“不!你不是毕天宇!你是这巷子里的鬼!对不对?”

    英俊青年盯着文姗秀美的脸庞,眼里陡然流露出邪恶的笑意,上前两步,沉声道:“你能见这么英俊潇洒的鬼,是你的造化!”

    说着闪身向前,伸臂一把搂住文姗,在原地转了两圈。文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畔回荡着青年邪异的笑声,鼻中却嗅到一种难以抗拒的男性香水的味道。待文姗再次看清景物,只见自己只穿着亵衣亵裤,赤足站在一间蒸汽飘荡的豪华大浴室里。浴室四壁悬挂着不堪入目的男女油画,中间是一座长方形的宽大浴池,池中水面飘散着各色花瓣。一具令人心跳脸红的壮硕男性躯体从水中缓缓升起,一张英俊迷人的脸庞透过水雾映入小姑娘眼帘,正是那自称是毕天宇的青年。

    文姗感到又是羞辱,又是惊骇,疾步向后退去,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妖怪?你快放了我!不然我会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你!”

    青年闻言笑道:“小姑娘,警察叔叔只会与黑道勾结欺压百姓,哪有时间来管你?你还是嫁给我的好。你嫁给了我,别说警察叔叔,连特种部队都奈何不了你!”

    文姗此时已退到门边,发现门并未锁住,忙拧开门柄冲出去,却与外面一个小女孩撞了个满怀。文姗摸着额头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同年级同学魏霞,不由大惊道:“魏霞,你怎么在这里?!”

    魏霞同样只穿着亵衣亵裤,脸上流露出憎恨的神情,切齿道:“文姗,你哪一比我好?为什么毕天宇只跟你好,却不理我?今天我要把毕天宇从你手里抢回来,小帅哥永远属于我!”

    说着一把推开文姗,向浴室内冲去。文姗忙追上前去,叫道:“魏霞,不要上当!他不是毕天宇,他是‘鬼巷’里的妖怪!”

    可魏霞已经飞身向浴池中扑去。只听“扑通”一声,水珠飞溅中,魏霞被那赤裸青年横臂抱住,身上衣物被扯掉,露出白皙的幼女肌肤。青年邪笑道:“文姗,让天宇哥给你上一堂精彩的生理卫生课!”

    正欲辣手摧幼朵,倏听一个干枯的语音道:“飞红巾,你引诱儿童进入色情幻想,真是罪大恶极!今天碰到了我,你的恶行该结束了!”

    青年面色一变,将手中的小姑娘向上一抛,化为几片花瓣落在水面,沉声道:“何方高人,不要躲躲藏藏。快现身出来!”

    僵尸人干鬼从一面屏风后缓缓走出,笑道:“你的邪术很是高深,竟能同时分身对两个孩子施行幻术。你究竟师出何门?可否报来一听?”

    青年冷哼一声,埋头钻入水中,待再次现身出水,已变成一名眼神妖异的红衣女郎。

    文姗本来以为来了大救星,但一见从屏风后走出一具面容可怖的黑衣僵尸人,顿时大骇,觉得他比水中的妖精还可怕,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僵尸人干鬼柔声道:“孩子,不要害怕。我虽然相貌丑陋,但比那些用色相迷惑世人的妖魔要好多了。”

    转头盯着池中站立的红衣女郎,冷笑道:“飞红巾,窝查喇嘛的魂魄已被我击碎,再无作祟的机会。你与妖僧的合作也该结束了。现在是你自己现出原形,还是逼着我动手打你?”

    飞红巾眼中绿芒连闪,冷笑道:“你便是毕天宇口中的那个干鬼叔叔?哼哼哼哼,你我都是修炼多年的妖精,何必要相互为敌?今给我方便,日后我也会给你方便。”

    僵尸人干鬼大笑道:“我干鬼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方便,不需要他人来给我方便。你说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拖延时间,伺机逃遁,但我已用玄阴真气将你锁住,你就算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还是乖乖地现出原形,说不定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你一命。”

    飞红巾颓然道:“我明白干鬼大师法力高强,小女子我怎是对手?我已不打算反抗,只要干鬼大师放过我,我保证今后洗心革面,不再为恶。”

    僵尸人干鬼冷笑道:“如果就凭这两句求饶的话便放过你,那我就不是慈悲,而是妇人之仁了!我需要知道你是什么生灵幻化而成,应该归于鬼类还是妖类,以及为何要做引导儿童色情这种大罪恶之事。你只要交代清楚,说不定我会饶过你。你若敢耍花招,我会将你化为劫灰!”

    飞红巾悲叹道:“如果干鬼大师定要知道我的往事,我也只好坦然相告,但由于我所遭受的苦难太过血腥悲惨,所以我想先请文姗小姑娘离开。”

    僵尸人干鬼微笑道:“这个容易。”转身对站在一旁发呆的文姗一指,文姗打了一个冷战,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已回到先前的“鬼巷”里,旁边站着毕天宇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还有一老一中年两名道士。

    文姗一把拉住毕天宇的手,惊叫道:“天宇哥,我刚才中邪了!遇见”

    毕天宇却竖起一根指头在嘴边,示意她住口。文姗这才发现毕天宇、穿红衣服的小姑娘,以及那两名道士,目光都投往巷道一处墙角,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但文姗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却不见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不由想再追问,却被那穿红衣服的小姑娘瞪了一眼,顿时再度晕厥,等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教室里,不由猛地起身。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厉声道:“文姗,你站起来干什么?!”

    文姗吓得急忙坐下,悄悄问同桌的男生:“我是怎么来到学校的?”

    那男生正在做着笔记,闻言不耐烦地道:“你当然是从家里走着来到学校的。难道你有翅膀,会飞到学校来?”

    文姗摇着头,想起自己先前的经历,觉得不像是一场梦,越想越觉得奇异,不由再度起身,未等老师怒喝,便怯生生地道:“老师,我想上厕所”

    老师很是无奈,叹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要上厕所就快去!快去快回!”

    文姗如获大赦地冲出教室,穿过走廊,冲下楼梯,穿过场,冲出学校大门,一路奔跑着来到那条“鬼巷”口,却见里面静寂阴森,不见一丝人影,不闻一人声。文姗心中越发感到奇怪,壮起胆子正欲走进“鬼巷”,忽然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背后传来毕天宇的声音:“文姗,你不要命了?进这条巷子去干什么?”

    文姗转过头,见毕天宇笑吟吟地瞧着自己,身边没有其他人。文姗惊道:“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呢?”

    毕天宇奇道:“其他什么人?”

    文姗道:“那个变成大帅哥的妖精,那个僵尸一般的黑衣人,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还有那两个道士”

    毕天宇笑道:“文姗,我看你是魔幻卡通片看多了,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人物。现在是你上课的时间,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到学校去!”

    文姗摸着额头,闷哼道:“不,我敢确定今天上午经历的事不是幻觉!只要能见到那个了我一指的红衣小姑娘,我就能确定!”

    毕天宇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将文姗推上车,笑道:“哪来什么红衣小姑娘!你从来没有旷过课,不要突然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我今天有事请了假,改天我再陪你玩。”说着又吩咐司机将文姗送回学校。待出租车在前方街角拐弯之后,僵尸人干鬼、桑卓玛,以及天云道长师徒才从一株大树后走出来。

    桑卓玛瞪着毕天宇,冷哼道:“看来那个小姑娘对你还蛮痴情!”

    毕天宇苦笑道:“什么痴情!桑卓玛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兄妹之间的友情。”

    天云道长叹道:“现在不是打情骂俏吃醋的时候。干鬼兄,你真的打算放过那飞红巾?”

    僵尸人干鬼仰头望天,叹道:“她虽然罪大恶极,方才交代的事情也有不尽不实之处,但罪魁祸首并不是她,而是那条受了诅咒的红围巾背后的妖魔。我们暂时放过她,今后或许可以通过她引出红围巾背后的人,斩除后患,才算有真正的完结。”

    天云道长只好头。方才桑卓玛用“移空换位指”将文姗送回教室之后,诸人才用法眼看着那“浴室”里飞红巾向僵尸人干鬼交代以往的罪恶。天云道长师徒法力不够,毕天宇更不用说,三人都是借助桑卓玛的法力帮助才能看到那些奇异的景象。只见飞红巾飞身出了浴池,身子在空中一旋,变成一方足有五十几英寸的宽大荧屏。荧屏上先是闪过一些杂乱的线条,然后出现了熙攘的街道,似是正午时分,阳光很是灿烂。一名梳着长辫、穿着棕色风衣的女子走在人群中。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出她美丽温柔的气质。

    荧屏旁的喇叭里传来飞红巾的解说声音:“我叫傅玉梅,原本是一名幼儿园老师。我很喜欢孩子,所以选择了这一职业,但就因为这个这个职业,使我遇到了一个魔鬼,毁了我的一生。”

    这时荧屏画面上的傅玉梅走到一家商店的橱窗前,停下脚步,目光呆呆地望着橱窗内人体模特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红围巾,很久都没有离开。

    僵尸人干鬼起初对那条红围巾不怎么在意,但仔细观察之后,才看出那条红围巾是从伊朗进口的用金蚕丝织成的名贵饰品,价格标签上印着吓人的数字:12000.00元,不由叹道:“是不是你看上了那条红围巾,又没有那么多钱来买?”

    飞红巾的声音道:“是的,我第一眼看到那条红围巾就十分喜欢,因为我从小最喜欢的饰物就是围巾,家里收集了各式各样的围巾,但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那么名贵的红围巾。我想要那条围巾,可我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几百元,父母都是退休工人,母亲又有病,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学,家里开销很大,所以我没有钱来买那条红围巾。”

    这时画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形貌丑陋的大头男孩,一身衣服很是邋遢,嗓音跟公牛一样粗重,走到傅玉梅身边,问道:“傅老师,你是不是很喜欢那条红围巾?”

    僵尸人干鬼一见那男孩,便感到一种妖异之气,问道:“这男孩是什么人?”

    飞红巾切齿道:“这男孩叫曲小龙。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天色昏暗的下午,我带着一群孩子在幼儿园的院子里荡秋千、玩滑梯、抛皮球,忽然便望见一个大头男孩扒在幼儿园的网围栏上盯着我看,身后站着一名浑身裹在灰布里的怪人,只从头套里露出一双闪动着暗绿色光芒的眼睛,看起来很是诡异可怖。我听那灰衣怪人用浑浊的语音对那大头男孩道:‘走吧,小龙,看看就行了。我们还要赶路!’那大头男孩却执拗地摇着头,两只肮脏的小手抓住网围栏上的铁丝不肯走,粗声粗气地道:‘不,爸爸,我不走!我要上幼儿园!’那灰衣人笑道:‘你都多大了,还想上幼儿园?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大头男孩却一直盯着我看,那怪异的目光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于是我不想在院子里再停留,招呼着孩子们回到教室里去,教孩子们剪纸玩。正玩得高兴,门忽然开了,我见幼儿园的刘校长——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我一见那两个人,心里便猛地一跳,因为那两个人,就是刚才站在网围栏边的那一对怪异的父子——那个戴着头套的灰衣人和他的大头儿子。”

    “我站了起来。刘校长对我笑道:‘小傅,这位是曲先生。从今天开始,曲先生的公子曲小龙在我们的幼儿园里上学,分在你的中班里。你可要好好照顾!’我真不明白那个丑陋的大头男孩是怎样缠着他父亲进了这所学校,而且那么快就能安排上学。按照刘校长平时的势利习惯,那灰衣人一定花了不少钱。后来我果然打听到,那灰衣人一次就送给刘校长五万元人民币!当时我望着那大头男孩曲小龙,真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厌恶。我对自己的这种感觉也感到奇怪,因为我平时很喜欢孩子,从未对一个孩子感到讨厌过,可我第一眼看到那个曲小龙,就感到极度的讨厌,这绝不是仅仅因为他面容的丑陋和身上的肮脏,而是我觉得他是个怪物,尤其是他那种阴沉诡异的目光,令我感到心寒。可刘校长已经做了决定,我作为一名打工的老师也不能反对,于是我只好答应照顾那个男孩,脸上堆起万分勉强的笑容。那灰衣人临走前用枯瘦冰凉的手紧握住我的手,怪笑道:‘傅老师,我还有要事去办,要离开这座城市数千里。我的孩子在这里寄宿三个月,如果你能好好照顾他,我会加倍报答你的!’我只有淡淡回答道:‘曲先生,照顾孩子是我们作为老师的基本责任。你就放心去吧。希望你早去早回,不要时间太久。孩子不能长期见不到家长。’曲先生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道:‘傅老师,你放心,我这个孩子与众不同,自我生存能力很强。我之所以将他留在这里三个月,不过是想让他多跟你接触接触,弥补一下他从小失去的母爱。’我闻言皱眉道:‘弥补母爱?难道这孩子从小没有母亲?曲先生,我实话实说,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幼教老师,下了班就要回家,可做不到想孩子的母亲那样照顾他’曲先生却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平时对他稍微好一就行了!’说着便摸摸那大头男孩的脸,告辞离去,刘校长将他送出了大门。”

    “幼儿园教室里变得阒无声息,所有的孩子都缩到一个角落,用惶恐的目光呆呆地望着那个大头男孩曲小龙。我与曲小龙隔着一丈距离对立互相凝视着,我也感到有些害怕,但我作为老师,不能不采取主动,强压住心头的厌恶,上前去搂住曲小龙的肩,对孩子们笑道:‘小朋友们,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新同学、新朋友曲小龙。你们今后要像一家人一样团结友爱’说着这些话,我自己都感到恶心。孩子们也不敢过来跟曲小龙玩。这时刘校长领着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子进来,那是我的同事肖敏,负责照顾晚上寄宿的孩子们。肖敏跟刘校长一样是个很势利的人,知道曲小龙的父亲是个有钱人,就想着巴结得好处,进来就搂住曲小龙的肩,嗲声道:‘你叫曲小龙对吧?阿姨今后叫你小龙龙好不好?爸爸走了你不要伤心,晚上由阿姨照顾你,你就不会想爸爸了。’我闻言不由摇头。刘校长对我和肖敏道:‘你们两个可要充分发扬爱心,对曲小龙这个只有父亲而父亲又不在身边的孩子,一定要尽力照顾,不得出任何差错!’我们只好头应是。”

    “那大头男孩曲小龙从进入教室就没有说过一句话,面色沉郁,不时用那种妖异的目光看着我。我到后来再也不敢跟他对视,让肖敏领着他先到寄宿的宿舍里去休息,明天再正式上学。肖敏领着他喜滋滋地去了,我却逐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感到自己原本平淡安乐的生活,就要因为这个大头男孩曲小龙的来到而发生改变。”

    “第二天早上,我进入幼儿园教室,其他小朋友还没有来,我看见曲小龙坐在课桌前,正用心地在纸上画着什么。我怀着好奇心上前去一看,不由心惊,只见纸上用铅笔素描画着一名女子的脸庞,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我不由问道:‘曲小龙,你为什么要画我?’曲小龙抬起脸对我傻笑,眼里却流露出邪异的光芒,道:‘傅老师,你长得这么漂亮,让我画一画也不可以吗?’我一把抢过那张纸,本想当场撕碎,但估计到孩子的自尊,便先揣进怀里,沉声道:‘以后未经过允许,不准画老师,听到没有?’曲小龙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问道:‘傅老师,你看不起我,不喜欢我,是不是?’我闻言一愣,淡淡道:‘只要你听话,老师自然会喜欢你的。爸爸走了,你在这里住得惯吗?对了,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穿那一身奇怪的灰衣服,头上还戴着布套?’曲小龙脸上顿时露出阴冷的笑容,道:‘傅老师,你对我爸爸感到好奇吗?我要告诉你,不能妄图打听我爸爸是什么人。这个世界上见过我爸爸真面目的人都死了,连我也不能看爸爸的脸,否则我也得死。但是,如果你对我好,我爸爸一定会加倍报答你,给你数不清的金钱和珠宝。如果你对我不好,让我爸爸知道了,他一生气,灾祸就要降临,所以,傅老师,你一定要对我好’我当时听了这话,感到曲小龙实在胡言乱语、危言耸听,并不相信,但心里还是感到有些可怕。我当时瞪了曲小龙一眼,厉声道:‘不要对老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吓不到老师!如果你今后在课堂上不听老师的话,老师不会对你客气!’从那天开始,曲小龙便开始了在我班上的学习生活,日子过得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发现曲小龙除了性格怪异,跟小朋友们不交流,不一起玩耍,其实也没有什么捣乱的行为。而且他在各方面都很有天赋,可以说是个奇才。他会写字,会算数,会手工,会画画,而且各方面都达到了优秀。他对我也很尊重,再也没有画过我,而且还在一天晚上救过我的命”

    飞红巾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此时荧屏上的画面暂时停止。僵尸人干鬼一直听着,不插一句嘴。只听飞红巾续道:“我记得那天傍晚,我由于抄近路回家经过一条荒僻的小道,被几个喝醉了酒的蛊惑仔拦住,想要对我进行侵犯。我当时大声呼救,但周围的店铺人家都已关门,无人听到我的呼救,我的手机更被歹徒们夺走砸碎。我当时已被歹徒们扭住胳膊按到地上,眼看就要被侮辱,忽听一个粗重的语音道:‘放开她,我饶你们不死!’歹徒们和我都是大吃一惊,转头望见一个孩子脸上戴着一副狰狞的鬼面具,站在路中。我从衣服上认出那是大头男孩曲小龙,不由苦笑,同时奇怪这孩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遭劫?当时作为老师的职责,当然是宁愿自己牺牲,也不能让孩子有什么闪失,便叫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还不快跑?’曲小龙却一动不动,两道阴冷的目光透过鬼面具的眼孔,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放开她,我饶你们不死!’歹徒们互望着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头目的膀粗腰圆的大汉笑道:‘小朋友,你要演蜘蛛侠或者罗宾汉,找几个小伙伴去演。这里大爷们要办正事,你小孩子不要掺和,因为等会儿的场景实在是少儿不宜!’在歹徒们的邪笑声中,我虽然越来越感到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继续叫曲小龙快跑。”

    “曲小龙却让我不要害怕,说对付这几名歹徒在他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歹徒们闻言更是狂笑起来,那名身材粗壮的头目一边开始撕扯我的衣服,一边命令手下收拾曲小龙。眼看三名歹徒凶神恶煞地向孩子走去,我吓得一时忘记了自己面临的灾难,拼命挣扎着想去救护那孩子,却被那歹徒们的头目按住脱不了身。正绝望之际,只见围住曲小龙的三名歹徒忽然齐齐发出惨呼,向后跌倒。那头目闻声惊道:‘怎么回事?连个小屁孩也对付不了?’一名肩膀上纹身的青年坐在地上向后挪退,颤声道:‘老大,这小子这小子身上有电!’那头目皱起眉,将我先用绳子绑在一棵小树上,握起大拳向站立不动的曲小龙走去,冷哼道:‘这小子又不是发电机,哪来的电?我看你们是被这张鬼面具吓倒了!’走到曲小龙面前,一拳“呼”地向他脸上的鬼面具打去。”

    “拳头刚沾上面具,那头目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惨嗷叫,大山一般的身躯向后飞跌,跌出三丈多远,“嘭”地落到地上,激起一阵尘土,然后见那头目的四肢筋挛般地一阵抽动,翻起白眼,嘴角喷出白沫,正是遭受电击的症状。先前那三名攻击曲小龙的歹徒看来受伤不重,从地上爬起,扑过去扶起他们的老大,叫着大哥的名字,个个脸上都现出惊惧之色,再也没有先前那种肆无忌惮的神情。”

    “那头目看来命大,没有被电击死,在手下弟兄们的摇晃中醒转过来,眼里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颤声道:‘放了那个小妞,快走我们遇上高人了’一名手下闻言赶快过来解开我身上的绳索,再也不敢看曲小龙一眼,背着他们的老大狼狈而迅速地离去。”

    “我望着发生的这一切,早就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慌忙穿好衣服,望见曲小龙抬起一只手,缓缓解下鬼面具,露出一张表情阴森的脸,望着我道:‘傅老师,你受惊了’我当时对他又是感激,又觉得可怕,问道:‘谢谢你救了我你身上怎么会有电?’曲小龙却露出一丝神秘诡异的微笑,道:‘如果我说我是李小龙的弟子,练过电拳,傅老师你相不相信?’我摇着头,叹道:‘你就会说这些高深莫测的话。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受难?难道你在跟踪我?’曲小龙闻言一震,随即用委屈的声调道:‘我为傅老师赶走了歹徒,傅老师还怀疑我’我顿时感到厌烦,挥手道:‘你不要再说了!今天的事我很感激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会什么怪异的工夫,千万不要在幼儿园里表演,更不要把你手里的这副鬼面具带到课堂上,以免吓坏了小朋友。你可愿意听老师的话?’曲小龙叹道:‘我当然愿意听傅老师的话,但是’他说到这里,眼里猛地射出阴狠之色,切齿道:‘但是今天侵犯傅老师的这几名歹徒,我却不会这样轻易饶过他们!我要让他们尝尝轻视我的沉重代价!’我闻言心惊,已经看出这大头男孩绝非一般儿童,而是身怀异术,便劝说他既然歹徒已被赶走,就不必再生事,他却冷哼一声,将那副鬼面具揣入怀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飞速离去。”

    “第二天,我照常到幼儿园上班,见到曲小龙,本该说几句感激的话,但看到他那种阴沉怪癖的模样,实在不愿意接近他。我甚至有一种极度偏激的情绪,就是宁愿自己被那几个歹徒侮辱,也不愿接受这邪气男孩的一恩惠,因为我直觉这个男孩其实比那几个意图的歹徒更可怕。后来发生的事证实了我的猜想。几天后,都市晚报登出了一则怪异的新闻,说几名黑社会喽啰相继自杀,原因都是在梦中见到一个狰狞可怖的魔鬼,限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里自杀,否则将让他们感受比死还恐怖的经历。这则新闻并非所有人都相信,但我读到之后,却明白一切都是真的,因为根据新闻上一名歹徒临死前留下的遗书,上面所画的一个魔鬼图像,跟那天曲小龙所戴的鬼面具一模一样。”

    “我越发感到曲小龙的恐怖,希望他爸爸能早些回来接他走。曲小龙却似乎看出我对他的厌恶和恐惧,有一天傍晚在路上拦住我,问道:‘傅老师,你为什么如此讨厌我?’我壮起胆子实话实说:‘因为你长得丑,性格又怪异,又会妖术,所以我无法接受你。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快让你爸爸回来将你接走,好不好?’曲小龙闻言涌出眼泪,切齿道:‘当年我妈妈因为我长得丑讨厌我,离弃我,想不到你也一样看不起我!傅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爸爸将我留在这个幼儿园上学?’我摇头表示不知。曲小龙泣声道:‘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妈妈!尤其是你笑起来的时候,跟我妈妈一样美!我以为你可以对我好,让我感受一母爱的温暖,可是你你还是看不起我!’我闻言不知该怎么回答。按理说这个孩子很可怜,但由于他身上那种妖气,我实在对他产生不了爱心。”

    “曲小龙见我实在对他没有好感,眼里掠过一丝阴狠的神色,颤声道:‘傅老师,你让我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我最后一丝残留的人性,也因为你的冷漠而灰飞烟灭。从今往后,我会对这个无情的世界进行残酷的报复!你等着,你的噩梦已经开始了!’我闻言很是惊惶,不知这邪气男孩将怎样报复我,但我当时心想自己虽然不喜欢这孩子,却也没有欺负辱骂过他,他凭什么报复我呢?也许这孩子说的不过是气话。”

    “然而,从第二天开始,我就逐渐意识到曲小龙说的并非气话,他真的已经开始了报复,并逐渐向我们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第二天傍晚,我刚要下班回家,肖敏忽然冲进教室,一把拉住我的手,颤声道:‘玉梅,你不要走!你救救我!’我问她怎么回事。肖敏望望四周无人,对我低声道:‘我发现那个寄宿男孩曲小龙,并不是真正的儿童,而是一个乔装的魔鬼!’我闻言叹道:‘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正常人。怎么,你受他欺负了?’肖敏颤声道:‘昨天晚上,我见曲小龙身上实在太脏,想领他去洗个澡,他却用怪异的声调对我说,老师,我不习惯一个人洗澡,除非你陪我一起洗。我当时想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自己陪他一起洗也没什么,于是便将他带到浴室。我要脱他的衣服,他却让我先脱。我感觉他有古怪,但一时也没有介意,便把自己的衣服脱光,然后再脱曲小龙的衣服。当我脱他的衣服时,他的手便开始在我身上乱摸,用手指掐我的,揪我肚皮下面的,眼里露出色迷迷的神色。我起初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孩子,对从未见过的女性裸体感到好奇,便没有太在意他的动作。可是当我脱掉他的裤子后,我陡然见到他的长满黑毛,才明白他根本不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而是一个生理上发育正常的侏儒男人!我当时又羞又怒,想穿回衣服逃出浴室,却被曲小龙这个侏儒男人压倒在浴缸里,呜呜’我听了肖敏的话,背脊上升起一道凉意,一把握住她的手,问道:‘难道你被那个侏儒怪物’肖敏俏脸绯红,含泪头,算是对我进行了回答。”

    “我闻言又是愤怒,又是感到可怕,拉着肖敏的手去找刘校长,那势利的中年妇女却骂我们没眼色,说曲小龙不管是男孩还是侏儒人,总之他交了钱就是我们幼儿园的学生,我们作为老师应该满足孩子的各种需求。刘校长还说过几天是曲小龙的生日,他的爸爸寄了钱来,让我们好好给他的儿子举办生日宴会,说如果能让他儿子高兴,会给我和肖敏各发1000元的奖金。”

    “肖敏一听有钱便不吱声了,但我却严词拒绝刘校长的安排,说自己宁死也不会参加那个侏儒怪物的生日会。刘校长却淡淡道:‘傅玉梅,不要动不动就说死。这件事我不会勉强你,但如果你不接受我安排的工作,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不要忘了,你的母亲治病需要钱,你的妹妹上学也需要你的接济!’我闻言愣住了。不错,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无牵无挂,定会捍卫住自己的人格,可是想起家里人,我却再也坚定不起来!”

    “于是,我强忍屈辱,接受了刘校长的工作安排,为曲小龙举办生日宴会。我们订购了昂贵的生日蛋糕,用各种彩纸鲜花将教室里装饰起来,还请了专业乐队来助兴。由于我跟肖敏都学过舞蹈,所以刘校长还安排我们两名女老师穿起紧身牛仔裤,为曲小龙跳现代舞。当我不得不扭动腰肢,在那个色迷迷的侏儒男人面前献舞时,心中的那种羞辱真是无法形容!跳完舞,刘校长又安排我跟肖敏陪曲小龙喝酒。我根本不会喝酒,被曲小龙灌了两杯之后便感到晕头转向。喝酒的过程中曲小龙一双手不停地在我跟肖敏的身上抚摸,将手伸进我们的衣领和裤裆里,揉捏我们的,把手指伸进我们的内挖弄,极尽猥亵之能事。为了那1000元钱,我都默默忍受了。”

    “到生日会结束时,喝醉了的曲小龙竟对我们提出一个极其过分的要求,要我跟肖敏用嘴巴为他的服务。我再也不能忍受这种侮辱,狠狠地打了曲小龙一记耳光,跑出了教室。第二天早上我来到幼儿园时,本来做好了被校长开除的心理准备,但却什么事也没发生。曲小龙好像忘记了昨晚我对他的无礼,坐在教室里跟其他小朋友们一起写字画画,并无异常举动。我不敢看他,在幼儿园里稀里糊涂混了一天,傍晚匆匆下班回家,却在一家商店的橱窗里看见一条自己喜爱的红围巾”

    僵尸人干鬼叹道:“说了半天,总算回到了红围巾。你经历的事情果然恐怖怪异,侏儒男人曲小龙,还有他那个裹着头套的灰衣人父亲,我想不出他们究竟是何来路。你继续讲吧!”

    飞红巾却保持沉默,只是那副荧屏上的画面活动起来。只见曲小龙走到橱窗前,与傅玉梅一起望着里面那条红围巾,问道:“傅老师,你要是喜欢这条红围巾,不要怕贵,我买给你!”

    傅玉梅瞪了曲小龙一眼,转身便走。

    曲小龙的眼里射出阴狠的光芒,对着傅玉梅的背影厉声道:“傅老师,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傅玉梅闻言一震,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颤声道:“是的,我厌恶你!憎恨你!我已经决定,宁愿失业,也不想再跟你有半瓜葛!我明天就向刘校长辞职!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我的主意!”

    曲小龙的眼里闪过阴狠和绝望的神色,冷笑道:“好,尽然你如此讨厌我,我以后便不再扰你,但在我离开幼儿园之前,我要你陪我看一场电影。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会继续纠缠你!”

    傅玉梅回过头,望着曲小龙宽大而丑陋的脸,咬牙道:“好,我陪你看电影,但你要发誓,看完这场电影,你就离开幼儿园,今后不要再出现!”

    曲小龙邪笑道:“好,我发誓只要你陪我看完这场电影,我今后不会再扰你!走吧!”说着上前挽住傅玉梅的纤臂,向电影院走去。

    今天温都剧场上映的是美国大片《钢铁侠Ⅱ》,排队买票的人很多。在人们奇异的目光注视下,一名气质淡雅的美丽女子牵着一名奇丑大头男孩的手,进入了影院。这女子和男孩自然便是傅玉梅和曲小龙。傅玉梅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早已羞红了脸,曲小龙却面色从容,只是眼光无比阴沉。两人在后排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下。傅玉梅正色道:“我要提醒你,我只是陪你看电影,你可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曲小龙邪笑道:“傅老师,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看一部精彩的电影,不会对你无礼的!”

    傅玉梅闻言感到有些不对,问道:“你不是请我看钢铁侠吗?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内容?”

    曲小龙阴笑道:“钢铁侠有什么好看?今天我请傅老师看的电影,可比钢铁侠要精彩许多倍!”

    傅玉梅正在纳闷,电影的宽大荧幕上已经出现了画像,那绝对不是什么《钢铁侠Ⅱ》,而是一间医院的产房,一名产妇躺在床上呼喊,原本清秀美丽的脸庞由于痛苦而扭曲。四周围满了医生和护士,沾血的手术刀和纱巾在各人的手中传递。看来这女子面临了难产。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后,在一阵婴儿的哭声中,那女子扭曲的脸总算逐渐恢复正常,但神色疲倦,很快昏睡过去。傅玉梅一看清那女子的脸庞,便不由惊叫一声,转头瞪着曲小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女子竟然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我什么时候生过孩子?”

    曲小龙冷笑道:“傅老师,你不要紧张。电影中的女子虽然跟你长得很像,但绝不是你。她叫袁冰,是我的亲生母亲。”

    傅玉梅惊道:“你让我看你母亲生孩子的视频干什么?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曲小龙阴声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你们这些轻视我的女子遭受最悲惨的报复!当年我母亲由于难产,更由于我生下来长得奇丑,还是个天生的侏儒,所以对我极度厌恶,竟想溺死我,溺死她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时傅玉梅看到,视频上的袁冰发出了一声惊叫。镜头转到一名护士抱着的新生婴儿身上,那的确是一个头颅硕大、面相奇丑的男婴,嘴里发出的哭声,也十分怪异。医生和护士们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眼里都流露出无奈的神色,因为大家都想不到忙活了半天,竟接生下一个如此丑陋畸形的婴孩。

    只听袁冰用沙哑的声调道:“快,快把这个怪物拿走!不要让他活,溺死他!我不想再见他!”

    主刀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叹道:“袁小姐,你先不要激动。这孩子虽然丑,但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如果你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活,得让你跟你丈夫共同签字确认才行。”

    袁冰颤声道:“我没有丈夫!这个孩子的生死由我说了算!快拿笔来,我马上签字!你们必须给我溺死这个怪物!”

    医生认为袁冰神经已经不太正常,所以示意护士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让她先睡过去,然后对那名抱着婴儿的护士道:“你先把孩子抱到新生婴儿监护房里去,一切按照正常的程序护理,不能出了差错。”

    那护士头应是,抱着婴儿出了产房。刚拐过走廊,一名戴着头套的灰衣人鬼魅般地拦在面前,沉声道:“小姑娘,你要把孩子抱到哪里去?”

    那护士吓了一大跳,等到看清这灰衣人的怪异模样,更是牙齿打颤,吃吃道:“我要把他抱到新生婴儿监护房里去。请问您是”

    灰衣人叹道:“我是这孩子的父亲。姑娘,你把孩子交给我吧。这孩子的母亲一定嫌他丑,不想要他,是不是?”

    护士闻言惊道:“原来您是这孩子的爸爸!那您快去看看你的妻子!她情绪不太稳定,需要你的安慰。”

    灰衣人却摇头道:“不,她讨厌这孩子,也讨厌我,所以我不能见她。姑娘,你把孩子交给我带走,她就安心了”

    说着便从袖中伸出两只枯瘦肮脏的手,未等护士反应过来,便将孩子轻轻接了过去,转身便走,看似脚步缓慢,但很快便消失在前方拐角。

    等护士反应过来追上去,哪里还有那灰衣人的身影?护士认为自己闯了大祸,回到产房向医生报告了情况。医生闻言震惊,正要大发雷霆,那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袁冰却叹道:“那个灰衣人的确是孩子的父亲,他既然来抱孩子就让他抱走。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他们!”

    医生护士们再次面面相觑。傅玉梅看到这里,不由好奇道:“你父亲跟你母亲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为何他找到医院来,宁愿抱走你,也不敢见你的母亲?”

    曲小龙恨声道:“我父亲跟我母亲的关系,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父亲很爱我母亲,因为爱她,所以才遵从她的意愿不见她。其实我知道父亲非常思念母亲,但他宁愿忍受孤独,也不去见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这些话从曲小龙的嘴里说出来,傅玉梅只感到滑稽和怪异。这时只见电影屏幕上画面一闪,变成了一片夕阳照耀下的山坡,秋风萧瑟,枯草摇摆,景象很是凄凉。那神秘的灰衣人站在草丛中,望着天边的夕阳,从两个眼孔里射出的目光,很是沉郁。

    一名丑陋的大头男孩缓缓走到他身边,问道:“爸爸,你又在想妈妈了?”

    灰衣人闻言一震,随即冷冷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大头男孩自然便是小时候的曲小龙,那时他只有七岁,却已经跟父亲学成了高深的武功和邪术,但他从未见过父亲的真面目,对自己的母亲,更是感到好奇。他常听父亲说,自己的母亲是一名极度美丽、极度温柔的中学英语教师,但父亲却一直不敢去见她,因为担心她受到惊吓。曲小龙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自己就算长得丑,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呀!

    后来,曲小龙千方百计打听到母亲的姓名和地址,趁父亲闭关练功的时候去学校找自己的母亲袁冰。他永远忘不了当自己第一眼见到母亲的时候,心中那种震惊和自惭形秽的感觉。母亲的确如父亲所说,是个国色天香、气质优雅的女性,尤其是当母亲笑起来的时候,那种迷人的风韵实在令曲小龙着迷。

    可是,当他在那天傍晚,怀着激动的心情出现在母亲下班回家的路途中,向母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母亲却像见到瘟神般地尖叫起来,用手袋狠狠砸着他的脑袋,骂他怪物,让他快滚。曲小龙被打懵了,含着眼泪跑开,跑进一条肮脏偏僻的小巷,坐在地上哭泣起来。渐渐地,他心中的委屈和痛苦被一种深刻的仇恨所代替,他决定向母亲报复!

    于是,第二天中午,当袁冰在学校附近的西餐厅吃完午饭,正要出门时,忽然发现餐厅角落里坐着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头发卷曲,衣服整洁,长得极为清秀。袁冰从未见过如此俊俏可爱的男孩,觉得这男孩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竟吸引自己走过去,坐在男孩对面,夹动着双腿,嗲声道:“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你爸爸妈妈呢?”

    那男孩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瞟着袁冰,道:“我没有爸爸妈妈,是个孤儿,流浪江湖。你是什么人?”

    袁冰觉得自己一见这男孩,就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好感,一听他是个孤儿,心里立刻升起一股怜爱,伸过纤手过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叫袁冰,是一名中学英语老师。孩子,原来你是个流浪的孤儿,真可怜!你叫什么名字?平时靠什么生活呢?”

    男孩冷笑道:“我叫铁恨,平时靠这个生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碧绿色的短笛,续道:“我会吹笛子,靠在街头卖艺而生活。你想不想听我给你吹一曲?”

    袁冰笑道:“好啊,阿姨很愿意听你吹笛子,不过你这个名字可有不好。你为什么叫铁恨?听起来很有愤世嫉俗的味道。”

    男孩铁恨霍地起身,将面前的碟子推开,冷哼道:“愤世嫉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温情?让人怎么不愤,怎么不嫉?我下午要去卖艺,你如果有兴趣,可以来看看热闹!”

    说着便握着那根短笛,大步走出了西餐厅。袁冰,忙追上去,叫道:“等一等!”她一边紧跟在男孩身后,一边打手机到学校教导处,为自己请了半天假。她自己都有不理解自己的这种行为,仿佛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俊俏可爱的男孩,所以想紧紧跟着他,怕他就此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

    铁恨领着袁冰穿过好几条街,拐了无数道弯,最后进入一条阴暗偏僻的小巷。

    袁冰一向爱洁,望着巷道里遍地的污水和垃圾,不由皱眉道:“铁恨,你就在这种地方卖艺?这种地方哪来的人?”

    铁恨冷笑道:“你放心,只要我一吹笛,就会有很多人被吸引进来,就算远在千里外的人,也会被我的笛声吸引而来。”

    袁冰摇头表示不信。铁恨冷笑着,将短笛缓缓凑近嘴边,一道诡异凄凉的旋律顿时传入袁冰的耳朵。

    铁恨一边冷冷地瞧着袁冰,一边缓缓吹笛,笛声轻柔、婉转,却蕴含着一种难以形容怪异味道,令袁冰越听越感到心浮气躁,而且浑身上下也感到一阵燥热,不由用双手在身上抚摩起来,穿着紧身牛仔裤的双腿也不停地夹动起来。

    笛声越来越诡异深沉。袁冰就在燥热难忍之际,忽然望见从巷口鱼贯走进几名时尚靓丽的女子,个个目光痴呆,似乎是被笛声吸引进来。袁冰望着其中一名穿绿色短裙的美女,不由惊道:“于娜,你怎么也来了?!”

    于娜是袁冰的同事,也是一名英语老师,刚参加工作不久,平时跟袁冰很要好,将袁冰认作姐姐。听到袁冰的叫喊,于娜不由一震,似乎从懵懂中醒转过来,目光从袁冰脸上转到那男孩铁恨脸上,喃喃道:“真是一个美得出奇的男孩!,你用笛声招姐姐来干什么?”

    铁恨冷笑道:“我的音乐虽然举世无双,但光有音乐没有舞蹈,不算完美。你们几个都是学过舞蹈的,现在你们轮流给我的笛声伴舞。谁跳得好,我会给她丰厚的奖品。”

    说着便继续吹起笛子来,笛声变得轻佻浮荡,但偏又含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于娜抢先跳起舞来,她参加过舞蹈比赛,有功底,所以弯臂扭腰,舞姿甚是美妙,脸上那种放浪的神情,更是令人心动。她自以为跳得不错,可铁恨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冷冷摇头,示意她退下。

    当于娜面色沮丧地退下后,第二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扭动丰臀,跳起一曲狂野的现代舞,丰满的胸脯随着舞步剧烈晃动,脸上的神情更是轻浮放荡。铁恨看了一会儿,又挥手示意她退下。

    第三名清纯秀丽的小姑娘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竟然一开始就跳起脱衣舞来,一边扭动腰肢一边将自己的衬衣、裙子相继脱掉,正欲实现全裸的时候,铁恨忽然让她停止,小姑娘很无奈地捡起衣裙退下。

    铁恨的目光终于转到袁冰脸上,阴笑道:“袁老师,轮到你了。你跳什么舞给我看?”

    袁冰心想自己只有先将衣裤脱光再说,刚解开牛仔裤的裤带,忽然铁恨面色一变,目光箭一般投向巷口,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道:“今天先玩到这里。后会有期。你们如果喜欢我的笛声,我会再来找你们。”

    说着竟从脚底升起一股黑烟,将自己裹在了烟中。烟雾很快散去,铁恨也踪影不见。

    袁冰不由惊叫道:“铁恨!铁恨!”心里有一种极度怅惘的感觉,仿佛担心那男孩从此不再出现。其她几名女子也都因为男孩的消失变得惊慌失措。大家正乱作一团之际,一个深沉的语音从巷口传来:“何方妖孽在此作祟?逃得倒快!”

    女子们向发声处望去,只见巷口站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僧人,枯瘦如柴,但双目却精光闪亮。女子们都不认识这僧人是谁,但僵尸人干鬼看到这里,却不由道:“东海文殊岛上的鼎大师!那小妖人邪术高深,也只有鼎大师才能惊走他!”

    袁冰等女子当时自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鼎大师,只觉得这枯瘦的僧人一出现,俊俏的男孩就跑了,于是都在心里对鼎大师产生了憎恶,望着鼎大师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敌意。

    鼎大师的目光在各女子脸上一扫,叹道:“心魔心魔,心中有魔,才能遇魔。方才我云游经过,听到这巷中传出妖异笛声,那是一种摧残女子心灵的邪恶音律。各位女施主或多或少都中了魔。若是信得过我,后天我在南山小云寺讲经。各位女施主可以来找我,我为你们驱除邪术。”

    几名女子都对鼎大师的话不以为然,觉得这和尚不过是个江湖骗子。袁冰虽然也有宗教信仰,但却不信佛教,而是信仰基督教,平时有什么心结也只是去找教堂的徐牧师做忏悔。当下对鼎大师道:“和尚,我们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你如果想化缘,我们可以赏赐一给你。不必在我们面前冒充高僧。”

    说着从牛仔裤袋里掏出一张一元纸币,丢在地上。其她几个美女也都将五角或者一元的纸币丢到鼎大师脚下,然后在格格娇笑声中离去。

    鼎大师望着地上被风吹动的纸币,不由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不自除心魔,贫僧纵然施行法力,也救不了你们的灾难”

    那男孩铁恨自从被鼎大师惊走,一连几天没有出现在袁冰面前。直到一星期后的一个中午,鼎大师早已离开这座城市,袁冰和于娜相约在商场逛游购物,两个美女提着一大堆新买的衣服来到电梯口时,忽然望见那俊美的男孩铁恨正乘着电梯上来,手中拍打着那根短笛,神态潇洒从容,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两个美女顿时惊喜万分,齐齐尖叫起来,引得商场内人人侧目。

    铁恨的表情却很冷漠,但也没有拒绝两个美女的轮流拥抱和亲吻。最后男孩被带到一座茶屋里,被两个美女问询这几天去了哪里。铁恨却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们好像都对我很感兴趣?”

    于娜道:“是啊,因为你是个如此俊美的男孩,当然能让我们喜欢!”

    铁恨冷冷道:“可我还是个孩子,难道你们不明白?”

    袁冰还算冷静一,皱起秀眉道:“我们当然明白你是个孩子,但你身上那种魅力却足以引发成性的好感。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见了你,就情不自禁地感到亲切。”

    铁恨忽然怪笑道:“你们难道没有怀疑过,我很可能是个妖孽,勾了你们的魂。当你们有一天从魔障中醒过来时,将悔恨万分!”

    袁冰和于娜对望一眼,摇着头,表示不明白铁恨的意思。

    铁恨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瞧着两名美女,最后将目光凝注在袁冰脸上,冷笑道:“我想创立一个门派,你们可愿意做我门下的弟子?”

    于娜奇道:“小美男,你想创立什么门派?”

    铁恨咬着嘴唇,一字字道:“大头门!”

    袁冰皱眉道:“大头门?好奇怪的一个名字!”

    铁恨盯着袁冰的脸,冷冷道:“你很讨厌这个名字,是不是?”

    袁冰忙道:“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小美男,你要创立大头门,我们当然愿意加入,却不知我们这个门派的宗旨是什么?”

    铁恨怪笑道:“宗旨我还没有想好。总之我是门主,你们都得听我的话!现在举行入门典礼,你们还不向门主磕头?!”

    袁冰和于娜被铁恨眼里的妖异之色所震慑,慌忙下了椅子,两个平时清高无比的时尚靓丽女郎,立时像狗一样在男孩面前跪了下来,磕头叫着门主,引得茶屋里其他客人齐齐侧目、窃窃私语。

    铁恨伸手抓住两名美女的头发,哈哈狂笑起来,起身揪着两名美女的头发出了茶屋,将两女摔到地上,沉声道:“袁冰、于娜,你们现在都是大头门的开山大弟子,需要立刻随我去见本门所崇拜的神灵,在神灵前下跪发下毒誓,永远效忠门主,不得变心!”

    袁冰先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去腿上的尘土,小心翼翼地问道:“门主,您要带我们去哪里?本门所崇拜的神灵究竟是什么?”

    铁恨仰望天边,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冷冷道:“本门崇拜的神灵当然是——大——头——神!——”

    两小时后,当袁冰和于娜跟着铁恨进入郊外山沟里一间破旧的茅屋时,袁冰的手机忽然响了。

    袁冰接通后听见从音筒里传来教导主任暴跳如雷的声音:“袁冰,你跟于娜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来上课?两个班的孩子在等着你们呢!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有事不请假?!”

    袁冰望着于娜,两名美女顿时面红耳赤,这才想起自己是教师,下午还有课,但自从在商场遇见男孩铁恨,早已将自己的工作忘到了九霄云外。袁冰正想着如何跟教导主任解释,于娜从她手里抢过去手机,关机后嗔声道:“袁姐,我们入了大头门,再哪有时间理会上课这等人间俗世?还是先等拜了大头门的祖师后再去了却各自的俗事吧!”

    袁冰不比于娜年轻浮躁,还有些犹疑,只听铁恨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你们还不进来下跪,在外面磨蹭什么?!”

    两名美女慌忙应声着奔进门去,只见茅屋内光线昏暗,空气混浊,四处蛛网封尘。没有窗子,从漏风的屋垂下来一根乌黑的电线,连着一只老式灯泡,大概是只有十五瓦的那种,昏黄的光线照着下方一张破旧的方桌,桌上盘坐着一尊头大如斗、面容奇丑的石人像。

    于娜不由皱眉道:“门主,难道这大头石像便是本门所崇拜的神灵?”

    铁恨沉声道:“不错,这便是本门的开山祖师,也就是我的师父,江湖人称大头神,武功高强,法术高深,天下无敌。你们还不下跪磕头行礼!”

    两名美女虽然有些不情愿将洁净的双腿跪在肮脏的地面上,但慑于铁恨的威力,不得不屈膝下跪。袁冰运气好,捡了块相对干净的地面跪下来,正要磕头,忽听于娜发出了一声尖叫,原来这女子运气不好,刚好跪在一只飞跑而过的大老鼠背上,那老鼠“吱吱吱”一阵尖叫,吓得于娜几乎魂飞魄散,正要向后跌倒,却被铁恨一把抓住头发,向前一推,喝道:“一只耗子有什么可怕?得罪了大头神祖师爷,你们可会吃很多苦头!”

    于是两名美女便将洁净的额头向肮脏的地面上磕去,并跟着铁恨教导的句子立誓:“贱女子袁冰、于娜,从即日起加入大头门为奴,对宇宙中一切佛祖仙人神灵发誓,生生世世效忠大头神,效忠大头门主铁恨,愿意为门主做任何事,哪怕是出卖尊严、践踏人格,也要听门主的命令行事。如有任何违背,便遭到宇宙中最残酷的报应,不但生生世世被最下贱的牲畜凌辱,精神也永远被禁锢,得不到门主的宽恕,永远不会从恐惧和痛苦中解脱......”

    两女子发完誓,都被这毒誓的残酷和黑暗震慑住心灵,一时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站不起身。

    铁恨阴笑着,从两名美女身后走过,惨白枯瘦的手指掠过两女的香肩头,笑道:“这誓言虽然重了,但不如此便考验不出你们对我的忠诚。你们也不必太紧张,只要听我的话,就不会遭到什么报应。”

    袁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拍着牛仔裤上的泥土草渣,试探着问道:“门主,我们已经入了大头门,成为您的忠实奴仆,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铁恨用一种讥诮的目光瞧着袁冰,邪笑道:“你们刚入门,做不了什么大事。我要先传你们一些功夫,让你们足以笑傲江湖,才有资格接受我安排的任务。”

    袁冰在铁恨的目光注视下不由双膝一软,再次跪下,和于娜一起给铁恨磕头,恭声道:“多谢门主的恩典,我们一定努力学习,永不懈怠!”

    铁恨的语调第一次变得轻柔,伸手拖着两女的光洁下巴,微笑道:“起来吧,不必多礼。其实我这个人很随和,只要你们听话,不惹我生气,我会很宠爱你们的!”

    两女怀着感激的心情站了起来。铁恨缓缓转过身去,望着门外的夕阳,淡淡道:“我身具多种神功,精通不少异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传你们一些什么本领。你们就自己想想,想跟我先学什么?”

    袁冰秀眉紧锁,正不知怎样开口,于娜已忍不住叫道:“门主,我们是女人,当然想先学高深的驻颜美容之术!如果活到八十岁都能保持现在的容颜和身材,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铁恨闻言冷笑一声,转回身来,道:“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因为世间女子大都是注重外表、外美内俗之物。你想永远年轻貌美很简单,我中的圣液营养充分,是你们爱美的女人绝好的美容护肤之物,你们想不想要?”

    于娜闻言先是一阵脸红,随即便跪爬到男孩的脚下,伸手抓住男孩的裤带,羞声道:“门主,您真愿意将自己的圣液赏赐给我们?”

    铁恨仰头大笑道:“看来你真是迫不及待了!也罢,看在你一心向往美丽的份上,今日便赏赐给你一些圣液。你自己用嘴取吧!”

    说完目光投向正在沉思的袁冰的俏脸上,笑问道:“你呢?想跟我学什么?”

    袁冰回过神来,见于娜已经解开男孩的裤带,扒下裤子,将那根小掏了出来,不由俏脸发红,嗫嚅道:“我想了半天,一时也想不出该学什么。还是请门主根据我的资质,随意教吧......”

    铁恨大笑道:“还是你比较稳重,我喜欢。好,我会根据你的资质教你一些功夫。今天,你就跟于娜一起,来领取一些我赏赐的圣液吧!”

    于是,袁冰也跪到男孩身前,跟女伴一起,两名原本自以为高贵靓丽的时尚美女,在这间郊外的破茅屋里,像A片中的贱女子一样,共同跪着为自己心目中伟大的门主服务,她们先用樱桃小嘴吮吸,后来又轮流用自己的胸 脯上那两团浑圆的武器夹住男孩的小棒棒,进行搓 揉、挤压。半小时后,当的白色圣液在她们的脸上喷射时,她们皆发出了贪婪的呼喊,彼此舔着对方的脸庞,将圣液一滴不剩地吞食、涂抹肌肤......

    等她们将自己身上清理干净,茅屋中已不见了铁恨的身影。两名美女慌忙追出门去,只见夜色已渐渐降临,铁恨的冰冷语音仿佛从天边传来:“我有事要去办。你们先去将自己的人间俗务全部了结之后,后天下午三到这里来见我。”

    两名美女再次跪下磕头后,才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离开那间供着大头神的破茅屋,步行回到城里。两女相约着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辞职。袁冰一个人住,没有什么牵挂,但于娜却还有一个男朋友,叫吴波,在一家地产公司上班,是一名身材瘦削、性格腼腆的青年。他很爱于娜,已经用存了好几年的工资付了房贷首付,打算年底就结婚,这天晚上正在单位加班,却接到于娜的电话,听见女朋友语音阴沉,约他到一间咖啡厅见面。

    于娜平时对吴波很是冷漠,从未主动约过他。之所以答应跟他订婚,完全是因为打听到吴波在国外有个有钱的伯父,将来很可能将财产继承给吴波。吴波却对于娜一往情深,一听见心上人主动约自己,便甩开手头干不完的工作,匆匆赶到咖啡厅。

    于娜表情僵硬,听吴波汇报了一些结婚的准备工作,不耐烦地打断了男友的话头,冷冷道:“小吴,今天我约你出来是想郑重地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打算和你结婚了。我们解除婚约吧!”

    吴波闻言长大了嘴几乎合不拢,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苦笑道:“娜娜,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要吓我,我心脏不太好......”

    于娜望着吴波沮丧的神情,心底一丝良知未泯,升起一怜悯之情,叹道:“小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是个优秀的青年,我这个人不适合你。我打算明天去学校辞职,离开这座城市。希望你能快忘记我,找到另一个伴侣。我相信你会得到幸福。”

    说着便从座位上起身,推开吴波伸过来的手,疾步出了咖啡厅,招了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

    吴波追出去,望着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不由双膝一软,扑倒在咖啡厅门口的台阶上,抱头哭泣起来。哭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站起身,在几名蛊惑仔的笑话声中离开了咖啡厅,走到大街上,掏出手机给于娜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

    吴波想了想,便违反了跟于娜曾有的约定,打电话到于娜的家里。于娜的母亲接了电话,听到一个男子在电话里哭,很是奇怪,还以为是谁打错了,但弄明白是吴波之后,不由苦笑道:“小吴,你哭什么?你找于娜?她今晚还没有回来。”

    吴波不好意思告诉伯母自己哭的原因,便先挂了电话。过了两个小时又打过去,于娜的父母已经睡了。于娜的母亲骂骂咧咧地从卧室出来接了电话,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大骂了几句,听见又是吴波,不由冷哼道:“我告诉过你于娜没有回来,你这么晚打电话进来干什么?也不怕打扰人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于娜的父母是国企单位职工,眼光势利,看不起没有财产、在地产公司打工的吴波,一心想让女儿嫁一个富二代。听女儿说吴波在国外有个富裕的伯父,也是将信将疑,担心那个伯父不过是莫泊桑小说里的“于勒叔叔”,到头来一场空。当女儿跟吴波确立恋爱关系时,于娜的父母知晓女儿其实一直三心二意,在跟吴波交往的同时还悄悄跟其他的男子偷情,也只是淡淡一笑,任由女儿水性杨花,因为他们想说不定女儿能在其他人中淘出一个金元宝来。

    像今晚这种情况,女儿于娜到了凌晨还未回家,定是又和哪个帅哥约会去了,所以并不担心。吴波却不明白于娜父母的心思,对于娜深夜不回家很是担忧,自己也无心回家睡觉,一直在街头逛游,心里很是失落。正想找个酒吧喝几口闷酒,忽听一个沙哑的语音道:“吴先生,你在找自己的女朋友吗?”

    吴波闻言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之下,却又不禁一震。因为他看见面前站着一名极为俊美的黑衣男孩,大约只有十二三岁,长得实在是漂亮,但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妖异之气,不由后退了一步,颤声道:“小兄弟,你是什么人?怎么认识我,又怎么知道我在找女朋友?”

    那黑衣男孩微笑道:“我叫铁恨,受人之托想告诉你一些你以前不知道的事,让你看清你女朋友的真面目。你可曾愿意跟我来?”

    吴波闻言又吓了一跳,继续后退,吃吃道:“小兄弟,你不要吓我。不会是我女朋友出了什么事吧?”

    黑衣男孩铁恨微笑着转身便走,脚步快捷。吴波好奇心大起,不由叫着紧跟上去,想与那男孩并肩而行问问题,却总是接近不了男孩身后一米以内。

    铁恨领着吴波穿过几条街,进入一条阴暗的小巷,推开一扇吱呀响的生锈铁门,进入一间灯光昏黄的房间,里面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放置着电视和DVD的桌子。

    吴波不明白男孩带自己到这里来干什么,正欲发问,男孩铁恨已打开电视,并将一张碟片放进DVD放映机里,电视荧屏上立刻出现了一幅令吴波羞愤欲死的画面。

    只见画面上一名染着黄发的蛊惑仔男人叼着香烟,靠在一张大沙发上,那根粗大的从解开的裤裆里冒出来。而自己心爱的女友于娜便跪在他脚下,纤手握住那根粗棒,正埋头用樱口伺候那根东西。那黄发男人吸着烟,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瞧着自己膝下的女子,旁边沙发上还坐着几名中学生模样的人,有男有女,嘴里都叼着烟,正在茶几上打牌,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似乎视若无睹。

    吴波看不下去,想搬起椅子砸掉电视,却听男孩铁恨冷冷道:“砸了这电视,就能抹杀事实吗?”

    盯着吴波将椅子放下来,续道:“那沙发上坐着的男子叫‘飞天龙’,是城西一带的老大。有一天在一家酒吧看见了跟朋友聚会的于娜,便让手下将于娜叫过去,甩给她两百元钱,要她为自己。于娜开始还装烈女,大骂着将啤酒泼在飞天龙脸上,后来听说是飞天龙,又吓得双腿发抖,慌忙跪下来给飞天龙道歉。飞天龙倒很有气度,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微笑着说于娜若想活命,就每天晚上7至9之间到自己的场子里去,为自己‘’一小时,连续一个月。于娜忙不迭地答应,第二天就提前赶到了飞天龙的场子里,开始了‘’的音乐活动。你看到的这段视频,不过是其中一天的某个片段。吴先生,你现在明白自己的女友究竟是什么货色了吧?”

    吴波想骂“这不要脸的贱女人”,却又骂不出口,心里又想这也不能完全怪于娜。这个城市谁敢惹黑社会呢?男孩铁恨却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冷笑一声,在DVD上换了一张碟,电视上又出现另一幅画面,只见于娜坐在电脑前,纤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着,正与一名网友聊QQ。吴波看了QQ上的对话,不由气结。

    原来于娜的那名叫“紫兰花”的网友,问于娜想不想在课余赚一外块。于娜说有钱赚当然好。“紫兰花”便告诉于娜,网上有一个由中学生组织的俱乐部,成员都是十三四岁的初中男孩,家里都有钱,而且都对二十几岁的美丽时尚女郎感兴趣。男孩们在金龙酒店包了一些房间,在网上打出广告,诚聘“愿意为青春期男孩服务”的时尚女郎,每服务一晚上付2000元酬劳。“紫兰花”问于娜愿不愿意提供不伦服务,赚一些钱。于娜起初不愿意,但后来一想不过是陪一些毛孩子睡觉,睡一晚上就能得到2000元,何乐而不为?便答应了“紫兰花”的建议。

    于是电视上画面一转,吴波看见于娜穿着紧身小西服,下面是一条紧得不能再紧的白色牛仔裤,烫了头发,脸上略施脂粉,打扮得十分靓丽,进入豪华的金龙酒店的电梯。几分钟后,于娜在服务生带领下进入一间豪华客房。一名衣着邋遢、尖嘴猴腮的男孩从沙发上站起来,指头上夹着烟,用一种猥亵的目光瞧着于娜,头道:“嗯,不错,不错。快过来给我服务!”

    说着便坐回沙发,开始解自己的裤带。于娜望着那衣着邋遢的丑男孩,心里怀疑他能否付得起2000元钱,便踌躇着不愿上前。那男孩仿佛看透了于娜的心思,眼里掠过一丝鄙夷的色彩,从怀里摸出一叠百元大钞,丢在地毯上,冷笑道:“真是眼睛看人低!你以为老子没钱吗?老子有的是钱!如果你能从那边跪爬过来为我服务,我今晚多给你1000元!”

    于是,吴波便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友立刻跪到了地毯上,翘起丰臀向那丑恶男孩爬过去,亲手解开男孩的裤带,将一根毫不粗壮的脏棒棒掏出来,含在嘴里......

    看到这里,男孩铁恨似乎知道吴波的精神快要崩溃,便拿起遥控关闭了电视,冷笑道:“吴先生,你总算看清了你女友的真面目。她表面清高孤傲,其实为了金钱不惜将身体和灵魂出卖给最肮脏的事物。吴先生,你还能爱她吗?”

    吴波浑身颤抖,切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东西?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铁恨望着窗外的夜色,淡淡道:“我告诉过你,我叫铁恨。至于我是什么人,你很难明白,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来找你的目的。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揭穿这人世间所有美丽高贵女人的虚伪真面目,并且对他们施行最惨烈的报复,让他们经历恐惧和痛苦,最终精神崩溃而死!”

    吴波听了铁恨的话,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想不通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能经历过什么悲惨的往事,心态竟然如此偏激残酷。吴波一时说不出话来,呆了许久才问道:“那你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难道要我帮你报复这些虚伪下贱的女人?”

    铁恨望着吴波的脸,邪笑道:“当然,你是受害者,被这个女人欺骗玩弄了多年,当然应该参加我的报复活动。你知不知道于娜平时最厌恶的是什么?”

    吴波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于娜最厌恶的......大概是癞蛤蟆吧?那天我陪她到郊外去踏青,在山路上见到一只浑身长满疙瘩、双眼如铜铃的硕大癞蛤蟆,她吓得险些晕厥过去,后来一连几天做噩梦,梦见那只奇大的癞蛤蟆。过了好几个月才从恐怖的阴影中慢慢解脱出来。我想她最害怕的,就是癞蛤蟆吧......”

    铁恨闻言笑道:“你的观察力太差,就看得到癞蛤蟆。不过这世上大多数女人的确都害怕癞蛤蟆,因为她们感觉癞蛤蟆肮脏、丑恶。其实人世间所有被女人看不起的男人,在她们眼里都是一群丑陋卑贱的癞蛤蟆。吴先生,你想不想做癞蛤蟆?”

    吴波一怔,不知铁恨问这个问题用意。铁恨阴笑道:“我认为报复女人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们被自己最厌恶的东西凌辱,所以我想将吴先生变成一只可怕的癞蛤蟆,去玩弄、摧残于娜。不知吴先生意下如何?”

    吴波不明白自己怎样才能变成一只可怕的癞蛤蟆,铁恨阴笑着让他附耳过来,传给机密......

    第二天早上,袁冰约于娜去辞职。在学校门口遇见于娜时,袁冰见她面容憔悴、神色惊恐,不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昨夜没有休息好。于娜颤声道:“昨天晚上我跟吴波说完分手的话后,去跟一个英俊帅气的富二代做最后的幽会,半夜才回到家里。本来开始睡得很好,谁知忽然做了一个极可怕的梦,梦见我几年前在郊外山路上遇见的那只巨大的丑恶癞蛤蟆。我吓得要死,在梦中拼命奔跑,那只大癞蛤蟆在身后紧追不舍。我不知逃了多久,最后累得实在跑不动了,跌倒在地。那只癞蛤蟆向我猛扑过来,我吓得差死过去,幸亏被你的电话铃声惊醒,才从梦中醒来。袁冰姐,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到自己将被那只可怕的大癞蛤蟆毁灭!”

    袁冰闻言伸手挽住女伴的纤臂,叹道:“一个梦就把你吓成这样,今后还怎么跟着门主学艺?走吧,我们快些去校长办公室辞了职,了却这些人间俗务,一心效忠门主,将来就能呼风唤雨,没人敢欺负你了!”

    于娜摇着头,两名美女走进了学校大门。经过收发室时,一名穿着肮脏衣服、相貌猥琐的老头从窗子伸出脑袋,对两名美女老师笑着招呼道:“袁老师,于老师,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于娜没有搭理,袁冰却不由皱起秀眉。那个看门老头叫孙宝才,六十多岁,是教导主任的亲戚,所以才从穷山村来到这里看门。孙老头平时喜欢看A片,对学校里长得漂亮的女老师更喜欢多看几眼,尤其对袁冰,孙老头极有好感,因为他觉得她长得很像自己年轻时曾疯狂暗恋过的一名远房表姐。那名远房表姐出身富贵,天姿国色,对矮小穷酸的孙宝才自然是极为鄙夷,但孙老头倒是个痴情的人,一辈子没有娶媳妇,一直在想着那名美丽的远方表姐。当孙老头这这个学校第一眼看见袁冰,那种激动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几乎想扑过去跪在袁冰脚下,抱着她的双腿倾诉相思之苦。而袁冰自然对孙老头极为鄙夷,尤其是有一次当袁冰走进收发室去取自己的信件的时候,发现孙老头在看A片,而且是人与兽那种。当袁冰看见电视上一只恶犬将一名清纯秀丽的女子压倒在地毯上进行摧残的时候,芳心几乎碎裂。从那以后,她对孙老头极为厌恶,觉得他就是一坨狗屎。

    今天又遇见孙老头打招呼,袁冰出于礼貌“嗯”了一声,携着于娜匆匆走进了校园。孙老头贪婪地望着袁冰短裙下那两条被棕色丝袜包裹的丰满修长的玉腿,不由咽了一口唾液,转身回到收发室里,望着坐在床沿的一名黑衣男孩,急切地问道:“小魔法师,我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占有那位美丽的袁老师?”

    那黑衣男孩面容极为俊美,神色间却带着浓重的妖气。今天早上六,当孙老头一边吃着开水泡馍馍的早饭,一边看A片的时候,忽然被这名妖异的黑衣男孩推门进来,问他想不想搞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孙老头起初想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孩赶出去,可当他看了男孩表演的几个神奇的小魔术之后,立刻感觉这名男孩是活神仙,是上天派来给自己带来艳遇的,于是便殷勤招待男孩,得知男孩名字叫铁恨,是一名小魔法师,可以帮自己得到那位高贵美丽的袁冰老师,只要自己按照小魔法师所说的话去做。

    铁恨冷冷地看着孙老头,道:“你当然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只要你将自己打扮得再邋遢一,言语上再粗俗一,让袁冰老师更加厌恶你,你就可以得到她的人。等会儿她从学校里辞职出来之后,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话去做。”

    袁冰和于娜两小时后从教务处大楼那边走过来,两名美女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正欲穿过学校大门出去,忽然闻见一阵臭味。两名美女忙捏住鼻子,望见孙老头提着一套疏通下水的工具走过来,身上沾着屎,对两名美女老师笑道:“袁老师,于老师,你们又要走了?不好意思,我身上的臭味熏着你们了。没办法,刚才教学楼的厕所堵了,让我去疏通下水,所以才弄成这个样子。唉,厕所的下水道真是不好疏通啊!这教学楼的厕所就像是女人的下面,平时看起来好像很洁净,一堵了可就不得了,就跟你们的妇科病一样,脏得很!......”

    两名美女老师闻言皱眉。于娜骂道:“孙老头,你在这里放什么屁?”

    孙宝才却猛扑到袁冰脚下,趴在地上,抱住美女老师的双腿,仰望着她美丽惊恐的脸庞,乞求道:“袁老师,我万分崇拜你、仰慕你,你可不可以陪我睡一晚上?如果你答应,我宁愿少活二十年!”

    袁冰忙不迭地推开这肮脏丑恶的老头,被他下流猥亵的言语气得险些晕厥过去。于娜一边大骂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拼命打在孙宝才长了几撮花白头发的脑袋上。孙宝才傻笑着,也不怎么躲避,任由于娜发泄了怒气,才抱着头拾起通下水的工具,像个猴子般地窜逃了。

    于娜还想追上去打,被袁冰劝住。两人狼狈不堪地跑出了学校,身上沾染了那孙老头身上的臭味,心里都是羞怒万分。于娜冲动着要回去找校长告状,袁冰叹道我们都辞职了,校长还会管我们的事?我们就把那孙老头当做一条疯了的野狗,今后跟着大头门主学了武功和法术,再来找这条疯狗算账。

    于娜好不容易才被袁冰拉着离开了学校门口。两人回到袁冰的住所,轮流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于娜嘴里还在对那个孙老头骂骂咧咧,袁冰劝不住,只有苦笑。于娜骂得实在没有力气了才暂时停下来。两人感到无聊,便躺倒沙发上打开电视,却见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四条女子的长腿并在一起走着,一人穿的是白色紧身牛仔裤,一人穿的是黑色短裙和棕色丝袜。一看就是从后面所拍摄,有像日本片里的开头情节。

    令两名美女感到万分惊异的是,她们看出电视屏幕上的两个女子就是她们自己,穿短裙和丝袜的是袁冰,穿牛仔裤的是于娜,她们并排走在一条荒僻的山路上。那条山路,她们有熟悉,因为那便是通往郊外破茅屋的路。

    眼见屏幕上两名美女走到那座破茅屋前,在门口齐齐跪下,磕头道:“门主,我们来了。”

    只见男孩铁恨从屋内缓缓走出,面色阴沉,道:“里面有两名贵客,需要你们好好服侍一下。进去吧。记住,不管看到的是谁,都要好好服侍,否则就是对我不忠!”

    两名美女闻言一震,答了声“是”,起身并肩向门内走去。

    屋内的环境没有变,还是光线阴暗、蛛网封尘,那座大头石像依然被供在破桌上,模样诡异。而令两名美女发出恐惧尖叫声的是,她们竟然见到两个人对坐在一张小几旁下棋。下棋的两个人,竟然一个是孙宝才老头,一个是戴着黑色头套的神秘人!

    袁冰和于娜看到这里,都不由随着屏幕上的自己发出了尖叫。袁冰颤声道:“都说人会中邪,难道连电视也会中邪?”抓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换台,却见每一个电视台上播放的都是同样的画面!

    此时只见电视画面上那孙老头站了起来,用脏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向袁冰伸了过来,嘻皮笑脸地道:“袁老师,想不到能在这么庄严的地方跟您见面!您也加入了大头门?”

    袁冰忙不迭地往后缩,高跟鞋踩在一只窜过地面的老鼠身上,与老鼠同时发出了尖叫,险些跌倒在地,颤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老头邪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嘿嘿,袁老师,你知道我在大头门里是什么身份?”

    袁冰不由顺着他的语调问道:“什么身份?”

    孙老头得意地道:“我被门主任命为大头门的秀女总管,专门审核、管理大头门的女弟子。袁老师,我现在可是你的上司,你对我可不能不客气哦!”

    说着便奸笑着一步步向袁冰逼来。袁冰慌忙躲到于娜背后,抓住于娜的肩膀,颤声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于娜惊叫道:“袁冰姐,你不要推我!”

    其实于娜也有感到恐惧的对象,就是坐在那个坐在木几旁戴着头套的神秘人。于娜一见到他,便闻到一种极其恶心的腥味。这种腥味,在几年前曾令她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噩梦连连。这种腥味,就是几年前当她与吴波到郊外游玩,在山路上遇到的那只奇大癞蛤蟆身上散发出来的腥味!

    难道那个戴着头套的人竟是......于娜不敢往下想,也随着袁冰向后急退,却被一只冰冷有力的手推了回来,只听铁恨的语音在背后冷冷道:“你们想退到哪里去?忘记我方才对你们的指示了?”

    两名美女回身望着面色阴沉的铁恨,齐齐跪下。袁冰泣声道:“门主,我们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可是这两个人......”

    铁恨冷笑道:“这两个人怎么了?这位孙宝才大爷,是我们大头门的秀女总管,你们所有女弟子都得听他的直接调遣。你们以为自己平时很高贵是不是?如今在秀女总管面前,你们只是卑贱的下女!还不过去给秀女总管磕头!”

    两名美女闻言惊悚,趴过身子去,望见那孙老头两手叉腰,用一种垂涎三尺的表情瞧着自己。那戴着头套的神秘人也缓缓站起,转过身子,眼孔出两道碧绿色的目光,令得于娜惊叫起来!

    那两道碧绿色的目光,本来通过心理治疗已经逐渐在于娜的回忆里消失,可是此刻突然出现在面前,令得于娜心中的惊恐,真是无法形容!

    那神秘人抬起手,缓缓摘下自己的头套,两名美女触目之下,发出了惊骇之极的尖叫,于娜更是朝地下一倒,顿时晕厥过去。

    只见那人原先隐藏在头套下的,竟是一颗硕大奇丑的蛤蟆头,碧眼圆睁,大嘴微张,一条猩红的叉舌头不住地伸缩,看起来极是丑恶可怖。

    袁冰也听于娜说过癞蛤蟆的事,那只在山路上碰见的奇大癞蛤蟆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恐惧,医治了很久才逐渐走出阴影。想不到今日竟然在这大头神的神庙中遇见如此可怖的怪物。袁冰一边拼命摇晃着昏过去的于娜,一边望着那可怖的蛤蟆人,颤声道:“妖怪!妖怪!......”

    那蛤蟆人嘴里发出一阵阴森得令人颤栗的冷笑,道:“妖怪?嘿嘿,今天就由我们这两只妖怪,来摧残你们这两位高贵靓丽的都市美女!”

    说着便与孙老头齐扑上前......看电视的袁冰和于娜尖叫着拼命用遥控器关电视,关不掉后竟抬起茶几向电视砸去。只听“蓬”地一声,电视屏幕被砸碎,冒起一股白烟。那些可怖的画面总算在眼前消失,两名美女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毯上。

    于娜握住袁冰的手,颤声道:“袁冰姐,我们看到的都是梦?是不是?”

    袁冰发着抖,泣声道:“梦?如果这是梦就好了!于娜,我忽然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这电视屏幕上所放映的,就是我和你两人即将到来的命运!”

    于娜发出一声尖叫,捂住了袁冰的嘴,叫道:“不!——袁冰姐,你不要吓我!你告诉我,这是梦!这是梦!......”

    袁冰却缓缓摇头,脸上忽然浮起一种妖异的微笑,推开于娜,起身向卧室走去。

    于娜惊道:“袁冰姐,你到哪里去?”起身跟着袁冰进入卧室,只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将秀发松开,长长地披散在肩头,拿起一支口红,开始涂抹自己的樱唇。只见镜中的袁冰保持着那种妖异的微笑,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当嘴唇被涂得鲜红之后,那张脸活脱脱就像一个女鬼!

    于娜吓坏了,跌坐到地板上,望着袁冰长发披散的窈窕背影,颤声道:“袁冰姐,你......你也中邪了......”

    袁冰的嘴里却哼着一首小曲,淡笑道:“中邪?这本来就是一个被邪恶诅咒过的世界。我们都是邪恶的奴仆,除了遵从命令,没有别的选择。就是死亡,也不能使我们摆脱邪恶的控制......”

    于娜闻言颤栗,呆呆地问道:“那么我们明天,还要到那座茅屋里去?”

    袁冰幽叹道:“既然是命运,又是门主的命令,我们能不去吗?自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肮脏丑陋的孙老头,我就预感到,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他任意摧残的对象。至于你,于娜,那个蛤蟆人,也将成为你的主人,任意玩弄蹂躏你的主人......”

    于娜一听见袁冰说起那蛤蟆人,眼里顿时射出惊怖至极的色彩,尖叫道:“不!我不会去见那蛤蟆人!不会!......”

    她叫着,从地上陡地爬起,竟向窗台奔去。在袁冰的微笑注视下,于娜打开窗子,爬上窗台,从十九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傅玉梅看到这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叫道:“我不要再看!不要再看!曲小龙,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恶心的往事?你为什么要如此下流残忍地对待你的亲生母亲?”

    曲小龙切齿道:“就是因为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所以我才要对他施予如此残酷的报复!哪怕她能对我好一,我也不会如此对待她,可是你已经看到了,当她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她把我看成一条肮脏丑陋、连狗都不如的生物!”

    傅玉梅颤声问道:“那个俊美的男孩铁恨,就是你乔装的?”

    曲小龙邪笑道:“我哪能化妆得那么美?那铁恨只是一具少年夭折的男孩,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刚死不久,我便把他的尸体从坟地里偷出来,用离魂邪术将自己附在那具俊美的男孩尸体上,迷惑我母亲袁冰和于娜。”

    傅玉梅望向电影屏幕,画面在于娜从窗户上跳出去后暂停。傅玉梅道:“你母亲和于娜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一定是你弄的邪术。难道那真是她们悲惨命运的预演?可是于娜受不了刺激,以死来对抗你对她的邪恶玩弄,你的邪术也该失灵了!”

    曲小龙发出了一阵阴邪至极的怪笑,道:“如果人人都能通过死亡来对抗我们这些玩法术的人,我们的法术还有个屁用!你且继续看下去吧!”

    傅玉梅被他的语音所震慑,不得不继续盯着电影画面看下去,只见镜头转到了大楼外,于娜从十九楼跌到大街上的整个过程映入了傅玉梅的眼帘。当她见到当于娜的身体坠地、两颗眼珠竟随着血花被震得飞了出来时,不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然后镜头又转换到那条通往破茅屋的山路上,只见袁冰穿着旗袍,打扮得极度妖艳,在夕阳下缓缓而行。她眼中是一片癫狂迷幻的色彩,令人感到她早已失去灵魂。她身畔自然没有于娜,因为女伴已经在昨天跳楼自杀。

    很快,袁冰来到了那座破茅屋前,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迈步走了进去。

    傅玉梅看见茅屋里果真坐着那孙老头和带着头套的蛤蟆人,不由心里一寒,暗道:“看来这悲惨的命运预演,真要正式上映了!”

    可是来到茅屋的只有袁冰,她的女伴于娜呢?于娜明明已经跳楼自杀了,曲小龙还能对她怎样?难道他有令死人也感到恐惧痛苦的邪恶手段?

    袁冰进入茅屋,孙老头立刻丢下棋子,笑嘻嘻地起身迎上来,张开双臂道:“袁老师,您总算来了!我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

    袁冰不等孙老头抱住自己,已颓然跪倒在老头面前,磕下头去,颤声道:“贱女袁冰,拜见秀女总管!”

    孙老头慌忙扶起袁冰,邪笑道:“不不不,你不要给我下跪。我应该给你下跪才对!”说着竟在袁冰面前跪了下去,袁冰吓得浑身颤抖,叫道:“孙总管!您不能这样!您怎么能对我这个下贱的女人下跪?!”

    孙老头却用双臂圈住她的腰肢,不让她跪倒,仰望着少.妇美丽的脸庞,喘息道:“不,我就是想给你下跪!袁老师,其实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想这样跪在你面前,仰望你美丽的容颜,然后对你进行侵犯......”

    孙老头说着,两只手早已撩开袁冰旗袍的下摆,在光洁丰.满的大腿上摩挲着,并且将手伸到袁冰的大 腿根 部,一阵摸索之后,猛地向下一拉,将少妇的内 裤扒了下来。

    袁冰抬起穿着高跟鞋的玉足,任由孙老头将自己的内.裤脱下来。孙老头跪在美丽的少妇面前,仔细观赏着手中的内.裤,只见这是一条粉红色镶着花边的三角内 裤,上面散发着女性私.处特有的气息。

    孙老头将内 裤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观赏,然后蒙在自己脸上狠狠地嗅了一阵,最后将内 裤郑重地揣进怀里,再次撩开袁冰的旗袍下摆,正要朝那神秘的桃源地带望去,倏听那戴着头套的蛤蟆人“呯”地一拍小几,起身怒道:“孙大爷有了发泄的对象。我呢?!”

    孙老头刚刚在袁冰看到一片卷曲的黑毛,听见那蛤蟆人发威,不由把头从少妇的旗袍下伸出来,笑着劝道:“蛤蟆兄,你不要着急。门主说帮你捉到那个于娜,就一定能捉到让你爽快。你不要激动,耐心地等待一会儿。”

    蛤蟆人焦躁地道:“于娜明明已经死了,摔成了一堆肉酱,门主还有什么办法捉住她?我实在想不通门主的话。”

    只听一个冰冷的语音从门口传来:“在我的法力之内,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事。蛤蟆人,供你消遣的女人送来了!”

    蛤蟆人与孙老头不由循声望去,触目之下,不由惊颤。只见门口站着面色阴沉的男孩铁恨吗,身畔站着一名白衣如雪、长发遮脸的女子。那女子仿佛受了很大的恐惧,整个身子在瑟瑟发抖。

    蛤蟆人不由问道:“门主,这女子是......”

    铁恨伸出手,猛地撩开那女子脸上的长发,露出一张苍白如纸,却又妖艳无比的俏脸。蛤蟆人不由惊叫道:“于娜?她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她不是已经摔死了吗?”

    铁恨冷笑道:“她的确已经摔死了。你看她现在的模样像什么?”

    蛤蟆人道:“像鬼......”

    铁恨仰头发出一阵狂笑,道:“她不是像鬼,她就是真正的鬼,是于娜跳楼自杀后在阴间游荡的鬼魂。我把她给你抓来,你可以对她任意玩弄。我已经对她下了咒术,所以你放心大胆地玩,不要怕她会伤你。”

    不但蛤蟆人和孙老头闻言震惊,看电影的傅玉梅更是惊得缩到座位上,颤声道:“什么?你连死后的于娜都可以从阴间抓回来?你究竟是什么妖物,竟然会这种可怕的邪术!”

    曲小龙邪笑道:“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只要你惹了我,就算你自杀,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因为我有在阴阳两界自有穿梭的法力。你哪怕逃到十八层地狱,我也有本事把你给抓回来!”

    傅玉梅感到身边这个大头侏儒男人越来越可怕,抬眼继续向电影屏幕上看去,只见那蛤蟆人急不可待地脱掉头套,露出那可硕大丑恶的蛤蟆头,向变成女鬼的于娜扑去。

    女鬼于娜发出一阵阵可怖的鬼啸,在茅屋里四处逃窜。蛤蟆人邪笑着,追了几圈之后将于娜抓住,按倒在地上,从阔口里伸出猩红色的叉舌,向于娜的俏脸上舔去。

    于娜像一只在恶猫爪下的耗子,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无效地挣扎了几下,再没有力气动弹,只能任由蛤蟆人的舌头在自己的脸上贪婪地,感觉又是恶心,又是恐惧,几次吓得要晕厥过去,却被蛤蟆人用指头.住人中,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承受这摧残。

    那边孙老头也将脑袋再次伸进袁冰的旗袍里继续活动。茅屋中荡漾着得意的笑声。男孩铁恨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这一切,面色极度阴沉,忽然缓步走到破桌前,抱起那尊大头石人像,走出了茅屋,一路上没有回头,直至消失在地平线......

    等孙老头总算满足了兽欲,从袁冰的胴体上爬起来的时候,门外已是夜色茫茫。孙老头坐在被搞得晕死过去的袁冰身边,燃一根烟吸着,望见那边蛤蟆人还在拼命地摧残那个叫于娜的白衣女鬼,将那女鬼也搞得晕死过去,苍白的俏脸上一双秀目逐渐眼圈发黑,看起来有些瘆人。孙老头忽然想起自己只请了半天假,晚上还得赶回去上班,便拍了拍身边袁冰冰凉的胴体,起身穿好衣服,给蛤蟆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茅屋。

    蛤蟆人也终于在女鬼于娜身上满足了兽欲,坐到一边喘着气,抬起手,竟将自己的头颅取了下来。原来那颗可怖的蛤蟆头只是一副做工精巧的面具,面具下露出一张淌着汗珠的脸,正是吴波。

    吴波在那神秘男孩铁恨的引导下,利用于娜恐惧癞蛤蟆的心理,逼得其跳楼自杀,又戴着蛤蟆面具,将铁恨从阴间捉来的已经变成女鬼的于娜摧残掉,总算发泄了自己的愤恨,不由也起一根烟,慢慢吸着,心想自己对于娜的感情,总算可以彻底结束了,从今往后在吴波心里,不再有对纯洁爱情的憧憬,只剩下对美丽女性的蹂躏,这便是被那大头门主铁恨开导启迪的结果。

    吸完烟,站起身子,打算离开茅屋,用轻蔑的眼光看了女鬼于娜一眼,谁知触目之下,不由惊叫出声,只见躺在地上的哪里是美丽的于娜,只是一具浑身腐烂、留着黑水的丑恶腐尸。吴波吓得跳了起来,望向那边的袁冰,只见那妖艳女子已从地上坐起身子,正慢慢地系着旗袍的扣子,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望着自己,嘴角浮着一丝暧昧的微笑,柔声道:“蛤蟆人,你爽完了没有?如果还不过瘾,就到我这里来!”

    吴波忽然在心里产生一种待宰的恐惧。那看来神智失常的袁冰虽然没有变成腐尸,但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惊怖的妖气。吴波大叫一声,飞步往门外奔去。袁冰的俏脸顿时变成了可怕的暗青色,双目也射出蓝幽幽的光芒,喉间发出尖利的怪叫,飞身向吴波扑去。吴波刚跑到门口,便被袁冰像猫捉耗子般地按到在地,樱口一凑,已咬断了吴波的喉管,鲜血汩汩流出。吴波瞪大了眼睛断了气,看来临死前经受了极度的恐惧。

    傅玉梅看到这里,不由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母亲怎么咬起人来?”

    曲小龙冷笑道:“咬人算什么?她还要吃人!”

    傅玉梅闻言一震,颤声道:“吃人?!......”只见电影屏幕上袁冰果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吴波咬死后,将其身子揪起来,只听“噗噗”几声响,鲜血飞溅中,吴波的身子就像纸人一般被扯成几片,肚肠洒落一地。袁冰嘿嘿阴笑着,在地上盘坐下来,拿起一根血淋淋的手臂,大口啃食起来。

    那情景就像恐怖片里的血腥情节,看得傅玉梅浑身发抖,慌忙闭上了眼睛,双手乱挥,尖叫道:“我不要再看!不要再看!曲小龙,你干脆杀了我,不要再如此折磨我!......”

    曲小龙却猛地握住傅玉梅的手腕,沉声道:“喊叫什么?好戏还没有完,你必须继续观看下去!”

    傅玉梅只好睁开眼睛,望见电影画面已经转换,只见孙老头哼着小曲,走在月光照耀下的山间小道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也难怪孙老头得意,原本在自己眼里高不可攀的袁冰老师,今晚终于成了自己任意玩弄的对象,实现了自己最幸福的梦想。心里不由对那神秘莫测的大头门主铁恨产生了极度的感激和敬佩,正想着该怎样效忠那男孩,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忽然嗅到一阵幽香,同时听到一个轻柔的语音叫道:“宝才,宝才,你到哪里去?怎么不等等我?”

    孙老头闻言一震,转过身子,只见从山坡的一条岔路上缓缓走过来一名女子,身材高挑,在昏暗的月光下一时看不清脸面,等到那女子走近,孙老头仔细一看,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欢喜得险些跳起来。

    只见那女子烫着旧时年代流行的卷发,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裤,身材苗条,容颜俏丽,对孙老头投以迷人的微笑,令得老头心神疯狂动荡。

    其实令孙老头惊喜的不是这女子的美丽,而是他认出了这女子是谁,那便是自己年轻时疯狂爱恋又无缘接近的远房表姐戚芳。孙老头料想这一定是大头门主铁恨再次赏赐给自己的礼物,用法术将表姐戚芳从过去抓了来,供自己享乐。

    当下一把握住戚芳的手,贪婪地嗅着她的幽幽体香,颤声道:“表姐,我想了你几十年,从一个小伙子变成了如今的老头子,我还是一直想你,忘不了你!今晚铁门主总算把你带到我身边来,让我得偿夙愿。表姐,你相不相信,我会搞死你!哪怕我精尽人亡,我也要搞死你!.......”

    戚芳的眼里闪动着浮荡的神色,娇笑道:“你刚才经历了那么一场战斗,子弹都打完了,还有力气搞死我?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个十天半月再说吧!”

    孙老头的手在戚芳的身上贪婪地摩挲着,邪笑道:“表姐,你把宝才看成什么样的懦夫了?我这辈子其他功夫没有练,唯有这手金枪不倒的功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表姐你放心,我休息两个小时就能恢复战斗能力,今晚保准把你搞得.爽.爽的!”

    戚芳用纤手在孙老头下面捞了一把,嗔笑道:“你别光嘴上吹牛!有没有实战能力,在床.上才能检验得出来!”

    说着便任由孙老头搂着腰肢,两人有说有笑地下山。

    傅玉梅看到孙老头年轻时的表姐竟然出现,不由看了曲小龙一眼,见他脸上浮着阴邪的笑意,不由心里一抽,猜测那孙老头年轻时的表姐定是曲小龙玩的另一种邪术。孙老头搞了曲小龙的母亲袁冰,虽然是帮着男孩报复,但心性凉薄的曲小龙一定也不会饶过孙老头,就像让吴波先跟腐尸做.爱,然后被变成妖邪的袁冰吃掉一样,这孙老头还不知遭受什么样的可怕报应。

    傅玉梅默默地看着电影画面,只见孙老头领着漂亮的表姐下了山,进入市区,在街道上搂着美人的细腰,得意洋洋地走着。街上的行人却都向两人投以惊异的目光,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傅玉梅心想一个衣衫褴褛的丑陋老头,搂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子在街上走,不引起人们惊异的眼光才怪。

    正想着,却听曲小龙阴笑道:“傅老师,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着孙老头?”

    傅玉梅愣道:“这有什么奇怪?一只癞蛤蟆跟天鹅走在一起,当然会引人注目。”

    曲小龙却哈哈大笑,望着电影画面,冷哼道:“你现在看到的画面是幻术中的场景,我现在让你看到真实的景象。”

    说着单手在傅玉梅脑后一拍,傅玉梅感到眼前一花,随即便看到一幅惊异的画面,只见走在孙老头身边的哪里是个美女,而是一个头发半秃、长着一个鹰勾长鼻的黑衣老太婆,嘴里发出嘿嘿冷笑,跟着得意洋洋的孙老头穿过长街,回到孙老头上班的学校。

    那个替孙老头值班的食堂大师傅早已等得不耐烦,在收发室里转来转去,总算从窗口望见孙老头回来,却见他身边跟着一名丑恶至极的老太婆,不由心惊,忙从收发室里出来,给孙老头打了一个招呼,匆匆回食堂宿舍去了,不敢多看那丑恶老太婆一眼。

    孙老头自认为带回来一个美女,本来想在食堂大师傅面前炫耀一下,却见大师傅神色惊恐地匆匆离去,心里很是不解,挽着千娇百媚的戚芳进入收发室,望着自己龌龊不堪的住所,不由笑叹道:“表姐,你不要嫌我这里脏。你跟着我住上几天就习惯了。我想了你几十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便抱着戚芳向凌乱肮脏的床上按去,看在傅玉梅眼里,却是他将一个丑恶之极的黑衣老太婆按到在床.上,几下便将老太婆的衣服扒光,露出一具令人作呕的老妇身体。

    傅玉梅不由别过头,厌恶地道:“这老太婆是谁?多半也是什么妖物吧?等孙老头看见她的真面目,一定会被吓死,你也算收拾了孙老头了!”

    曲小龙怪笑道:“那老太婆原本是一条住在地沟里的黄鼠狼,被我用邪术控制,变成了这个丑恶老太婆,但由于我在孙老头身上下了咒,所以在他眼里,这黄鼠狼精是她那个日思月想千娇百媚的表姐。孙老头和老太婆做.爱的具体情节你就不要再看了,我们快进到第二天早上吧!”

    说着伸手对着电影屏幕一挥,画面立时转换。傅玉梅触目之下,险些尖叫起来。她看见孙老头睁着一双恐惧之极的眼睛,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看来已经死去。一条巨大的黄鼠狼趴在他肚皮上,锋利的爪子在肚皮上一划,便撕开了一道大口,鲜血顿时流满了床铺。黄鼠狼闪动着绿色小眼睛,将爪子伸进孙老头的肚子,掏出血淋淋的肠肠肚肚便往嘴里塞......

    傅玉梅不由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时,看见学校附近已经被封闭,几名警察还有穿白大褂的法医站在收发室里,正在保护现场。床上孙老头的尸体,被吃得只剩下一颗头颅和上半身的几根骨头。

    曲小龙邪笑着再一挥手,电影画面又回到了市郊山坡上,只见袁冰穿着旗袍,眼神迷茫,嘴角溢着血,脚步踉跄地走在山道上,不知要到哪里去。

    傅玉梅不由切齿道:“这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将她变成了什么妖物,要把她驱使到哪里去?”

    曲小龙冷笑道:“你很同情她么?是她的灭绝母性,使我对人性彻底绝望,从而变成了一个向自己母亲复仇的妖物,我这个妖物再将她变成妖物。这件事的源头在于她,所以你不能怪我,是她,是这个弃夫弃子的冷漠女人,是她自己将自己变成妖物的,所以,你不能怪我!”

    傅玉梅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更没有能力跟身边这个邪恶的大头男孩争辩,便闭口不言,望见电影画面上袁冰凄凄惶惶地在月光下走着,不知要到哪里去。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吹起袁冰额前的秀发,同时一个沙哑的语音从袁冰背后传来:“小冰,你要到哪里去?”

    袁冰闻言一震,缓缓转身,看见一名戴着头套的灰衣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尖叫起来,眼里闪现出惊怖以极的神色,转身便跑,那灰衣人冷冷一笑,缓缓跟在了她身后,看似缓慢,但总是离袁冰不超过五丈远。

    傅玉梅见到那灰衣人,不由道:“那不是你父亲么?怎么,儿子折磨母亲还不够,把老爹也搬出来了?”

    曲小龙冷笑道:“那不是我父亲,我父亲一直在闭关练功,不知道我对母亲复仇的事。我之所以让母亲看到父亲的幻象,是想引发她内心的恐怖回忆,借以发掘出她与我父亲以前究竟是怎样的情感纠葛,为什么最后会落到如此决别的悲惨田地?”

    傅玉梅盯着电影画面上的灰衣人,问道:“那你发掘出来了没有?”

    曲小龙摇头道:“没有。我本来以为凭自己的法力,一定能将父母亲的往事秘密发掘出来,可是我失败了。母亲见到父亲,只是有恐惧的表现,思想里的内容却十分杂乱,难以被我的法术捕捉分析到,因此我怀疑是父亲提早对这件事施了咒语,任何人想得知真相都不能达到目的。当然,我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发掘出一些往事来,但是很有限。我得知母亲跟父亲相识,是在一个英语文学俱乐部里。母亲是学英语的,热爱英国文学。她参加了一个由本省大学生组织的一个俱乐部,就在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了父亲......”

    傅玉梅立刻看到,电影画面转换到一个灯光柔和的俱乐部里,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女子在人群中缓缓穿过。傅玉梅认出那是袁冰,那时的袁冰还缺乏一种成熟的风韵,但更具一种少女的清纯气质。她嘴里念诵着莎士比亚的经典台词,忽然望见一个灰衣男子默默坐在一个角落里,脸上带着一副大口罩,眼神很是迷惘。

    袁冰怀着好奇心向那灰衣男子走去,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仔细打量着他,发觉他身材瘦削,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袁冰直觉他藏在口罩下那张脸应该十分英俊,但为何要戴口罩呢?一个大男人,即便患了重感冒,也很少有人戴口罩的。除非他是患了严重易传染的流感疾病。

    灰衣男子也在打量着袁冰,眼神里掠过一丝光芒。袁冰立刻感应到,他是在欣赏自己的美,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自己他的心意。袁冰首次在一名异性面前体验这种微妙的感觉,不由暗想,难道自己的真命天子终于出现了?

    袁冰是一个极富浪漫气质的人,她的朋友们都说,她应该活在琼瑶或者亦舒的小说世界里,而不应该属于这个现实社会。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不乏有温情浪漫的美男子来追求袁冰,可她对他们从未产生过激情的火花和初恋的感觉。袁冰的性格其实是开朗的,也愿意跟那些美男子客套交际,但交往绝不会深入,因为她认为那些男子都不足以懂得她内心的寂寞感受。

    可是今晚这个戴着口罩的灰衣男子却不同,他一个微妙的眼神,就擦出了她心底的火花。于是她用英文问道:“你也喜欢英语文学?最喜欢哪一部著作?”

    那男子也用英文回答,语音中带着极度的沧桑感:“是的,我也喜欢英语文学,最喜欢莎士比亚的。”

    袁冰动容道:“哦?,那的确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巨作,可是在莎翁瀚如烟海的作品里,你为什么独独喜欢?”

    灰衣男子叹道:“里描述了一个妖异的世界,当然不是神话里那种妖异,而是人心的妖异。莎翁作品一直注重对人性的探索,从到,从到,莎翁终于发掘出人性的真谛,那便是人性的扭曲和妖异......”

    袁冰闻言惊异。她精读过《李尔王》,并未从“妖异”这个角度去分析作品。根据灰衣男子说话的表情和语调,绝不像是不懂装懂、故作高深之辈。袁冰有一种石破天惊的感觉,不由叹道:“看来我得回去好好重读一下......我叫袁冰,请问你叫......”

    灰衣男子起身道:“我叫曲灵风。”向袁冰伸过手去。他的手瘦削苍白,在袁冰眼里,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曲灵风?”袁冰握住灰衣男子冰凉的手,内心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里那个在牛家村开小饭馆,后来又在里开铁匠铺的曲三,就是你么?”

    灰衣男子曲灵风笑了。袁冰当然看不到他的嘴,却从他的眼神里感到浓浓的笑意。曲灵风笑道:“你认为我是曲三,我就是曲三。可惜我没有开过小饭馆,也没有开过铁匠铺,更未曾到皇宫大内里去盗过珠宝字画,被人打断了腿,只为博得师父的欢心。”

    袁冰凝视着曲灵风的眼睛,那一瞬间,她很想化作一根温柔的针,刺入他的眼眸,进入他的灵魂,去窥探他所有的秘密。

    可是曲灵风已轻轻地从她的纤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叹道:“我要走了。希望下次聚会时,还能见你。”

    下一次聚会?袁冰心想,根据俱乐部的安排,那是在三个月以后。三个月!三个月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梭镖,是快箭,是人生中飞速的一闪,可是这三个月对于袁冰来说,却将是凝滞的流水,是堵塞的通道,是无边的寂寞。当然,她还是保持了自己的一矜持,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太依恋,因为她怕他看不起自己,因此她淡淡地一笑:“我也是这样想,希望下次能见你。”

    曲灵风已经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问了一句:“你怎么不问我为何戴口罩?”

    袁冰一怔,随即笑道:“戴口罩?我为什么要问?你一定是感冒了,这有什么稀奇?”

    曲灵风却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不觉得一个男人戴口罩很失态吗?”

    袁冰轻轻地摇着头,笑道:“或许别的男人戴口罩,我会觉得失态,但是你不。我觉得你戴着口罩的样子很自然,波澜不惊。如果我觉得别扭,反而是我大惊小怪了。”

    曲灵风闻言大笑,头,转身飞步而去。袁冰从他高大宽阔的背影看出,他的心情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愉悦。

    从那晚过后的三个月内,袁冰没有主动去找过曲灵风,虽然她是那么迫切地想跟他见面。

    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打听有关他的一切,却在经过了一番努力之后,只知道他不属于任何一所大学,只是一名有着业余英文爱好的人员,凭自己的英语水平加入俱乐部。至于他的家庭,他在哪里工作,无人知晓。

    袁冰在那三个月内,变得魂不守舍。她不敢对任何人说(包括对自己)她已经对那名神秘的灰衣男子芳心暗许,因为这种感觉是很荒唐的,似乎只能出现在小说和电影中,但她坚信,生命中最真挚最热烈的爱情,就是这样产生于荒诞中,却不知会湮灭在怎样的悲剧里。

    对于曲灵风所戴的口罩,起初她只是做了个简单的猜测,认为他是患了一容易传染的感冒,但后来由于无聊,忽然对曲灵风的口罩有了其它怪异的猜测。她想起在很多文艺电影和小说中,凡是戴面罩的男子大都有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但也有一些男主角是因为遭受了悲惨可怖的毁容,而不得不终生遮掩自己的脸。

    袁冰想到这里,芳心不由一阵抽动。她问自己,如果曲灵风口罩下是一张被毁容的丑陋的脸,自己还会爱他吗?虽然她认为这个问题是很无稽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反复地追问自己,并且强迫自己用心灵深处的情感来回答。最后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即使那口罩下是一张可怖的脸,她还是会爱上他,因为他那双深沉忧郁的眼睛,已足够自己用爱去探索一生。

    三个月终于过去了。当她在那天夜晚走进俱乐部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恐惧,因为她忽然想到,如果他不来呢?如果因为某种意外,曲灵风不再出现在自己生命里,自己能否面对这冰窟般的寂寞世界?

    幸亏她的担心并未实现。就在她在那个初遇的角落坐下后不久,便望见曲灵风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还是穿着那身灰扑扑的衣服,脸上依然戴着那副灰色口罩,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团灰雾中,让人感到朦胧、飘忽,只有那双眼睛,像是暗夜里两道闪电,一闪便闪到了袁冰脸上,令袁冰有种在冰寒里燃烧的感觉。

    曲灵风径直走到袁冰面前,两人握了一下手,相互凝视了许久才坐下。曲灵风叹道:“本来我不会来的”

    袁冰道:“可是你还是来了我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会是在三个月后”

    曲灵风却似乎对这句明显表白心迹的话无动于衷,起身望向远处墙上的一幅圣经图画,幽叹道:“我本来要做一次远行,但为了见你一面,就向后拖延了。这一拖延,便要等到三年以后”

    袁冰并不知晓他远行的原因和目的,却语声坚定地道:“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都没有关系。我陪你一起等,一起去你要去的地方”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不由问道:“天,你不会是要远行去治什么病吧?如果为了见我而耽误了大事”

    幸亏曲灵风淡淡一笑道:“我不是去治什么病。你不要紧张。我今天来见你,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在这种近似无知的情况下与我交往,会不会担心今后可能发生的悲剧?”

    袁冰闻言沉默了片刻,顺着曲灵风的眼光望去,那副挂在墙上的圣经故事图画的是亚当和夏娃被赶出伊甸园的场景。画面色彩浓烈,在朦胧的灯光照耀下很有警世寓意。袁冰不由心想,他为什么要看那幅画,难道是想告诉我,爱情就是伊甸园里的禁果,人类一旦偷吃就注定了悲剧?

    袁冰终于打破了沉默,一字字道:“或许我是无知的,但我宁愿在无知的状况下收获最纯真的情感,也不愿在清醒中来判断与你交往的条件。我只希望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曲灵风的眼光从那幅圣经图画上收回来,转移到身边的美人脸上,叹道:“我的想法不可能跟你一样,但有一,我想跟你交往,但又不想害你。我老实告诉你,我之所以戴口罩,是因为我的脸很脆弱,不能吹风。我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一种咒术,这种咒术的名字很可怕,叫做‘鬼脸咒’。以后我的脸,很可能变成一张恐怖的鬼脸。你不害怕吗?”

    袁冰闻言一震,颤声道:“什么人如此狠毒,竟给你下如此可怕的咒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那些巫师咒术联系在一起?”

    曲灵风叹道:“我本来就是一名降头师,因为得罪了一名比我法力更高强的降头师,所以被他下了咒术。我原先是一名美男子,那名降头师嫉妒我的美貌,所以给我下了‘鬼脸降’。如果这个降头不解除,我的脸在五年后会变成一张恐怖绝伦的鬼脸。你怕不怕?”

    袁冰的身子不由一缩,望着曲灵风脸上的口罩,颤声道:“怕,我真的有怕,但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说着伸过手去,握住曲灵风的手,将自己的目光射进他的眼睛,以示自己坚决的心意。

    曲灵风却一声长叹,从她手里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目光依然转向墙上那副圣经故事图。

    袁冰颤声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曲灵风摇着头,苦笑道:“不是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的女子,但有些事情,尤其是巫术世界里的事情,你很难明白。怎么说呢?我就这样对你说吧,人世间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限度,包括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你现在可以想当然地认为,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能够爱我,但到了那一天,等我真的变成一张恐怖的鬼脸时,你却无法承受,因为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能超越自己的限度,而我将要变成的鬼脸,远远超过了你所能承受的限度。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袁冰摇着头,表示一时不能完全理解曲灵风的话。她承认自己跟一般女子一样,有天生的胆怯,对于恐怖的鬼脸,自然感到害怕,但深受浪漫文艺熏陶的她,却坚定地认为,爱,真爱,足以战胜一个人内心的所有恐惧。

    她将自己的想法对曲灵风说出来,曲灵风还是摇头,并且用一种悲悯的眼光瞧着她,叹道:“你一时不能理解没有关系。如果你真的决定跟我交往,我就从明天开始,训练你看鬼脸。”

    看鬼脸?袁冰闻言感到十分惊异,但又觉得十分刺激。在人世间所有的爱情故事里,一定没有通过训练看鬼脸而收获最终幸福的,自己即将经历的奇事,应该是石破天开第一遭的。这种新奇和浪漫,并不是每一名女子都能经历的。袁冰想到这些,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曲灵风却仿佛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叹道:“你先不要得意,尽管我承认你面对爱情的勇气或许在其她女子之上,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是一种严肃而带有危险性的训练。如果你有心脏病,我看就放弃吧”

    袁冰微笑着缓缓摇头,表示自己不但没有心脏病,而且身体健康、心态阳光,足以战胜一切黑暗和恐惧。

    曲灵风似乎还是在犹豫,叹道:“本来在今天早上,我接到一个申请了许多年的回复通知,让我到海外的一个岛上去,那里或许有能解除我‘鬼脸降’的人,但为了见你,我放弃了这次机会。想要再到那岛上去,最少要到三年以后。在这三年里,如果你的心理能够承受,我将逐步训练你看鬼脸的能力。我们先从一般的滑稽鬼脸开始,再到扭曲变形的鬼脸,然后再到狰狞怪异的鬼脸,逐步深入,直到你能面对那些足以吓死一般人的真正可怖的鬼脸。唉,纵然你能达到面对最可怖的鬼脸而不惧怕的境界,我还是担心你无法承受‘鬼脸降’造成的鬼脸”

    袁冰想不到简单的“鬼脸”二字也会变得这复杂,而且觉得曲灵风的话里有语言矛盾,便问道:“既然你说我或许能够达到看最可怖的鬼脸而不恐惧的境界,那么我还害怕什么‘鬼脸降’造成的鬼脸?‘鬼脸降’下的鬼脸不就是人世间最可怖的鬼脸?”

    曲灵风却摇头道:“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但这也不能怪你,因为巫术世界里的事,本就难以理解。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人世间最可怖的鬼脸,也就是人类能够想象出来并勾画出来的鬼脸,比起降头术所造成的鬼脸,就像一滴水跟整个汪洋大海的区别。因为人类所能想象出来的最可怖的鬼脸,再怎么恐怖,也夹杂着人性的因素在内,所以能够给人提供一定的心理承受空间。而降头术下造成的鬼脸,却属于妖魔世界的创造,不带一丝人性的因素,完全是为了摧残人性,毁灭心灵而创造的,所以人类无法承受。”

    袁冰感到曲灵风的话逐渐变得玄奥和夸张。她根本不相信人世间有不能面对的恐怖鬼脸,于是笑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自己能够面对降头术下的鬼脸吗?”

    曲灵风道:“我能,因为我是降头师,从小就经历过极残酷的看脸训练。我在师父的强迫下,从五岁到二十岁这十五年时间内,前后共看过六万五千七百二十张鬼脸。当我认为自己能够面对世界上最恐怖的鬼脸时,师父忽然在有一天给我看了一张鬼脸”

    曲灵风说到这里,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之色。袁冰由于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捕捉到了他的这一丝眼神,不由心里猛烈地抽动了一下。她难以想象,像曲灵风这样英武从容、无所畏惧的男人,曾经历过怎样令自己难以承受的恐怖事物。他在看过了六万五千七百二十张鬼脸之后看到的那张鬼脸,是怎样无法形容的恐怖?

    只听曲灵风继续说下去:“在我看到那张鬼脸之后,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成冰,脑袋里仿佛经历了一场猛烈的。然后我就倒了下去,在精神失常中过了三个月,如果不是师父用药物控制我,我早就成为不可救药的疯子了”

    袁冰不由问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张鬼脸,竟把你吓成那样。你一定还记得那张鬼脸,可否画出来给我看看?”

    袁冰的这句话本来是随口的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谁知曲灵风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顿时双眼圆睁,“呯”地一掌击在茶几上,怒喝道:“袁冰,我在跟你探讨严肃的问题,关于我们能否在一起的重大问题!请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袁冰吓得直吐舌头,忙做了个高举双手投降的姿势,表示自己不再乱开玩笑,曲灵风的眼神才逐渐恢复平静,但说话的语调却在平静中隐含着颤栗:“那张鬼脸,据师父所说,不过是一张经过法术消除了魔力的鬼脸,是从一场可怕的降头术中被描摹记录下来的面具,平时被师父锁在一个黑箱子里,避免被人看到。唉,不过是一张消除了魔力的鬼脸,却在当时带给我无边无际的恐惧感。那种恐惧,不是任何语言能够形容。袁冰,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当时我已经是一名具有一定法力的降头师,也不能战胜降头术鬼脸带给我的恐惧,何况你呢?”

    看着袁冰缓缓地着头,曲灵风才续道:“后来我继承了师父的全部绝学,学成了高深的巫术,才能够面对降头术下的鬼脸所以袁冰,我之所以要训练你看鬼脸,绝不是想在你我的交往故事中制造一浪漫的刺激,而是为了我们共同渴望的爱情。本来这样的训练,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残酷的,但由于我担心在五年之后,我还是解除不了自己所中的‘鬼脸降’,到时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生活,所以我不得不让你面对这种残酷而危险的训练。袁冰,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袁冰这时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与曲灵风的交往,绝非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或许在经历了一场残酷而危险的鬼脸训练之后,自己还是不能面对那来自巫术世界的恐怖。如果自己现在选择退缩,还来得及。

    袁冰当然没有选择退缩,如果她当时选择了,她今后的生命悲剧,便不会开始。

    这也不能怪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人世间所有憧憬爱情的人,将自己放在袁冰当时那个位置,或许都会毅然地选择面对,而不会选择逃避。因为在追求浪漫爱情的青年人眼中,任何可怖的鬼脸,最后都能变成爱人俊美的容颜。

    曲灵风当时似乎看出了袁冰心中的犹豫,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闪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愫。他似乎为袁冰的犹豫而感到失望,但又好像为她感到庆幸。

    就在袁冰陷入沉思之际,曲灵风缓缓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袁冰的语声从背后传来:“曲三、、、、、、”

    曲灵风闻言一怔,转过身子,凝视着袁冰的脸,问道:“你叫我什么?”

    袁冰道:“我叫你曲三。”

    “为什么要叫我曲三?”

    “我也不知道,但我喜欢这样叫你,这样叫你我感到亲切。”

    曲灵风笑了,那温暖的笑意,似乎将袁冰整个笼罩起来,令她感到自己焚化于爱情的烈火之中,涅槃为人世间最美丽的飞凤。

    当两人手牵着手,正要离开俱乐部之际,忽听一个阴冷的语音道:“袁冰,你跟着这个人要到哪里去?”

    说话人是一名身材瘦削的青年,长得其貌不扬,但西装革履,一身穿戴极为名贵。他从一张堆满洋酒瓶的桌子旁站起身,向两人走来。

    袁冰冷冷地望着这青年,用更加阴冷的语音道:“我到哪里去,似乎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如果还要纠缠我,当心我报警。”

    曲灵风忙劝道:“什么事都好商量,不要急着报警。袁冰,这位是、、、、、、”

    袁冰冷笑道:“他叫路斯加,是我们校董的儿子,也是我的同班同学,平时为人不错,算不上纨绔子弟,但就是太过纠缠。我已经对他说过很多次不喜欢他,还是要一直追求我。”

    曲灵风闻言头,望着走到面前的路斯加,向他伸过手去,微笑道:“我叫曲灵风,很高兴认识你。”

    路斯加却拒绝握手,仰头望着曲灵风戴着口罩的脸,冷笑道:“看你人长得高大伟岸,一张脸却像女人般地戴个口罩。我要看看你的真面目,是不是真的长得英俊迷人,竟能勾引袁冰跟着你走!”

    说着竟闪电般地伸手,去摘曲灵风脸上的口罩。

    袁冰惊叫起来:“路斯加,你敢、、、、、、”

    曲灵风却没有动怒,只是轻轻抓住路斯加的手腕,微笑道:“路兄弟,我想跟你打个赌,不知你敢不敢?”

    路斯加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感到曲灵风的手像铁钳夹住自己的手腕,顿时脸涨得通红,颤声道:“你要跟我打什么赌?”

    曲灵风微笑道:“你摘我的口罩,无非是想看看我的脸。我就跟你赌我的脸。我们到那边的无人角落去,我给你看看我的脸,如果你能够对着我的脸注视超过一分钟,我就把袁冰让给你。如果你做不到,今后便停止对袁冰的纠缠。你愿不愿意打这个赌?”

    路斯加闻言一怔,心想什么鬼脸我不敢注视超过一分钟?当下便冷冷一笑,道:“好,我跟你打这个赌!为了袁冰,别说看你的脸一分钟,就是看一个月我也能忍住恶心!”

    袁冰对两人的这个赌感到十分恼火,道:“曲三,路斯加是个很无聊的人,你怎么也开始跟他玩这种无聊游戏?”

    曲灵风却微笑道:“这不是无聊的游戏,这是检验路兄弟是否愿意为了爱情而承受恐惧。袁冰,你放心,在这里等我。游戏很快就会结束的。”

    说着便拉着路斯加的手向俱乐部的一个阴暗角落走去。袁冰呆呆地站着,望着两人掀开一道帘幕走了进去,便消失了踪影。

    袁冰不由望着那道帘幕,心里想象着在那道帘幕之后,曲灵风慢慢地抬起手,慢慢地摘下自己脸上的口罩,就像电影里的悬疑镜头一样。曲灵风口罩下的脸,究竟是怎样可怕?他不是说自己的‘鬼脸降’在五年后才发作吗?难道现在他的脸就已经很可怕?

    袁冰想到这里,不由有种冲过去掀开帘幕看个究竟的冲动,可惜她正要迈开脚步,那边帘幕已经掀开,曲灵风微笑着走出来,来到袁冰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好了,我们走吧。”

    袁冰不由向那边兀自抖动的帘幕望去,问道:“路斯加呢?怎么没有出来?”

    曲灵风淡笑道:“他刚才受了很大刺激,一时间站不起来,所以我让他在里面蹲一会儿,缓解一下情绪。我很佩服他,因为他竟然盯着我的脸看了足有半分钟之久,才终于坚持不住,口吐白沫跌坐下去。足见他为了得到你,承受了多大的恐惧压力!”

    袁冰不由心里一紧,望着曲灵风脸上的口罩,颤声道:“曲三,难道你的脸现在就已经、、、、、、”

    曲灵风明白了她的意思,截口道:“没有,其实我的脸现在还很正常,只是不能吹风,否则疼痛万分,所以我才戴口罩。刚才我给路斯加所看的脸,不过是一种简单的幻术。我给他看了一张恐怖程度很低的鬼脸,但就是这种鬼脸,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路斯加能盯着那张鬼脸半分钟,他的胆量和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人。”

    袁冰对刚才路斯加看过的那张鬼脸感到十分好奇,很想让曲灵风给自己也看一看,但又感到有些胆怯。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俱乐部,外面夜风拂面,城市的霓虹灯四处闪耀,令袁冰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隐藏多年的冲动。自从渴望爱情以来,她就一直向往能有一名心爱的伴侣,陪自己在这城市的夜色中漫游,经历那些青年人应该拥有的平静或狂欢的时光。今晚,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

    曲灵风看出了她刚才心里的想法,叹道:“关于看鬼脸的事,我们还是留到明天再说。没有一定的心理训练基础,绝不能随便地看鬼脸,否则可能引发精神失常。今天我对于自己跟路斯加所打的赌,现在想起来,很有些后怕和后悔。幸亏路斯加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就很对不起他了。”

    袁冰闻言不由握紧了曲灵风的手,柔声道:“曲三,想不到你这么善良。我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选择学巫术,做一名降头师呢?”

    曲灵风眼中掠过一丝凄凉的神色,望着阴云翻滚的夜空,叹道:“没有人想做降头师,这是命运。当年我在贵州山区饿得快要死了,若非师父收留我,我不会活到现在。关于我以前的故事,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今晚,我们还是尽情享受这城市的夜色和爱情的甜蜜吧。”

    两人携着手向街道走去,逐渐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中。许多年以后,当袁冰回忆起来,那个夜晚,是她一生中最难忘、也是唯一一次幸福甜蜜的夜晚。从第二天开始,这种浪漫的生活便结束了,因为她开始了“看鬼脸”的训练。

    从她看第一张鬼脸开始,她便意识到,这真不是一场简单的训练。这种训练,看似单调,但过程却十分复杂、乏味、残酷,令她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袁冰看的第一张鬼脸,不过是一张面黄肌瘦的男孩脸庞。她实在看不出这是一张鬼脸,但曲灵风却说这是一个死去的男孩的脸,虽然不可怕,但可以用于最基础的“看鬼脸训练”。

    曲灵风要求袁冰,一定要从这男孩的脸上看出鬼气来。他说这男孩虽然不是鬼,但凡是死去的人的脸上,应该都带有一微弱的鬼气。

    当袁冰说自己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从一张死人脸上看出鬼气来,曲灵风叹道:“用你的心去看。一个人的脸庞,虽然可以通过表情掩饰内心的想法,但根据巫术和玄学理论,一个人的内心真相,可以通过他的面部轮廓窥探出来。当然,这需要极高深的巫术才能实现,但基本工夫还是训练集中心力,去感受这人脸庞的特。人世间任何一个人的脸都与他人不同,就像世界上绝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只要能真正记住一个人脸庞的特,便能在此基础上窥探他的内心世界。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可以根据他的脸了解到他生命里所有的细节。”

    曲灵风要求袁冰尽量使自己内心平静,仔细地看那副男孩的画像,不要急躁,慢慢看。如果能从画像里看出男孩生前的一模糊情节,便算成功。

    这对袁冰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但她已经无法退却。

    整整一晚上,她都坐在那张高椅上,盯着两米外那副巨大的男孩画像看,难以集中精神,感到很无聊,也很滑稽。

    训练她“看鬼脸”的地方,是在城市郊区一座阴暗的山谷里,那里有一栋不易被人发现的别墅,别墅里有一间需要七把钥匙才能打开的密室。曲灵风就在那里训练袁冰看鬼脸。

    别墅装饰得很豪华,而且很有品味,即便是在训练看鬼脸的密室里,也是古色古香,令人感到舒适温馨。从这些装饰看来,曲灵风绝对是一个不但富裕,而且极有文化品位的人。

    袁冰本来很难想象一个巫师能有这么高的文化品位,后来曲灵风淡笑着着告诉她,其实巫术是一门极高深的学问,绝不是像一般人所想象的那种邪魔外道。要做一名合格的巫师,不但要有无比坚强的意志力和百折不饶的恒心,还需要世间各种学问的熏陶。曲灵风本人便是国内外好几所大学的博士生,学习的内容几乎包括了社会上所有的专业,甚至一些很冷门的专业,比如“建筑材料冷热物理分析”,曲灵风也有研究。

    本来,能拥有曲灵风这样优秀的男友,是无数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袁冰同样感到幸运和幸福,只是遗憾每天晚上要到这间密室里来看鬼脸。

    第一张鬼脸,也就是那个夭折男孩的脸部画像,袁冰看了足足有三个晚上,才总算在即将崩溃的精神状态中,忽然捕捉到一丝影子。她仿佛看到,那个男孩在旷野里奔跑,神色慌张,而身后,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举着木棍不停地追赶。

    当袁冰看到这些景象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过头,发现曲灵风站在自己身边,用赞许的眼光瞧着她,微笑道:“你终于看到了?那并不是幻觉。那个追赶男孩的壮汉,是他的继父。男孩就是被他继父打死的。”

    袁冰闻言一震,盯着那画像中的男孩,心里陡然间升起一种惊悚的感觉,并未因自己的“进步”而感到欣喜,相反,她一想到今后还有成千上万的“鬼脸”需要自己去看,去揣摩,就心底生寒。

    曲灵风看出了她内心的恐惧,把手轻轻按在了她的香肩上,叹道:“我知道,这件事开始很难。我早就说过,这种训练,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残酷的。如果你想放弃,我没有意见。大不了五年之后,即使我解除不了自己的‘鬼脸降’,用一个布套裹着头,让你终生不见到我的脸便罢了。”

    袁冰在那一瞬间,真的很想放弃训练,但她望着曲灵风那双沉郁的眼睛,却又想,如果一个女人一生都不敢面对爱人真实的模样,那么这种爱情,还算坚贞吗?

    于是她再次下定决心,握住了曲灵风的手,咬牙道:“曲三,不管经历什么样的磨难,我都一定要做好这场训练,直到有一天,当你以鬼脸降的模样在我眼前出现时,我能够坦然面对,上前去拥抱你,给你最热烈的吻、、、、、、”

    曲灵风的眼睛湿润了,握紧了袁冰的纤手,颤声道:“小冰,你受苦了、、、、、、”

    袁冰看的第二张鬼脸,是一名美丽少女的脸庞。那真是一名绝色美女,瓜子脸,五官精致,秀发如云,除了面色有些苍白,袁冰实在看不出这名女子与“鬼”有一丝半毫的关联。

    曲灵风却让她仔细看,还是要用心去看。对于这名女子,曲灵风不再做任何提示,袁冰也不知道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究竟属于一个活人还是死人。从少女的那双如烟似雾的眼眸里,袁冰只看到一片迷蒙,看不出生或死的定义。

    她看了这张少女脸庞足有四天,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几乎令得她不敢再看下去,可是她已经无法停止。

    就在第五天夜晚,当她带着疲倦的情绪坐到那张高椅上,眼睛投向那副少女画像之际,她像触电般地抖了起来,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她看到那画中的少女,对着自己微笑了一下。

    鉴于看第一张鬼脸的经验,袁冰知道自己看到的绝不是幻觉,而是一种在特殊精神力量的作用下看到的灵异现象。本来一个少女的微笑,也不是什么奇异的现象,但那少女的微笑却给了袁冰一种极度惊恐的感觉,因为从那一抹看似平淡的微笑中,袁冰感受到了羞辱、残酷、血腥、绝望、麻木、、、、、、

    一时之间,袁冰感觉自己被一种极度阴暗沉重的情绪所笼罩。她明白只要自己继续集中精力,便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但她不敢再看,想休息片刻。而她想将身子从高椅上移下去之际,才陡然发觉自己浑身僵硬,仿佛瘫痪了般地不能移动分毫。

    幸好这时曲灵风走了进来,忙扶住她的身子,帮她慢慢下了椅子,叹道:“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我看得出,经过你的努力,你再次看到了一张脸上隐藏的鬼气,但这已经消耗了你不少心力。现在我们出去喝一杯酒,休息一下,顺便介绍我的一位好朋友给你认识。”

    曲灵风的朋友,在袁冰的想象中不是一位身穿黑袍的魔法师,就是一名腰缠毒蛇、头裹白布的降头师,然而当她在曲灵风的搀扶下走进客厅时,看到的却是一名打扮时髦、十七八岁的阳光少年,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不由令得袁冰大吃一惊。

    那少年见了袁冰,很是大方,起身跟她握手,笑道:“曲大哥,你的眼光的确不错,嫂子真是美人。”

    袁冰被他说得有不好意思,面颊微红。这少年看起来年龄虽小,但说话十分直率,但却不显得轻浮。袁冰有了这几天“看鬼脸”训练的基础,在观人之术上具备了一些能力。她看出这少年绝不简单,其身份不能从他外表上却判断。

    果然,少年与曲灵风接下来的对话,显示出他地位特殊,而且来自一个遥远神秘的地方。

    曲灵风听了少年对袁冰的夸赞,笑道:“能得到你秦飞赞赏的女子,就算不是美人,也能变成美人了。”

    说着目光转向袁冰,笑道:“你知道他活了十八岁,被他称作美人的女子一共有几个?”

    袁冰的脸还在发烧,微笑道:“这位秦兄弟眼光自然是高的,但对我的夸奖却令我汗颜。我哪里算得上什么美人,是秦兄弟给你面子,不忍说你找了个丑八怪罢了。”

    曲灵风与秦飞对视一眼,笑道:“袁冰,你又何必太谦虚?秦飞说你美,你就一定美。按照秦飞的观女之术,美是一种韵,不仅仅只是身材的匀称和脸庞五官的精致秀丽。秦飞说你美,说明你具有这种美韵。而秦飞这辈子夸过的美女,一共只有二十三个,你很幸运地成为了其中一个。”

    袁冰这下子真的感到有无地自容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内心里也认同自己是美女,但却从未意识到自己具备什么“美韵”,更难以想象在这名据说是观女高手的少年眼里,自己竟能够进入那二十三名数量很少的绝色美女之列。

    幸亏曲灵风和秦飞并未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听秦飞的语调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曲大哥,你真的决定了放弃这次机会,不跟我去东海鬼巫岛?”

    曲灵风淡淡道:“不错,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能去,因为这一去就是三年,而在这三年之内,我必须帮助你嫂子训练看鬼脸。”

    秦飞道:“可是如果你能在岛上解除鬼脸降,嫂子也就不用训练看鬼脸了。”

    袁冰听到这里,隐约地明白了一些事,忙插口道:“曲三,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上次本来要去而为了见我没有去的地方?如果真的能够帮你解除鬼脸降,你为什么不去?三年不算太长,我可以等你,也可以自己训练看鬼脸。”

    曲灵风却摇头道:“不,我不能这样离开你。鬼巫岛主已经让秦飞转告我,解除我的鬼脸降只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的机会。我不能为了这百分之三十,让你独自承受训练看鬼脸的危险。”

    袁冰颤声道:“我认为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你也应该去。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解除鬼脸降的机会。”

    秦飞也叹道:“曲大哥,我也认为你该跟着我去。这次机会来之不易。本来你只能在三年后才能再次申请去鬼巫岛,这次因为我的关系,你可以提前去。我认为你应该抓住这次机会。”

    曲灵风轻轻摇头,语调平淡而坚定:“我已经决定了。秦飞,谢谢你给我帮这么大的忙,可惜我不得不辜负你的好意了。三年后,当袁冰的看鬼脸训练取得一定成效,我会再次申请去鬼巫岛,那时我走,自己也能放心。”

    秦飞摊摊手,脸上做了一个很洒脱的表情,表示尊重曲灵风的决定。袁冰很焦急,曲灵风却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你的看鬼脸训练既然已经开始,就不能结束,否则你会受到噩梦的纠缠。如果你有勇气告诉我,在这三年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能够独自承受看鬼脸训练带给你的恐惧,我就可以跟着秦飞走。”

    袁冰一时间不敢跟曲灵风对视。即使对视,她也确实没有勇气说出这三年内没有曲灵风,自己能够独自面对那一张张噩梦般的鬼脸。

    因此她败下阵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秦飞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起身告辞,与曲灵风、袁冰分别握手,微笑道:“曲大哥,我欣赏嫂子的美韵,更欣赏你的一片痴情。三年后,我们鬼巫岛见。”

    曲灵风用力握着秦飞的手,郑重地道:“我一定来!”

    秦飞走后,袁冰在曲灵风的督促下,继续“看鬼脸”。

    她终于看出,那个美丽少女的脸庞,是她临死前的形象,眼神空洞无神,感觉麻木,对人世间的一切都失去希望。

    袁冰看到了一些可怕的悲惨的情节:那少女在十三岁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十六岁被一群黑社会的暴徒,十八岁却成为了江湖上周旋于黑白两道的交际花,美得像一朵芍药。她攀上了政府官员兼黑 社会秘密头目的龙二哥,将自己的禽兽父亲逼得上吊自杀,把那些曾过自己的黑社会小弟全部阉割并打断双腿,报了大仇,从而对龙二哥忠心耿耿,也真心地爱上了他。

    然而,就在她十九岁那年,龙二哥为了打压一批白粉的价钱,将她作为交易送给了南洋的一名毒枭。那毒枭凶残变.态,将她百般玩弄凌辱之后,让自己的手下轮干,最后竟将她丢给一头发情的公野猪、、、、、、

    袁冰终于对“看鬼脸”的含义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看鬼脸,其实就是通过一个人的脸看出他心中的鬼。

    根据曲灵风的理论,其实人世间每一个人的脸,都是一张鬼脸,因为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藏着魔鬼。

    这种魔鬼,有时是受环境的熏染而成,有时却是自己有意种植的。

    当曲灵风对袁冰阐述这种理论的时候,袁冰曾盯着他的脸,仔细地看。

    她当然看不全面,因为曲灵风的脸上,永远戴着口罩。

    但她却可以看他的眼睛,这便足够了。

    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说是整个脸庞的灵魂。而一个人的眼神,却又是整个眼睛的灵魂。

    袁冰观察着曲灵风的眼神,问道:“你的心中有没有魔鬼?”

    曲灵风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清澈。这种清澈,似乎足以洗清人世间任何罪恶和脏污,并足以疗治任何人心灵的创痛,可曲灵风还是对袁冰承认:“我的心里,一样有鬼。”

    袁冰不由笑问道:“你的心里会有什么鬼?”

    曲灵风淡笑道:“既然是心里的鬼,就不足以为外人道。袁冰,你也一样。你的心里也有鬼,也有一些事情,不愿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对我。”

    袁冰不得不承认,了头,忽然想起那个少年秦飞,眼里不由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问道:“前几天来访的那个少年,的确讨人喜欢。他究竟是什么人?鬼巫岛又是什么地方?”

    曲灵风的脸上交织着一种复杂的神情。袁冰看得出来,他是因为一方面喜欢秦飞,另一方面又因为鬼巫岛不一定能解除自己的降头,所以才有这种复杂的神情。

    曲灵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秦飞是鬼巫岛主的侄子。我认识秦飞,是在六年前,在夏威夷的一个村落里。那时的秦飞,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当时那个村子里有人中了降头术,即将七窍流血而死。当时我本来可以解除那个人所中的降头,可我由于另有任务,不能暴露自己降头师的身份,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痛苦地走向死亡。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名面色惨白的少年,走到那个中了降头术的中年人面前,蹲,伸指在他身上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我一见那少年的动作,便看出他是一名降头师,不由十分吃惊,因为我从未见过年龄如此小的降头师,他还是一个孩子。而我从他解降的指法,看出他的降头术有一定的造诣。少年为那中年人解除了降头术后,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目光朝四周扫了一圈,扫过我的脸庞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神色,我庆幸他并未看出我的身份,因为我那次的任务很重要,如果暴露了身份,就会影响全盘计划,很可能功亏一篑。”

    袁冰听到这里,不由问道:“你跟秦飞相识的故事,一定十分精彩,何不详细地讲来听听?”

    曲灵风叹了一口气,目光中掠过一丝悠远的神色,其中夹杂着惊险的成分,缓缓道:“那一次行动,其实是由一个神秘的大人物组织,联合了东南亚好几名法力高深的巫师,去诛杀一个作恶多年的人魔。那个人魔叫文维斯,法力高强,千变万化,又阴险狡诈。我早就听说过他的恶名,却又深知凭一己之力,根本不是那个人魔的对手,所以只有暗自愤怒嗟叹,却无能为力。”

    “当我在一天黄昏,忽然接到那张神秘人发来的飞帖时,得知有正义之士终于看不惯人魔文维斯作恶,欲联合东南亚几名大巫师共同对付那个恶魔时,我心中十分激动,一方面敬佩那组织者的侠义精神和号召能力,另一方面又为自己能够收到邀请而有受宠若惊。因为我这个人虽然具有一定真功夫,但我那时由于年轻,在东南亚巫术界是没有什么名气的。那位组织者竟然邀请我,说明对我有一定的了解,不由令我心底升起壮志酬知己的感觉,发誓一定要忠心参与这次行动,努力将那个人魔文维斯诛杀掉。”

    “那次诛魔行动十分秘密,组织严谨,指挥得当。在整个行动的过程中,相当长一段时期内参与诛魔行动的巫师之间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因为大家都经常易容变化,以此对付那险恶狡诈的人魔,防止其得到风声后逃脱。”

    “在行动的最后阶段,我们终于将文维斯引到夏威夷那个小村子里,准备最后收网,联合出击。根据组织者的命令,在联合出击之前,我们谁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谁知就在那个时候,我忽然遇见了那个少年降头师,也就是秦飞。我眼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除了受难者的降头,一方面为那受难者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又确定那少年降头师一定不是参与诛魔行动的人,否则他不会暴露身份。”

    “我见那村民的降头术被解除之后,便离开人群,正准备去跟其他巫师回合,却发现那少年一直跟着我,我不由惊异,曾怀疑难道那少年便是千变万化的人魔文维斯,发现了我的身份反过来要诛杀我?于是我在一个山坡下陡然回头,与那少年四目相对,并未从少年的眼中发觉一丝半毫妖邪之气,而发觉那少年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我,冷冷道:‘你太冷酷,我不明白岛主为什么要请你来参与这次行动。’我闻言大惊,问道:‘难道你也是参与这次行动的巫师?岛主是什么人?是不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你难道没有收到命令,在联合行动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暴露身份?’那少年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自己违背了岛主的命令,擅自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人解除降头,又擅自联系行动中其他巫师,但我还是忍不住这样做,因为我实在不能看着那个人惨死。我叫秦飞,你叫什么?’我对他说了自己的姓名,忽然想到了一种危险的可能性,不由感到惊惶,四处张望。”

    “我当时想到的是,那个人魔文维斯是出了名的奸诈,会不会那个中了降头的中年人,便是他的一个诱饵,想将我们这些围歼他的人引出来各个歼灭?甚至那个中降头的中年人本身,就很可能是人魔文维斯的化身!我的猜测果然不行中的,就在秦飞问我为什么东张西望时,一阵阴测测的笑声从夜色里传来,随即人影一闪,一脸邪气的蓝衣人便出现在我们面前,正是那个被秦飞解除了降头的中年人。”

    “我当时看了秦飞一眼,唯有叹息。秦飞的眼中掠过一丝悔愧之色,但并无畏惧的神情。我主动扑向文维斯,对秦飞道:‘你快走,到神庙报信!’神庙便是我们几名巫师联合行动前回合的场所,但神庙的具体名字和位置属于秘密,除了组织者和参与行动的巫师,别人并不知晓。当时文维斯一听我的话,便阴笑道:‘想报信,晚了。我制住你们两个,便可逼问出神庙的所在,然后去将他们一网打尽!’我见秦飞站在那里不走,很是着急,正要再催他走,他却也向文维斯扑过来发动进攻,真是令我无语。”

    “凭我们两人的本事,怎会是那妖术高深的文维斯的对手?不到几个回合,我们便被文维斯先后制住,了道倒在地上。我怕被那人魔的妖术所制变成他行凶的工具,便想咬舌自尽,幸好这时四周传来破风声,只听文维斯冷笑道:‘全部来了?正好,我一次都收拾了,看你们这些小杂耍今后还敢来计划围歼我!’破风声中,几名或者衣饰普通,或者奇装异服的人来到山坡下,将文维斯围在了中间。我看出这些人都是参与这次诛魔行动的巫师,心里惊奇他们怎会赶到这里来。几名巫师将文维斯围在场中,却个个神色肃穆,不说话,也不发动进攻。我和秦飞感到奇怪,那文维斯也觉出了不对,妖眼往四周一扫,冷哼道:‘还有什么人,给我滚出来!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岂不是班门弄斧?’只听一个沉稳的语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文维斯,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本座亲自动手?’文维斯一听那语音,便浑身一震,双膝一软,竟跪在了地上,匍匐磕头,颤声道:‘师父,是您老人家来了、、、、、、请看在师徒情分上,饶我一命吧!’我和秦飞闻言都是大惊,秦飞仿佛比我更觉惊异,叫道:‘岛主,这个万恶的人魔竟是你的徒弟?’那个沉稳的语音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秦飞的话,继续催着文维斯自尽。”

    “那个文维斯纵横江湖多年,杀人如麻,穷凶极恶,何曾对人低过头,那晚竟仿佛对那神秘的‘岛主’万分惧怕,在告饶数次无效之后,悲声道:‘师父,您要徒儿死,徒儿不得不死,只求您在徒儿死后,留给我一具全尸,不要让这些人糟践我的尸体,好让我的魂魄安然下落黄泉,转世投生。’说完便含泪举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鲜血飞溅中,这一代人魔倒了下去。”

    “我们看着这一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这个神秘的‘岛主’便是这次诛魔行动的组织者,既然他是文维斯的师父,对文维斯有如此大的威慑力,为何还要组织我们这些人出手?当时我们眼见着文维斯的尸体倒在地上,听见那神秘的‘岛主’仿佛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说道:‘不管你们跟文维斯有什么深仇大恨,谁都不能动他的尸体。尸体由本座带走。至于你们六个人的酬金,不但不变,还会每人增加五十万美金!’我们闻言更觉惊异,这并非因为这增加的五十万美金酬劳,而是对这个‘岛主’,也就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感到不可理解。我正在惊诧间,忽然感到一缕劲风袭来,自己身上受制的道顿时解开。躺在我身边的秦飞也发出一声闷哼,坐起身来,看来道也被解开。只听那‘岛主’冷冷道:‘秦飞,你参加这次诛魔行动,本来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可你却连最基本的纪律都不能遵守,擅自暴露自己的身份,使整个行动计划为你而崩溃。若非我及时赶到,通知在神庙里等待回合的这几位巫师,你们将被文维斯一网打尽,绝无活口。秦飞,你知罪吗?’秦飞的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但眼里还是有一丝倔强的神色,抿着嘴唇道:‘舅舅、、、、、、’刚说出这两个字,那‘岛主’便厉喝道:‘住口!你又忘了岛上的规矩?你现在不要多话,给我滚回岛上去!等我回来后,再好好惩罚你!’秦飞叹了一口气,耸耸肩,对我笑了一下,弹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秦飞走后,那‘岛主’又对我们几名参与行动的巫师说了几句客气话,最后道:‘诛魔行动的奖金将在一个星期内汇入你们各自在瑞士银行的账户。感谢各位,后会有期!’说完便在平地卷起一阵阴风,将那人魔文维斯的尸体卷起,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剩下我们几名巫师面面相觑,大家在心底都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三天后我打电话到瑞士银行查账,那‘岛主’果然没有食言,我的账户内被打入了二百五十万美金。虽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钱,但我心中并没有成功欣喜的感觉,因为这件事透着古怪。那‘岛主’如果不是钱多得发慌,实在没有道理来组织这次所谓诛魔行动,最后又自己出手逼死文维斯。这种买卖,令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幸亏半个月后,我又在马来西亚吉隆坡附近遇见了秦飞。他依然是那身黑色装束,面色惨白,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玩世不恭表情。我不由笑着问他:‘那位岛主,也就是你的舅舅,没有惩罚你么?’我们到一家高级酒吧喝酒,秦飞终于让我明白了一些事。原来那次诛魔行动的组织者,是他的舅舅,也就是鬼巫岛主。我一听‘鬼巫岛’这三个字,便大吃一惊,因为鬼巫岛只是江湖传说中的地方,难道在现实世界里真的存在?听说鬼巫岛主是全世界的巫术之王,其法力天下第一,也属于传说中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成为这次诛魔行动的组织者。我问秦飞文维斯难道真是鬼巫岛主的弟子,秦飞闻言面色有些晦暗,似乎不愿回答我这个问题,最后还是叹息着告诉我,他舅舅纵横江湖一生,最后悔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年轻是因为修炼巫术而冷落了自己的妻子,令得妻子寂寞忧郁而死,另一件事便是收了文维斯这个无恶不作的孽徒。秦飞说文维斯是个在各方面都有天赋的天才,可以说是鬼巫岛主最得意的门生,可惜他误入邪道,令师父失望。秦飞说他舅舅鬼巫岛主一直爱惜文维斯的资质,本想令其改邪归正,可惜这畜生本性难移,在对师父发过三次毒誓之后,还是依然作恶。最后鬼巫岛主彻底失望,才组织了这次诛魔行动,想借那些巫师之手诛杀此孽徒,却不料秦飞一时仗义救人,被文维斯窥探出这次诛魔计划,险些反过来将几名参与行动的巫师一网打尽。若非鬼巫岛主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袁冰听到这里,不由笑叹道:“原来你跟秦飞的相识,如此戏剧化,真像一部离奇惊险的电影。后来秦飞带你去见他的舅舅鬼巫岛主了么?那位岛主既然是巫术之王,难道还不能轻易解除你的降头术?”

    曲灵风苦笑道:“不错,那鬼巫岛主的确是巫术之王,但我所中的‘鬼脸降’,却属于巫术中最艰深也是最恶毒的手法,纵然是巫术之王,也不能轻易解除。鬼巫岛远在东海,按照岛上的规矩,每三年可以有一批通过申请的人到鬼巫岛上去,或者参观,或者是求鬼巫岛主解决疑难。三年前我就提过去鬼巫岛的申请,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通过。秦飞作为鬼巫岛主的外甥,本来可以通过他的特殊关系早一些让我通过申请入岛,但由于上次的诛魔行动,他舅舅一直在生他的气,虽然并未给他什么惩罚,却一直不愿意见他。直到近几日,秦飞才通过他母亲的关系见到了他舅舅,求得了舅舅的原谅,并提出了让我登岛的请求。得到他舅舅的应允后立刻赶到我这里来,让我跟他去鬼巫岛,所以你今天才能见到秦飞。”

    袁冰闻言不由伸出纤手,深情地抚摩着曲灵风的头发,颤声道:“秦飞在得到舅舅的原谅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你解除降头,而你却为了我舍去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要空等三年、、、、、、”

    曲灵风握住袁冰的手腕,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为了你,所有的等待都值得,没有空等的说法。袁冰,只要你听我的话,树立信心,好好地训练看鬼脸,将来不管我的降头能否解除,我们都会有幸福的生活。你对我们的爱情,有信心吗?”

    袁冰使劲地着头。两人的眼中,都涌出激动的泪花,这是真情的见证,真爱的宣泄。接下来的日子,袁冰还是在每天晚上,按照曲灵风的要求训练看鬼脸。所看的鬼脸,越来越扭曲复杂,也越来越恐怖。每一张鬼脸背后,几乎都有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在接触了那么多的鬼脸之后,尤其是在了解了人世间还有那么多凄惨的故事之后,袁冰的心灵,有很多次已经接近崩溃,几乎到了疯狂绝望的边缘。她终于真正理解到为何曲灵风要放弃去鬼巫岛的大好机会,留下来陪自己,因为没有他,她一个人绝对不可能面对这种残酷的鬼脸训练。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过去了大半年。在这大半年时间里,袁冰逐渐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矜持稳重的女子,那种沉郁的气质,自然为她赢得了更多的追求者,但她的心里,自然只有曲灵风,而且这目光深沉、常年带着口罩的男子,在她心目的地位越发重要。她无法想象,自己生命中如果失去了他,将是怎样的苍白、孤独和寂寞。

    当然,这只是袁冰在那个时期的想法。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将有一天,她会突然灭绝了对曲灵风的爱意,而且曲灵风还会成为她生命里最可怖的一个噩梦,终生都难以解脱。当然,这是后话。故事怎么会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需要笔者慢慢道来。

    傅玉梅对袁冰和曲灵风的故事感到又是恐怖,又是动人,正静静地听着曲小龙继续讲下去,曲小龙却忽然停止了讲述,对着电影屏幕一挥手,屏幕上恢复了放映《钢铁侠Ⅱ》的正常画面。

    傅玉梅正发愣间,曲小龙已经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傅玉梅大惊,挣扎道:“曲小龙,你答应过我的,不准侵 犯我、、、、、、”

    曲小龙却紧紧搂住她的腰肢,将脸庞埋在她的胸 脯上,隔着毛衣使劲摩擦她那两只丰 满鼓胀的乳 房。傅玉梅挣扎不开,眼泪夺眶而出,泣声道:“你这样折磨我,我不如死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依从你的、、、、、、”

    曲小龙闻言一震,搂住傅玉梅的双手一松。傅玉梅使劲推开他,正要起身逃跑,曲小龙一把抓住她的纤手,双眼射出阴邪至极的光彩,冷笑道:“做鬼都不会依从我、、、、、、嘿嘿、、、、、、好,很好、、、、、、傅老师,你忘了那个做鬼的于娜是怎样被铁恨抓回来的?好,我本来想用真心打动你。哪怕你给我一怜悯和爱心,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谁知你还是如此鄙视我,伤我的心。好,很好,这是你自己逼我用邪术对付你,不能怪我、、、、、、你走吧、、、、、、”

    曲小龙说完,脸上的神色极其疲惫,向后躺倒在沙发上,闭上双眼,很快打起了呼噜,似乎沉沉睡去。

    傅玉梅愣了一会儿,一时间不敢走开,不知道这邪恶的大头男孩究竟要用什么样的邪术对付自己。她呆呆地在曲小龙身边站了一会儿,终于玉牙一咬,转身离开了电影院。

    夜凉如水,城市的霓虹灯闪耀成一片迷离的色彩。傅玉梅沿着街边的人行道缓缓地走着,回想着曲小龙所讲的袁冰和曲灵风的故事,很想知道这对情意笃深的伴侣最后究竟为何闹得分手,一切难道只是因为曲灵风没能解除自己的鬼脸降?人世间真有一种鬼脸,可以摧毁爱情的坚贞吗?

    傅玉梅感到自己思绪混乱,便努力不再去想。回到家里已是深夜,父母兄弟都睡了。傅玉梅也睡下了,起初不敢睡着,怕做噩梦,但由于疲倦,终于还是进入了梦乡。奇怪的是这一夜睡得十分安静,没有做任何梦。

    第二天早上,父母问她昨晚到哪里去了,傅玉梅说到同学家里吃饭,所以回来晚了。她不敢对朴实的父母说出自己的羞辱遭遇,怕老人承受不了。早饭后,傅玉梅去幼儿园,径直走进校长办公室,将一封辞职信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刘校长吃惊地看着她。傅玉梅也不想多说,转身便走。刘校长却叫住她,叹道:“你走我不留你,但这个月的工资我还是应该给你的、、、、、、”

    傅玉梅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按照刘校长的刻薄吝啬,是根本不可能给自己工资的。她本也没打算要。刘校长盯着傅玉梅的俏脸,眼里首次流露出怜惜的目光,从抽屉里掏出一些钞票,装在一个信封里,递给傅玉梅,叹道:“我也知道那个大头男孩曲小龙有邪气,但我不敢得罪他爸爸。你是个年轻姑娘,还没有成家,为人又稳重矜持,在这里工作我担心会出事,所以你辞职我批准。你走吧,我听说城东有一家孤儿院在招聘员工,你可以去试一下。”

    傅玉梅接过信封,含泪给刘校长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幼儿园。

    走在街上,她的眼泪很长时间都没有干,因为她心中洋溢着一种温暖。本来经过曲小龙的事情,她对世界的黑暗和人性的邪恶已经十分失望,但从刘校长的言行举止中,她再次感到生命还是有温暖的,人性中毕竟还是存有善良的一面。

    那个曲小龙还会不会找自己?昨晚他说过要用邪术对付自己,不知道是真是假。傅玉梅也不愿再多猜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抓住眼前的时光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傅玉梅便去了刘校长介绍的那家孤儿院,见环境不错。经打听,了解到这家孤儿院是香港一个富豪捐资建立的,收养了一百多个孤儿,生活设施和日常管理都很优越。院长姓顾,是一名胖乎乎的和蔼中年人。傅玉梅应聘后勤管理人员,经过顾校长的面试询问之后,便让她第二天开始上班。

    傅玉梅没想到面试这么顺利,心里很是高兴。离开院长办公室,经过走廊的时候,险些撞到一名青年,她忙向后退,微笑着向那青年道歉,那青年也向她道歉。只见那青年身材高大,穿一身白色蓝条的运动服,头发卷曲,相貌十分英俊。说话的声音却十分尖细,透出一种稚气。傅玉梅心里十分奇怪,当时也没有多做交谈,匆匆离开了孤儿院。

    当天晚上,傅玉梅起初还是不敢入睡,因为怕做梦,怕曲小龙通过梦境对自己下邪术,但熬了两个钟头,终于还是进入了梦乡,所幸并未梦到曲小龙或者什么可怕的事物,梦见的竟是白天在孤儿院走廊里遇到的那名高大英俊的青年。那青年表情十分憨厚,在梦里对傅玉梅微笑着,令得她芳心颤动

    第二天早晨醒来以后,傅玉梅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烧。她从未因为一名男子如此羞涩过。但昨天见到那名高大英俊的青年之后,她感到自己首次变得心神不宁起来,莫非自己对那青年产生了爱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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